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了第一次的約會，呃，也不能說得這麽曖昧，可以稱為剛相識的朋友聚會，總之在那之後，他們又見了兩次麵，第一次，他們把他們都沒有認真看的電影又重溫了一次，第二次，他們一起探討了一下她的童書……
漸漸地，他們熟悉了彼此，交換了手機號碼，在網路上的互動也多了起來，他們變得很像一對普通朋友，唐嫣然那晚奇怪的感覺也跟著消失了，她現在麵對蘇啟不會有窘意，反倒自然多了。
「今天要出門？」唐巍然看著翩翩然的妹妹從樓梯上一路蹦跳著下來，似乎非常開心。
「是呀。」
「誰？」唐巍然對她最近常常出門感到很開心，隨意地問了問。
「蘇啟。」唐嫣然沒有隱瞞，她又不是要去做賊，再說蘇啟現在是她的好朋友，她沒必要把好朋友藏在身後怕給哥哥知道呀。
唐巍然聽見她的答案卻沒有任何答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嫣然，你答應過我什麽？」他緊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答應什麽？」唐嫣然已經站在玄關穿鞋子了。
「你說你會跟他保持一段距離的。」唐巍然沉著臉向她走過去。
「但是我跟他是好朋友呀。」唐嫣然絲毫不覺得這中間有什麽問題。
「但他不一定把你當成好朋友。」唐巍然皺著眉頭。
唐嫣然敏銳地停下動作，奇怪地看著他，「哥，你是什麽意思？」她確定自己沒有感覺到蘇啟對她有什麽目的，哥哥肯定誤會什麽了。
看到妹妹對他不信任的眼神，唐巍然心裏極度不舒服，才幾日的光景她就這麽相信蘇啟，連他這個哥哥的話也不相信了。
唐巍然不爽到了極點，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地說道：「他不過是蘇氏企業的一條狗，蘇老頭要他娶你拉攏我們唐氏，他才接近你……」
「哥！」唐嫣然瞪著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哥你在說什麽，這麽難聽的話……」什麽狗，難道蘇啟身為孤兒被人收養，就該被人稱作狗？
唐巍然有些難堪地別過臉，不敢去瞧妹妹的眼神，他仍好麵子道：「總之你不要跟他靠太近。」
「哥，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唐嫣然心痛地看著他。
「你……」她受傷的模樣刺痛了唐巍然的心，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重了，他試著挽回，「我不是那個……」
「爸爸、媽媽去了天堂，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們不是也被親戚當作球一樣踢來踢去嗎？」唐嫣然含著淚水，她不敢多望一眼這個鐵石心腸的哥哥，深怕自己的眼淚會不爭氣地留下來。
說好從今以後都不哭的，要開開心心的，這是他們寄人籬下時定下的約定，要快樂地過好每一天。
「嫣然。」唐巍然困難地咽著口水，慚愧地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麽瘋，竟然說出這麽鄙俗的話語。
唐嫣然輕咬著下唇，一扭頭就跑了出去，唐巍然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唐嫣然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
蘇啟下班後開車路過一家花店，破天荒地買了一束粉色佳人，他覺得這種淡淡的粉色與唐嫣然很像，不豔麗卻也不平庸。
他將包裝好的粉色玫瑰放在副駕駛座上，看了一下時間，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給唐嫣然，手機響了很久她才接通。
