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股濃鬱的麵包味從一家歐式建築中傳了出來,金色的陽光從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傾瀉滿地。

坐在落地窗旁的女孩,一頭栗色的發在陽光之下形成一道燦爛的光芒,長長的羽睫在她的臉頰上投射出一片陰暗。

白色的小手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巧克力,她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占住了大大的凳麵,兩條不長不短的腿半縮在空中,一下一下地搖晃著。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男人,男人一身休閑的淡藍色運動服,優雅地接過托盤,轉身往她走來。

錢念念悠悠地一歎,「唉……」最終還是來了。

真的是著了魔,竟然會出現在這裏,她本來打算請他幫自己帶早餐的,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

錢念念閉閉眼,鼻尖嗅到巧克力的香甜,臉頰感覺到溫煦的陽光,初春時節,經過幾天雨天,今天天氣請晴朗,真的是舒服極了。

眼甫一睜開,誘人且熱氣騰騰的羊角麵包便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愣了一會兒,白嫩嫩的小手便迅速地伸手抓了一個。

女孩清純的形象到此崩壞!

錢念念毫不講究形象地大咬了一口麵包,眉眼瞬間幸福地眯起來,「好好吃。」烤得脆脆的,卻不是焦,黃金色的外表裹著鬆軟的內層,咬一口,頓時幸福感加倍。

任之源一聲不吭地坐在那兒,他不像她這般的心急,他喝了一口桌上的黑咖啡,苦澀的味道充斥在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待苦澀褪去,青澀的甜味湧上時,他才放下杯子,優雅地拿起一個麵包,不能說秀氣,但也不豪邁,不疾不徐地細細品嚐。

真的是一個帥氣的男人與一個,不,是一頭……吃啥都一樣的牛一同用餐的場景,嚴重地衝擊著旁人的視覺。

「真好吃!」剛剛的唉聲歎氣、情不自禁的埋怨轉眼消逝了,她現在眼裏寫著滿滿的幸福。

「嗯。」

「幸好我今天跟你來了!」假設他幫她帶回去的話,必然是比不上剛出爐、熱騰騰麵包的萬分之一好吃。

「嗯。」他靜靜地吃著,一雙眼睛落在窗外,看著外頭的綠樹開始發出鮮綠的芽,花兒嫩嫩的嬌蕊惹人憐愛,晶瑩的晨露點綴在其中,在陽光之下慢慢地蒸發。

「任之源?」講了一會兒,卻發現眼前的男人成了木頭,錢念念用銀製調羹輕敲著杯沿,眼神中摻雜了不耐煩。

任之源轉過頭,輕描淡寫地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滿她的聒噪打斷了他的遐想,「什麽?」

喂喂!他這是什麽眼神!錢念念嘟著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共同用餐的禮節?不是隻有吃飯,也要交談的呀!」他們也不算是陌生人,聊聊天總是不過分吧!

「我有在聽。」他隻是不知如何反應罷了,因為他認識的女人雖然話也多,卻不像她如麻雀般講很久,從叫她起來到現在,她就一直講話。

她先是埋怨,中間稍停一會兒,喝了幾口水,接著又開始說話了。

他是嫌她話多?錢念念差點用力地咬斷牙齒,她也隻是偶爾話多一點點,呃,也許不隻一點吧。

錢念念氣憤地吞下手邊的麵包,眼睛微微下垂,「麻煩你幫我再拿幾個麵包。」說的合情合理、委婉有禮。

任之源雖不是地道的紳士,卻無法拒絕,「好。」他有些訝異於她快速的轉變。

莫非真的是應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針的道理嗎?

任之源轉身的同時,錢念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旁的方糖倒進了任之源的黑咖啡之中,大把白色的糖粒刺目的飄在黑色的**之上,瞬間被黑色的**快速地吞噬,錢念念恢複原狀態,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任之源折回來,放下手上的東西,錢念念淡淡地說:「我又不餓了。」

任之源坐了下來,沒有任何不耐,僅僅是應了一聲。

「你快點吃,吃完我們回去。」錢念念是坐他的車來的,不準備自己一個人回去。

「好。」任之源嘴上應道。

但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加速得跡象,仍是慢慢地享用早餐,慢慢地欣賞窗外的風景,錢念念看得差點吐血,這個男人不知道她在「等」他嗎?

