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這麽天雷啊,你的老公和你的情人,居然彼此身懷血仇啊!

胡冬朵趕來的時候,我還愣在李夢露的最後一句話裏久久難以自拔。

胡冬朵一看我,就激動,說,還是親人好,你看你跑到門口等我啊。

她這麽一說,我都不好意思說,我是在剛要對顧朗表白的時候被崔九給扔出來的,因為顧朗他老子又殺來了。

胡冬朵看了看我,說,哎,你剛才給我打電話幹嗎啊?為什麽又掛斷了。還不接我電話。江寒要回來了?那是好事啊!趕緊把婚離了,拿下顧朗,留在長沙,做唐繪老板娘哎,你剛才表白了沒有啊……

她嘰裏呱啦的這一通,讓我腦袋很大,我拖著她的手,說,咱們走吧。

胡冬朵看了看我滿臉失望的表情,說,被拒絕了?

我搖頭,說,不是。

胡冬朵說,那好,等我先解決一下人生三急,就陪你好好策劃一下,怎樣手到擒來,拿下顧朗,成功出牆!

說著,她就拖著我衝上二樓,尋找洗手間。

我硬著頭皮被她拽上二樓,剛到走廊處,很突然,房間裏響起了顧之棟和顧朗的爭吵聲,很激烈。

顧之棟的聲音像是咆哮的怒獅,他說,好!你既然這麽想給你媽報仇!既然這麽挖空心思的去尋查真相!那我就告訴你真相!你媽就是秦心和江淮林給害死的,你現在滿意了嗎?

顧朗的聲音顯然充滿了不敢相信,他幾乎是顫抖著問顧之棟,說,你在說什麽?!

顧之棟嘲弄著笑了笑,說,我跟你說,你口口聲聲喊著要給你母親報仇,你卻壓根就是在伺候你的仇人!你接手的是她的店,你打理的是她的生意,你給她賣命!你為她走狗!你現在你滿意了吧!

接下來,卻是一片死一樣的沉默。

我的腦袋瞬間炸開了。

胡冬朵也愣在我的身邊,很顯然,她在迅速的思考著因為這場對白而導致的一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我們倆像是在看一場電影,一進場就逢上最狗血的處。

猝不及防的秘密,爆裂在我和胡冬朵麵前。

那種死亡一般的沉默後,是顧朗低啞的聲音,聲帶上仿佛粘著著血痕一般,他問顧之棟,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是為了羞辱我嗎?就為了懲罰我這些年一直違背你的意誌,所以你要看我的笑話,是不是啊!如果是的話,你成功了!

顧之棟輕描淡寫了一句,我也是才調查到的。

然後就聽到一地玻璃碎裂的聲音以及撕扯的聲音。

大概是顧朗想要衝出門來,卻被顧之棟和他的手下牽掣住。

人聲突然繁雜起來,最清晰的隻聽到顧之棟說了一句:民不跟官鬥的!就算是為你母親報仇,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最好給我冷靜點!

然後又是一地桌凳倒下的聲音。

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原本還呆在原地的我,突然清醒過來,我靠,再不撤的話,我這輩子就甭想撤了,於是我死命拉起依然沉浸在看電影情節中的胡冬朵,在顧之棟他們走出來之前,發瘋一樣衝下了一樓,出門就攔下一輛停在門前的出租車,離開了唐繪。

神啊。

通常在電視劇裏,這種情形下,黑幫人士密謀不可告人事件的時候,開門聽到有下樓的腳步聲後,會發動追擊的,我連忙回頭遙望,後麵一片平靜,沒有追趕,也沒有刀光劍影和槍林彈雨。

胡冬朵的情緒有些激動,似乎還夾雜著興奮,又略略的帶著驚恐,她看了看我說,天涯,你幫我確定一下,幫我理一理,我突然有些傻了……秦心……是江寒她媽吧?

我的大腦飛速的轉了幾個圈,才確定,衝她點了點頭。

胡冬朵說,神啊!這麽天雷啊,你的“老公”江寒和你的情人顧朗,居然彼此身懷血仇啊啊啊啊啊!

