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染後宮

“不是要我上冷宮,你領我來地牢做什麽?!”

“奴才是遵從太上皇的意思,領您來此行刑的。”

“胡說,太上皇明明說那是開玩笑的!”

“娘娘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怎麽還分不清哪句話才是真正的玩笑呢?”

“誰?今天是誰?!”後宮一片愁雲慘霧,楊宜心中顫栗,嘴都發紫了。

李三重手中捧著一個木製簽筒,裏頭是一支支的名牌,簽筒旁有一個搖杆,搖杆一搖,就會落下名牌,要是抽中誰,那人今夜就“有幸”侍寢。

這會,簽筒落下一支名牌了,李三重撿起它,瞄上一眼後,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瞧向萬般驚恐的眾女。

這些女人近來看見他跟見鬼似的,宛如他是閻羅王身旁的馬麵,專程來領她們去赴死的,而事實上,也相去不遠了。

他攤開名牌。“今日太上皇指定趙淑儀娘娘侍寢——”

他語音未落,已經聽到砰的一聲,有人昏倒在地了,放眼瞧去,不就是那位被欽點侍寢的趙淑儀嗎?!

“天啊,幸虧是是落雲妹妹……不是我……不是我……”居然有人顫抖呢喃,慶幸不已。

李三重搖首想著,這些女人在第一天見他來宣告聖意時,可是歡欣狂喜得很,當日中簽的,樂不可支,其他女人則是嫉妒得直想取而代之。但是隔日,當見著那被寵幸過後姊妹的下場,這些女人個個如驚弓之鳥,無人再盼被抽出簽王的是自己了。

這會,昏倒的趙淑儀被喚醒了,確定聖旨欽點的就是她,立刻涕泗滂沱,哭得死去活來。

其他人淒惻得也不敢安慰,因為過了今日,還有明日,明日是誰,無人得知,但那下場是一樣的恐怖!

李三重耐心等著趙淑儀哭天搶地過後,終因無法抗旨含悲帶憤的交代完遺言,這才要人扛著腿軟的她上轎,準備侍寢去。

趙淑儀一走,後宮四麵哀戚,因為明早就能看見被玩虐過後的殘破軀體了。

太上皇要女人不是讓她們在床上展風情,而是喜見她們四肢四分五裂的慘狀,那男人比閻羅王還恐怖,簡直是惡魔轉世了!

後宮一時成了停屍間,回來的不是傷殘之軀就是屍體,餘存的人無不為此顫栗不休,就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這一定是謝紅花那女人搞的鬼,她要報複咱們上回想推她入缸的事,所以故意叫那男人這麽做的,一定是她!”楊宜咬牙切齒的說。

“若是如此,她更該死了,本宮不會放過她的!”高玉賢也臉色發青。她已被恩典回到鳳殿了,本來還挺高興的以為那男人對她還是有那麽一點情分在的,哪知隨後這座鳳殿卻成了人間煉獄,每日清晨,殘破的屍首運至的就是這裏,嚇得她精神差點崩潰,還得擔心下個被送回來的會不會是自己?!

“那該怎麽辦?再這麽下去,咱們後宮眼看就要死絕了。”楊宜急道。

高玉賢雖力持冷靜,但身子是顫抖的。“放心,本宮有應變之策的。”

“什麽應變之策?”

“聽說新宮建造有些問題,少了花崗石材,明日那男人要離宮至長沙近郊監督采石去,這一來一往少說要三天,是咱們的好機會。”

“你是說,要趁這個時機對謝紅花下手?”

“沒錯,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機會?”

“可萬一他讓她隨行呢?”

“那男人已經發話了,采石地點險峻,不想讓她涉險,沒讓她跟。”

而此行危險,想必影子也會隨行保護,不會再有人破壞她們的計劃。

眾人一聽,大喜。

太過分了,他承諾她會常去後宮,可目的竟是去殘害後宮!

她驚得無以複加,跑去阻止他,他居然一臉饜曆足的說是照她意思做的。

見鬼,她有叫他將後宮的女人斷腿割舌嗎?

這男人到底是什麽轉世的,是食人魔還是餓虎?

她氣惱著,就連今日他要出宮,她也拒絕去送行,徹底來個相應不理!