等!等!等!將近二十分鍾之後,任之源終於在錢念念無數次心底咒罵之下,一口喝盡杯中的黑咖啡。

嘴裏一股甜膩打破了他臉上的平靜,他微微地蹙眉,嘴巴抿得緊緊的,一雙眼睛盯著她直看。

錢念念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子似的,被他這麽一望,好像這麽做好幼稚、好無聊,她扭動著椅子上的臀部,兩手別扭地拽著小碎花桌布。

她的唇蠕動了好幾下,香舌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她困難地張嘴時,任之源忽然垂下眼,默默地站起來,輕輕的一句話飄進了她的耳裏,「走吧。」

錢念念反應遲鈍地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在門上的水晶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時,她恍然回神,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走了出去。

任之源上了車,看著錢念念氣喘籲籲地跳進車裏,一張小嘴不斷地呼氣,連停下罵他的時間都沒有。

錢念念還沒有完全坐穩,車子已經緩緩地上路了,錢念念偷覷了他一眼,「你幹什麽這麽急?」

他瞟她一眼,「不是你急嗎?」

她才不急,隻不過是急著要看他出醜罷了,「你生氣了?」誰叫他說她話多!

「沒有。」他沒有任何表情地說。

實在是看不出他的情緒呢,他高興也是這副表情,不高興也是這樣,「真的沒有生氣?」

任之源就事論事地說:「沒生氣,你就和三歲小孩子一樣有童心,愛鬧、愛玩。」他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就是發表自己的意見而已。

錢念念冷冷一笑,「謝謝你誇我年輕!」

「不客氣。」雖然任之源不懂她的意思,但他還是禮貌上地這麽回道。

吼!這個男人!

「你要直接回去還是要出去逛逛?」任之源溫溫地說。

錢念念不久之前才逛完街,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再折磨自己的這雙腳,「回家啦。」她頓一下,「本來我這個時候都在睡覺的。」

「那我以後就不邀你了。」任之源冷靜地說。

不是這樣的走向!錢念念嘴裏仍殘餘著美味早餐,她吞吞口水,「你以後幫我買早餐好不好?我給你錢。」

任之源認真地看著路況,「不行!」

「為什麽?」錢念念大呼小叫。

「人不能太被縱容。」任之源分析道。

「呃……」這算是縱容嗎?不過是幫個小忙!錢念念對著車蓋翻了一個白眼,他是小氣鬼吧!以後要叫他小氣鬼先生!

「你叫什麽名字?」他忽然想起她上次半開玩笑說的名字,這一次他認真地問她的真名。

「錢念念。」以他的智商也不期望他能猜出自己的名字了。

直念著錢,錢念念,原來是這淵源,任之源明白地彎了彎嘴角。

她的名字倒跟她的性格有些相似……

似乎從那以後,錢念念便與這位仁兄的關係親密很多,她最近的生活習慣也改變了不少,讓楊婧博頗為吃驚。

楊婧博意外得知某人離家出走,嚇得不分時間,早上八點打電話給錢念念,電話撥過去之後,她才想到錢念念肯定在睡覺,最討厭別人騷擾她的睡眠。

可……

「喂?」楊婧博想掛電話,卻來不及了,錢念念已經接起了電話,「愛博,幹嘛?」

楊婧博疑惑不已,錢念念的聲音沒有剛睡醒的沙啞,反而清醒得很,似乎從床上起來有一段時間了,「念念,你醒了?」

「嗯。」

「這麽早?」

錢念念哼了哼,「對啦!」不忘狠狠地瞪大眼睛給對麵的男人看。

「你……」楊婧博不解地想繼續追問。

錢念念打斷她的話,「什麽事情?」

這麽一問,楊婧博想起來了,「念念,你離家出走了?」楊婧博本來也覺得不對勁,錢念念在台中待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想到來台北,原來是離家出走了。

