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家主母

7當家主母

又是一個火熱的夜晚。

半垂的帷幔之後,傳出低潛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聲,席雲芝依舊弓著身子,步覃壓在其身後攻城略地,深入淺出。

席雲芝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腰肢被人握在掌中,令她不得動彈,整個人仿佛快要虛脫般任他擺弄。

就這樣好幾個回合後,步覃終於泄了自己,從席雲芝的背上翻過了身,躺在床鋪外側不停喘息,不多會兒便平複下來,轉過身子閉上眼睛睡覺。

席雲芝用白日準備好的帕子給自己清理好之後,穿上褻衣褻褲,扭頭看了一眼仿佛已經進入夢鄉的夫君,猶豫片刻後,才輕吟般開聲說道:

“夫君可是不願看到妾身的容貌?”

房間的靜謐讓席雲芝覺得更加難堪,她忍不住紅了眼角,良久之後才聽見步覃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

“睡吧。”

席雲芝摸了摸自己的臉,隻覺得臉頰發燙的厲害,卻又忍不住拉了拉步覃垂在身後的衣袖,得來對方冰冷的一句:“嗯?”

她深呼吸一口氣後,這才鼓起勇氣說道:

“夫君,我想睡在外床,可以嗎?”

“……”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席雲芝以為夫君不同意的時候,步覃卻突然起身,寬鬆的褻衣沒有係緊,露出他精壯有力的胸膛,席雲芝非禮勿視般低下了頭,步覃抬眼看了看她,隻覺得這個女人模樣小的可憐,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神情,想怒又不敢怒,想說也不敢說,這樣的女人在旁人看來是溫婉可人,但在他看來,卻是逆來順受的做作。

縮了縮雙腿,讓她從裏床爬出去,衣襟晃動間,他仿佛看到她不著寸縷的衣內,如月光般白皙柔美,回想先前她那如羊脂玉般溫潤的手感,步覃隻覺得喉頭一緊,下腹邪火冉冉升起,隻得刻意避開了目光才得以平複下來。

席雲芝懵然不知自己春光外泄,迅速的轉移到了外床,將兩人被子蓋好後,這才自覺背過身去睡下。

步覃一貫早醒,寅時剛過便欲起身,輕著動作越過仍在沉睡的席雲芝,冷然的眸子不禁在她臉上流連幾眼,睡著的她沒了白日的恭謹與刻板,小小的嘴巴微微張開,紅潤潤的訴說出一種無聲的勾引,步覃搖搖頭,以為自己瘋了才會這麽覺得,果斷下床去到屏風後換衣服,可入眼所見便是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凳子上的衣物,從裏到外,從頭到腳,全是被熨的平整的幹淨衣衫,就連鞋襪和發繩這些細小的東西都準備好擺在一邊。

是她?她什麽時候擺放的?

透過屏風上方的木頭雕花洞,他第一次正視這個女人……

席雲芝已經很努力讓自己早些醒來,她希望能夠親手服侍早起的夫君穿上衣褲,可此時不過卯時之初,天方魚肚白,她的夫君便已起床,不知所蹤了。

她挫敗的將自己重重的倒在床鋪上,失落的把被子蒙過頭頂,鼻端仿佛聞到一股夫君特有的味道,席雲芝腦中一個激靈,叫她又一次從床上猛然坐起,掀了被子,赤著腳走到屏風後頭。

原本疊放著衣物的凳子上空空一片,夫君定是穿上了她準備的衣物,那一刻,她仿佛聽見自己心中花開的聲音,就算在床上再怎麽被嫌棄,隻要夫君願意接受她對他好,哪怕隻是丁點,她都不至於那樣心慌。

席雲芝起來後,將房間裏和院子裏都清掃了一遍,昨日她已經將夫家去席家下聘的那些魚肉醃漬了起來,還有八十幾條蜂糕,她便將之切片,留了些做早飯,其他的分別排排放在兩隻碩大笸籃中,然後又從堂屋內尋了幾張長板凳,架著兩隻笸籃,準備把切片蜂糕曬幹了存放。

昨日聽了堰伯的話,席雲芝才明白為何成親的禮數這般簡易,她能指望隻有五個大老爺們的家忙出怎樣熱鬧的光景呢。

她的夫君是落難的凰鳥,從前翱翔天際,如今流落鄉野,心中自是不平,她沒有足夠的能力助他返回天際,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力對他好一些,旁的妻子做三分,她便做七分,終有一日,夫君定能走出陰霾。

