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底漏了

一望無際的沙漠上,點綴著幾叢稀稀落落的幹草,幾塊巨石孤零零地挺立著。烈日高懸,無情地炙焰著這一片不毛之地。傑克莫爾頓,一個體魄健壯的家夥,神色慌張地跑著,仿佛什麽人正在追趕他。

突然,他停住了。原來,他無意中把一個小口袋掉在了地上。小口袋鼓鼓囊囊,口上繞著一股細繩,微微地張著,露出幾塊閃閃發亮的金子。他急忙往回跑了幾步,抓起錢袋,又轉身驚恐地跑了起來。他跑到一堵破破爛爛的土牆前,一溜身躲到了後麵,把口袋掛在脖子上。他回頭望了望,什麽也沒有,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猛然間,一隻胳膊把牆打穿從牆的另一麵伸了過來!莫爾頓差一點被抓住。嘩啦一聲,牆塌了,一個九英尺高的巨人赫然出現。他叫薩克。此時,他怒不可遏,殺氣騰騰,一心想把其爾頓抓住,捏成粉末。莫爾頓縱身一跳,竄上高坡,撒腿便跑。薩克緊追不放,手裏一邊揮舞著一件鐵鍬樣的家夥。莫爾頓邊跑,邊將幾塊活動的石頭踢向薩克,薩克或是用鐵家夥將石塊擋開,或是閃身讓過石塊,仍然緊緊咬住他不放,隻是速度放慢了一些。

高坡外麵的沙漠裏有一口古井。倉惶逃命的莫爾頓跑到了古井前,上氣不接下氣,圍著井打轉,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古並旁有一叢狀貌古怪的灌木,他在那下麵找到一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付水下呼吸器,匆匆忙忙地佩戴好,跳進一隻懸在並中的吊桶裏,突然,沙漠上空響起一聲狂暴的喊叫,令人毛骨悚然。莫爾頓大驚失色,恐懼地抬起了頭。古井外麵,薩克象羚羊一樣鍍捷地跳過一簇族古怪的樹叢,逼近了他的獵物。

莫爾頓緊緊地抓住繩子,坐在吊捅裏,沿著井壁向下滑動。薩克在井口出現了,向下怒視著莫爾頓。莫爾頓洋洋自得,他覺得他已經化險為夷,象在自己家裏一樣安全而自由了。他傲慢地向井口上麵的巨人揮著手。

謝謝你的好客,朋友!我要從檀香山給你寄張明信片來!

薩克暴跳如雷,抓住了繩子,發瘋似地搖著。那隻吊桶帶著莫爾頓猛烈地撞向井壁,又被反彈回來,滴溜溜打轉,接著又被撞回去。莫爾頓被撞得迷迷初糊,象失去了知覺一般。當吊桶第三次撞向井壁的時候,莫爾頓聽見氧氣瓶導管的閥門發出了絲絲的響聲。氧氣瓶摔得漏了氣。這時,薩克開始向上提拉吊桶。

莫爾頓別無選擇,隻好放棄吊桶,跳進二十英尺下麵的水裏,井水中立刻升起了無數的水泡。過了一會兒,莫爾頓和氣泡就都不見了。井口外,薩克怒目圓睜,吼聲如雷。

水下,莫爾頓通過一片細長的石林,居然從片礁石下麵浮了上來,遊向大海,地球上的大海。莫爾頓死裏逃生,不由得癡癡地笑了轉眼間,他收斂了笑容,他感到氧氣瓶中的氧氣不多了。他萬分恐懼,奮力向水麵衝去,拚命想衝出水麵

在相鄰的一片海域中,麥克以波浪狀的姿式遊動著。他停了下來,測試著水流。

伊麗莎白?麥克出現在海鯨號控製艙的監控儀的屏幕上。

我在看著哪。

我這兒遇到漩渦了。

用掃描儀仔細觀察。她接著對報務員說:開動電腦接收機。

電腦接收機正在收到信息。報務員說。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又對麥克說;海底有任何碎塊被攪起的跡象嗎?

你是說裂縫嗎?沒有從我這兒看是沒有的。

我們看到一個損耗速率讀出數據。報務員對伊麗莎白說。

伊麗莎白把讀出數據顯示在自己的控製盤上。她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

伊麗莎白?麥克叫道。

麥克,電腦指出七點三四的損耗速率,而且還在增大。

你說的是成百萬加侖的海水在流失吧。

我說的是生態災難。

我們一定要搞清楚這些海水到哪兒去了。伊麗莎白,我要鑽進大漩渦裏去!