「啊!哦。」

楊婧博立刻明白她簡單明了的話語,「錢念念,你真的很敢哦!」

「哼,我家那個臭老頭!」竟然想將她嫁給一個離過婚的大男人,錢念念想想就覺得氣憤,她嬌縱不好馴服,老爸就認定找一個年紀大她很多的男人一定會包容她的一切。

「好了好了,你也別鬧,先在台北玩幾天再回去好了。」

「小、阿、姨!」錢念念咬牙切齒。

「好啦好啦,我不管!」每每錢念念不開心就會喊她小阿姨,不敢再羅嗦什麽,楊婧博飛速地掛了電話,「掰掰!」

錢念念的耳根子瞬間清淨了,她擡眉看了一眼悠哉悠哉的男人,「任之源,你是做什麽的?」

他們此刻正坐在一家小早餐店裏,一連吃了法式早餐三天之後,她吃膩了,慶幸那濃鬱的麵包味、美味的咖啡香再也吸引不了她之後,她要任之源不要再叫她一起吃早飯了。

結果嘞,他說,離他們住處不遠的一個地方,有一家早餐店很好吃,而她竟又一次地被「騙」到了這裏。

但是,幸好她來了,真的很好吃,那個飯團的料超級多,豐盛程度不亞於中餐了,一大早吃這麽好,她都要有罪惡感了。

「不知道如何形容。」任之源模棱兩可地說。

「你不會是做不正當的職業吧?」錢念念眨著大眼,眼裏沒有鄙視,反倒是好奇的意味更為濃烈。

錢念念家裏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可她家境不錯,小挫折不說,大逆境倒是沒有遇到過,她一直很好奇那些電視上呀、小說上呀,描述的下層生活的人物。

任之源搖搖頭,否定了她多餘的遐想,「不是。」

錢念念失望之餘,也暗罵自己蠢,這個男人無論是外貌、氣質抑或談吐上,怎麽也不像是一個做特殊行業的人。

她的眼力不至於這麽差,但她嘴上不饒人,「沒事的,你要是真的做這一行,我也不會說你什麽,每個人都有自主權。」

任之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眼裏又是疑惑又是不解,半晌,他慢吞吞地問:「你是什麽意思?」

安靜了,錢念念的嘴畔泛起古怪的笑容,「你不懂?」

她的笑容真的很奇怪,任之源見過拔了毛的雞,而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身上正長著疙瘩,他老實地搖搖頭,「不懂。」

「既然不懂,那不如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好了。」惡魔在微笑,笑得如天使般純潔。

任之源沉默地盯著她一會兒,「好。」

「嘻嘻……」她笑得如一朵在風中搖曳的花兒,十分快活。

「你跟家裏人鬧翻來台北?」

錢念念大眼一瞪,「你偷聽我講話!」差點就要掀桌子罵人了。

任之源無辜地搖搖頭,「沒有,是你講得太大聲了。」

錢念念咬著紅唇,決定了,今天一定要帶他大開眼界,好好見識見識!

喧鬧的環境中,吵雜的high歌,吵得任之源皺起了眉頭,錢念念說要帶他見識見識,他便隨她而來,可這裏的環境,他並不喜歡。

太鬧、太雜……

而某人還在那兒玩得很開心,穿著超短裙的挺翹臀部正扭得起勁,恨不得將腰給扭斷似的。

幾個高大的男人正往她的方向移動,任之源冷眼旁觀,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他再擡頭時,她香汗淋漓地往他這邊走來。

