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石煊淳正想開口替她拒絕,常雙祿卻出聲問:“不知道那家公司是什麽性質的公司?”
“它是生產營養食品的。”
“現在大家都很注重養生,營養食品應該很好賣呀。”
“我起先也是這麽認為,所以才會投資,結果它居然接連虧損了四年,都快賠掉一間公司資本額了。我聽煊淳說你很能幹,所以才想找你去試試,看看能不能讓它轉虧為盈。”石振雄沒有說他是想考驗她是不是真的天生帶財,而是以能幹來做為理由,想說服她。
沉吟了下,常雙祿又問:“這件事能讓我回去考慮考慮嗎?”
“可以,不過我希望你一個星期內能給我答覆。”
“好。”
再閑聊了一下後,他們便離開石家,等坐在車上,常雙祿才想起一件事。
“啊,剛才一進去,你應該在你媽麵前先罵我幾句才對的!”
石煊淳看了她一眼,“無緣無故,你要我罵你什麽、”
“隨便都好,譬如說,你可以罵我為什麽把你的衣服燙壞,或是嫌我動作太慢之類。”
“一,你沒有燙壞我的衣服;二,你動作很俐落。”
“我是說假裝啦。”
“我不是演員,假裝不來。”
“可以練習呀。”她興匆匆的說,“來,你現在就試著罵我——你是豬呀,動作這麽慢!”
“我罵人不會用這種詞。”
“那你都怎麽罵人?”
他其實很少罵人,通常隻要他一個眼神掃過去,對方就會露出畏懼的表情,壓根不需要他開罵。
仔細回想了下,他才想出幾句曾經責駡過員工的話——“下次把你的腦子帶上。大腦是用來思考,不是用來裝飾的。”
聽見他用冷淡的語調說出這兩句話,她隻覺得一陣冷風刮過去,不是沒有殺傷力,隻是火爆度不夠。
婆婆聽見了,隻怕不會覺得他是在罵她吧。
這麽說起來,從她認識他到現在,似乎不曾見他罵過人,也許是因為他常常而無表情,讓人感覺很冷漠,所以不需要開口罵人,隻要一個眼神掃過去,就足以教人感受到壓迫感。
他跟公公的氣勢不同的地方在於,公公的氣勢張揚霸道,而他則是內斂冷冽,他們一個是火、一個是冰。
頓了下,石煊淳又說:“你不用刻意討好我媽,順其自然就好。等我們有了孩子之後,她自然就會接受你了。”他明白她要自己罵她的用意,但他覺得沒有必要這麽做。!聞言,常雙祿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這陣子他們很努力在“做人”,但她的肚皮似乎還是沒什麽動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小孩。
不過現在首先要煩惱的事是,一個星期後,她該怎麽回覆公公。
“爸說的那家公司為什麽會經營不善,你知道原因嗎?”
“我沒在崇明集團工作過,集團旗下各個子公司的營運情形我也不清楚。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替你回絕我爸。”
她猶豫了下,說:“可是我想去試試看。”
“為什麽?”他有點意外。
“我想向你爸媽證明我的能力。”他處處為她設想,她覺得自己也該為他做些事,努力求得他家人對她的認可就是其中之一。
“我說過你不用勉強自己。而且,一家公司虧損這麽多年,個中原因一定很複雜,沒必要去膛這渾水。”
“所以我打算跟爸約定一個時間,以半年為限,不管公司的業績有沒有改善,我都會離開公司。”
“你把我爸想得太簡單了。如果這半年內業績真的改善,那他更不可能放你走了,甚至為了公司的利益,他有可能會把你調到崇明集團總部公司。”到時候她想離開就絕對不可能了,父親會不擇手段的留下她。
“但若是拒絕爸,隻怕他會對我不滿,就更不可能接納我了。”今天見過公公後,她就看出他絕對是那種很強勢、不容許別人拒絕他的人。
“我不想為了讓他接納你,而委屈了你。在法律上,我們倆己經是夫妻,就算他們不承認你,也不能改變你是我妻子這個事實。”石煊淳正色道。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在爺爺奶奶家長大,即使上國中後被父母接回家,他也始終和父母不親,加上他出國念大學,回來之後又因為工作的緣故搬出去住,因此實際上與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加起來隻有短短六年。
父母都很忙,雖然關心他,但他們最關心的始終是他的婚姻,而他們之所以關心這件事,也隻是想利用他的婚姻去謀取事業上的利益。
這種不顧他意願的自私做法,他完全不想接受,也不需要他們關心。
常雙祿覺得自己嫁了個好丈夫,他總是處處站在她的立場維護她,她不禁很佩服自己,實在是太有眼光了,居然把這麽好的男人搶到了手。
她甜笑著凝娣他說:“我覺得我這輩子做得最聰明的一件事,就是當初叫你娶我。”
在聽見她的自誇後,石煊淳黑眸裏流露出一抹笑意。
“那麽我做得最聰明的事,莫非是娶到了你?”
