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夫人,可以坐了。”一旁的丫鬃重新擦拭了桌椅,請錦鳳蘭入座。

錦鳳蘭剛在長凳上坐下,身邊人影一閃,有人挨著她就坐了下來,她忍不住微征撇了下嘴。

柳月笙直接在他們對麵坐下,戲譫道:“子辰,雖說你們是新婚燕爾,但你這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嫂夫人,實在是有失體統啊。”

洛子辰神色自若的回敬,“知道我們是新婚燕爾還不知趣,非要打擾,著實是我交發不慎啊。”

柳月笙置若罔聞,轉頭朝店小二道:“把你們店裏最好最貴的酒菜都拿上來,今天可是來了大主顧,賞銀少不了你的。”

“是是客官放心,小的這就去。”

浴子辰拿過茶壺替妻子倒了杯茶,然後瞥了跟對麵的人,“這頓你要請客嗎? ”

柳月笙麵不改色的說:“有你洛大少在還用別人拿錢出來丟人現眼嗎。”

“不用客氣,我不嫌棄。”洛子辰笑得一派溫文。

“不是客氣,實在是阮囊羞澀。”柳月笙半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看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鬥嘴,錦鳳蘭不由自主的彎了唇線,眼中也露出絲絲的笑。

酒萊便在他們的說笑中陸續上來。

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如注的雨中有急促的馬蹄聲接近,然後在店外戛然而止,隨之便是店小二熱情的迎客聲。

“幾位客官裏麵請。”

“柳兄!”難掩驚訝的聲音倏地傳來。

柳月笙聞聲望去,也不禁麵露訝然之色,起身抱拳道:“雲少俠,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從那個聲音響起,錦鳳蘭持筷的手就瞬間收緊。

洛子辰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下對方。如果柳月笙是一株燦爛盛放的桃花,那麽這個男子便是一樹繁華的梨花,清淡雅俊頗有幾分鎬仙的風采。

大堂的眾人已經有些服花挎亂,三個風格各異的美男子光後出現,讓這家客棧頓時蓬摹生輝。

“柳兄一向遊戲江湖,想與柳兄偶過一次也真不容易。”雲玉誠話中帶了幾許戲譫。

“取笑了,不嫌棄的話,過來一起坐吧。”柳月笙頗有喧賓奪主之意。

洛子辰亦朝對方施禮道:“請坐。”

“那在下就叨擾了。”

當雲玉誠走到桌邊準備坐下時,突然看到錦鳳蘭,他麵色一變,聲音發顫,“蘭妹——”

洛子辰眉頭一揚,眼神微斂。

“蘭妹,真的是你!”雲玉誠激動的想抓她的手。

錦鳳蘭手一抬,筷子就夾住他探過來的手,抬頭冷冷的看著他,“雲少俠,我跟你很熟嗎? ”

雲玉誠身子一顫,麵露痛苦愧疚之色,用力握緊了拳,“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當年的事我也後悔——”

錦鳳蘭冷哼一聲,將筷子放下,抽出一條絲帕擦了擦手,冷淡至極地道:“往事已矣,隻怪我輕信人言,怨不得旁人。”

“蘭妹——”

“我早已與你割袍斷義,這樣的稱呼恐怕不適合。”

“我——”

洛子辰在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口,“娘子,不介紹我們認識嗎? ”

震驚過後,柳月笙體內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目光在三人之間不停移動。

雲玉誠這才發現她梳著婦人髻,心口一陣椎心痛楚,後悔排山倒海而來,如同三年前看見她口噴鮮血倒地不起時一樣。

“你……你……你成親了……”似是不敢置信,似是自我催眠,雲玉誠邊說邊搖頭。

錦鳳蘭如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過去,一字一句地說:“若不是答應幫你的忙,三年前我便該出嫁的。”可是,她卻差點命喪黃泉,苟延殘喘至今,身體上的痛時刻提醒著她曾經被人如何的欺騙與傷害。

這下,洛子辰的目光也瞬間銳利。

柳月笙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因為他想到了一件往事,然後他望著錦鳳蘭的目光就變得很複雜。

