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蟄瞇起眸,歡迎他的蹂躪。

縱容著螭吻,拉扯身上衣物,胡**遍他全身,以手,以唇,以牙,絲毫不介懷他在每寸肌理上,烙著「“螭吻到此一遊”」的印記。

開疆拓土的人,一陣辛勤之後,又在他身上癱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具**子,想逞凶一回,都如此困難嗎?”

驚蟄的指腹,沿著脊骨線條,緩緩而上,輕畫者,令人戰栗的觸碰。

隨開口的低問,帶動胸膛起伏,枕在上頭籲喘的螭吻,清楚聽見:

「忙完了?接下來,換我?」

多有禮貌的問話,可是接下來的行徑,未免太凶狠!

仍處於上位之姿,正好方便男人逞凶,腰被牢握,無法動彈,侵占的力量,強而堅決,逐步沒入溫暖體內。

溫柔的停佇,僅止片刻,堅接而來,是狂風暴雨的攻勢……

螭吻努力吸氣吐氣……而此刻,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僅剩吸氣吐氣……

身子又軟、又緊繃,伴隨著脹痛而來,是熱,是傾巢的歡愉。

薄汗,點點銀亮,分布兩人身軀,因擁抱而交融,難分彼此。

螭吻沒有足夠氣力去支撐自己,全靠驚蟄粗實的雙臂,托住他、操控他、帶領他,幫他跟上狂野的律動。

忘情之際,嘴裏喊著的,不再隻是對方的名,還有,不肯輕易脫口道來,呢喃的愛意。

“我愛妳……”

不知是誰開口先說,引發更熾烈的交纏。

是螭吻?或是驚蟄?

那也不重要了,因為回應而來的「我愛你」,隨著索吻,每一吻,便低訴一回……

情,正熱燙,而夜,正深濃。

縱欲整晚,在他身上,驚蟄做盡了一切。

螭吻能想到、不能想到,還有……連想也不敢去想的姿勢,驚蟄逐一全教給他。

哄誘他,當他做對之時,給他甜美獎勵。

鼓勵他,在他笨拙失敗,屢次錯誤之時──又或者,直接扳弄他,擺山驚蟄滿意的豔態,再給予獎賞……

好不容易鍡飽驚蟄這頭獸,螭吻累得睡死,渾身上下沒有半根寒毛,能站得起來……

窗外,千年珊瑚樹的光芒,一如璀璨陽光,灑落而入。

不僅是光線,更有……漸漸走近的交談聲。

「父王不放心,讓驚蟄和小九的身體睡在一塊兒!他長得一臉『我會奸 - 屍』的模樣,今晚叫他去睡客房……」

「哪有人這麽飢不擇食?再說,驚蟄白日全在尋找小九,耗時費力,沒有那種興致,也舉不起來吧?」是四龍子的哂笑,笑父王多心、愛操煩。

「前兩夜都沒出亂子,今晚應該也──」

言盡於此,門扉打開,幾聲抽息,眼睛不隻瞪大,險些掉了下來──

一床淩亂,兩具一絲不掛的身軀,仍舊交纏,四肢疊抱。

黑白兩色的發,甚至繞摻在一塊兒,鋪散枕麵間,纏綿曖昧。

龍主震怒又打擊,失聲吼出:

「奸 - 屍呀呀呀呀呀──」

「我不同意!」

憤懣難消的四海龍主,龍首人身,從喊完「奸 - 屍」迄今,已維持半個時辰以上,遲遲無法恢複。

即使,得知小九平安還魂,床上躺的並非屍身──他也開心不起來!

如果……驚蟄當真「奸 - 屍」,起碼當爹的人砍死淫獸,光明正大。

但,情況並非如此……

自個兒的兒子,枕臥淫獸膀間,睡樣疲累……卻好安詳。

一旁淫獸,頸上、身上,全是抓痕吻痕,某些部位是淫獸自個兒親吻不到的地方,若非兒子「動口」,哪可能製告得出來?!

