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恐懼
第25章 恐懼
聽到夏琳琳那把久違的聲音,恍惚間,周楚尋隻覺得自己的眼前閃過很多的畫麵。
肮髒泛著黴臭味的狹窄房間,耳邊無止境的爭吵,還有夏琳琳看向自己時眼神中明顯的憤恨以及其他男人不還好意的打量。
這一切,編織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個類似噩夢般的存在。
這麽多年,周楚尋以為自己的這個噩夢已經結束,可是到了這一天,他才發現這個噩夢又再一次找上了自己。
為什麽?夏琳琳為什麽會找到自己?
以為她在報紙或者雜誌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不,不可能,夏琳琳從前從來沒有一天將他真正放在心上,而且他已經改了名字,時間又過去了這麽多年。
又或者是有人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感覺到麵前不斷閃爍的鎂光燈,周楚尋神情恍惚的看著逐漸走向他的夏琳琳,同時腦袋裏快速劃過幾個曾經和他有過矛盾的人。
但那些人隻在生意上和他有往來,他們不可能也沒必要做這樣的事。
說起來,真正恨他的人大概就隻剩了周亦凡。
但他不可能有這樣的心計為自己設下這麽大的一個局,讓自己在這麽多的人麵前出醜。
“陽陽!你怎麽了陽陽?!看到媽媽太開心了!”
說話間,身材已經變得臃腫,臉上的妝容也變得更厚重的夏琳琳就已經撲過來將自己抱住。
聞到鼻尖徘徊著的廉價香水味,周楚尋心裏冷笑,想夏琳琳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可惜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個軟肋,不管周楚尋做事怎樣的狠絕冷酷,但在夏琳琳麵前,他永遠會因為恐懼變得毫無招架之力。
那樣的恐懼,無非是讓別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以及旁人因此帶給自己的嘲諷或者輕視。
“陽陽!當年你的死鬼老爹剛剛過世你就離家出走!你知不知道媽媽多擔心你?!”
夏琳琳仿佛自帶高音喇叭般的音量響徹會場的每個角落,說完她將神情有些麻木的周楚尋推開一些,上下打量過他一陣後,才放心般的說:“還好,幸好你被藍宇的董事長好心收養,要不然……我該怎麽同你那個死鬼老爹交代……”
話說到最後,夏琳琳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周楚尋看著她掏出一張可能是事先備好的手帕低頭擦淚,他不知道夏琳琳是否是真的在流淚,但他清楚的聽到了周圍人們的討論聲。
“原來他真的是被藍宇的董事長收養的啊。”
“就是,董事長心地太善良了。”
“應該說是他運氣好。”
“他媽媽……最近好像過得很不如意……”
“嗯……從她穿的衣服就看的出來……”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蒼蠅般嚶嚶嗡嗡的盤旋在自己的腦袋頂,周楚尋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看著夏琳琳拿出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繪聲繪色的回答在場記者的所有提問,眼看著自己的藝人下屬拿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自己。
漸漸的,他覺得自己被人脫光了衣服圍在正中,身邊全是準備審判他的人。
“二少?二少!”
郭淮的聲音讓周楚尋漸漸回過神,見他臉上擔心的表情,周楚尋隻條件反射般的問了句:“有事?”
“她真的是你媽媽?”
語氣中透著某種不敢置信的意味,周楚尋同他看向人群中神采飛揚,彷佛手中握著一個驚天秘聞的夏琳琳,說:“是,她是我媽媽。”說完他同郭淮露出一個略顯明媚的笑容,說:“而且是我親媽。”
他的笑容令郭淮感到很難過,沉默了片刻,他才說:“要不要我叫人將她帶走?”
“不用,讓她說完……”見郭淮看向自己,周楚尋又說:“否則她會惹出更大的事端。”
說自己不孝,或者攀了高枝就不想認她,到最後,她會借此出名,然後想自己索取更多的撫養費。
這恐怕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想到這裏,周楚尋隻是帶著郭淮安靜的退到一邊。
從夏琳琳進入會場到現在也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但很多事已經發生驚天逆轉。
周亦凡看一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愣在原地的周誌立,說:“爸,我們先回去吧?”
見周誌立臉上依舊回不過神的表情,他索性拉著他的手從會場的側門悄悄離開。
別人不知道周楚尋進入周家的過程,但周誌立卻是當事人。
想起當年周楚尋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他又是這麽小的年紀,不管是誰,恐怕都會覺得不寒而栗。
這麽小就已經有這樣的心計,那現在呢?
想到這一點,周誌立不自覺握緊周亦凡的手,想周楚尋這些年在自己麵前的樣子說不定都是他裝出來的。
周誌立驚魂未定的樣子令周亦凡十分的滿意,想也不枉費他當初一醒過來就賣掉自己的跑車讓人尋找周楚尋家人的下落了。
尋找周楚尋家人下落的過程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艱難,周亦凡知道他們家原來就住在藍宇辦公樓附近的舊城區裏。
舊城區改造後住在裏麵的居民都會搬到政府專門指定的地方,又在那裏詢問過誰家走失過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孩子,因此偵探社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夏琳琳。
周楚尋的出身比周亦凡想象中的要好一點,他爸爸原本是工地的質檢員,後來因為一次意外事故造成全身癱瘓,夏琳琳在一所小學教美術,憑借不錯的長相一向有些自視甚高,周楚尋的爸爸出事以後,她因為受不了心理上的落差開始頻繁的往家裏帶男人。
一年後,她因為桃色糾紛被學校開除公職,家境變得更差的同時,她開始變本加厲。
以後又過去兩年,周楚尋十二歲,他爸爸過世,他自己離家出走。
看完這些資料的時候,周亦凡隻覺得自己是在看某個女人的墮落史。
攤到這樣一個媽,對於誰來說都是一件很不幸的事。
可是誰又能因為自己的不幸將這種不幸加倍的付諸到別人的身上?
為什麽?又憑什麽?
對於這樣的周楚尋,周亦凡真的是一點都同情不起來。
會場外停著周誌立的專車,兩人都坐上去以後,沉默了片刻的周亦凡才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向周誌立,說:“爸,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什麽?”
“你記不記得你拿皮帶抽我那天我做的那些事?”
想到這些周誌立就覺得很生氣,瞪了旁邊的周亦凡一眼,他才說:“當然記得,又是打人又是醉駕,一天之內就把兩人弄進醫院!小凡!你那時候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周誌立的語氣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周亦凡看向車窗外,說:“那天你問過我原因,但我因為怕你不相信我,所以我沒告訴你原因。”
聽出周亦凡話裏有話,周誌立不由得看向他,說:“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聽到周楚尋打電話,他說我一事無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他說以後不管是藍宇或者周家的家產,都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