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這段時間,天氣很快冷了下來,開始下雪,周圍的綠色漸漸消失,湖麵結上了一層薄冰。大自然像一張由彩色變成黑白的照片那樣褪去了亮麗的色彩。在這裏,溫暖的氣候本來就是很短暫的,但在羅輯的感覺中,這個伊甸園仿佛是因愛人和孩子的離去而失去了靈氣。

冬天是思考的季節。

當羅輯開始思考時,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思緒已到了中途。記得上中學時,老師曾告訴過他一個語文考試的經驗:先看卷子最後的作文題,然後再接順序答卷,這樣在答卷過程中,會下意識地思考作文題,很像電腦中後台執行的程序。羅輯現在知道,其實從成為麵壁者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了思考,而且從未停止過,隻是整個過程是下意識的,自己沒有感覺到。

羅輯很快重複了已經完成的思考的頭幾步。

現在可以肯定,這一切的一切,都源白九年前與葉文沽的那次偶然會麵。會麵以後,羅輯從未與任何人談起過這次會麵,怕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

葉文潔已不在人世,這次會麵成了隻有他自己和三體世界知道的秘密。那段時間,到達地球的智子隻有兩個,但可以肯定,在黃昏的楊冬墓前,它們就懸浮在他們身邊,傾聽著他們的每一句話,量子陣列的波動瞬間越過四光年的空間,三體世界也在傾聽。

但葉文潔說了什麽?薩伊有一點是錯的,羅輯那並未開始的宇宙社會學研究很重要,很可能就是三體世界要殺他的直接原因。薩伊當然不知道,這項研究是在葉文潔的建議下進行的,雖然羅輯自己不過是看到了一個絕佳的學術娛樂化的機會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機會。三體危機浮現之前,外星文明的研究確實是一個嘩眾取寵的項目,容易被媒體看上。這項沒有開始的研究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葉文潔給他的提示,羅輯的思維就堵塞在這裏。

他一遍遍地回憶葉文潔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你為什麽不去研究宇宙社會學呢?我隨便說的一個名詞,就是假設宇宙中分布著數量巨大的文明,它們的數目與能觀測到的星星是一個數量級的,很多很多,這些文明構成了一個總體的宇宙社會,宇宙社會學就是研究這個超級社會的形態。

我這幺想是因為能把你的兩個專業結合起來,宇宙社會學比起人類社會學來呈現出更清晰的數學結構。

你看,星星都是一個個的點,宇宙中各個文明社會的複雜結構,其中的混沌和隨機的因素,都被這樣巨大的距離濾去了,那些文明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個個擁有參數的點,這在數學上就比較客易處理了。

所以你最後的成果就是純理論的,就像歐氏幾何一樣,先設定幾條簡單的不證自明的公理,再在這些公理的基礎上推導出整個理論體係。

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斷增長和擴張,但宇宙中的物質總量保持不變。

我已經想了大半輩子,但確實是第一次同人談起這個,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要談哦,要想從這兩條公理推論出宇宙社會學的基本圖景,還有兩個重要概念:猜疑鏈和技術爆炸。

怕沒有機會了或者,你就當我隨便說說,不管是哪種情況,我都盡了責任。

羅輯無數遍地回想著這些話,從各個角度分析每個句子,咀嚼每一個字。組成這些話的字已經串成了一串念珠,他像一個虔誠的僧人那樣一遍遍地撫摸著,他甚至解開連線把念珠撒成一片,再把它們按各種順序串起來,直到每粒珠子都磨掉了一層。

不管怎樣,羅輯也無法從這些話中提煉出那個提示,那個使他成為三體世界唯一要消滅的人的提示。

漫長的思考是在漫無目的的散步中進行的,羅輯走在蕭瑟的湖邊,走在越來越冷的風中,常常不知不覺中已經繞湖走了一周。有兩次,他甚至走到了雪山腳下,那片像月球表麵的**岩石帶已經被白雪覆蓋,與前麵的雪山連為一體。隻有在這時,他的心緒才離開思考的軌道,在這自然畫卷中的無邊的空白上,莊顏的眼睛浮現出來。但他總是能夠及時控製住這種心緒,繼續把自己變成一台思維機器。