龍主想大聲斥喝,命人把淫獸拖出去砍的理由,也沒有了。

「我說什麽都不同意!哪有生了兒子,還要嫁出去的道理?!絕無可能!」

可憐的桌麵,又遭龍掌重擊,這一回支撐不住,應聲而碎,黯然身亡。

「我願意留在龍骸城,像那顆小蚌和小蔘,不娶走小九。」驚蟄不介意淪為「媳婦」同一掛,隻要能與螭吻在一起。

龍主聞言,怒火不降反千:「說啥娶不娶?!我不準!」

「不嫁不娶,那些,我也不在意。」事實上,驚蟄想說的是──你準或不準,我最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你這家夥!小九還魂,卻沒即刻通報我們,存何居心?擺明是先想對我家小九不軌──」龍主咬呀切齒、搥胸頓足,隻差沒嘔個三斤鮮血,來表達氣惱。

「未能即早通報,這一點是我疏忽,畢竟當下要忙的事,。」驚蟄口中說「疏忽」,臉上卻無任何歉意,甚至牽起一抹饜足的笑。

「“要忙的事,太多”」,聽進龍主耳內,無疑是挑釁!

這、這家夥,幸好沒投胎成他兒子,否則又多逆子一隻,他的龍壽起碼短少一百年!

龍主一口氣順不下來,鬰悶哽喉,錯失罵人先機,隻聽驚蟄再道。

「小九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仍在你隨時可見之處,我不會帶走他。小九原先所有職責,由我接手,替他及擔。若數年之後,小九想取回力量,我雙手奉還,絕不戀棧。」

“若數年之後,你想取回力量,我雙手奉還,絕不戀棧。”

昨夜,驚蟄不知在螭吻耳畔,也說過多少回這樣的承諾。

螭吻被幾名兄長護擋於身後,阻止驚蟄靠近,雖然,為時已太晚。

側臥青玉長椅的螭吻,邊打盹,邊等魚婢送來珍珠幹貝粥,聽見驚蟄那番話,他才稍稍清醒些。

珍珠幹貝弱在此刻送來,他舀上一匙,吹涼,填入嘴中。

鮮美的滋味,久違的鹹香,在口腔化開。

本以為,這一頓,又得在無滋無味、暗暗歎息中度過,豈料,熱粥的好味道,他能品嚐出來了!