“小姐,奴婢不是早警告過您了,對主子不能用強迫的,他舍不得傷你心,但傷害別人可就樂意之至,是您給了他機會,又怎能怪他玩興大開呢?”春風姑姑無奈的說。

“這麽說來,是我害了大家?”她不禁愕然。

春風姑姑重重地歎氣。

太上皇打出生起就由她喂奶照顧,這孩子稟性異於常人,絕頂聰明不說,怪癖一堆,而且自會說話能走路開始,那殘忍性子就顯露無遺,對於折磨人的事特別有興趣,這才有三年扼殺更換貼侍的習性,而她之所以能夠逃過一劫長留他身邊,無非是他感念自己是喝她的奶水長成的。

他對誰都無情,連對自己的父皇、母後都態度冷淡得可以,卻獨獨對眼前的女子百般容忍,她如何違逆他都行,絕不會動她分毫,可周邊的人就倒大楣了,得忍受他的遷怒。

而他本來就苦無機會對後宮開鍘,如今得了機會,又怎會放過。

再說,這還隻是開始呢……

“不行,等他回來後,我要嚴重警告他,若再傷害任何一個人,我就與那人同死!”謝紅花忿忿地說。就不信這樣還阻止不了他,除非他也想她死!

“小姐,奴婢勸您——”春風姑姑本想再說兩句,外頭就傳來太麗的聲音。

“我找謝小姐,請問她在嗎?”她客氣的問。

門外守著的宮娥冷淡地道:“小姐在殿裏,請問娘娘有何貴事?”

謝紅花明明在宮裏沒名沒分的,太麗好歹還是位檳妃,要見謝紅花還得用求見的方式,這排場不比太皇後小。

但太麗沒有不高興,還是維持禮貌的說:“我親手做了點心,想請小姐嚐嚐,可否幫我通報一聲,讓我進去?”

“小姐不吃來曆不明的東西,還請娘娘將東西帶回。”

殿裏的謝紅花聽宮娥竟敢對太麗如此說話,愕然。“這宮娥是仗誰的勢敢對一位檳妃無禮?!”她不禁生氣的問向春風姑姑。

“別怪她,這是太上皇交代的。”

“那家夥交代的?隻是他讓我身邊的人都這麽無禮的嗎?”

“太上皇隻是要保護您,不願您受到一絲委屈。”春風姑姑解釋。

“太麗送東西來給我嚐,這有什麽委屈?!”她氣極。

“是沒有,但您的身分卻不是說見就能見的!”春風姑姑態度跟她的主子一樣傲慢了。

她怒瞪了眼。“我什麽身分?這會我還什麽都不是呢,就如此目中無人,難怪惹來眾怒,沒人願意與我來往!”她會被孤立,除了獨占君寵這點外,恐怕跟那男人態度太囂張也有關。

春風姑姑不以為然的搖首。

她見了更惱,打算親自開口留下太麗道歉,但還沒出聲,就聽太麗對宮娥說: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人要走了,可語氣仍是平穩無怒。

她更不好意思了,直接衝出殿外,追上太麗。

太麗見她怒氣衝衝,不禁嚇了一跳。“你怎麽——”

“走,帶著你的點心,咱們上園子吃去!”她拉著人便走,但走沒幾步路又回過頭來,瞪著跟上前的春風姑姑。“你別跟來,我想與太麗‘單獨’聊聊,沒你的事,別來打擾!”她氣那男人,連帶也生春風姑姑的氣,誰教春風姑姑盡為她主子說話,說的又全是強詞奪理的話!

翌日晨間醒來,她吃驚的發現自己滿頭白發,身上的紅裳也不見了,換了一身雪白,仔細一檢查,竟連指甲都白了!

天啊,她一夕間成了白發魔女了。

她花容失色。“春風姑姑!”她驚慌的大叫。

春風姑姑沒來,但外頭負責留守的宮娥奔進來了,這一瞧,個個大驚失色。

“小姐,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愕然。“我、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一夜醒來,她就變了模樣?

