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聞琴聲
軒轅七殺身子好了之後，又重新回到書房整日處理著幽冥宮的事務，和從前一樣繁忙，洛霓裳也再沒見到過他了。隻是那一日，那個在睡夢中無比脆弱的身影自此深深刻印在心上，再也去不掉了……
而北宮雲一，洛霓裳有時去穿石園的路上還遇到過幾次，隻是二人也不再提那一日在地窖中發生的事，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北宮雲一也隻是身子弱，不是中毒。
大漠的冬天來得迅速，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醒來，外麵便是白茫茫的世界了。
洛霓裳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雪，像是鵝毛般自天際片片飄落，於是攜了蓮子和荷葉開開心心地在院子裏打雪仗。
洛霓裳和蓮子玩的開心，毫不顧忌形象地團起雪球就砸。
“呀呀，蓮子你居然敢砸我！”
“明明是霓裳姐姐笨，連蓮子的雪球都躲不開，還賴在我身上。羞羞羞￣”
“你個小丫頭現在膽子大了啊，敢這麽說我！哼，一會砸你你可別哭！”
“蓮子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哭呢，來呀來呀，蓮子不怕......”
“姑娘，披件衣服再玩吧，別凍壞了身子￣”
“荷葉，你太煞風景了！來來來，別站著，一起玩啊。蓮子，拉你姐姐過來玩，快點，哈哈￣”
“嘿嘿，荷葉姐姐小心了哦￣，看蓮子的暗器，咻￣”
“蓮子！姑娘！你們居然聯合起來欺負荷葉一個人，哼！荷葉也要來啦，你們小心了￣”
嘻嘻哈哈的歡笑聲回蕩在整個喬木軒，白茫茫的世界裏，所有的汙穢黑暗都被大雪覆蓋，好像從不存在一般。可是是不是忘了，雪終有融化的時候。
三人正玩得開心，一陣清爽的笑聲自院外傳來：“哈哈，多日不見，霓裳你還是那樣貪玩啊，枉我還好一番擔心呢。”
意外的聲音打斷了三人的嬉鬧，洛霓裳抬頭看去，竟然是許久未見麵的齊元軒！
“元軒！你怎麽會在這裏？”洛霓裳驚喜地跑過去道。
“姑娘那日不辭而別，一別就是數月。齊某可是萬分擔心啊，托人四處打聽，才知道姑娘居然在幽冥宮。”雖然是大冬天，但是齊元軒還是搖著一把折扇風度翩翩地笑道。
“你還說我，”洛霓裳像是想到了什麽，佯裝生氣一般片轉過頭去說道：“你不是也沒有告訴我，你就是山水閣大掌櫃的嗎？害我蒙在鼓裏，還在你麵前說了這麽多山水閣掌櫃的壞話！”
聽洛霓裳這般說，齊元軒收起折扇一敲手掌，歉然道：“原本也沒有想瞞姑娘的意思，隻是誤打誤撞以另一個身份和姑娘相識了，後來也想過坦白，但是偏偏那時候你說你不願意和山水閣掌櫃的做朋友，齊某怕說出來之後你就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才瞞了下來。”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山水閣掌櫃的嘛，若是知道我肯定不會這麽說。”洛霓裳說道。
“不知道的時候說的才是實話，若是你知道了實情，齊某如何得知你說的是實話還是恭維我的話呢？”齊元軒笑著揶揄道。
“才不會呢，”洛霓裳晃悠著手指說著：“如果是你的話，霓裳還是願意結交你這個朋友的。”
“那齊某真是榮幸之至。”齊元軒一笑，誇張地朝著洛霓裳行了一個大禮。
洛霓裳也不理他的行為，隻是拉著他往屋裏走：“外麵冷，我們去屋裏聊吧。蓮子荷葉，準備些熱茶和吃食來。”
“是，姑娘。”荷葉應著，看著齊元軒的眼神卻滿是複雜。
進了屋裏，洛霓裳把火盆裏的火挑旺，一邊搓著凍得通紅的臉，衝著齊元軒說道：“外麵太冷了，剛才玩的太開心了沒感覺到，現在停下來才覺得凍得生疼。”
齊元軒笑了笑，環顧了四周一圈，然後自己尋了處椅子坐下，問道：“在幽冥宮的這些日子過得如何？看你的樣子像是要樂不思蜀了？”
洛霓裳也拉過椅子坐在齊元軒身旁，雖然她與齊元軒相識不久，但是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都覺得無比輕鬆，沒有任何顧忌。見齊元軒這般問，洛霓裳卻是麵色有些暗淡：“幽冥宮很好，並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般，霓裳在幽冥宮內也交了很多朋友，可是……”
洛霓裳猶豫著不說，齊元軒有些好奇了，於是說道：“霓裳，我們二人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洛霓裳望著齊元軒一笑，想了想心裏釋然，是啊，齊元軒不過是個事外之人，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呢？這般想著於是說道：“霓裳隻是覺得，這裏再好，我也不屬於這裏，霓裳的家，在塵夜樓。”
見齊元軒隻是低著頭若有所思，並不答話，洛霓裳以為是他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芥蒂，於是有些猶豫地說道：“對不起，霓裳瞞了你一些事情。其實，霓裳是塵夜樓的人。”
齊元軒聽到這裏，抬頭朝洛霓裳展顏一笑道：“這些我都知道。”