「原來文判是這個意思呀……」他呢喃著,自個兒勤快點頭。

「既然要還,何不現在還?」另一端,二龍子冷聲問向驚蟄,對其承諾抱持懷疑。

「我與小九達成共識,一切全聽小九的意思,他要我還,我隨時能還;他要維持現狀,我也無妨。」

「小九失去力量、失去如意寶珠,隻怕他的身體會日漸毀壞……你可想過?」大龍子一針見血,問出症結。

「應該不會哦。」螭吻插上嘴。

眾人紛紛投以注目,見他胃口甚好,一匙接一匙,不似之前數月,提及吃飯,他都是苦著一張臉,活似嘴中所嚼是白蠟,而非粟米。

「文判告訴過我,我待在驚蟄身邊,會一日好過一日,別離他太遠,多與他……嗯,親熱?還是親近?還是親吻?……那時我沒太認真聽,不過,大概是這意思吧。」

味覺的恢複,是證據一。

紅潤潤的好氣色,是證據二。

眉宇間,舒展的輕鬆,是證據三。

渾身痠痛……則是後遺症狀。

「真有其事?」龍主皺眉,抱持懷疑。

「你可以去問文判,他說的。」螭吻已經吃光粥,向魚婢再討一碗。

龍主當真去問了,透過水鏡,直接找上文判,得到的答案肯定無比。

要讓螭吻恢複元氣,驚蟄是最佳解藥。

他留在螭吻身邊,對螭吻,有益無害。

龍主陷入天人交戰,該不該留下驚蟄……

他是很想要「兒媳」,但是不想要這麽大隻、這麽魁悟、這麽不可愛的「兒媳」……

「這樣也好,一個,本該是你兒子;一個,更是寵愛多年的麽兒,兩人都不用取舍,皆能變成家人。」

五龍子淺笑,提出另番見解。

隻見龍主沈思,似乎對此……有所感觸。

慢慢挪眸過去,望向不知何時開始,已坐在一塊的兩人。

螭吻吃了粥,討了餅,現正咬著海鰻串,嘴角沾染褐醬,驚蟄適時遞茶,以袖拭去醬汁,再解決螭吻塞來的「廚餘」,毫無怨言。

那融洽,一點都不違和。

那情意,任憑誰看,都能察覺。

不單驚蟄,還有螭吻,覷著驚蟄的眸,彎彎地,直笑。

笑得一臉柔軟。

而非首次還雲時,身魂皆在,麵容間的笑,隻是強顏。

「不用取舍,都是兒子……」龍主低語,覺得這樣似乎……不算太糟。

「再說,從多少年前開始,大夥老早就有心理準備……驚蟄『叔叔』對咱家小九覬覦多時,現在不過是『既成事實』,好似也毋須音外,父王,是吧。」

五龍子意在安慰龍主。

以前,眾人不知驚蟄用意,僅覺他獨寵小九,又有多少人誤解兩人關係,直接視其為偶。

就算他們兩人,終是成雙成對,九成九隻會換來幾種驚歎──

“早八百年我就知道,這兩人,絕對有曖昧!”

“根本不意外!驚蟄一臉明擺著垂涎九龍子美色,瞅著九龍子的眼神,活似要把人吞下肚去!”

“驚蟄果然出手了!這不良叔叔……”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算有天良的讚歎。

全龍骸城中,誰會意外?!

沒有。

還認為理所當然,連賭局都懶得開。

「兩個兒子嗎?……別人家有兩個兒子,就能多兩個媳婦兒,我兩個兒子卻沒半個媳婦兒,虧大了……」

「都八隻兒媳了,煮鍋湯也嫌擠,父王,知足常樂,不然,你把驚蟄當『兒媳』看呀,反正你的兒媳──有天女、有蔘、有蚌、有鮻,有人類、有鳳精、有女媧後裔、有龍女……再添一隻雄性生物,大夥不奇怪的。」

五龍子已淪為兒子裏最盡孝的一隻,很努力……想讓龍主釋懷。

他話甫說完,就見龍主渾身一抖。

兒媳成群,本是美好景致,還能遙遙幻想,日後,數十龍孫嬉戲玩耍的天倫之樂。

驀地,魁偉驚蟄出現,在如花似玉的兒媳堆中,鶴立雞群,很奇怪!很突兀!躬不舒服!

「兒子就好,當他是兒子就好──」

也隻能當他是兒子就好,嗚。

螭吻肚子填了八分飽,便抵擋不住陣陣睡意,歪著腦,傾著身,往驚蟄身上癱去。

「小九昨夜沒睡多少,今早又被吵醒,我帶他回房補眠。」驚蟄橫抱起螭吻,口吻不似請示,動作更是直接篤定,說了便做。

“是誰害他昨夜沒睡多少呀呀呀”──龍主心裏響著龍吼,吠聲到達嘴邊,卻隻能咽下。

文判特別叮囑,螭吻留在驚蟄身邊,才能舒緩身體不適,越來越健康……

為小九好,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兒子」占有欲十足,把另一個兒子摟進懷中,送入洞房──不,是送回房裏。

「乖,父王,別看了,喝茶吧。」又是五龍子,善意擋在龍主麵前,遞上茶。

龍主拿茶當酒,了一杯又一杯……

眾龍子默默交換眼神,內心有誌一同:

“幸好沒生女兒,否則,父王這個性,光見女兒出嫁,他絕對會號啕大哭,說不定還會滿地打滾,失態喊著:「父王不讓妳嫁,不要嫁不要嫁不要嫁!父王養妳一輩子……」”

龍生九子,陽太盛,陰太哀,根本……是老天不讓龍主哭太慘,一次次忍受送女出嫁的心痛,才特意給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