不知不覺中,一個月過去了,冬天徹底來臨,但羅輯仍在外麵進行著他那漫長的思想行程,寒冷使他的思想銳利起來。

這時,那串念珠上大部分的珠子已經被磨損得黯淡了,但有三十二粒除外,它們似乎越磨越新,最後竟發出淡淡的光來: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文明不斷增長和擴張,但宇宙中的物質總量保持不變。

羅輯鎖定了這兩句話,雖然還不知道最終的奧秘,但漫長的思考告訴他,奧秘就在這兩句話中,在葉文潔提出的宇宙文明公理中。

但這個提示畢竟太簡單了,兩個不證自明的法則,羅輯和全人類能從中得到什麽呢?不要輕視簡單,簡單意味著堅固,整個數學大廈,都是建立在這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但在邏輯上堅如磐石的公理的基礎上。

想到這裏,羅輯四下看看,周圍的一切都蜷伏在冬天的寒冷中,但這時地球上的大部分區域仍然生機盎然。這充滿著海洋、陸地和天空的生命世界,紛繁複雜,渺如煙海,其實也是運行在一個比宇宙文明公理更簡單的法則下:適者生存。

現在,羅輯看到了自己的困難:達爾文是通過生命的大幹世界總結出了這條法則,而他是已經知道了法則,卻要通過它複原宇宙文明的圖景,這是一條與達爾文相反的路,但更加艱難。

於是,羅輯開始在白天睡覺,晚上思考,每當這條思想之路的艱險讓他望而生畏時,頭頂的星空便給他以安慰。正如葉文潔所說,遙遠的距離使星星隱去了複雜的個體結構,星空隻是空間中點的集合,呈現出清晰的數學構彤。這是思想者的樂園,邏輯的樂園,至少在感覺上,羅輯麵對的世界比達爾文的世界要清晰簡潔。

這個簡潔的世界卻有一個詭異的謎:在距我們最近的恒星上,出現了高等智慧文明,但整個銀河係,卻是一片如此空曠的荒漠(1),正是在這個疑謎中,羅輯找到了思考的切入點。

①此既關於外星文明的費米悖論:從理論上講,人類能用100萬年時間飛往銀河係的各個星球,那麽,外星人隻要比人類早進化100萬年,現在就應該來到地球了。這個悖論之所以具有說服力,是因為它是基於銀河係的兩個事實:一、銀河係非常古老已有約100億年的年齡;二、銀河係的直徑隻有大約10萬光年。所以,即使外星人隻以光速的千分之一在太空中旅行,他們也隻需要1億年左右的時間就可橫穿銀河係這十時間遠遠短於銀河係的年齡。如果真存在外星人的話,按這個道理他們早該到達太陽係了。

漸漸地,那兩個葉文潔沒有說明的神秘概念變得清晰起來:猜疑鏈、技術爆炸。

這天夜裏比往常冷,羅輯站在湖邊,嚴寒似乎使星空更加純淨,那些黑色空間中的銀色點陣,把那明晰的數學結構再一次莊嚴地顯示出來。突然間,羅輯進入一種從未有過的狀態中,在他的感覺裏,整個宇宙都被凍結了,一切運動都已停止,從恒星到原子,一切都處於靜止狀態,群星隻是無數冰冷的沒有大小的點,反射著世外的冷光一切都在靜止中等待,在等待著他最後的覺醒。

遠處一聲狗叫,把羅輯拉回了現實,可能是警衛部隊的軍犬。

羅輯激動不已,剛才,他並沒有看到那個最後的奧秘,但真切地感到了它的存在。

羅輯集中思想,試罔再次進入剛才的狀態,卻沒有成功。星空依舊,但周圍的世界在於擾著他的思考。雖然一切都隱藏於夜色中,仍能分辨出遠方的雪山和湖邊的森林草地,還有身後的別墅,從半開的門能看到壁爐中暗紅的火光與星空的簡潔明晰相比,這近處的一切象征著數學永遠無法把握的複雜和混沌,羅輯試圖從感覺中剔除它們。

