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難言之隱
大漠的春天來得有些遲了，但是對於洛霓裳來說還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細細算來，她來到北郡城，住進幽冥宮也有將近半年的光景了。這半年來，每一天都是悠閑自得的，軒轅七殺將她的生活安排的極為妥當，時不時的還會親自來看看她，陪她聊聊天或者帶著她出去欣賞大漠的風光。齊元軒和北宮雲一也會偶爾來做客，而最初遣來蓮子和荷葉的媚三娘卻一次也沒有來過，對於這點洛霓裳微微有些疑惑。
雖然她並不喜歡媚三娘，但是在幽冥宮這麽久除了幾次必要的見麵之外要說一次都碰不到，這樣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
這樣想著，趁著荷葉給她端來茶水的時候，洛霓裳開口詢問道：“荷葉，對於媚三娘，你了解多少？”
“姑娘怎麽對三娘感興趣了？”荷葉一邊給洛霓裳倒著茶水，一邊好奇地問道。
“也沒什麽，”洛霓裳接過荷葉手中的茶水，清淺地嚐了一口然後說道：“隻是在幽冥宮這麽久都很少見到她，而且能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占據幽冥七煞之一的地位，想來也必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吧。”
“姑娘說的是，三娘確實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隻是……”說著，荷葉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困惑額神色。
“隻是什麽？”洛霓裳見她這般，更是好奇了。
“荷葉隻是個下人，對於大人們之間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荷葉記得，當初剛來幽冥宮的時候，三娘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荷葉望著洛霓裳，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是現在這般？”洛霓裳回想著初見媚三娘時那個女子媚態萬千的模樣，以及陰晴不定的性子，要說誰生來就是這樣的她斷然是不會信的。
“是的，”荷葉歪著頭，顯然也是不得其解：“荷葉很早就追隨主上了，那時候主上身邊還隻有鬼七大人一人，三娘是後來才加入幽冥宮的。荷葉還記得，三娘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被主上帶回來的，那時候三娘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一回來就被送去二公子的雲岫居。那時候還是主上和鬼七大人親自在雲岫居門口把守著。當時整整兩天二公子都沒有出來，在大家都以為沒有希望了的時候，二公子終於出來了，告訴主上已經沒事了。”
“可知是如何受的傷？”洛霓裳問道。
“這個荷葉就不知道了，”荷葉搖了搖頭，頗為歉意地說道：“三娘的事情出了主上，鬼七大人和二公子，怕是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這樣啊，”洛霓裳擰起眉頭暗暗思索，想了一會又問道：“那你說的，三娘和以前不一樣是什麽意思？”
“是這樣的，姑娘，”荷葉回憶著以前的事情緩緩說道：“三娘被二公子救醒了之後，就一直留在了幽冥宮。那時候的三娘就像現在的姑娘一樣，不，比姑娘還要開朗一些。”
“像我一樣？”洛霓裳想想媚三娘的樣子，又看了看自己，實在很難把自己和她聯係在一起。
“姑娘不要誤會，荷葉說的是從前的三娘，”荷葉生怕洛霓裳誤會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三娘以前也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子，臉上總是帶著笑意，而且對我們這些下人特別好。荷葉還記得，三娘的舞跳得特別好，那時候每逢天氣晴朗的時候，二公子都會在雲岫居裏吹奏曲子，而三娘也一定會伴著二公子的簫聲起舞，簫音動聽，舞姿動人，那是我們幽冥宮最美好的節目了。”
聽著荷葉的敘述，洛霓裳好像也能夠看到當年你的場景了：陽春三月，蝴蝶蹁躚，花紅柳綠，一襲火紅衣衫的絕色女子伴著天籟般的簫音翩翩起舞，微風撩起她如瀑的長發，她就像一隻振翅欲飛的彩蝶，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若不是荷葉告訴自己，又怎麽會想到現在這個媚態萬千的妖媚女子也曾如蓮般清靈優雅。