“我……”雲玉誠頓時無言以對。大錯鑄成,他已無力回天。

錦鳳蘭目光透出幾分輕蔑,“不知道雲少俠是否已經如願抱得美人歸?我是不是要說聲恭喜? ”

雲玉誠突然麵白如紙,一下癱坐到長凳上。

錦鳳蘭輕輕的笑了起來,側臉對丈夫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三年前究竟發生什麽事?呐,”她朝對麵努了努下巴,“我隻是被一個江湖上人人稱頌的少俠騙去用我的性命討美人的歡心罷了。”

柳月笙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可惜啊,”錦鳳蘭笑得燦爛起來,“最後他好像也沒能抱得美人歸,這筆買賣真是不劃算得很。你說,是不是呢,雲——少——俠——”最後三個字,她拖長了音,說不出的嗘落與諷刺。

雲玉誠慘白著臉看她笑得一臉明媚,可那雙杏眸卻始終冰冷如霜,那個曾經嬌笑著喚他雲大哥的少女終究被他親手殺死了。

現在的她沉靜淡漠,再也找不到當年那分狡黠慧黠的靈動。

“對不起。”他隻剩深深的後悔,恨自己被美色迷了眼,看不清自己的心,終至鑄成一生的憾事。

錦鳳蘭笑容驀地一凝,冷然道:“如果我當年死了,你對著冰冷的墓碑說這三個字有用嗎? ”

柳月笙突然朝洛子辰深深一揖,“子辰,對不起,我不該請這樣的人與我們同桌的。”

洛子辰麵如霜降,揮了揮手,道:“這不怪你,知人知麵不知心,若不是蘭兒在,你我都難免被人所騙。”

雲玉誠麵色青白交錯,他的隨從更是個個抓緊手中的兵器,卻沒人敢吭一聲,苦主當前,他們毫無立場。

“我沒胃口,不吃了,先回房歇息了。”錦鳳蘭再不想看雲玉誠一眼。

洛子辰握住她的手,道:“我們一道,我也沒胃口了。”

柳月笙朝雲玉誠冷笑一聲,跟在洛子辰夫妻身後也離開了。

雲玉誠呆坐半晌,然後沮喪的起身朝客棧外走去。

他的隨從急忙跟了上去。

隨著馬蹄聲遠去,他們一行人也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大雨蒸騰出的水氣濔漫於天地間,在昏暗的天色中隻能看清近處的景物。

錦鳳蘭靜靜的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很遠的地方。

許多事發生了就回不去,有些人終究成了陌路。

“蘭兒——”洛子辰輕歎一聲,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別想了,都過去了。

“其實,我不想怪他的,”她的語速很慢,似乎在整理著自己的思路,“美人誰不愛,自古為美人拋頭顱灑熱血的還少嗎?我隻是替自己不值,父親與雲大俠是朋友,我跟雲玉誠自小便認識,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當成大哥一樣相信的人害得差點沒命。”

“是他太膚淺。”洛子辰毫不留睛的評斷。

錦鳳蘭低低的笑了聲,“聽說過江湖第一美人嗎? ”

“南宮靈? ”

“看來是聽說過了。”

“她確實有讓人迷戀的本錢,”洛子辰轉過她的臉,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不過,那跟我沒關係,我有娘子足矣。”

錦鳳蘭倒是有些詫異,“你見過南宮靈? ”

“見過。”

“那樣一個美人你就不動心? ”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笑著將她摟在胸前,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你相公我很挑的。”

錦鳳蘭雙手抵在他胸前,不讓他再貼近,“我看你也不怎麽挑。”

“怎麽說? ”

“你自己知道。”想到他的登徒子行徑,錦鳳蘭的臉有些燒紅,用力想掙開他的懷抱。

洛子辰笑得有些色迷迷,不老實的蹭著她柔軟的身體,在她耳邊呢喃般的說:“怪我當初在你病重時上下其手啊?我那還不是想趁你虛弱造成既定事實,免得你再跑掉,不過,那時你的骨頭真硌人。”

“你真混蛋。”