伊麗莎白還沒有來得及提醒他注意,他已經躍身遊進旋轉的渦流中去了。轉眼間,劇烈地攪動翻滾著的海水,把麥克團團裹在中間。

在海鯨號控製勝裏,所有的眼睛都注視著監控儀。

我聽說過漩渦的事,不過那是荒唐的。舵手自言自語地說。

我們看不見他了。輪機嚴說。

伊麗莎白憂心忡忡,沒有說話。

不,他來了。突然,她高興地說。

麥克從一團水泡中出現了:伊麗莎白,是漏水引起的漩渦。

是嗎?

我認為這是人為的。

人為的?伊麗莎白不勝諒訝。

管他是什麽人造成的,反正水流太均勻了,不可能是天然的。好象大海在被吸進去一樣。

唯一能把大海吸進去的地方就是地心,這在物理學上是不可能的

但這是目前發生的事實。如果繼續下去,我們的星球很快就含變成一片荒漠。

麥克說完轉過身去,要再次進入淤渦。

伊麗莎白驚呼道:麥克,那兒的流速超過五十海裏呀!

麥克好象看見了什麽,他睜大眼睛,果然看見從遊禍裏冒出來個東西。

麥克,聽懂我的話嗎?伊麗莎白焦急地說。

那邊有個人出事了!麥克轉身遊去

那個人恐懼地四下翻動掙紮,消耗著剩下的少量氧氣。

這就是莫爾頓,他的生命危在瞬間。

在海鯨號摔製艙內,伊麗莎白命令用掃描儀嚴密觀察。

好象是有個人,報務員說。

一個人?在這樣深的海底?伊麗莎白愕然。

船頭攝影機什麽也照不到,試試第四號攝影機吧用長鏡頭。報務員說。

伊麗莎白按動她的控製盤鍵鈕。

是個配帶水下呼吸器的潛水員。舵手說。

伊麗莎白現在也看見了。

他看上去死了。輪機手說。

在這麽深的地方,他不死才怪呢。舵手說。

麥克對準莫爾頓遊著。莫爾頓癱軟無力地漂在水中,任憑激流衝擊。麥克截住他,迅速把綁在他背上的沉重而無用的氣瓶扔掉。

麥克?伊而莎白對者監視器叫道。

麥克把莫爾頓拖出危險區,回答說:我抓著他了,伊麗莎白。

還活著?

是的,勉強還活著。

準備救護室。伊麗莎白對船員們說。然後她和管密封艙的水手走到減壓艙門前,靜候者,他們的眼睛盯著艙蓋。

一會兒,艙蓋的綠燈亮了。

打開進口。他們完全進來了。管減壓艙的水手說。

艙門打開了。麥克渾身是水,眼睛泛著綠光,抱著莫爾頓從水裏出山來。莫爾頓踉踉蹌蹌,打著噴嚏,咳嗽可他還活著。

幫我拉他一把。麥克說。

水手們把莫爾頓架起,向救護艙走去。

要去壓力艙嗎?伊麗莎白問。

我想用不著。麥克答道。

他說些什麽了?