“那為何現在卻是如此？”洛霓裳問道。
“這個荷葉也不知道，”荷葉皺起眉
頭，也是十分困惑的樣子：“荷葉隻知道，三年前三娘出了一次任務，回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一次任務之後就和換了個人似的？洛霓裳不禁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任務可以讓人的性格發生如此顛覆的變化。
其實洛霓裳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這個沒有見過幾次麵的對自己也並不友善的女子如此感興趣，隻是總覺得這個女子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灑脫妖媚。
洛霓裳見荷葉也說不出什麽了於是擺了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荷葉見洛霓裳這般，於是行了一個禮說道：“那荷葉退下了。”
荷葉走了之後，洛霓裳細細回想剛才荷葉的話。媚三娘這個人在幽冥宮確實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她的肆意妄為在這裏卻成了理所當然。洛霓裳見過七煞在軒轅七殺麵前的場景，無論是鬼七還是簫大，見到軒轅七殺都是喊他主上，唯有媚三娘，無論是在什麽場合，喊的都是“小七殺”，好像軒轅七殺主上的威嚴在她這裏什麽都不是。而軒轅七殺也似乎絲毫不在意，鬼七和簫大對媚三娘的各種出格的行為也都是無比的縱容。
洛霓裳不禁心下疑惑，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事，可以讓他們對媚三娘做到如此地步？當年又是怎樣的任務，讓一個原本清靈美好的女子變的這般風塵？
洛霓裳雖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這是幽冥宮的私事，況且荷葉也說了，恐怕隻有軒轅七殺，鬼七和簫大才知道當年具體的內幕，連其餘的七煞都不知道。洛霓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始終也就是個局外人。
這麽想著，突然記起已經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過軒轅七殺了，不單單是軒轅七殺，就連鬼七簫大也不曾見過。想到這裏，洛霓裳心裏有些擔心了，以前無論有多麽的忙，軒轅七殺都會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她，即使實在是有些事情脫不開身，也會派了鬼七前來，這麽久不出現實在是讓洛霓裳有些憂心了，莫不是幽冥宮出了什麽事？
正想著，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那個叫洛霓裳的就是住在這裏？”
“是……是，殘六大人。”
殘六？洛霓裳聽到這個名字驀地站起了身，又一個七煞？
“老六，沒有主上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打擾洛姑娘。”是鬼七的聲音。
“哼，主上是被她迷了心竅，鬼七你也要這般維護她嗎？若不是她簫大何至於此？今天我殘六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讓主上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洛霓裳隻聽到一個粗獷的男子的聲音帶著怒意，一開始並不明白為何這個素未謀麵的人要這般詆毀自己，卻突然聽到他說簫大受傷了？於是再也顧不了許多了，直接走出了屋子，著急地問道：
“你們說什麽？雲一受傷了？怎麽回事？”
洛霓裳的突然出現，讓原本有些吵鬧的院子裏突然安靜下來。
隻見一個長得頗為粗獷的男子，禿頭大耳，手中握著兩個碩大的鐵錘，步眄高上，無所顧忌，正是殘六。
殘六見到洛霓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走過去，頗為玩味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洛霓裳，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道：“確實色可傾城，怪不得主上這些年來為你神魂顛倒，連簫大為了你都甘願受傷。”
