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淡濱尼
——心,碎得七零八落
——那樣無助,絕望——
“萬俟琪。起來。”
誰……誰在叫我……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的手……很溫暖,很有安全感。但是我為什麽睜不開眼睛?好痛……
“起來。跟我去一個地方。”
地方?我有什麽地方可去?我為什麽要去那個地方?是我的歸屬嗎?
“快起來。”
不要催我……我起不來啊!誰限製了我的自由?放開我!放開我!
“小朋友……小朋友……醒醒,醒醒……”
小朋友?
眼前猶如馬賽克般的情景,模糊不清。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打了個哈欠。當眼眶裏噙滿淚時,總算像是清洗一番後的玻璃,一切都明亮了。
我的眼前,一位空姐打扮的阿姨正向我搖手,並說:“需要幫助嗎?是不是做噩夢了?看你滿臉冷汗。”對這位年近四十的空姐來說,我確實隻是“小朋友”而已。
啊,我這是在飛機上嗎?為何腦中似一片空白?我為什麽會在飛機上?去旅遊?還是……不行,好混亂……
“阿姨,我去哪?”
“啊?”空姐顯然沒反應過來,“小朋友你是坐錯航班了嗎?是不是跟父母走散了?如果是這樣,隻能等飛機先到達機場了,不可以在高空停駛讓你跳傘的。”
這位阿姨不是真把我當幼稚園的小朋友了吧?哄我到這程度。你刀架我脖子上讓我從這麽恐怖的高度跳下去我也不幹!“阿姨,我隻是想問這是去哪的飛機,我沒坐錯,也沒有跟父母走散,我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這樣啊,恩,等下,我看看……”
我說阿姨,我糊塗,你也跟著糊塗?身為空姐還得“看看”才曉得自己此時值的是哪班航班?我真的不得不懷疑這班機的安全指數。
“找到了!是去新加坡的。”
新加坡……應該是怕有語言問題,才去的新加坡吧。“阿姨,謝謝你。”
“不用謝。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盡管說。肚子餓了沒有?想不想吃點什麽或者喝點什麽?”阿姨揚起空姐獨有的微笑。
我搖搖頭:“不用了阿姨。我可能有些暈機,可以拿暈機藥給我嗎?”
阿姨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小朋友真乖,一個人出來旅遊呀。你等等,阿姨這就去拿。”
我隻可無奈地笑笑。
為什麽……我選擇新加坡的理由是語言問題,但去那的理由呢?旅遊?隻不過是睡了一覺,為什麽腦中什麽情景都沒有……
理由……理由……
莫霄?
原來是他——
對啊,莫霄死了。我至愛的莫霄為了救我死了。我承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選擇逃避。
因為是他,我不想記起也不願記起任何事,強迫自己的意識去將那些痛苦的事打入深淵,以至於忘記。可是,卻隻維持了這麽一點點時間。
這種心碎得七零八碎的感覺,不是用“難受”二字便可以詮釋的。這是自依依姐去世後,頭一次比掏出整顆心還要來得疼痛的感覺。
就像古時的酷刑五馬分屍,將五條繩索綁於受刑人的四肢與頭部,由五匹馴馬各扯一頭,往五個方向奔去,就這樣活生生地被分成五份。急速的奔跑,受刑人瀕臨絕望之時的呼喊,被硬生生撕裂開來的慘絕人寰的分離的聲音,與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混合在一起飄向遠方。
這樣的無助,這樣的令人絕望。
這樣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自己願意為他舍棄生命。可是當自己剛剛有這個準備時,那一個人卻早已實行他的行動。就這樣眼睜睜地望著正對著自己的那張臉,默默地承受著痛苦,而自己卻隻能一直流淚一直流淚,哭啊,喊啊,求啊,眼前人微笑依舊。
那張令所有女生心醉,癡迷的臉龐在那一刻,依然如同以往一樣迷人。隻是,那從額頭緩緩流下的血液,卻,怎麽止也止不住。順著晶瑩的**滑下臉龐,滴入塵土之中。
我可以怎麽做呢,在他的完美保護下,什麽都不可以做。
我承認我很懦弱。沒有受一點傷,卻因驚嚇而失去了記憶,甚至忘記了所愛的人。而他卻在生命臨近消失的時候還叫喊著我的名字。
莫霄沒有吻過我。即使,在最後的時候,他想要那麽做,但終因無力而倒下了。我盼望已久的吻還未出現便消逝在氤氳中。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你怎麽可以還未吻我便離去了呢。
“小朋友,暈機藥拿來了。哪,這是熱水。”阿姨左手端水,右手拿著藥向我走來。
“謝謝。”
阿姨笑了笑走了,吩咐我一定要把藥吃掉。
我拿在手中看了看,將它扔入塑料杯中,擱在位置上不去置理。
暈機藥怎麽可能治我的心病呢。
大致一個小時後,空姐提醒本航班即將降落,係好安全帶。繼一陣耳鳴後,飛機安全落地。出倉之前,機內廣播做起了到別:“各位乘客,現在我們已經抵達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歡迎您乘坐本次中國國際航空,祝您旅途愉快。”
我什麽行李都沒有,空著手出了飛機,進了JetQuay航廈。不知道要去哪裏,隻好下到地底層,隨便選了一路巴士坐。後來看了看,知道是去後港的,途徑淡濱尼。
本來我以為新加坡的沿路風景會比A市來得美多了,但這麽一看才知道,風景也隻不過隻是風景而已。
淡濱尼位於新加坡東部的一個政府組屋區。有新學校、商店、市場、兒童遊樂場、兩個高爾夫球場、一個遊泳池及體育場等。也是新加坡東部的商業活動中心,有數間銀行、政府辦公部門、圖書館等……
圖書館……圖書館?那個在圖書館看書的人是——
莫霄?!我沒看眼花吧?白襯衫,卡其牛仔褲,飄逸的劉海,那個人真的很像莫霄啊!背影以及側臉。
“停車!我要下車!”
等我在下一站下車已經是三十秒後的事了。小跑到圖書館卻怎麽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又匆匆忙忙跑到馬路上東張西望。突然,在人海之中,我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正向我來的方向走去。
“莫——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