什麽也沒說,他掙紮著活命還忙不過來呢。麥克說。

麥克和伊麗莎白來到救護艙。莫爾頓躺在吊床上。水手讓開路,伊麗莎白過去,後麵跟著麥克。

他求生的意誌很強烈,伊麗莎白,他會活的。麥克說。

他很可能是從阿基米礁石潛流過來的他漂流得夠遠的。伊麗莎白說。

莫爾頓不動聲色地聽著,從似睜不睜的眼睛中向外看著籌劃著應該采取的步驟。

伊麗莎白抬起莫爾頓的手腕,準備測脈搏。

皮膚狀況良好脈搏也正常。她談談地說,卻又感到驚訝:根據我的醫學知識,這個人應該完全清醒她還沒來得及說別的,莫爾頓突然痛楚地扭動身體,呻吟著說些胡話。

**伊麗莎白繼續說著,又對身邊的海倫說:我需要一支鎮靜劑。快些!

這是第一次顯示出痛苦麥克關心地說。

要為他施行急救,恐怕我們無能為力了,他可能有內傷。伊麗莎白說。

莫爾頓假裝**,想從這場戲中撈到好處

這個人象個好人。我們得把他送到醫院去。伊麗莎白說。

阿基米有個氣象站,從那兒他們可以把他用直升飛機送走。麥克緊接著說。

這一番話促使莫爾頓開了口。他象個奄奄一息的人一樣說道:美杜莎灣請把我送到美社莎灣

把你送進醫院的最好方法是麥克試圖說服他。

要死肺要炸了美杜莎灣。我母親她在

那兒數爾頓打斷了他,痛苦地說。他喘著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她從來就不願意我出海

你是誰你有名字嗎?伊麗莎白問。

你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幹什麽?麥克問。

請幫助我美其爾頓說著昏迷過去了。

選擇了這樣一個關鍵性的時刻昏迷過去了。

麥克和伊麗莎白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麽,我們是否改航到美杜莎灣?這意味著調查工作完全停頓四十八小時。伊麗莎白說。

伊麗莎白,如果這個人死他們邊說著,一邊走出去了。

莫爾頓睜開一隻眼,暗中觀察艙裏的情況,然後睜開另一隻眼,臉上流露出由於成功而浮現出的狡詐的笑容。他坐起來,從衣服裏取出小口袋,把裏麵的東西倒在床上。他拿起最大的一塊,咬了一下。行,看起來是真的這使他充滿活力地把東西裝起來,以防無意中被人發現。他一邊裝,一邊象一隻弄到奶油的貓似地說:莫爾頓你這個機靈鬼這是至今你最漂亮的一手再加上有人給你開的潛艇和一個美貌的女醫生。幹的真漂亮,我的朋友。真漂亮!他往後舒舒服服地一躺,想好好地睡上覺。

控製艙內,伊麗莎白正在接電話。除麥克以外,其餘船員仍各就各位。電話是賈誌偉打來的。

你看,伊麗莎白如果這些計算準確的話,那麽我們就麵臨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我們知道,賈誌偉,這就是我們隻能把客人送到阿基米礁的原因。他們會從那兒把他轉走的我們當晚便可返回出現旋渦的地點。伊麗莎白說。

我已經向沿海氣象站發出警報,這件事可能引起海潮,象這,我不必多解釋了。

計算機讀出數據說明,這次漏水還以幾何級數加快,不出五天,我們麵臨的就不止是什麽海潮而是地球軌道的整個改變了。

賈誌偉對這個極為嚴重的情況感到十分不安,滿臉憂鬱,痛苦地進行思索。

麥克來到救護艙,向莫爾頓解釋送他去阿基米的原因。

莫爾頓聽了麥克講的一些情況,心中略有所動。但他仍在裝病:你真是一個殘酷無情的家夥,不讓一個人死在自己神聖的母親懷裏。他喘著粗氣,裝得活靈活現。麥克聽了,情不自禁地退縮,但是

莫爾頓先生,這是我們能夠采取的最好辦法。

傑克他們管我叫傑克莫爾頓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傑克,情況緊急啊。受到威脅的不止你一個人,而是許多人。再說你也好象恢複得挺好。

你起碼得給我一個機會啊!莫爾頓哭了。

我真希望我們能夠這樣做。

朋友,你夠意思不?能不能通過打牌來解決這個問題?來它幾把?求求你,你不知道這對我有多重要。莫爾頓說著,隨手拿出一副紙牌。

幾把?這是一種遊戲嗎?

紙牌誰都玩紙牌!他凝視若麥克:是不是?

有時一些船員可是我從來沒有參加過。

那麽,你不認為現在是該你學的時候了嗎?有個專家來教你,你不感到高興嗎?

在我們到達阿基米之前邁有點兒時間麥克有些半信半疑。

這就對了!我把你教好了以後,從這兒到新加坡,沒有一個賭場你去了會不自在的。五張牌對嗎?莫爾頓發牌。

五張麥克數了數牌。

老弟,別給我看牌,這是一種連蒙帶唬的遊戲。誰一樣的牌最多或是一順,或是成對誰就贏。

我有一對兒

還不到時候。還有一件事。你不滿意我發的牌還能換,最多二張懂嗎?

這些牌燈象不錯。現在怎麽辦?

現在咱們打賭。

賭什麽?