她眉開眼笑的附和,“沒錯,結婚是我們兩人一起做下的最明智決定。”
他娣望著她,車窗外的霓虹燈在他黑瞳裏折射出璀亮的光芒。
“我爸那裏的事我會再想辦法,你不用擔心。”
他想寵她、愛她,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她,不容許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她也許不知道,她己在他心裏開疆辟土,牢牢的盤據了他整顆心,現在,他心裏的每個角落都烙上了她的名字,甘願成為她的所有物。
最後,石煊淳與父親達成了協定,由他出任那家子公司的董事長,理由是常雙祿天生帶財旺夫,他是她的丈夫,由他掛名負責人,也能達到相同的效呆。
對於兒子願意出任子公司的董事長,石振雄很欣喜,先前他曾數次要求兒子進崇明集團幫他,都被兒子拒絕,現在他願意過來,自然求之不得。
石煊淳另外還提出了一個條件——“我希望擁有那家子公司所有員工的人事任命權,我所做的人事調度,你不能幹涉。”若仗著老婆天生帶財就什麽事情都不做,隻怕那些財也會過門不入。
自助而後天助,隻有當自己努力了,再加上點好運氣,事情才有可能成功,完全不努力就想要財富從天而降,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那家子公司會連年虧損必然問題叢生,為了徹底整頓它,必須先取得人事任命權。
“沒問題,那家公司從上到下,所有員工調派全都聽從你的安排。”石振雄毫不遲疑的同意。
於是常雙祿繼續專心經營她的包子專賣店,而石煊淳則成為崇安營養食品公司的董事長。
新任董事長的人事命令在他們達成協定的兩天後發佈,原任董事長被石振雄調到集團旗下的其他單位。
石煊淳到崇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幾名會計師清查公司歷年來的帳目,以查明造成它連年虧損的原因。
總經理王南新見他一上任就帶著人來查帳,想盡辦法的阻撓、不讓他查。
見他一再攔阻,石煊淳素性以董事長的身分解除他的職務。
王南新大怒,一狀告到石振雄那裏。他之所璐旨擔任崇安的總經理,靠的本來就不是實力,而是裙帶關係,因為他的姊姊王竿柔是石振雄數名情婦之一。
聽見他的埋怨,石振雄沒什麽表示,隻說:“我答應煊淳不插手崇安的人事,他既然停了你的職,我也沒辦法,你就先在家待著,等煊淳查完帳再說。”當初是看在情婦的麵子上,他才將她弟弟安插在崇安擔任總經理一職,不過掛名而已,不值得他操心。
崇安隻是一家資本額三億的食品公司,在總資本額高達數百億的崇明集團裏,根本隻是一隻無關緊要的小蝦米。
雖然它連年虧損,但那些錢他並沒有看在眼裏,因此也沒花什麽心思在上頭。不過虧本的生意他也沒打算再做下去,原本打算今年要將它賣了,卻聽見兒子提起常雙祿的本事,於是他便好奇的想試試她是不是真如兒子所說,擁有招財的能力,所以才想安排她去那裏工作。
沒想到兒子為了她主動跳出來擔下這事,看兒子這麽認真,倒也很期待他能查出些什麽。
不出幾天,石煊淳帶去的會計師便查出了問題。原來崇安並非業績不好,而是有人偽造假帳侵吞了公款。
而那人正是王南新。
石煊淳將會計師查出來的證據送去給父親。在調查過程中,得知王南新是父親情婦王竿柔的弟弟,因此才將他交由父親處置。
看完那些報告和報表,石振雄立刻讓崇明的專屬律師團向法院提告,準備送王南新去吃牢飯。他待他不薄,他竟敢侵吞他的錢,該死。
原任崇安的董事長也遭到了解雇,一併被告,畢竟要在一家公司的財務上動手腳,光靠王南新是不可能隻手遼天的。
清查完公司財務,石煊淳將崇安的人事重新做了調整和安排,並外聘了一位新任的總經理。
經過兩個月的整頓,崇安的業績成長了數倍以上。
看完這個月的財務報表,下午四點,石煊淳走出崇安,準備回宣樂。
坐上車後,電話突然響起,他沒查看來電便順手接起了電話。
“喂,煊淳,是我。”話筒那端傳來一道柔細的嗓音。
他神色微微一動,沉默須臾才出聲,“怎麽想到打電話給我?”
“我有幾天的假期,回來度假。”
“嗯。”他低應了聲。
“可以出來見個麵嗎?”
“有事嗎?”他靠向椅背,俊美的臉龐沉凝如石像,眼瞼半垂,掩住了眸裏的情緒。
沒想到他對她這個前女友的態度會這麽生疏,伍瑞好抿了下唇,找了個理由,“我之前有些東西忘了還給你。”
“不用還了,看你是要丟掉或是留下,都由你處理。”
靜默了會兒,她幽幽的問:“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所以才不想見我?”當初她承受不了來自他父母的壓力,選擇放棄他。但調到國外工作一年多,情緒沉澱下來後,她很後悔當初懦弱的逃離了他身邊。
她很想再回他身邊,也一直在等著他回頭找她,可分手後,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她,她也放不下自尊主動向他求和,就這麽一直拖下去。
沒想到前陣子她突然接到了一通意外的電話,得知了些事,考慮了一陣子,她安排了假期,返回臺灣,希望能在這段時間裏挽回他的心。
“不是,我沒怪你。”
“那為何不肯見我?”
“我結婚了。”
“你說……什麽?”電話那端的伍瑞好滿臉震!涼。他母親打電話給她時,並沒有告知她這件事。
當時張露琴隻對她說——“如果你還愛著煊淳,我允許你重回他的身邊,不過你能不能挽回他的心就得看你自己了。如呆煊淳仍然愛你,我可以成全你們。”
因為他母親這番話,她下定決心回來找他,想與他再續前緣,但她怎麽都沒料想到,他竟然結婚了。
“我結婚了,所以不方便再單獨見你。”石煊淳說明拒絕見麵的原因。
好半晌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什麽時候結婚的?”
“幾個月前。”
“她是誰?”
“常雙祿。”
思索了一會兒,伍瑞好才想起常雙祿是誰,“她是那個住在你家樓下的小時候鄰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