他走上了冰封的湖麵,開始小心冀翼,後來發現冰麵似乎很結實,就邊滑邊走,更快地向前去,一直走到四周的湖岸在夜色中看不清為止。這時,他的四周都是平滑的冰麵,把塵世的複雜和混沌隔遠了些。他想象著這冰的平麵向所有方向無限延伸,使得到了一個簡單的平麵世界,一個寒冷而平整的思想平台。困擾消失了,他很快又進入了那種狀態,感覺一切都靜止下來,星空又在等待他嘩啦一聲,羅輯腳下的冰麵破碎了,他的身體徑直跌入水中。

就在冰水淹沒羅輯頭部的一瞬間,他看到靜止的星空破碎了,星海先是卷成旋禍,然後散化成一片動蕩的銀色亂波。刺骨的寒冷像晶瑩的閃電,瞬間擊穿了他意識中的迷霧,照亮了一切。他繼續下沉,動蕩的星空在他的頭頂上縮化為冰麵破口那一團模糊的光暈,四周隻有寒冷和墨水般的黑暗,羅輯感覺自己不是沉人冰水,而是躍入黑暗的太空。

就在這死寂的冷黑之間,他看到了宇宙的真相。

羅輯很快上浮,頭部衝出水而,他吐出一口水,想爬上破口邊緣的冰麵,可是身體隻爬上一半,冰就被壓塌了,再爬再塌,他就這樣在冰麵上開出一條路來,但進展很慢,寒冷中體力漸漸不支。他不知道,在自己被淹死或凍死之前,警衛部隊能否發現湖麵的異常。他把浸水的羽絨服脫下來,這樣動作的負擔就小了許多。隨後他馬上想到,如果把羽緘服鋪在冰麵上再向上爬,也許能起到一些分散壓強的作用。他這麽做了,剩下的體力也隻夠再爬一次,他竭盡全力爬上鋪著羽絨服的冰緣,這一次。冰麵沒有下塌,他終於全身趴在了冰上,小心地向前爬,直到距離破口很遠才敢站起來。這時,他看到岸邊有手電光在晃動,還有人的喊聲。

羅輯站在冰麵上,牙齒在寒冷中格格地碰撞著,這寒冷似乎不是來自湖水和寒風,而是從外太空直接透射而來。羅輯沒有抬頭,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星空在自己的眼裏已經是另一個樣子,他不敢再抬頭看了。和雷迪亞茲害怕太陽一樣,羅輯從此患上了嚴重的星空恐懼症。他低著頭,牙齒在寒顫中格格作響,對自己說:麵壁者羅輯,我是你的破壁人。這些年,你的頭發都白了。羅輯對坎特說。

至少在以後的很多年,不會繼續白下去了。坎特笑著說,以前,他在羅輯麵前總是一副彬彬有禮、老到周全的樣子,這樣真誠的笑容羅輯還是第一次看到,從他的眼中,羅輯看到了段說出來的話:你終於開始工作了。

我需要一個更安全的地方。羅輯說。

這沒有問題,羅輯博士,您對那個地方有什麽其他的要求嗎?除了安全,沒有任何要求,要絕對安全。博士,絕對安全的地方是不存在的,但我們可以做到很接近,不過我需要提醒您,這樣的地方往往是在地下,所以舒適方麵不用考慮舒適,不過這個地方最好能在我的國家內。沒有問題,我立刻去辦。在坎特要走時,羅輯叫住了他,指著窗外已經完全被冰雪覆蓋的伊甸園說:能告訴我這兒的地名嗎,我會想念這裏的。經過十多個小時在嚴密保衛下的旅行,羅輯到達了目的地,他一出車門,就立刻知道了這是哪裏地下車庫模樣的寬敞但低矮的大廳,五年前,羅輯就是從這裏出發,開始了自己全新的夢幻人生,現在,在噩夢和美夢交替的五年後,他又回到了起點。