那司機從反光鏡裏看了我一眼,很顯然,他對“情人”這個詞很敏感。

我們倆人的情緒直到來到了平和堂七樓,吃了一會兒自助餐後才平息,胡冬朵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人生三急”之一,沒有解決,立刻飛奔去了洗手間。

胡冬朵回來後,問我,天涯,你說,顧、江他們倆家將來會不會……

我沒說話,隻是在想,顧之棟那句輕描淡寫的“我也是現在才調查到”,果真如此嗎?還是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一直都知道的話,那麽就是說,他一直在隱忍著這份仇恨,妻女被殺,此恨鐵定不共戴天。而且不走法律程序,那麽肯定是他也不想魚死網破,必然是也怕自己的太多醜事因此拔根而起,影響到自己的勢力。難道真的會是在等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反撲嗎?這太恐怖了。

一定是我多慮了。

一定不會是這麽複雜的。

胡冬朵看了我一眼,說,天涯,你再戳,就將這個碟子戳碎了。

我低頭,發現,自己一直用小刀戳的那塊羊排,已經掉在了桌子上,小刀隻能來回的戳著那隻可憐的盤子不放。

胡冬朵說,喂,你說,要說起來,顧家真的報複江家的話,你應該也在被報複的範圍啊。你想,江寒的父母害死了顧朗的母親和妹妹,顧朗害死江寒的妻子——也就是你,肯定是合理的。

胡冬朵的話剛落,我就一口水噴在了她臉上。

胡冬朵擦了擦臉,說,天涯啊,所以,你還是趕緊跟江寒離婚吧,否則,你就完蛋了,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啊。真好!他就要回國了!趁他回國就給離了吧!

後來,胡冬朵還說了一些什麽,我都給忘記了,隻覺得腦袋突然一片茫然。

我是不是該打電話讓我老媽查查日子,今天一定是個黃道吉日。否則,怎麽什麽人都撞在了今天讓我見到,什麽事情都撞到了今天讓我知道呢。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我還在發呆,被嚇了一跳。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杜雅禮。

我喜歡聽她的聲音,總是會讓我想起葉靈,幹淨而微微帶著寂寞的聲調,是天生的,怎樣也模仿不來的。

電話裏,杜雅禮似乎很開心,問及我最近的情況,然後說,天涯,我最近要到長沙了。嗬嗬。就是啊,這場長沙之行可拖了蠻久。對的,我記得前年的時候說要來的,但是我朋友出國了,我也就沒來,也沒能和你見麵。

我在電話裏笑,說,哈哈,反正我已在北京見過你了。

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冬天,北京書會的時候,我和夏桐跟著馬小卓去了一趟北京,說是帶我們去看看首都。

這是我第一次去北京,沒有看到,見到了杜雅禮。

每次我這麽說起的時候,杜雅禮總會很開心的笑,說,啊,天涯,我居然和是一個檔次啊。

有時候,你很難解釋清楚,有些人讓你一見如故,有些人讓你覺得意外親切,而有些人卻會讓你無端產生一種朝聖的感情。

對於此,胡冬朵說,最大的原因就是,艾天涯,你是一個村姑。

我最討厭村姑這個詞,因為江寒總是用這個詞來稱呼我。

我在電話裏跟杜雅禮說,你來吧,我帶你去南門口吃臭豆腐。哈,還有錢糧湖的土鴨,筷樂瀟湘的湘菜。

杜雅禮說,唉,你別說了,我口水都出來了。好的,等我朋友確定回國的日子,我就到長沙,到時候一定聯係你。

我說,好的!那我就沾你這個神奇朋友的光,等你順道來看我。

杜雅禮就笑,像一個戀愛中的女子那樣,讓人在電話裏都能感覺到笑容的甜蜜。

我掛斷電話後,胡冬朵將腦袋湊了過來,問我,杜雅禮?

我點頭。

胡冬朵說,哎,你們聯係了這麽久,都沒有合作過一本圖書啊。她很厲害的,我買書的時候,總是看到她們“景明文化”的標誌。而且圖書製作也超精美的。嘖嘖,比起你之前的那些圖書精美了可是很多呐。

我笑了笑。

其實,很久之前,我也自怨自艾過的,覺得最初很多圖書的製作不是很滿意。但是,後來,杜雅禮告訴我,她說,你應該感覺到驕傲才是,你的圖書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來,哪怕它們不夠精美,卻也記錄著你的每一步的成長。

其實,朋友是最能影響你的人,可以讓你由刻薄變得寬容,由憂慮變得平靜,哪怕隻是平常之交,卻也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我對杜雅禮的好感,就在那次聊天後變得越來越濃,就像胡冬朵說的,作為一個在青春文學版塊數一數二的公司來說,她完全可以對你說,艾天涯,你以前的圖書封麵製作真不好看!設計落後,檔次不夠。你看我們的圖書……如何如何……

我想,當時,即使沒有合作過圖書,即使她不是我的老板,我也對她尊重有加的原因,就在於此吧,她讓你愛上了自己的每一步成長,哪怕羽翼未滿,也是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