他摟著她轉了個圈,將她抵在牆壁上深吻,手也急切的去解她的農帶。

錦鳳蘭用力踩了他好幾腳,也沒能逼他停下,漸漸的也迷失在他的撩撥之中。

不知何時,兩人轉戰到床上,衣物沿途丟了一地。

洛子辰激烈的進出她的身體,從她身上索取著極致的歡愉,口頭那點惱怒也在逐漸攀高的情熱中化去。

“哼,大哥?你把人家當大哥,人家可未必隻把你當妹妹。”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姓雲的對他家娘子可不隻愧疚那麽簡單,那神情,絕對是失去心中所愛的痛不欲生。

錦鳳蘭被他越來越失控的動作弄得幾乎承受不住,緊抓著他的肩頭,從破碎的呻吟中擠出聲音,“慢……慢……啊啊……”

洛子辰隻想深深的占有她,宣告自己的所有權,讓其他男人再不能覬覦自己的妻子,他赤紅著眼睛,在攀上的一刻在她的體內釋放。

錦鳳蘭被他折騰出一身薄汗,摟著他光潔的背,激情過後的聲音透著絲絲的嫵媚與嬌柔,“你怎麽總是這樣?!再這樣真的要跟你分房睡了。”

“我們是夫妻,哪有分房的道理。”

她哼了一聲,“就算你精力充沛,也要顧忌一下我的身體受不受得了。”

“我已經很節製了。”今天要不是受了刺激,才不會失控得食言,天未黑就吃了她。

“節製? ”還真敢說,她都替他覺得臉紅。

誰料,洛子辰一本正經道:“除了**,從咱們成親至今,我都沒有整晚折騰你對不對? ”一直不能盡興,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他一說,錦鳳蘭就想到**時他折騰她到天亮的事,頓時心有餘悸。

“總之,你最好再節製一些。”她馬上堅定了立場。

“蘭兒,你不能這樣對我……”

窗外的風雨絲毫不能打斷床第之間的呢喃細語與嬌斥輕罵。

“別闖了,我有些餓了。”錦鳳蘭的聲音微帶嬌喘。

洛子辰頭埋在她胸前,含糊的道:“我也餓著呢。”

錦鳳蘭抱住他的頭,既想阻止他又有些想他繼續,豐盈上傳來的吮吻讓她的理智絲絲抽離。

“晚上……晚上可好……”腦中最後的清明讓她說出這句話。

洛子辰停下動作,抬頭看她,見她麵泛潮紅,眼波嫵媚迷茫,喉頭滾動了幾下,艱難的開口確認,“晚上隨我? ”

“嗯。”當前錦鳳蘭隻想阻止他繼續迷亂下去。

他盤然一笑,在她唇上啄了下,道:“我去讓人拿飯菜進來。”

她羞惱的瞪他一眼。

洛子辰哈哈大笑,撈起床下的衣物翻身下地。

錦鳳蘭掩著被子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青幔,恨恨的咬了咬牙。這人擺明就是故意的,明知她怕兩人在房內待得太久讓人生出遐想,還不依不饒的纏著她,逼她自己光鬆口。

心神漸漸寧靜下來,她又想到當年之事。

其實,如果隻是騙她犧牲自己救人,她怪過怨過也就算了,但是她無法容忍雲玉誠會有那樣齷齪的打算——

“在想什麽? ”

她瞬間收起思緒,轉頭就看到丈夫扶若床欄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沒想什麽。”

洛子辰在床邊坐下,抓過她的一隻手握住,柔聲道:“我們是夫妻,不管是什麽事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就算幫不了你,聽你訴苦,總還是能做到的。”

她垂下眼,沉默不語。

“其實,你先前的話並沒有說完對不對?你之所以對雲玉誠那樣決絕,還有其他原因是不是? ”

錦鳳蘭心頭暗驚,驚訝於他的敏銳,也驚訝於他的執著,“洛子辰——”

“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麽。”他平靜的看著她,眸中卻是深深的執著,他不想有任何潛在的危險傷害到她。

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他是知道我有婚約的,可他卻想趁我傷重之際借照顧彌補虧欠為由娶我,”頓了下,她才繼續,聲音卻透著壓抑的怒火,“讓我與南宮靈共事一夫,天下怎會有如此恬不知恥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