「嫣然，妳現在在哪裏？」蘇啟輕輕地問道。
「嗯……」
「妳感冒了嗎？」蘇啟靈敏地察覺到她聲音有些異樣。
「沒有。」她回答得簡短且快。
蘇啟靜靜地坐在車裏，望著花好一會兒之後，他抬頭看向窗外。
不期然地一個小小的人影躍入他的眼裏，唐嫣然坐在一家店門口的藤製長椅上，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時不時地擦擦眼睛，兩眼發呆地看著不斷流動的車子。
「妳在哪裏？」他不由自主地柔下聲音，聲音中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
「對不起。」她低著嗓音，「我……」
「在哪裏？」他幾乎可以猜到她要說什麽了。
「我人不舒服。」確實看起來不舒服，但不像是身體的不適，更像是有什麽事情擱在心裏，非常不開心的模樣。
「在家裏？」
手機那頭沉默了，蘇啟看著唐嫣然用腳尖輕輕地踢著腳，他無聲地笑了，她誠實到連謊話都不會說嗎？
「那妳好好休息吧。」
「嗯。」她應了一聲，掛了電話又關了手機，手機被她緊緊地抓在手裏，她維持著剛才的模樣直至很久。
而蘇啟就這麽坐在車子裏安靜地看著默默垂淚的她，等時針移動了一小格之後，蘇啟推開車門了出去，跑到對街買了一杯溫奶茶，邁著大步走向她。
唐嫣然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多少次拚命忍著淚，結果隻是可笑地使肩膀顫抖得更厲害，不知情的人從背後看她，還以為她是發神經地大笑，而忍著淚的下場就是得內傷，所以到了最後，她幹脆放開聲音輕輕地低聲啜泣著。
「臭哥哥，變得跟錢一樣臭……」怎麽可以這樣說蘇啟，哥哥他真的太過分了。
唐嫣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義憤填膺，為了一個蘇啟跟自己的親哥哥生氣，她跟自己說不是這樣的，她不是為了蘇啟，而是哥哥太可惡了，怎麽可以狗眼看人低！
蘇啟他很厲害呀，年紀輕輕就當上蘇氏企業的副經理了，雖然少不了蘇氏的培訓，但是他也是真的有才能才有機會被提拔呀！
哥哥、哥哥，她再也不要跟哥哥說話了，除非哥哥意識到蘇啟是真的很棒、很厲害……唐嫣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像一個保護著自己孩子的盡職媽媽。
一杯奶茶湊到她握著拳頭的手邊，她眨了眨眼睛，把水珠給眨掉之後，她才看清這不是自己的幻想，真的有一個好心人在她哭得撕心裂肺，水分都被哭幹之後，像聖誕老人般神奇地變出她想要的東西。
她感激不盡地接過，當看清來人，她頓時感覺一排烏鴉從她的頭上飛了過去，她尷尬不已，「蘇啟……」
他們認識了一段時間，也不再總是用「蘇先生」、「唐小姐」稱呼對方了。
「我正好路過，就看見賣火柴的小女孩坐在這裏難過著。」蘇啟難得幽默地說道。
唐嫣然耳根子紅了紅，「我哪有你說得這麽可憐，我隻是……」她支吾地說不出個理由，為什麽要坐在這裏生氣跟他可是有重大的關聯。
「先補充水分吧。」他瞅著她臉頰上未幹的淚痕，默默地轉過頭，沒有瞧第二眼。
她柔順地接過，「謝謝。」
「不客氣。」
她喝著奶茶，驚奇地眉一挑，「沒有加糖的奶茶？」
「嗯。」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喝有加糖的奶茶？」她自認在某些方麵有著怪癖，比如她不喜歡喝加糖的奶茶。
蘇啟失笑著沒有回答，沒有特別關注，不小心就發現了她這個小小的怪癖。
「你不笑我？」她記得哥哥還取笑奶茶不加糖根本沒味道，不如不喝。
「我不喜歡吃瘦肉，我喜歡肥肉，妳會笑我嗎？」
唐嫣然想了想，誠實地搖搖頭，「老實說我也比較喜歡吃肥肉。」話一說完，兩人同時笑了。
「飯吃了嗎？」
「沒有。」她都氣飽了，哪有力氣生氣？
「那吃飯吧。」蘇啟率先站起來。