剛才那幾個高大的男人,一個個都抱著腳在那兒表演兔子節目。

「哎喲,累死我了!」錢念念大刺刺地坐在他的身邊,經過他的身邊時,身上有一股清雅的香水味。

任之源闔著眼,不由用力嗅了嗅,不經意地問:「不跳了?」

「哼哼!」那幾個男人想藉機吃她豆腐,她又不傻,每一個都重重地踩了好幾腳才傲慢地離開。

「我要回去了。」

錢念念瞄他一眼,覺得他真的是一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把她一個小女生丟在這一堆豺狼虎豹之中,「你不陪我?」

任之源沒有出聲,錢念念也玩夠了,「好了好了,不欺負你了,我不是說讓你了解什麽是特殊行業嗎?走吧,在二樓!」

錢念念率先起身往二樓走去,離開這個吵雜的夜店,任之源尾隨其後。

幽暗的房間裏,男人與女孩並肩坐著,任之源不知她在等什麽,隻見她神神秘秘地轉過頭,「嘻嘻……」她笑得古怪。

突然他們對麵的牆亮了起來,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裏,單薄的布料緊緊地貼著她凹凸有致的身軀,她的神情嫵媚,她的舉止妖嬈。

女舞者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挺翹的臀部緩慢地扭動著,纖細的柳腰可讓男人一手盈握。

「漂亮吧?」錢念念賊兮兮地笑著說。

任之源挑挑眉,女舞者雖然豔麗,但他的神情依然平淡,錢念念以為他是嫌不夠刺激,於是她悄聲說:「她知道有人在看她,卻不知道是男是女,也許正盯著她的男人是一個變態……」

她暗喻性十足的話,隨著她的呼吸輕飄過任之源的臉上,她嘴裏殘留的雞尾酒拂過他的鼻子,任之源坐正了身子,轉過頭盯著她,「你確定變態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他看起來真的好像沒有多大興趣,錢念念的手搭在小巧的下巴,兩眼嚴肅地看著他,「或者,你想看男舞者?」

錢念念第一次看這種脫衣舞時嚇得眼睛都凸出來了,可去看了泰國的**舞,她又覺得台灣的不過是小兒科,「你喜歡往**的內褲裏塞錢?」

她曾經這麽做過,因為她看身邊的女人都發了瘋似的衝上去,她也好奇地試試看,結果嘞?事實上**除了肉結實一些,觸感很一般,還不如去摸綿羊,又軟又嫩,摸得舒服。

任之源首次帶著不苟同的眼神看著她,似乎難以相信她的**不羈,「你!」

這種眼神錢念念看過很多次了,他不需要多說她都明白他要說什麽,而她一點也不想聽,錢念念轉過頭,「喂,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任之源默默地別開眼,眼睛直視前方,特殊處理過的牆讓女舞者看不清他們,而他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女舞者身體泛出滴滴汗水,晶瑩的**在燈光之下散發著獨特的光芒,她跳到一個間奏時,身上隻剩下一件小肚兜和超短皮裙。

「哼,食色性也!」說她嘞!他還不是緊盯著女人不放。

「你為什麽會喜歡這些?」任之源去米蘭看過時尚秀,去西班牙看過畫展,也去過巴黎看舞台劇,他卻不知眼前是何種藝術。

錢念念心跳猛地加速,好似一隻老鼠在千裏之外嗅到了貓的氣息,恨不得快點藏匿起自己,「關你什麽事情!」

他不說話。

錢念念動作緩慢地扭動著臀部,在任之源看來,她的動作比舞者還要撩人,幽黯的燈光打在她年輕的臉上,她的臉上寫著迷茫、躊躇。

她妄想逃離他身邊的舉動也堪稱可愛,一腳一步地離開時,隻到大腿的短裙勉強遮住了她的春光,卻在她移動時露出那若隱若現的陰影。

她的上衣領口也略微有些低,一條圓柱型的墜子靜靜地躺在她白嫩嫩的胸口,魅惑人之餘又露出無辜的神情。

身邊的女孩遠遠比那隻會一邊脫衣服一邊跳舞的女人來的真實,來的純真媚人。

「看什麽?」他的目光灼熱,令她輕易地感覺到了,她下意識地扯扯裙子,可惜不夠長,又拉拉領口,卻發現布料太少。

吼!這個男人不會看著那個女人有了慾望,想拿她開胃?錢念念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要是想與那個女人做一些別的事情,隻要出的起錢,也是可以的。」她說的含糊,意思卻表達得清楚。

