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納伊瓦:婚姻生活 (3)
懷孕是一種絕美的感受。奧薩瑪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高興,像所有的沙特男人一樣,他真誠地期待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會是一個男孩。我暗自思忖,我們的頭胎是男孩自然再好不過,但是我總是希望能生一個小女兒,那樣,我就可以給她穿百褶裙,還可以給她編長長的辮子。但事實上,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我什麽都不期盼,隻盼著真主賜予我一個健康的寶寶。
所有人都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而喜上眉梢。我的丈夫和他的家人殷勤地照顧了我九個月,不論是在健康方麵,還是在心理方麵。因此,我是一個嬌慣的孕婦。我得到了一切想要的東西。感謝真主,在我第一個孩子出生前的幾個月,我沒有受什麽罪。我父母得知這個消息也十分高興,但卻因為不能在幸福的時刻陪在女兒身邊而傷感。
我懷孕的過程很輕鬆,卻經曆了無比困難和痛苦的生產過程。我沒有去醫院,而由家裏有經驗的接生婆照料。分娩如此折磨人,以致我焦慮的丈夫宣布:“從今往後,納伊瓦都要去醫院生孩子。”
當我看到我第一個孩子的小臉時,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喜。他很健康,感謝真主的保佑。我們將我們的小兒子命名為阿卜杜拉。第一次生孩子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是1976年,但是我還記得當時喂他所遇到的一些麻煩。我是個年輕而沒有經驗的母親,並不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令人高興的是,一切都隨著時間慢慢解決了,阿卜杜拉也成長為一個健康的蹣跚學步的寶寶。
阿卜杜拉出生後,奧薩瑪又雇了一個叫作納伊瑪的埃塞俄比亞傭人。那是我們幸福的日子!我們是一對不用像別的新人一樣操心各種事情的夫婦。我們有一個健康的兒子,和雙方的父母關係很好,有足夠的錢花。我們受到真主的保佑。
我多麽希望能一直這麽幸福啊!
我們的小家讓我忙碌不停,我丈夫也忙於工作和學校的事情,時間就像大風刮過一樣過得飛快。在我心裏,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然而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阿卜杜拉是個早產兒。在他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我又懷孕了。正是在1978年,我剛從十幾歲長到20歲,我再次受到保佑,又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為阿卜杜勒·拉赫曼。
在1979年伊始,我發現自己又懷孕了,我覺得真主一定會保佑我這次能生個女兒。很多沙特的婦女都很嫉妒我,因為兒子在我們的文化裏是最珍貴的,而我,卻偷偷地盼望著一個小女孩的降生。
我丈夫馬上就21歲了,他在阿卜杜勒·阿齊茲國王大學上學,主修經濟和管理,但他對宗教的課程也十分感興趣。我丈夫也在慈善機構做一些事情,對虔誠的信徒來說,這也很重要。
雖然我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公共生活,但是我卻在不經意間聽到有關改變世界的各種討論。我聽到伊朗遇到的麻煩。伊朗是一個離沙特很近的穆斯林國家,在那裏,示威的人們對伊朗國王不滿,傾向於建立一個宗教政府。果然,在1979年,伊朗國王和他的家人被迫逃離,霍梅尼掌握了國家統治權。
隨著我丈夫日益年長、受教育程度逐漸提高,我發現外部世界的更新更廣的知識占據了他的頭腦。有時,他會偶爾評論自己對世界政治的不滿,尤其他認為伊斯蘭教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家裏也沒有人對他有關政治和宗教的新觀點產生不快;奧薩瑪在支持伊斯蘭教方麵享有受到大家的一致稱讚。
一天傍晚,他回到家,突然宣布道:“納伊瓦,我們要到美國去旅行。帶著孩子們一起走。”
我很震驚,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陪同奧薩瑪旅行。那時,阿卜杜拉隻有一兩歲,阿卜杜勒·拉赫曼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不到一歲。我懷著孕,忙於照料兩個孩子,對於旅行的細節我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記得我們在飛到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地方——印第安納——之前經過倫敦。奧薩瑪說他要見一個叫阿卜杜拉·阿紮姆的男人。這是我丈夫的事,我並沒有問太多。
我十分擔心阿卜杜勒·拉赫曼,因為他在旅途中病得很重,甚至發起了高燒。奧薩瑪為我們在印第安納波利斯安排了一個醫生。當得知阿卜德勒·拉赫曼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時候,我才放鬆了下來。
人們會驚奇地發現,我曾到過美國,有時我也問自己對這個國家和它的人民是什麽感覺。這個很難回答。我們隻在那待了兩個禮拜,其中一周,奧薩瑪去了一個叫洛杉磯的地方,去那裏見一些朋友。我和孩子們被留在印第安納,由一個女伴陪伴,在這裏,為了她的和安全,我不想透露她的名字。
這個女伴待人很和氣,她帶我去她家外麵四處轉了轉,因為我從沒有獨自出門的勇氣。我們甚至還去了印第安納波利斯第一個大型商場。
這裏的地形看起來很平坦,與沙特阿拉伯大不相同。至於那裏的人,就我所經曆的短暫出行來說,我漸漸相信美國人是和氣善良的,也都很隨和。就這個國家本身來說,我和我丈夫不恨美國,也談不上喜歡它。
有一個小事提醒我有些美國人並不了解其他的文化。在我們要離開美國的時候,奧薩瑪和我帶著兩個男孩,在印第安納的飛機場準備出發。我靜靜地坐在椅子裏休息,感謝上天,兩個男孩也安安靜靜的。
突然,我猛地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發現有一個美國人在愣愣地盯著我看。毫無疑問,他不友好的態度是因為我身上的沙特服裝,我的麵紗、頭巾還有長袍。這個好奇的男人沒完沒了地在我身邊踱來踱去。
他可能不知道,麵紗下我的眼睛也在盯著他呢。那個傻男人費盡心思從一邊踱到另一邊,每一步都讓自己離我更近一些。他揚起下巴,瞪著兩隻好奇的眼睛,就像是從他頭上掉出來的兩隻大蟲子,他確實是盯著我看來的。不過就算他有足夠的時間從每個可能的角度盯著我看,我也不做任何反應。
我想知道我丈夫是怎麽想的。我用餘光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仔細端詳那個好奇的男人。我知道我丈夫是不會允許別的男人靠近我的,所以我也不用擔心了。
後來,當我和丈夫談起這個事件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很有意思,並不覺得被冒犯了。那個男人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笑柄,他明顯完全不了解戴著麵紗的婦女,穆斯林婦女用黑色的長袍遮住臉和身體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我們返回沙特阿拉伯絕對不是個壞主意。
好在阿卜杜勒·拉赫曼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所以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我比較輕鬆。薩阿德微笑著來到了人世。由於奧薩瑪接連得三個兒子,自然祝福聲不絕於耳。
1979年爆發的一些事件,震動了整個穆斯林世界。但說實話,我是忙於照顧三個孩子無暇顧及外麵的事情了。
1979年12月蘇聯入侵阿富汗,開始對我們穆斯林兄弟進行殘酷的占領。盡管很多沙特人和其他國家的穆斯林對蘇聯的進攻感到震驚,而我丈夫卻表現得格外激烈。他堅持搜尋阿富汗的新聞,從穆斯林的報紙和國際新聞媒體上尋找。他知道的越多,就變得愈加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