唐嫣然也站起來，跟在他的身邊，水眸不由得打量著他，心中默默地想著，男人跟男生真的不一樣呢，他成熟地沒有過問她難過的事情，這應該算是一種體貼吧。
「想要吃什麽菜？」
看吧、看吧，多體貼的好男人。
唐嫣然開懷一笑，「隨便你，反正你吃的外食多。」
「吃外食也沒什麽不好的，關鍵是要找健康的外食。」蘇啟指出這點。
「是。」她受教地點點頭。
蘇啟正想說什麽，看見她停在一家寵物店門口，走回她的身邊，「想養寵物？」
「嗯。」唐嫣然盯著一隻活潑的哈士奇看。
「進去看看吧。」
「不行，哥哥對狗毛、貓毛過敏。」唐嫣然搖搖頭，眉間的空白都皺在一塊。
蘇啟沒有任何感情起伏地看著裏頭的小動物，眼裏看不出有什麽想法。
「如果你可以養，你想養什麽？」他聽到唐嫣然這麽問他。
蘇啟正巧瞄到一隻小貓咪可愛地用著粉嫩的前爪抓著自己的脖子，此時他的眼裏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貓。」
唐嫣然驚奇地呼叫，「據說愛養貓的男性都是好男人呢。」
蘇啟被她一副他很了不起的模樣給逗笑了，「謝謝誇獎。」
「我又不是在誇你。」唐嫣然紅著臉，別扭地轉過頭。
兩個人站在玻璃櫥窗前，透明的玻璃在燈光之下反射出他們一高一低的身影，乍一看令人誤認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在寵物店的店員眼中他們便是如此。
「先生、小姐，你們有什麽喜歡的，可以進來看看哦！」店員熱情地說。
「進去看看吧。」蘇啟又一次說。
唐嫣然猶豫地搖搖頭，她很想看，但是她怕看了以後就舍不得出來了，長痛不如短痛，她正想要轉身離開時，蘇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她的手腕。
「養在我家吧。」
簡單的五個字讓唐嫣然一時愣住，傻傻地被他拖進寵物店裏。
「小姐，妳男朋友真好。」店員也是見過世麵的，「小姐家裏是不是不適合養寵物？要是這樣的話就養在男朋友家好了，可以天天去看寵物，順便監督男朋友。」
店員的玩笑話讓唐嫣然心跳都加快了，腦海立刻浮現出自己跑去蘇啟的家，在他家逗弄寵物的畫麵。
她臉頰微紅，低眸一看，又瞧見他的手仍抓著自己不放，她更是緊張，世界頓時靜默了，她隻聽到自己的心跳怦怦地跳個不停，她整個人都傻呆呆的，看著他的嘴巴對著她張張合合，而她傻得隻會點頭。
蘇啟淡淡地揚揚眉，大手出其不意地伸了出去，親昵地貼了一下她的額頭，立刻收了回來，「怎麽回事？臉這麽紅，沒有發燒呀。」
「發燒」兩個字隨著他的尾音飄進她的耳裏，她終於慢一拍地反應過來，「我……你剛剛說什麽？」她小聲地問。
「我問妳想要買狗還是貓？」
他是真的要買呀，她的心猶如蒲公英離開了地麵，隨風在半空中緩慢地飛舞著，「不用啦。」她壓著聲音輕輕地說。
「不是想養嗎？」看她這麽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寵物，嘴邊帶著不自覺的笑容，眼裏好似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可是養在你家……」感覺怪怪的，他們還沒好到這種地步吧？連店員都認為這種行為是情侶才有的親昵。
「我不介意。」蘇啟淡淡地說，垂眸看著她猶豫的模樣，他溫文地一笑，「我看妳很喜歡狗。」這麽快就決定了？
「是你養的話，不是應該養貓嗎？」他剛剛還說喜歡貓多於狗呢。
一旁的店員笑了，大概也看出他們之間的端倪，他們若不是情侶便是戀人未滿，「小姐，買狗、買貓都沒關係啦，最主要是妳喜歡。」
唐嫣然被店員帶有暗示性的話語弄得尷尬至極，蘇啟適時出手化解，「那隻狗狗怎麽樣？」
唐嫣然順著他的手看去，是她剛剛瞧著出神的哈士奇，「喂，你真的要買呀？」她踮著腳尖在他的耳邊低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