“這些好像是染料,奴婢們搬水進來幫您清洗,應該很快能恢複原狀的!”宮娥檢查後忙道。

水搬進來了,可洗了半天,顏色隻掉了一些,這些染料附著力很強,尤其是頭發與指甲,一時無法全部清洗掉。

“沒關係的,這些應該在幾天內陸續會掉的,再洗下去,我皮都要刷破,頭發也要掉光了。”她無奈的說。

“可是,萬一太上皇回來見到您這個樣子,可怎麽得了?”宮娥驚恐道。

好端端的一個人,竟讓她們伺候成這模樣,太上皇回來,定無法饒恕她們的。

謝紅花曉得她們的擔憂。“放心吧,就說是我自己頑皮弄的,他不會怪你們的……啊——哎喲!”剛走出浴桶的她,一個不留神,踩了空,身後的宮娥們來不及接住她,這一倒,腰劃過浴桶邊緣,立刻擦出一道傷口,鮮血登時流出。

幾個宮娥看見,臉都綠了,而且是種無法形容的慘綠。“您……您受傷了!”

她們都是太上皇精挑細選來照顧她的人,自然也曉得她身上的詛咒,他曾囑咐絕不能讓她見一絲血,否則她們這些人全得提頭來見,如今——

謝紅花摸摸疼痛的腰間。可不是嗎?真靈驗,去了紅裳就見血。“沒關係的,小傷、小傷,你們不用擔心。”

可是幾個宮娥還是驚懼得不能自己,七手八腳的忙扶起她。“我去找太醫!”

“別去了,我受傷的事別說出去,誰房裏有金創藥,拿來塗抹一下就行了。”

她趕緊阻止。這事還是低調些好,萬一傳出去,驚動在宮外的那男人就不好了。

“可是您的傷——”

“不打緊的,隻要我不說,你們不提,不會有人發現的。”

幾個人感激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小姐這是在幫她們掩護,以免太上皇回來見了罰人,可這事瞞得住嗎?

“對了,怎麽不見春風姑姑,平常若出事,她是第一個出現的人,這會她上哪去了?”

“咱……咱們也不知道。”回話的人嘴唇仍抖著,八成是教她的腰傷給嚇的。

“快找到她,我這樣,太上皇回來定也會怪罪於她的。”春風姑姑是負責照顧她的人,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應付這件事。

“好……”

“啊,對了,我真笨,怎麽沒想到再將頭發染黑回來就好了,你們,快,得趕在太上皇回來前讓我恢複原狀——”

才說著,就有人十萬火急的衝進寢殿裏來通報。

“不好了,太上皇提早回宮了!”

原本預計明白歸來的人,竟提早回宮了,所有人屏住氣息的見他踏入殿裏。

精明銳利的眼眸盯著床上用棉被將自己裏得緊密的人兒。

這女人連頭發都包得密不透風,見著他,笑得異常燦爛。

“您……您回來了啊?”她的聲音透著不自然的起伏。

男人頷了首。“采石順利,就提早回來了。”李三重正幫著他卸下鬥蓬,他一回宮,就先到這裏了。

卸下鬥蓬後,李三重再趕緊為他呈上香茗。

他暖了一口,擱下,瞧著地上鋪著厚毯,她的床鋪四周更是厚厚一層軟毛。

留意到他的視線後,她也才訝然的發覺。這些東西是何時鋪上的,她居然都沒注意到,那幾個宮娥的手腳還真俐落啊……

他坐上床邊,瞧著她的怪模怪樣,竟沒詢問上一聲,就又說:“都幾時了,還賴床,陪我午膳吧!”

她眼珠一轉。“我……我早膳用得晚,現在不餓,而且有點困乏,想打個旽,晚些再吃……”她可不能下床,不然可就露餡了。

“這樣啊……”他視線越過她,瞥向四周的宮娥,這些人立時容顏全白。

南宮策眼睛一眯。“朕說小水兒啊,你應當沒生病或受傷了吧?”他語調輕緩的問。

偏他聲音越輕,嚇人的程度越是呈反比。“沒有,我好得很,無病無痛的,您別胡說——啊!”瞬間她的頭巾被拉開了,一頭來不及染回,像老太太般的白發露出來。

她措手不及想阻止,手一伸,十指恐怖的白色指甲也見了光。

他眼神一閃,一抹異色逝過,接著拉開她身上的被子,腰間暫時胡亂裹住的傷口馬上暴露在他眼前!

這下,狠戾的氣氛立刻充斥滿寢殿。

她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男人不會一怒之下,殺了所有伺候她的人吧?

