第32章 憂慮和偏見之於道德
古往今來,整個心理學始終依附在道德偏見與憂慮之上,從未敢越雷池一步,並被認為是形態學與權力意誌的闡釋。實際上,尚無人深入到其思想本身——正如我所觀察到的那樣,在早已約定俗成的事物中,發現一種長期受到冷遇的事物是被允許的。道德偏見所實施的暴力,深深滲透到表象看來最冷酷與最無反抗力量的精神世界,並十分明顯地產生了有害的、阻礙性質的、令人辨不清方向的、扭曲的作用。真正的外貌心理學應當同研究者心中的無意識對立情緒作鬥爭,它應該將“心”朝向自身,創立一種論“善”、“惡”衝動相互作用的學說,即是一種更文明的非道德,在有力而由衷的良心中造成痛苦與煩惱,甚而有了一種善的衝動皆由惡的衝動派生出來的看法。
然而,倘若有人將仇恨、忌妒、貪婪、野心等激情當做決定生命的因素,當做生命全部內容中存在的基本法則與特質——在生命被拔高的同時,這些因素也應該被拔高,那麽他就會患上由自身所引起的轉向病,就像暈船一樣。從廣義上來講,在這一龐大而幾乎全新的領域中,這種假說並不算最最痛苦與完全陌生的認識。實際上,人們完全有理由避開這種結果,可誰又能辦得到呢!另一個方麵,倘若人們就在現在駕著小船向這邊漂過來,噢,那好吧!咬緊牙關!睜大雙眼!牢牢穩住方向!我們碾壓著道德,破浪前行。或許我們會將殘存於我們自身的道德摧毀,因為我們的船正駛往那個方向,英勇向前——這完全取決於我們自己!迷茫的遊子與冒險者永遠不會為自己開啟一扇更深刻的、洞察世界的窗口。那位因此作出犧牲——不是犧牲理智,正與此相反的心理學家至少有權提出要讓心理學要再次成為諸學科的皇後,其他學科均要為她效力。心理學將再一次成為通向解決各種基本課題的必由之路。
在這樣一番令人愉快的開場白之後,有一句話可不要被漏掉了,這可是向最嚴肅的人說的話,你們可要做好思想準備啊!你們這群哲學家和認識之友們,小心那種神秘學啊!提防不要因“真理意誌”而受苦啊!甚至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辯護詞啊!它將會損害到附於你們良心之上的無辜與雅致所處的中立地位,會使你們伸長了脖子去反擊異議與紅布塊,它使你變得喪失理智、獸性大發;倘若你們要同危險、誹謗、嫌疑、撞擊甚至更粗俗的敵意作鬥爭,那麽你們最後不得不擺出大地的真理辯護者的身份來手舞足蹈一番——似乎“真理”充當的就是這樣一種馴良的、動作愚笨的角色,難道真理真的需要辯護者嗎?
不僅如此,在我看來,你們這群神情沮喪的騎士就成了閑士們與造就時代精神的大人物了!你們最終將會明白,這一切並不能決定任何事情,例如是否將保有你們的權利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位哲學家享受過如此待遇。真實性或許就藏在一個個小小的問號中,常常能在你們的私房話與情人學說的後麵(有可能的話,也在你們自己的後麵)看到這些問號的身影,一臉莊重的神情來慶祝原告在法庭上所獲得的勝利!你們靠邊站吧!你們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吧!你們不是精明而善於偽裝嗎?這正好讓別人認不出你們!你們或多或少有些心虛吧!還記得我的園子嗎,有著金色柵欄的花園?你們以及圍在你們周圍的人,就像是個花園——又或者像記錄流水的音樂,在黃昏之時,白晝已然成為回憶。選擇有益的孤寂吧,選擇自由的、不受拘束的、毫無負擔的孤苦吧,它將使你保有善——無論是何種意義上的善!任何一場長期的鬥爭都使人變得如此惡毒與狡猾!任何一場長期的鬥爭都不是公開用武力來進行的。
你們經曆了漫長的恐懼,仍舊曆曆在目!一種曠日持久的精力對決——對可能存在的敵人的關注!這一社會的碰撞,這種長久的迫害、低能的追捕——同時還包含著強製的退隱,就如同斯賓諾莎與布魯諾所遭遇的那樣,每人逃得出。不管是最理智的偽裝,還是那些自知將成為曆練過的複仇者與放毒者(這也正是人們放棄探求斯賓諾莎的倫理學與神學的原因!),根本不屑於去談論道德憤怒這種愚蠢的把戲,而它卻成為一位哲學家最為顯著的標誌,這也表明哲學的幽默感已遠離了他;他的“為真理而獻身”被強製曝光——這是那群鼓吹和平的演員們硬塞給他的。而假使人們自始至終隻是用一種藝術家的好奇心去打量他,再結合某些哲學家的例子,那麽這一危險的興趣就能夠為人們所理解了。在他不斷退化的過程中,任何時候都能看到他(蛻變為“神秘主義者”,墜落成舞台或講壇上的大喊大叫者)。人們懷著此種願望,不管怎樣也要一看究竟——這隻是一場薩蹄爾之戲,隻是一出壓軸的鬧劇,隻是作為持續的證據,以證明那原本冗長的悲劇終於落幕——無論何種哲學,其形成過程皆是一出冗長的悲劇——這是首要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