洛霓裳見他如此，眉頭微微皺起，還沒有說什麽，隻聽見殘六接著說道：“喲，怎麽？我的話不中聽了？這小眉頭皺的，我殘六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若你還想用你那套裝可憐的把戲來對付我，隻怕要讓你失望了。”
“老六！”見殘六這般說洛霓裳，鬼七也忍不住出聲喝道：“你若是再這般，莫怪我鬼七不客氣了。”
殘六聽罷卻是眉頭一挑，調笑著：“怎麽？老七你也想分一杯羹？”
“你說夠了沒？”洛霓裳語氣淡淡地說道，完全沒有一絲的慍怒。
這樣的反
應倒是讓殘六有些措手不及，眼睛微微眯起，重新又打量了一番洛霓裳。
洛霓裳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殘六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殘六才收回打量的眼神，笑著說：“有點意思，不過，光是這樣可使不夠的。”
“你要如何？”洛霓裳也不看他，隻是淡淡地開口問道。
“出劍吧。”殘六後退一步，丟掉手中的雙錘，抽出圍在腰間的軟劍道：“要麽贏了我，要麽，死！”
幽冥殘六，畢生崇尚武學，嗜武如命！
殘六素來都是以雙錘做武器的，他追求的是絕對的力量，所以腰間的軟劍幾乎不會拔出。一旦拔出的時候，就是給敵人致命一擊的時候。
鬼七從見到殘六拔出軟劍開始就大為吃驚，這個殘六是認真的！於是連忙飛身二人之間對著殘六怒喝道：“殘六，你若執意如此，就莫要怪鬼七不顧昔日顏麵了。”
殘六隻是一笑：“老七，你了解我，但凡我決定的事，就是主上親來也無法阻止我。”
“你！”鬼七看著殘六的笑臉，明白是無法繼續勸說他了，於是手按在腰側正欲出手。
“鬼七，這件事霓裳自己來解決。素來聽聞幽冥殘六是個武學奇才，今日就讓我來會會這個傳說中的武癡。”洛霓裳按住鬼七即將揚起的手，輕描淡寫的說道。
“洛姑娘……”鬼七有些詫異地望著洛霓裳。
“霓裳謝謝你的幫助，但是請相信我，這次讓我自己解決。”洛霓裳望著眼前這個醜陋的麵孔堅定地說道。
鬼七突然好想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女子，明明是瘦弱的身子，卻不知道哪裏來的這般強大的靈魂。初春的陽光讓這個女子的周身染上了淡淡的光華，如水的眸子裏卻是他不曾見過的果決和堅定。或許是自己還不夠了解她吧。鬼七釋然地笑了笑道：“好，鬼七信你。”
洛霓裳亦是回之一笑，後退一步，落雨劍出鞘，劍芒直指殘六：
“來吧。”
殘六的雙眸中一抹疑惑一閃而過，嘴角依舊掛著輕蔑的笑意，手持軟劍像一陣風一般朝著洛霓裳飛去。
殘六的軟劍沒有劍背，兩邊都是刃。洛霓裳隻覺得眼前像是炸開了煙火一般，數十上百道的劍光像漁網一般從麵前罩來，心中不禁一凜，一個後仰避過所有劍芒，而後一個翻轉急急向後退了幾步，見稍微拉開了距離心裏才稍稍舒了口氣。
殘六見洛霓裳躲過了自己的劍雨，隻是輕蔑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幾分。”
洛霓裳不答，隻是一心對付著一下比一下快的攻勢，仔細地觀察著殘六出劍的方式和特點。很快便發現了問題所在，殘六素來愛武，對各種武功都頗有研究，故而本身武功也是奇高。但是殘六素來高傲，對誰都是不屑不顧，所以每一次比武的時候都是隻攻不守。
洛霓裳微微眯眼，在心中細細琢磨著殘六下一招的路數，很快便發現了破綻所在。之間洛霓裳一個側身避開殘六的劍勢，又是一個飛轉至殘六的身後，在殘六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迅速出手。
“你輸了。”通體雪白的長劍劃過脖頸，一縷黑發順勢掉落。
殘六先是一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繼而意識到確實是自己輸了反而卻是一笑道：“姑娘好功夫。”
洛霓裳也是一笑，收回了落雨劍。
“之前是殘六失禮了，姑娘莫怪。”殘六一拱手道。
一旁的鬼七也是滿臉詫異，他竟然不知道洛霓裳的武功竟有這般高，隻怕自己對上她也是勝率頗低的。想到在城主府將洛霓裳擄來的那晚，鬼七不禁脊背一涼，幸虧自己下手快，趁著她分身的瞬間下了迷藥，不然隻怕……
“啪啪啪……”院門口傳來一陣拍手的聲音，洛霓裳三人循聲望去，隻見軒轅七殺一邊拍著手一邊笑著朝他們走來：“裳兒好了得的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