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聽見石煊淳的回應,她吃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她作夢都沒想到,他竟然娶了那個常雙祿。
他一回到家,常雙祿便般勤的為他遞茶倒水兼按摩,打從他接手崇安開始,為了慰勞他,她天天都替他這麽做,石煊淳半眯著眼,享受著她的服務。她柔軟的雙手按捏著他頸肩,他因為工作勞累而僵硬的肌肉在她的按揉下一寸寸舒展開來。
“對了,今天媽居然主動打電話給我耶。”她靈活的雙手力道適中的按揉著他的肩膀,再順著肩膀往下捏揉他的背部。
“她說了什麽?”
“她說二十一號是她的生日,要我去參加她的生日宴。你說,媽生日主動邀請我去,是不是打算承認我這個媳婦了?”她語氣流露一抹欣喜。
石煊淳微一沉吟,也拿不準母親是怎麽想的,畢竟除了承認她,也有可能是想藉此羞辱她。“她語氣怎麽樣?”
“不差,好像還滿開心的。”
聞言,他心忖著,反正屆時他會跟她一起去赴宴,有他在,相信母親不會做得太過分,因此他也沒再多說什麽。
“你覺得我們要送什麽禮物給媽?”常雙祿興匆匆接著問。她希望送一件婆婆看了就喜歡的禮物。
“她喜歡珠寶首飾。”
“她有沒有特別偏好哪一類?比如說鑽石、翡翠、珍珠、紅寶石之類的。”
“隻要夠漂亮夠特別,哪一種都無所謂。”
“好,那我明天就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首飾。
夜裏,兩人躺在床上,常雙祿敏感的察覺到石煊淳今天好像特別沉默,也不像之前那樣會在睡前戳戳她的臉,她側過身瞅著他。
“今天公司有什麽事嗎?”
“之前被凍結的那筆土地資金解凍了。”
這是好消息呀,可為什麽她覺得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沒有一絲欣悅的感覺。對他這種反應感到奇怪想再問什麽,卻見他閉著眼似是想睡了,她頓了頓,終究沒有追問下去。
石煊淳其實沒睡,他想起今天伍瑞好打電話給自己的事。兩人交往多年,分手的原因是她受不了來自他父母的壓力,並非是有第三者介入,因此他對她,還存有幾許情分。
沒答應她見麵的要求,是因為覺得自己己婚,不該背著妻子見前女友。
伍瑞好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她無法接受被別人說她是貪圖他家的財產而跟他交往,因此當年才會在母親故意的刁難和羞辱下離開他。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再跟他聯絡,說——“這一年多來,我一直很後悔自己當初離開你,我應該更勇敢的跟你一起麵對你父母,而不是選擇逃走。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可是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主動找你,卻聽見你說你結婚了,讓我這一年多來的思念,突然間變得好像一場笑話。”
他知道她是在指責自己對她的感情太淡薄,短短一年多就移情別戀。
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胸口,他試著回憶當初與伍瑞好相戀時的感覺。
她心高氣傲、他個性淡摸,都不是會在愛情裏失去理智的性格,因此他們兩人之問談的並不是什麽轟轟烈烈的戀愛,他們非常理性,就像兩顆方糖,互相瞭解、互相欣賞、互相認同,卻不會跟對方甜甜蜜蜜的融在一起。
可他跟雙祿之間卻不是這樣。
她開朗樂觀,從不逃避來自他父母的刁難,反而勇敢的麵對。她就像一杯熱咖啡,外表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然而品嚐之後,便會發覺她的香醇,他這顆方糖一碰到她,就不知不覺的化了,泛開了絲絲甜意。
他輕輕張開眼,娣向睡在身側的常雙祿。
她似有所覺的也側眸翩著他。
昏暗的房間中,兩人四目交會,她臉上綻開一抹笑。
他眸中滲出一絲柔色,伸手戳了戳她肉肉的臉頰。
完成了睡前的儀式,兩人終於能安心的各自入眠。
見伍瑞好都回來了好幾天,兒子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張露琴不禁有些心急,特地約了她在一家餐廳的包廂裏見麵,想知道她為何還不採取行動。
“你沒告訴我煊淳跟常雙祿結婚的事。”伍瑞好的語氣有些埋怨。煊淳都結婚了,她還叫她回來做什麽?當介入他婚姻的第三者嗎?她還不至於這麽沒品。
“煊淳當初之所以娶常雙祿,並非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她可以幫他。”張露琴簡單的將常雙祿天生帶財能旺夫的事告訴她,“那陣子煊淳公司的業績不好,又卡住了筆資金,所以才會一時昏了頭,聽信她的話娶了她。現在煊淳想離開她,她卻拿兩人結婚的事死巴著他不放,讓煊淳很頭痛。”她眼也不眨的顛倒是非。
“是這樣嗎?”伍瑞好有些狐疑。
“你如呆有辦法讓她離開煊淳,我不會再反對你們的事。”女人爭風吃醋時的嘴臉最難看了,如果讓兒子見了她們兩人那副醜陋的嘴臉,她相信兒子一定不會再對她們有所留戀,如此便能一石二鳥的把她們都解決掉。
這話讓伍瑞好有些心動。若是能幫助煊淳脫離常雙祿的糾纏,她就可以重新跟他在一起了。
“你當初一直反對我跟煊淳,為何現在又願意成全我們?”雖然心動,不過還是謹慎的發問,她總覺得她突然改變心意似乎另有原因。
張露琴縹她一眼,“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覺得你的條件比起常雙祿要好多了,不管在談吐上還是在外貌上,她都沒辦法跟你比。”
這個答案伍瑞好能接受。她曾見過常雙祿幾麵,印象中她滿胖的,站在俊美挺拔的煊淳身邊確實是不太相配。
她雖然也算豐滿,但她骨架小,看起來並不胖。
“我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吧。”看出她被自己的話打動了,張露琴笑了笑,相信她最後一定會像自己所計畫的那樣,上演一場爭風吃醋的戲碼。
“雙祿姊,你裝錯了啦,客人訂的是芝麻包十個、竹筍包十個、小籠包五十個哦。”心美提醒她。
聞言,常雙祿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紙盒子裏塞滿了芋泥包,她連忙把那些包子拿出來,重新擺放。
“雙祿姊,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阿貴關心的問。雙祿姊今天一直出錯,不是拿錯包子給客人,就是突然發起呆來,讓他們有些擔心。
她沒回答,隻是笑了笑說:“我去買飲料,你們想喝什麽、”
幾個員工各自說了想喝的飲料後,她就帶著錢包準備出去。
唉,她今天是有點心不在焉,因為她早上接到婆婆打來的電話,原本以為她是要說關於生日宴的事,結果她卻說——“你知道伍瑞好是誰嗎?”