迎接他的人中有一個叫張翔,就是五年前同史強一起進他走的年輕人,現在是這裏安全保衛的負責人,五年後的他老成了許多,看上去是一個中年人了。

開電梯的仍是一名武警士兵,當然不是當年那個,但羅輯心中還是有一種親切感。其實當年的老式電梯已經換成了全自動的,不用人操縱,那名士兵隻是按了一下-10的按鈕,電梯便向地下降去。

地下的建築顯然經過了新的裝修,走廊裏的通風管道隱藏起來。牆上貼了防潮的瓷磚,包括人防標語在內的舊時的痕跡已全部消失。

地下十層全部都作為羅輯的住處,雖然在舒適上與他剛剛離開的那個地方沒法比,但配備了完善的通訊和電腦設施,還有安裝丁遠程視頻會議係統的會議室,使這裏像一個指揮部。

管理員特別指給羅輯看房間裏的一類照明開關,每個開關上都有一個小太陽標誌。管理員說這一類叫太陽燈的燈具每天必須開夠不少於五小時的時間,這原是礦井工作者的一種勞保用品,能模擬包括紫外線在內的太陽光線,為長期處於地下的人補充日照。

第二天,按羅輯的請求,天文學家艾伯特林格來到了地下十層。

見到林格後,羅輯說:是您首先觀察到三體艦隊的航跡?聽到這話,林格顯得有些不高興,我多次對記者聲明過,可他們還是把這個榮譽強加到我頭上,它本應屬於斐茲羅將軍,是他堅持哈勃二號在測試期就觀察三體世界的,否則可能錯過觀測時機,星際塵埃中的尾跡會淡化的。羅輯說:我要同您談的事情與此無關,我也曾搞過天文學,但沒有深入,現在對這個專業已經不熟悉了。首先想請教一個問題:在宇宙間,如果存在著除三體之外的其他觀察者,到目前為此,地球的位置暴露了嗎?沒有。您這麽肯定?是的。可是地球已經與三體世界進行過交互通訊。這種低頻通訊,隻能暴露地球和三體世界在銀河係中的大致方向,以及地球與三體世界間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存在第三方的接收者,那他們通過這些通訊可能知道的,隻是在銀河係獵戶旋臂的這一區域中存在著兩個相距4.22光年的文明世界,但這兩個世界的精確位置仍不得而知。其實,通過這樣的交互通訊來相互確定位置,也隻有在太陽和三體這樣相距很近的恒星問能夠實現,對於稍遠些的第三方觀察者,即使我們與他們直接進行交互通訊,也無法確定彼此的位置。為什麽?向宇宙中的其他觀察者標示一顆恒星的位置,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做個比喻吧:您乘飛機飛越撒哈拉沙漠時,下麵沙漠中的一粒沙子衝您大聲喊我在這兒,而您也聽到了這喊聲,您能夠在飛機上就此確定這粒沙的位置嗎?銀河係有近兩千億顆恒星,幾乎就是一個恒星的沙漠了。羅輯點點頭,似乎如釋重負,我明白了,這就對了。什麽對了?林格不解地問。