“您聽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春風姑姑!”他已暴聲喚人。

他果然立即要找春風姑姑算帳。她急道:“這不關她的事,她人——”

“奴婢在。”消失了好一陣子的人居然出現了,而且還能夠一臉的從容。

謝紅花為她心急,忙使眼色要她想辦法推責。

“這是怎麽回事?”他危險的問。

春風姑姑在看見她的白發時,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但當眼角餘光瞄見她腰間的傷口後,臉色倏地變了。“奴婢自知該死,已去將罪魁禍首逮來!”

她一驚。罪魁禍首?

“還不將人帶進來!”他沉怒的道。

春風姑姑不敢遲疑,立刻應聲而去,不一會,高玉賢、楊宜以及一票嬪妃哭紅了眼的進來。

“太上皇,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們所為,春風姑姑這奴婢含血噴人,您千萬別聽信啊!”高玉賢哭道。

“那你倒說說,她冤枉了你們什麽?”他笑得過於陰惻,反教一幹女人嚇得抱成一團。

太皇後身子一陣瑟縮,心一橫,將太麗推出來。

“是她幹的,她記恨謝小姐獨占君寵,才想到在送給謝小姐的點心中下藥,讓她昏睡不醒後,帶回自己的寢殿裏幫她更衣變發,之後謊稱她已熟睡,親自將她送回來,宮娥們哪曉得這女人做了什麽,一時不察就被她蒙混過關了。”她將一切罪狀往太麗身上推。

“你倒是很清楚細節,好像親眼目睹似的!”南宮策笑說。

高玉賢一窒。這可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詞,卻沒想到說得太仔細反而敵人疑竇。

“不是的,臣妾在過來前就盤問過太麗,是她親口對臣妾承認這些事的。”她立即解釋。

“這麽說來,這完全是太麗因嫉恨所為嘍?”他嘴角泛出一抹狠笑。

太麗見了幾乎昏厥。

“沒錯,就是她,臣妾沒管教好嬪妃,回頭臣妾會親自嚴懲她。”

“不需要你動手,朕會讓她知曉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來人,拖下去——”

“等一會!”床上的謝紅花驀然大聲阻止。

他不悅的瞪向她。“大膽!”

“這……可能有誤會。”她咬著唇,悶聲說。

“誤會?”

“我並沒有吃下太麗送來的點心……”她道。

高玉賢一聽,血色登時不見。

“你沒吃那些東西啊……”南宮策瞄向臉色發白的太皇後。

她大驚。“這事沒有查明清楚,是臣妾疏失,不過,若她沒吃下點心,又如何會教人變成這模樣的?”她難以置信地瞧向謝紅花。

謝紅花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懂,但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太麗沒對我下藥!”

昨日她拉著太麗離開後,春風姑姑還是跟上了,說什麽也不讓她吃下太麗所做的東西,所以這件事絕對跟太麗無關。

太麗獲得平反,不禁歡喜地哭出聲了。

南宮策表情轉為陰狠的望向高玉賢。“太麗沒做的,你卻說得活靈活現,這若不是誣告,就是栽贓,誣告朕能忍,就當你對某人不滿,想除了她,但是,若是栽贓的話嘛……”他的笑容令人不敢逼視。“就表示這事是你主使的!”

她馬上惶恐不已的跪下。“太上皇,臣妾沒有栽贓!”她早計劃好這事由太麗這笨女人頂罪,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有意外發展,眼看自己就要被牽連進去,正急著,瞥見一旁的楊宜不僅沒幫腔,神情還帶著幸災樂禍,她不禁惱極。

“那你如何證明這事與你無關?”南宮策問。

她惱恨的再瞧向竟在偷笑的楊宜。“臣妾……臣妾昨夜與楊宜妹妹相約禦花園賞月,一個晚上都待在園子裏。”她說。

楊宜聞言,立即無情的撇清道:“太皇後是不是記錯了,臣妾並沒有與您相約啊?”她擺明見死不救。

高玉賢不怒反而狡獪猶的一笑。“你若沒來與本宮相會,那昨夜你都去了哪?”

“臣妾……待在自己的寢殿裏呢。”楊宜態度忽然閃爍起來。

“是嗎?那是與誰在一起呢?”高玉賢露出了狡詐的笑靨。

她瞬間臉色死白,知曉自己這是中了太皇後的圈套了。她若是肯幫對方,自然是沒事,若不肯,這卑鄙的女人就會反咬一口,置她於死地了!