看到洛霓裳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釋道：“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山水閣掌櫃的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所以，你以為你還有什麽可以瞞得過這個不簡單的人呢？”
洛霓裳轉念一想，也是。不管怎麽說，北郡也是他的地盤，在他的地盤上還有什麽是能瞞得過他的呢。這般想來也是心下坦然，隻是仍舊有些好奇的地方，於是又問道：“對了，你和幽冥宮到底什麽關係？你是不是和小打啊認識？”
“哦？你簫大和你說的？”齊元軒有些訝異道。
“是啊，有次去雲岫居做客，正好吃到了你做的點心，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齊元軒就是山水閣的掌櫃的。”洛霓裳說著。
齊元軒笑了笑說道：“我確實認識簫大，這個世間，隻有他的簫才能配得上我的琴，我和他算是在音樂上的之音了。不過，我和幽冥宮的關係並不主要在這裏。”
“哦？那在哪裏？”洛霓裳頗為好奇地問。
“像你之前說的，要想在幽冥宮的地盤上做生意，當然還是要有很硬的關係才行的。不巧，齊某剛好認識，幽冥宮掌事的。”齊元軒笑得十分神秘。
“掌事的？”洛霓裳微微詫異：“軒轅七殺？”
齊元軒也不答，隻是笑得一臉的不置可否。
果然是軒轅七殺。隻是軒轅七殺怎麽看都不像是個風雅的人，怎麽會和齊元軒這樣的人認識，看樣子，想必二人關係還不錯。
正想著，荷葉端了茶點走了進來：“姑娘，二公子來了。”
洛霓裳有些奇怪了，她來幽冥宮這些日子，北宮雲一還是第一次到她的住處來，於是連忙說道：“快起二公子進來。”
話音還未落，便聽見門外傳來北宮雲一頗為不滿的聲音：“齊兄真是過分，此番來幽冥宮竟然不去看我，反倒先來了霓裳姑娘處，太不夠意思了。”
原來竟是來尋齊元軒的，洛霓裳抬頭望去，見那個往日裏總是穿著一身清淺藍衫的男子圍了厚厚的裘襖，一手抱著琴，一手拿著簫，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衝著屋內的齊元軒說道。
洛霓裳一笑道：“剛才正與元軒說道雲一公子呢，雲一公子這番來的正好，讓霓裳也有機會聽上一聽你二人的琴簫合奏了。”
說著，對著蓮子和荷葉吩咐道：“還不快幫二公子拿著東西，請二公子坐下喝茶。”
荷葉和蓮子具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連忙道：“是。二公子，這些讓奴婢來幫您拿，您快進屋。”
北宮雲一將手中的琴遞給荷葉，笑著說道：“有勞了。”
荷葉麵上一紅，連忙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奴婢應該做的。”
洛霓裳將這些橋在眼裏，心裏偷偷笑著，麵上卻招呼著北宮雲一：“雲一公子，來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齊元軒卻是有些擔憂道：“你身子不好還在雪天亂跑，別一會病倒了又要麻煩別人。”
北宮雲一笑著，眼中卻劃過一抹悲色：“雲一的身子也就如此了，在屋裏或者屋外又有什麽區別呢？”
“唉，”齊元軒聽他這麽說，隻是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洛霓裳見二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低沉，連忙打著圓場：“雲一公子剛從外麵受了凍，先喝點熱茶緩一緩。霓裳還想早些聽到雲一公子和元軒的合奏呢。”
齊元軒覺察到洛霓裳的努力，也是換了輕鬆的口氣說道：“是啊，齊某也有許久沒有和雲一兄合奏了，這些日子來還是頗為想念的。”
聽他們二人這般說，北宮雲一的眸子不像一開始那般消沉了，於是笑著說：“雲一也是十分期待，能夠再與齊兄合奏一曲呢。”
“這麽說來，霓裳今日是有耳福了。”洛霓裳跟著說道。她單獨聽過簫大的簫聲，也聽過齊元軒的琴聲，二人在音樂上的造詣都可謂是其高的，在這個天下，怕是很難再有人可以超越他們了。所以，對這兩個天下僅有的樂音的合奏也是頗為期待的。
齊元軒取過親，抬手輕輕拂過，一串靈動飄逸的琴音便傾瀉而下。
北宮雲一望著齊元軒清淺一笑，也是取出一直跟在身邊的玉簫，湊至嘴邊。
簫聲嗚嗚琴聲泠泠，琴簫合奏，仙樂窈窕。
屋外大雪紛飛，屋內琴瑟柔媚。十指翻飛，輕攏慢撚；玉簫橫斜，嗚嗚難咽。
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般的樂聲初冬心弦，望著那二人，並無任何交流，隻是我彈我的琴，你奏你的簫，卻是那般的契合。
眼前似乎撩開了霧，望見了從未見過卻無比熟悉的場景。一絲絲的愁緒，一絲絲的相思，而彈琴之人，奏簫之人，誰又在思念這誰？
寂寥芳菲暗度，歲華如箭堪驚。
緬想舊歡多少事，轉添春思難平。
曲檻絲垂金柳，小窗弦斷銀箏。
深院空聞燕語，滿園閑落花輕。
一片相思休不得，忍教長日愁生。
誰見夕陽孤夢，覺來無限傷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