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傷口（2） 往事並不如畫A
咦，她居然被大家牽著鼻子走——不是要上課嗎？怎麽忽然變成美食節目？
被嚴重忽略的外賣夥計終於等到說話的機會：“哦，訂餐的莊先生特別交代我要帶到一句話——”
“什麽？”
“他說這道菜有菜語的。”
“菜語？”小瞳想笑又不敢笑。
“嗯，菜語就是-以形補形-，請用心體會啦！”夥計把帽子正一正，“您慢用，我下午來收碗——這句是我說的，嗬嗬。”
以形補形？
小瞳覺得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
“哈哈，果然是-以形補形-！”有同學看到小瞳的手，“怎麽不多訂一串粽子？那個也很貼切呀！”
“我想到的是小叮當！”
老師這才想起什麽：“對了小瞳，莊同學剛剛打過電話，提醒你記住去給醫生看。”
“可是——”明明就沒到放學時間吧？
老師笑眯眯：“這節課評講作文，範文正好是你的，下午又是活動課，所以，你不用擔心落下課程——辦公室這會沒人，小瞳你端去那裏，慢慢-以形補形-吧。”
小瞳還想說什麽，但喜路已經招呼夥計幫她把沙鍋端起來，往辦公室移動。
大家隻好貪婪地嗅著漸漸淡出的香氣。真羨慕小瞳啊！受個傷都能這麽粉紅這麽閃光！
永夜牙科。
幾個人正在僵持。
係著治療巾、娃娃臉的患者，應該是占了上風，用審判的目光逼視其他人。
被他注視的，包括穿白大褂的年輕醫師、快要暴走的美少年，以及茫然無措的製服馬尾少女。
導醫台的護士小姐站起來又坐下去，拿著電話不敢撥。
——怎麽回事啊？有人踢館？
小瞳本來想要進去幫忙，卻在看清那張娃娃臉時，生生收回腳步，藏在他們視線不能到達的地方。
她正對著美少年的臉，讀出了他的唇語。
……Hunter？
她看見娃娃臉少年點頭。
如果說剛才還有一絲懷疑，那麽現在，她是百分百地肯定了。
那張熟悉的娃娃臉，以及與那張臉不相符合的心機，隻屬於一個人所有。
而那個人——景平，她應該要叫哥哥。
他怎會出現在這裏？
然後馬尾少女十分氣惱地說了什麽，讓本來優越感十足的景平扯下治療巾，離開診所——看得出，他的製服和少女是同一係列的。
小瞳愣愣地望著他遠去，沒有出聲。
不久，美少年像隻小獸一樣衝出來，朝著相反的方向跑走。
小瞳繼續躲在暗處。
她想起太多的往事。
長老的失望，苛責。
優秀得讓她自卑的兄長。
長老們的稱讚，卻成了讓她無法苟同的殘酷手段。
不過，現在的她還有立場說別人嗎？
就在四年前，在那個黑暗的地方，她不也一樣的殘酷？
逃出那黑暗的地方之後，她選擇離開。
她不想回到那個把人當做工具的家族。
從曉那裏得知了當年的真相之後，她更加不願與家族扯上關係。
那會一再提醒她曾經犯下的錯。
她以為，她本來以為，自己躲在這裏，就可以跟過去說再見的。
沒想到，還是擺脫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年輕的醫師送製服少女出來。
少女的表情驚惶未定，仿佛才聽說了什麽重大的內幕。
曉幫她叫了計程車，看她離去。
直到出租車消失在遠方，醫師仍然沒有轉頭回診所。
望著小瞳藏身的地方，他淡淡地說：“可以出來了。”
小瞳隻有趕緊收拾自己的思緒，尷尬地走出來：“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曉微微一笑：“你忘了我們有一雙好耳朵。”
汗，怎麽蠢到跟他玩偷窺遊戲，果然是受刺激太大，失去了水準嗎？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小瞳訥訥地說。
曉卻沒有追究她為何要躲，為何躲這麽久：“聽說你家-逆光-的咖啡不錯？”
“呃？”小瞳定下神來，每次都是她來這裏蹭吃蹭喝，說起來也該回請一次了，“歡迎歡迎，我帶路。”
幾分鍾之後，他們已經開始享用阿光的特調。
阿光端東西過來的時候，特意地看了曉一眼。
醫師沒有回避他的刺探目光：“你家大小姐帶生意上門，難道不好？”
阿光的氣場明顯敵不過他，隻有悻悻地退開。
小瞳為他介紹了一下店內的特色，忽然問：“今天診所不太平，是不是？”
曉今天的舉動完全是放棄主場，說明永夜牙科不可久留，或者是夜長夢多，他不想連累別人。
“嗯。”看來曉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遇到了難纏一點的病人——不過這也很平常就是了。”
小瞳沉默半晌。既然他不肯說，必然有他的顧慮。她自己都藏頭縮尾、鬼鬼祟祟的，沒立場批評別人，“非常時刻，你們千萬小心。”
曉不覺失笑：“當然，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開診所不是一天兩天，你不用擔心。”
小瞳想了一下：“就算他盯上你們，隻要你們遵守契約，保持低調，他就不敢囂張。”
曉點頭：“醫師法的每條每款，我都記得牢牢的，絕不會有差池。”
小瞳的眉頭仍然不能鬆開：“那個人的法力不用說，算是年青一代的首席，但是他的心機也很深，即使你們安守本分，也要小心他設局讓你們鑽。”
真的啊，關於那人的招數、伎倆，她以前不知見識過幾多。
隻能說，被那樣的人盯上，真的很倒黴。
曉見她說到這個份兒上，索性也不再敷衍：“我當然不會中計，我比較擔心涼。”
“對啊。”小瞳附和，“涼的火暴性子很不保險。”
曉輕輕歎息一聲：“他們三個還是同班同學。”
小瞳隻能苦笑：“風華高中？”
什麽時候起，三界的生靈已經滲入了每個角落……算了，反正去哪兒都躲不開，索性留在原地。
“最近很多家夥蠢蠢欲動，爭著搞出點事來，你的收集癖也戒一戒比較好。”
小瞳不能苟同：“從來都是它們主動送死。”
忽然想起說的是曉的同類，覺得不太妥當，訕訕地移開目光——
收集癖……對對對，她巴不得多收服幾隻不規矩的魔物，戰利品越多越好，手鏈裝不下，還可以弄個項鏈，要是再多，項鏈還可以一圈一圈給它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