賭你的一把牌是否比我的好,還能賭什麽?你身上有多少麵包?

麵包?這是行話吧。

對了。意思就是錢。如果沒錢有些人就用個計分器或者用一些值錢的東西,比方說,你穿的那件時髦的小外套。

太珍貴,不能賭,是嗎?那麽,好,咱們可以商量把我帶到美杜莎灣莫爾頓沒等麥克表示反對,立刻接著說:也許下一次吧?再往下來兩把再說。你想換幾張牌?

我要能換三張

好了,三張就三張。我呢,我想一張。他貪婪地一笑。

你弄到一張好牌嗎?

你要想看就得給錢。莫爾頓狡驗地說。

你剛才對我的外套感興趣。

夥計,就放在這兒吧,你的外套對我的的兔子腿。

當莫爾頓把兔子腿和外套放在一起,擺在他們中間的時候,麥克感到十分奇怪。

難道一隻剖解了的免子爪與運氣有什麽關係嗎?

兩對兒,對不起,夥計,莫爾頓不理他,把牌完了出來。他正要贏得的賭注扒過去,麥克亮出牌來:這個不更好些嗎?麥克的牌是大滿貫。

莫爾頓羞愧難當,卻又不甘心,隻好編出一套謊話:對啊不。K和Q,他們,啊能互相抵消的。一手牌裏人兒太多了,這有道理吧,是不是?

好象麥克不知說什麽才好。

這時,伊麗莎白來了。她說:麥克,你不會打撲克,你在上個騙子的當呢!

他們倆猛一轉身,看見伊麗莎白立在那裏。莫爾頓立即鎮定下來,嘻皮笑臉地說:瑪莉博士!伊麗莎白!深淵裏的美麗幻影。

莫爾頓,把你的話收回去!伊麗莎白嚴厲地說j嘿!我不過是想避免這孩子打牌時養成的那種壞習慣。

莫爾頓仍是付油腔滑調。

非常高尚啊。伊麗莎白反盾相稽。

我贏了這把牌,是不是,伊麗莎白?麥克問。

你現在是一隻幸運的兔子腿的所有者了。有點被蟲咬但是,伊麗莎白轉向莫爾頓:什麽也不能十全十美,對嗎?

莫爾頓明白了伊麗莎白話中的含義: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準備把我送到美社莎灣,從而不讓我死在我那白發蒼蒼的老母親懷裏

誰的母親也不住在那鹹水魔窟裏,你的母親也不住在那兒。至於死伊麗莎白冷冷一笑。

莫爾頓頓時渾身抽搐,打噴嚏,咳嗽,那一套把戲又來了:海水肺毀了如果這還不是死他耍起賴來。

伊麗莎白不理他,走向通話機,對著話筒說道:請來兩位強壯的水手,快步到救護艙,莫爾頓先生顯然需要有人架他到減壓艙。

莫爾頓放棄了那一套把戲,若無其事地向她笑了笑。

別見怪,人家是試著玩的。他又對麥克說道:再見,要知道,永遠也不要用一對二去湊一手順牌。

麥克看著莫爾頓定出艙口時,心裏動了動。

賈誌偉從海洋研究中心的前廳裏打來了電話。從話筒裏聽到莫爾頓的議論,他頗有風趣地說;永遠也不要用一對二去湊一手順牌?這是胡扯!

我花了三小時把這個解釋給麥克聽。

可他現在又回到旋渦那兒去了2

是的。伊麗莎白答道,目光轉向監控儀,看見麥克在旋轉的水流這一邊,她又接著說:他認為他可以給我們指出旋渦的中心,甚至看一看那邊有什麽。

伊麗莎白,等一等,你自己跟我說過,那裏光是水的流速就是致命的,而且賈誌偉擔心地說。

瑪莉博士!報務員叫道。

我的天!伊麗莎白看到監控儀上的情景,也叫了起來。

伊麗莎白?!賈誌偉大惑不解,不知出了什麽容。

原來,麥克被吸進那動蕩的海流,就象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拽了下去似地。

監控儀前人人驚疑不定,伊麗莎白發瘋似地叫喊:麥克趕緊從那兒出來麥克

但是太晚了。即使麥克那樣的遊泳能力也無法對付那巨大的吸力。他掙紮著,但毫無辦法。海水凶狠地在他周圍旋轉,把他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