“知道。”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很好,那我就不多說了。她回臺灣了,打算跟煊淳複合。煊淳跟她交往了很多年,就算他們分手了,彼此之間多少還是有點感情,我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自己心裏有個底,至於要怎麽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伍瑞好回來了,想跟煊淳複合,這個消息確實帶給她很大的衝擊。
她曾聽煊淳提過他們之所以分手,是因為伍瑞好承受不了來自他父母的壓力,那她為何又要回來?難道現在她己經能承受了嗎?
煊淳知道她回來的事嗎?
常雙祿突然想起兩天前,石煊淳異常沉默的那個晚上。莫非那時他己經知道伍瑞好回來的事?
但除了那晚之外,他這兩天並沒有什麽異樣,昨天晚上他還很努力和她在“做人”,若他知道了這件事,那麽他對伍瑞好回來的事又是怎麽想的?
一整天,她心裏都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事,因此才會頻頻出錯。
想著想著,剛出店門,她就隱隱覺得有人在看她。
她抬眸,發現伍瑞好就站在不遠處,秀美的臉龐目光冷冷的看著她。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結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直到有人朝她們走來,才打破了那沉重的凝滯感。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朝她們走來的人——石煊淳。
常雙祿眼睜睜的看著石煊淳與伍瑞好在她麵前一起離開,心頭狂亂得仿佛一鍋沸騰的熱水,咕嚕咕嚕的不斷翻滾著。
剛才石煊淳過來時,開口便問伍瑞好——“瑞好,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路過這裏,聽說常小姐開了間包子店,所以過來看看。”看到一年多未見的他,伍瑞好臉上漾開優雅的微笑,“有空嗎?一年多沒見,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可以嗎?”
說完,她嘿向常雙祿,半開玩笑,但語氣卻有點挑釁的又道:“還是你要經過常小姐同意才能跟我出去?”
聽見她的話,石煊淳望向常雙祿,“我跟她出去一下,晚一點再過來。”不是問詢,而是告知。
然後他們就在她麵前一起離開。
她心頭那鍋沸騰著的滾水仿佛摻了一大桶的醋,又酸又嗆。
她很怕,怕他們這一聊就舊情複燃。
但她卻什麽辦法都沒有,隻能呆站在原地胡思亂想。
如呆他回來後說要跟她離婚……這個念頭才一閃過,常雙祿的心就狠狠抽了一下。
她不要!她不想跟他離婚,他怎麽可以為了舊愛就拋棄她這個新歡?
心慌意亂之下,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這段時間他們這麽努力,而她這個月的MC到現在還沒來,說不定肚子裏己經有了寶寶……
對,她應該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若是有了孩子,她就能留下他了。
常雙祿提步朝醫院的方向走去,但才走了兩步,她就猛然想起他們簽下的那紙婚前協議書第一條就寫著一一兩人中有一人提出離婚的要求,另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和刁難。
換言之,就算她真的懷孕了,她也不能以這種理由要求他留下。
她緊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他真的想跟伍瑞好複合,那就表示他的心己不在自己身上,他的心不在,她就算強行留下他的人又有什麽用呢?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綁在身邊,一點意義也沒有,她不屑做這種事。
常雙祿褪了褪悶得像被巨石壓住的胸口,告訴自己,若他真的向她提出離婚,她一定要大方瀟灑的答應,她要在他心中留下最美好的一麵,絕對不能像個怨婦一樣糾纏個沒完沒了。
石煊淳這一去,直到包子店打洋了,常雙祿回到了家,他仍沒回到她身邊。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掉進了無邊無際的大海,一顆心載浮載沉的,不斷做著各種臆測和猜想。
她數次拿起電話想打給他,但又擔心他會說出那句她不想聽的話。
都過了這麽久他們還沒談完,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舊情複燃,有說不完的話、談不完的情,說不定……己經滾到床上去了。
想到此,她再也無法淡定以對,心裏被一股將要失去他的恐慌填滿,她不禁焦躁的在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走著。
這時,安靜的客廳裏陡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她快步走過去接起,看也沒看來電顯示,一開口便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表姊,你在說什麽啊?是我啦。”
“有福,是你啊。”聽見是表妹的聲音,她有些失望,卻又覺得鬆了口氣。
聽出表姊語氣有些異樣,唐有福關心的問:“怎麽了,表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