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古穀不是一個適合盤問,質問別人的人,因為她那惡狠狠的樣子很像“如果你回答得不滿意我就要斃了你”,一般人見她這表情這動作都不會想要講實話,雖然向傾嚴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可向傾嚴也隻是個“一般人”啊……所以當古穀惡狠狠地瞪著她時,向傾嚴開始沒骨氣的垂下頭說假話了:“你在說什麽啊?不知道你在講什麽,哎,我房間好像很久沒打掃了,你先坐著,我——”
向傾嚴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她的那句“我去去就來”還沒說完,古穀就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將她帶到了向傾嚴的臥室,指著滿屋子亮堂堂的地板問:“你少來,阿姨說你從來就沒有打掃過房間,就這幹淨的屋子也是阿姨每天打掃的結果!”
“…………”向傾嚴訕笑著撇開頭,嗬嗬兩聲,垂著頭嘀咕:“真是沒默契……”有些事情,你就不要拆穿……
“誰要和你有默契,有你這樣的嗎?交女朋友了也不告訴我?”本來古穀不敢肯定的,她隻是知道向傾嚴最近和一個女人走得很近,剛才和阿姨聊天,阿姨說向傾嚴好幾天晚上沒有回來吃飯了,平時恨不得做乖乖女二十四小時呆在家裏陪母親大人的人,突然一下轉了性,本來就夠讓人懷疑的了,再加上剛才她親眼所見的場景,和向傾嚴談到對方時那不太自然的態度,她古穀敢打賭,要是向傾嚴最近沒情感上的動靜,她就懲罰自己這一個星期多長兩斤肉,想到這裏,古穀更是氣不過,拽過向傾嚴坐在大床上,雙臂放在胸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問道:“你快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有了除我以外的對象?”
向傾嚴本來是很憂愁的,但聽了古穀的話還是忍不出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個閨蜜真是可愛,什麽叫做除了她以外的對象啊?不過看她那太認真的樣子,向傾嚴隻好思考了一下,漸漸轉換神情,認真的說:“我現在還暫時不能回答你。”
“為什麽?”
“因為……我自己都還不確定。”向傾嚴右手摸著自己的心口,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緩緩說道:“但是古穀,我好想確實喜歡上她了。”
古穀的神色很怪,在向傾嚴承認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這是她這個朋友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承認自己喜歡上了誰,這樣的向傾嚴太陌生,古穀心裏有些難受,她知道自己喜歡向傾嚴是真的,但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是真的,聽到向傾嚴這樣說,她腦子裏飛快的閃過很多人的臉,她那些追了向傾嚴很久的大學同學,她那些對向傾嚴有意思的校外哥們兒,她那些隱約說過對向傾嚴有點好感的室友……這些人的樣子從她的臉前一張一張的劃過,最後變成了她自己的影像。
古穀這一刻是如此的想告訴她們:一個優秀的人會被你們所有人喜歡,但是這個人最終隻會屬於一個人,所以不要太傷心,得到她的人隻是喜歡她的人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作為不被選擇的那一個,這場單戀旅程並不孤獨。
古穀緩緩舒了口氣,觀察著向傾嚴的側臉,那人的眼神沒有焦點,柔順的頭發輕輕滑下,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她想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不能和向傾嚴在一起了,因為向傾嚴要的愛人,是隻愛她摯愛她的人,不像她,在說著喜歡向傾嚴的時候還能和別人談戀愛還能和別人眉來眼去,她這樣的行為向傾嚴接受不了的……歎了口氣,古穀不認也得認,這就是她們之間無法跨過去的問題,那麽向傾嚴喜歡的那個人……會和自己一樣嗎?說著喜歡向傾嚴又和別人眉來眼去,想到這裏古穀立馬變得很擔心,趕緊追問:“對方什麽來頭?男的女的?多大?結過婚沒?是真的喜歡你嗎?哎,對方有錢嗎?不知道能不能養得起你,長得還過得去嗎?長得寒磣的帶出去也夠丟臉的啊,對了對了,我認識嗎這個人?”
向傾嚴轉過頭無辜的看著古穀,在心裏回答了古穀的每一個問題:對方不像你一樣是富二代,和我一樣是工薪階層,年齡比我大一兩歲,現在也到了該生娃的年齡了……至於外貌,她能說常青漾不是最漂亮但是絕對是最對她胃口的那一種人嗎?至於對方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想……也許……可能……是的吧?