羅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那麽,以我們的技術水平。如何向宇宙問標示某顆恒星的位置呢?用可定位的甚高頻電磁波,這種頻率應該達到或超過可見光頻率,以恒星級功率發出信息。簡單地說,就是讓這顆恒星閃爍,使其本身變成一座宇宙燈塔。這遠超出了我們的技術能力啊。哦,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您這個前提。以人類目前的技術能力,向遙遠寧宙顯示一顆恒星的位置相當用難,辦法倒是有一個,但解讀這種位置信息所需要的技術水平遠高於人類,甚至我想,也高於三體文明。請說說這個辦法。恒星間的相對位置是一個重要信息,如果在銀河係中指定一片體空間區域,其中包含的恒星數量足夠多,大概有幾十顆就夠了吧,那麽這些恒星在這片三維空間的相對排列在宇宙中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像指紋一樣。我有些明白了:如果把要指明的恒星與周圍恒星的相對位置信息發送出去,接收者把它與星圖進行對照,就確定了這顆恒星的位置。是的,但事情沒這麽簡單,接收者需要擁有整個銀河係的三維模型,這個模型中包含了所有的千億顆恒星,精確地標明它們的相對位置。這樣在接收到我們發送的信息後,他們可以從這個龐大的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找到與我們發出的位置構圖相匹配的那片空間。這真的不容易,相當於把一個沙漠中每粒沙子的相對位置都記錄下來。還有更難的呢,銀河係與沙漠不同,它處在運動之中,恒星間的位置在不斷地發生變化,位置信息接收越晚,這種位置變化產生的誤差就越大,這就需要那個數據庫具有預測銀河係所有千億顆恒星位置變化的能力,理論上沒問題,但實際做起來,天啊我們發送這種位置信息困難嗎?這倒不困難,因為我們隻需掌握有限的恒星位置構圖就行了,現在想想,以銀河係外旋臂平均的恒星密度,有三十顆恒星的位置構圖就足夠了,甚至還可以更少,這隻是個很小的信息量。好,現在我問第三個問題:太陽係外其他帶有行星的恒星,你們好像已經發現了幾百個?到目前為止,五百一十二個。距太陽最近的是?244J2E1,距太陽16光年。我記得序號是這樣定的:前麵的數字代表發現的順序,J、E、X分別代表類木行星、類地行星和其他類型的行星,字母後麵的數字代表這類行星的數量。是的,244J2E1表示有三顆行星,兩個類木行星和一個類地行星。羅輯想了想,搖搖頭:太近了,再遠些的呢,比如50光年左右的。187J3X1,距太陽49.5光年。這個很好,你能做出這顆恒星的位置構圖嗎?當然可以。需要多長時間?需要什麽幫助嗎?隻需要一台能上網的電腦,我在這裏就能做,按三十顆恒星的構圖吧,今天晚上就可以給您。現在是什麽時候?不是晚上嗎?羅輯博士,我想應該是早晨吧。林格到隔壁的電腦室去了,羅輯又叫來了坎特和張翔,他首先對坎特表明,想請行星防禦理事會盡快召開一次麵壁計劃聽證會。

坎特說:最近PDC的會議很多,提出申請後,您可能需要等幾天。那也隻好等,但我真的希望盡快。另外,還有一個要求:我不去聯合國,就在這裏通過視頻係統參加會議。坎特麵露難色:羅輯博士,這不太合適吧?這樣級別的國際會議這涉及到對與會者的尊重問題。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我以前提出的那麽多離奇古怪的要求都能得到滿足,這一個不算過分吧?您知道坎特欲言又止。

我知道現在麵壁者的地位不比從前,但我堅持這個要求。羅輯後麵的話壓低聲音,盡管他知道懸浮在周圍的智子仍能聽到,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一切都與以前一樣,那我去聯合國也就無所謂了;但如果另一種可能出現,我現在就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我不能冒這個羅輯又對張翔說: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這裏很可能成為敵人集中襲擊的目標,安全保衛工作一定要加強。羅老師您放心,這裏處於地下二百多米,上麵整個地區都戒嚴了,部署了反導係統,還安裝了一套先進的地層檢測係統,任何從地下向這個方向的隧道掘進都能被探測到,我向您保證,在安全上是萬無一失的!兩人走後,羅輯到走廊裏散步,不由想起了伊甸園他已經知道了那個地名,但仍在心裏這麽稱呼它的湖水和雪山,他知道,自己很可能要在地下度過餘生。

他看看走廊頂部的那些太陽燈,它們發出的光一點也不像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