正攤曬著蜂糕片,堰伯卻笑嗬嗬的捧著什麽東西走了過來,見到她就要行大禮,卻被席雲芝先一步截住了。

“堰伯,別折煞我了。”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堰伯撚須一笑,席雲芝見他有話要說,便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堰伯見狀便恭敬敬的對席雲芝彎下腰,比了比堂屋的方向。

席雲芝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心下奇怪,便也跟著堰伯身後去了堂屋。

一入內,堰伯也不客氣,便將手中捧著的兩本冊子遞了上來,說道:

“夫人,這是咱們步家搬來洛陽之後的賬本,老太爺昨日說了,夫人如今是咱們步家名符其實的當家主母,家中這等大事理應全權交由夫人打理。”

席雲芝聽堰伯說的客氣,以為他隻是來跟自己走個過場,試探一番她的野心,便慌忙搖手:

“不不不,如此重大之事雲芝怎敢擔當,還請老太爺和堰伯繼續主持才好。”

堰伯見狀,尷尬笑了笑,便將賬本和一隻匣子全都放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如釋重負的說道:

“這賬本在這裏,匣子裏便是如今步家所有的餘錢,還請夫人體諒我老了,沒那麽多心力來管這些事兒了。今後還要靠夫人多多照應。”

堰伯說完,不等席雲芝說話,便急急打了個揖,退出了堂屋。

席雲芝手上拿著賬本不知所措,不過在她翻開幾頁賬本看了看之後,便真正明白了堰伯和老太爺的意思。

她欲哭無淚的合上賬本,就連匣子都不用打開都知道其中是個怎樣慘淡的光景。

五兩八錢,這便是如今步家所有的餘錢。

堰伯從堂屋出來之後,正巧趙逸和韓峰也都起來,正準備舉石墩子鍛煉,卻被堰伯叫住了,他以很正式的語氣對他們說了從今往後這個家便有新夫人當,叫他們以後都要聽夫人的話雲雲。

趙逸和韓峰知道夫人燒的一手好飯,歡天喜地的答應了,兩人還似模似樣的對從堂屋出來的席雲芝行了個彎腰大禮,弄得席雲芝更加不好意思了。

卻也不去多想,將從堰伯手中接過的賬本和匣子捧入了房間,小心安置好,便又出來。

繼續將蜂糕片鋪好,她便又回到廚房,著手準備煮一家人的早飯,因為蜂糕有很多,所以席雲芝幹脆煮了一鍋子稀粥,將蜂糕片放入油鍋中炸了炸,待顏色炸至金黃時起鍋,裝入白淨的大瓷盤中,又在上頭撒了兩三勺白糖,白糖遇熱便漸漸化了,滲入到蜂糕之中。

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家常小食的步家男人們又一次對席雲芝的手藝表示臣服和讚揚,趙逸和韓峰幹脆找來了兩張小凳,頭碰頭湊在鍋堂後頭狼吞虎咽,油炸蜂糕片幾乎連一點油渣都不肯放過盡數吃下了肚,席雲芝隻端著半碗稀粥,站在廚房邊觀望著什麽,算算時辰,相公也該回來了。

正心焦之際,隻聽院門處發出一些響動,趙逸和韓峰照例又趕忙放下了碗筷,趕到廚房外筆直站好迎接步覃,隻是今日步覃未曾過來廚房外洗手,而是直接去了書房,席雲芝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欣慰的笑,好在先前她盛了一碗粥和一疊蜂糕片放到了書房,否則夫君現在才回來,早飯早就被趙逸和韓峰吃的光光的了。

吃完了早飯,韓峰主動提出替席雲芝洗碗,趙逸則去堂屋搬了一張長凳放在廚房外頭,讓席雲芝坐著歇歇,席雲芝拗不過他們,可剛一坐下卻又想起什麽事,斂眸想了想,便轉身對在廚房裏洗碗擦鍋的趙逸他們說道:

“對了,一會兒你們誰跟我上一趟街吧,我看後院角落裏有輛小推車,正好用的上。”

趙逸從灶台後探出腦袋,問道:

“夫人要上街幹什麽呀?是想買東西嗎?直接跟我們說就好,我們去買吧。”

韓峰也跟著附和,他們可是很樂意為新夫人效力的。

席雲芝卻搖搖頭:“不,你們誰跟我一起去,把廚房牆壁上掛的山貨都放在小推車上,反正咱們也吃不掉,不如賣了去。”

趙逸和韓峰對視一眼:“夫人,你不是要買東西,是要賣東西啊?”

席雲芝點點頭:“嗯。”

趙逸訕訕一笑:“嘿嘿,可是那些東西不會有人買的,我之前和韓峰也去集市上試過,人們大多隻買活物回去吃。”

席雲芝微微一笑:“那是你們不知道賣去什麽地方,跟我走便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