任之源眼裏帶著不屑,但錢念念年輕氣盛沒有辨認出來,「我說錯了?」

「我不需要!」任之源冷冷地說,似乎覺得今天一天糟透了,「如果你說的就是這種事情的話,我要走了。」

他以為她和別人不一樣,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卻成熟得令人生畏。

哦哦,他生氣了,為什麽?錢念念支著下巴研究著他的神情,餘眼瞄到女舞者,隨口道:「真的不想看了?都要全部脫光光了。」

任之源的一雙黑眼落在她的身上,這一次他沒有費勁地說什麽,也懶得再用眼神透露他的不滿,他直接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錢念念偷偷地鬆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何胸口像壓著一塊木頭似的,難受得要命,任之源經過她身邊時,她惡劣地伸腿勾倒他。

任之源沒有任何防備,他在她麵前也沒想過要防備些什麽,所以當他的腳被她勾倒時,他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她幸災樂禍地看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往旁邊倒,她捂著嘴笑得開心,哪知任之源在最後一刻時忽然抓住了她捂嘴的手,用力地一拉。

「啊!」

任之源倒下的同時,錢念念姿勢不雅地趴在他的身上,雖然她幸運地有他做鋪墊,但錢念念非常不爽。

她一擡頭,臉上就寫著濃濃的殺意,「任之源!」她怒氣騰騰,若說怒意是一把無形的刀,那任之源必然被砍得如碎布般。

任之源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自己,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意。

「說話啊!」錢念念最怕遇到不會吵架的人,如果一個人在那裏暴走,而另一個人卻像旁觀者似地待在一邊的話,她不就白白地生氣了嗎?

「你在生氣。」她一定要他說些什麽的話,他就嚐試著說些什麽吧。

錢念念像泄氣的氣球,坐在他的腰上,她搖搖頭,「算了算了!」她搖搖晃晃地想從他的身上站起來,哪知右腳的神經忽然一疼,她又重重地坐了下去。

任之源悶哼一聲,她不算重,但也絕對不輕,重量加速度,集體地攻擊他脆弱的腰部,他怎麽受得了!

錢念念淚眼汪汪地看著他,「都是你,我腳抽筋了。」

「能站起來嗎?」他困難地問,好似聲音都是從胸口裏擠壓出來的。

「暫時不能站起來了。」她難受地半垂著頭。

他摸摸她的頭,好像摸著愛犬似的,錢念念一心兩用,一牆之隔的女舞者竟自high地脫光了所有的衣服,她大讚道:「哇!她的身材真好!」

她低著頭轉過頭的同時,一抹熱度輕撫著她的唇瓣,錢念念傻愣愣地看著任之源與自己的距離,任之源也吃驚地看著她,好像剛才發生了時間錯亂。

「你!」

「你!」

「你先說!」

「你先說!」任之源與錢念念的聲音交錯響起。

錢念念咬著唇,粉唇一片嫣紅,任之源沉著眼看著她,這一次他不出聲,等著她先說。

思慮好一會兒,錢念念找不回剛才的自在,全身像是上了枷鎖般的束縛,她嚶嚶地蠕動著雙唇。

殊不知她此刻的模樣是多麽的迷人,就好像一朵在暴風雨之後的花,脆弱卻帶著新生的希冀。

任之源耐心地等著她開口,就如垂釣的老者,沉靜且深謀遠慮。

「剛剛……」錢念念的腦袋瓜子像是被驢給踩了,她停頓半天才擠出一句很沒有創意的話,「剛剛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千篇一律的推卸責任,以及意味深長的逃避。

水晶吊燈之下,任之源的臉看得異常清晰,可他的眼裏正醞釀著令她看不懂的東西。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