想起常青漾,她的心情好像一下很放鬆。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問的那些,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哦親愛的,如果我確定了,我一定帶她來見你的。”但是如果我們之間到頭來這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海市蜃樓,那我就自個兒一個人傷心得了……
古穀很不滿,使勁瞪著向傾嚴,搞什麽神秘啊?有什麽好搞的?她剛想多問幾句,就被向傾嚴下一句話難倒了,向傾嚴問:“古穀同誌,我能問下你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什麽感覺嗎?有沒有很想和他……”
向傾嚴不說話了,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著在燈光下發著光的那些指甲,再不開口說話。這話吧,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說……
“你……”古穀驚得眼睛一下比平時大了兩倍,摸著自己的心髒感受下痛是嘛感覺,嗚……向傾嚴你到底是想幹嘛!
“你,欲,火,難,耐,了,是,不,是?”
“怎麽可能!”
最多……最多……向傾嚴想起常青漾的臉,臉微微有些發燙,最多……很喜歡被她抱著,有時候會很想要和對方親吻,喜歡常青漾時不時就對她……哎,臉怎麽越來越燙了……
那晚的古穀,是摸著自己的心口一路感受著自己的心酸回到家的,她有種自己的女兒就快要嫁出去了的感覺……而真正有資格有這感覺的人,正對著向傾嚴噓寒問暖,拿出自家珍藏了多年的藥酒,在向傾嚴受傷的部位塗了又塗,抹了又抹,向傾嚴每叫一句疼,她就要數落兩句不是,到最後向傾嚴再也不敢叫了,算是怕了她媽媽的念叨功。
到了最後,陳月華放下藥瓶示意向傾嚴轉過身來,嘴巴無數次張開又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向傾嚴等了又等,還是沒有等到陳月華的金口一開,終於等不及問出聲來:“媽,您有什麽能夠大大方方的說出口嗎?”
陳月華看著自己眉清目秀的女兒,試探著問:“如果……如果你媽媽想找個人來陪……你有什麽想法?”
向傾嚴驚訝得快忘記自己姓向,大聲的問:“我當然沒有想法,我自然支持你啊媽媽!但是能夠告訴我那人是誰嗎?”
“是……是你爸爸……”
陳月華說的挺吞吞吐吐,向傾嚴的臉一下沉了下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媽,你不能做這樣的女人,難道被人一哄就找不著邊了嗎?如果我沒猜錯,是他又回來找你了吧?這人到底賤不賤啊,他能放下他那個媳婦兒?他敢放下?”
“你爸爸他說……”意識到向傾嚴的反感,陳月華馬上改口:“向千國他說他其實已經很後悔了,現在和家裏那人吵得不可開交,很可能馬上就離婚了……”
“夠了媽媽!我想回去睡覺了,以後你再也不要提他的事,他還真有臉了他!”向傾嚴嘭的一下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沙發上那個不知所措又讓她心疼的女人,輕著聲說:“有些錯誤可以犯一次,如果第二次還這樣,那……媽媽,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見他,如果他再來找你,你告訴我,我來處理這件事,但是希望媽媽你記住,我一輩子都不會承認他是我爸,包括向傾恒也一樣。”
甚至她連見他一眼都覺得心裏聽不舒服,她已經就快忘記自己還有個“爸爸”了,但是這一刻,她心裏最大的痛來自於她的媽媽陳月華,她媽媽真傻,這麽大年紀了還談感情,還相信那男人的鬼話,是真的太傻,還是感情強烈到能讓她不顧一切……向傾嚴知道答案是後者,可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這晚上向傾嚴睡得不怎麽好,腦袋裏反複回想著她媽媽談起這件事時臉上那希冀和忐忑並存的表情,她為這個表情打濕了眼眶,為自己的媽媽感到委屈,這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常青漾給她發短信她也沒回,直到淩晨三點多才勉勉強強睡下,不到一會兒又被自己的夢驚醒了……這樣反反複複下來,她真正睡著的時間連三個小時不到。
第二天常青漾早早的就來到她家樓下等她,她在電梯樓下等了快二十分鍾才等到一臉沒精打采的向傾嚴,向傾嚴見到常青漾時隻是勉強一笑,連招呼都打得那麽沒精打采,常青漾走近她,牽過她的手坐進車裏,直直的看著向傾嚴,臉上有思考的表情。
向傾嚴被盯了一兩分鍾才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好像車子還沒看,這確實還在自家樓下,轉過頭往常青漾的方向一看,對方的表情有些讓她讀不懂,隻能小聲的開口問道:“怎麽了嗎?”
常青漾捏了捏她的手,側過身子有些想親她的臉頰,想一想還是忍住了,回到自己的駕駛位上一邊發動車一邊對著後視鏡裏的人說:“我感覺你真的很需要一個人來好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