可恨的女人!楊宜在心裏破口大罵。

但在權衡輕重後,她立即在南宮策麵前驚慌的跪下,“臣妾該死,這事是臣妾所為,還請太上皇原諒臣妾的惡作劇,臣妾隻是頑皮!”與偷漢子,後宮的罪狀相比,整謝紅花不過是小事,頂多稍作懲罰,她是這麽想的,所以她當機立斷,選擇先將事情擔下求饒。

“真是你做的?”

太上皇看起來怎麽有點失望?

“是……是臣妾做的,臣妾對不起謝小姐,願意賠罪!”她咬牙說。

“賠罪?你這蠢女人如何賠罪!”他眼冒怒火,似乎在惱什麽。“朕的小蟲子向來隻有朕能玩,你也妄想戲弄,要賠是吧,既然你這麽蠢,那就賠一條命吧!”

她心頭大驚。“賠命?!”

他白她一眼,笑容迅速印上眉睦。“沒錯。”

“臣妾並沒有傷人性命……何以要臣妾死?”她驚得跪不住了。

“並沒有嗎?你一開始不是打著希望就此害得朕的小蟲子一命嗚呼的嗎?”

“我……”

“別告訴朕,這真的隻是一個惡作劇,你並不知道朕的水兒為什麽非穿紅裳不可,這事不是秘密,要查容易得很!”

見他張眼瞪視,楊宜瀕臨昏厥邊緣。“就……就算如此,臣妾也罪不至死,臣妾……是您的愛妾啊?!已事已至斯,她希望他顧念舊情,饒她一命。

南宮策搖著首,那張俊臉邪魅至極。“嘖嘖,其實你若承認自己玷汙後宮,朕也許還能網開一麵,畢竟朕對你沒什麽情分,既當你是妓女,就不會太在乎你又跟了誰,但是,你傷了小水兒,可就唯有死字能教朕滿意了。”他說。

她不禁震駭。原來他已知道她的醜事,而她卻權衡錯誤,偷人竟比不上傷害謝紅花的罪行嚴重!

“既然你染白了她的發,那朕就剃了你的頭,你刷白了她的指甲,那朕就拔光你的十指,你換了她的紅裳,朕就允你不用穿上衣裳行刑,光**身子赴死吧!”

他說著,仰頭大笑。

她駭然。他竟如此狠戾!“不,太上皇,臣妾已經認錯,難道不能再給臣妾一次機會?臣妾……罪不至死啊!”她哭喊地匍匐在地上,想伸手去抱住他的大腿,但在他陰鷙的眼神下,她改而抱住他座下的床腳,痛哭求饒。

見著她掙紮求生的德行,他那潛伏已久的嗜血天性又暢快的沸騰起來,連眼底都染上笑意。

“太上皇,您該不會真要因此而殺人吧?!”謝紅花抓著他的衣袖緊張的問。

這家夥殘忍到連死法都教人全身發寒了!

他眼底的笑意稍稍斂起。當真不痛快,這女人又來澆熄他的樂趣,但他已明白“朽木不可雕也”,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無法改變她,既是如此,罷了,那就照老規矩吧!“朕怎會這麽做,朕是——開玩笑的。”他舒緩的說。

“開玩笑的?”謝紅花瞪了他一眼。“身為一國之君,這種玩笑也能開嗎?嚇死人了!”瞧楊宜都嚇到虛脫了,她氣呼呼不滿的說。

虛驚一場,楊宜刹那恢複了血色。

“帶下去吧,讓她到冷宮裏反省去。”他撇過頭,朝貼身太監使了個眼色。

李三重收到旨意,將兀自安心的人領了出去。

楊宜隨著他來到地牢,不禁大吃一驚。“太上皇不是要我到冷宮,你領我來地牢做什麽?”她立刻問。

“奴才是遵從太上皇的意思,領您來此行刑的。”李三重回道。

“行刑?!”她臉色瞬間大變。

“你這奴才胡說什麽?太上皇明明說那是開玩笑的!”

瞧她的眼神更顯同情。“娘娘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怎麽到現在還分不清太上皇哪句話才是真正的玩笑呢?”

她愕然的跌落地上。

李三重歎口氣。“來人啊,先為她剃發拔指甲,隨後脫衣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