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人對峙
十年來堅持的尊卑分明的稱呼，卻在這時道出了葉大哥這樣一個溫暖的稱謂，洛霓裳也不知為何會這般，隻是，葉歌為了自己做了這麽多，早已就是家人般的存在了，隻希望這件事之後，葉歌和塵夜樓都能安然無憂，她不希望她第二個家再受到什麽傷害。
葉大哥？軒轅七殺眼中一閃而過一絲肅殺，聲音更加冷酷：“鄙人向來說到做到。”
“不知，可否讓霓裳見一眼樓主。”洛霓裳不知葉歌在幽冥宮是否受到了殘酷的待遇，畢竟這裏是幽冥宮。
“姑娘是擔心幽冥宮對葉樓主用刑？”黑亮的眼眸中一絲嘲諷一閃而過。
“是霓裳失禮了，霓裳隻是擔心樓主的安慰，還希望軒轅宮主體諒。”洛霓裳不急不緩地應對著。
“看來，姑娘不僅對鄙人誤會頗多，對幽冥宮也有些微偏見，”軒轅七殺走向門口，對著守在外麵的人說道：“去把葉樓主請來。”
“不知這下，姑娘是否滿意？”軒轅七殺走至桌邊坐下道。
“多謝軒轅宮主。”洛霓裳施過一禮。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稟報的聲音：“主上，已將葉樓主請來。”
“有請葉樓主進來。”軒轅七殺朗聲道。
葉歌一進屋，看見站在軒轅七殺身邊的洛霓裳，明顯一滯，然後憤怒地朝著軒轅七殺吼道：“軒轅七殺，你言而無信！”
“什麽言而無信？他答應你什麽了？”洛霓裳見葉歌衣衫整齊，麵色如常，便放下了心，卻不料聽得這樣的話語，以為是幽冥宮對葉歌做了什麽，連忙上前扶住葉歌，急聲問道：“葉大哥，可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麽？你有沒有受什麽傷？”
手上明顯感覺葉歌的身體一僵，洛霓裳以為自己猜對了，更是焦急萬分，扯著葉歌的袖子問道：“可是哪裏不舒服，葉大哥你告訴我，是不是受了內傷？”
望著對麵女子焦急的麵容，葉歌心裏五味陳雜。十年來，這個女子總是寡淡如水，不曾露出絲毫情緒對自己總是淡淡的，永遠的尊卑明確。他以為自己於她不過是可有可無之人，卻不料今日，這女子為了自己，千裏赴北郡，獨闖幽冥宮，更為了自己，露出這般焦急的神色。
葉歌安撫地握住洛霓裳的手，想說些安慰她的話，誰知出口的卻是顫抖的話語：“霓裳，你……喊我什麽？”
不是冰冰冷冷的樓主，不是拒之三千裏的冰冷話語，而是溫暖親近的“葉大哥”。葉歌想了無數次洛霓裳喊他葉大哥的情景，卻從未想過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他知道，在她的心裏自己也是足夠重要的，這樣便足夠了。
洛霓裳沒有想那麽多，她見葉歌聲音虛弱顫抖，以為是受到了什麽不好的待遇，於是憤然起身：“軒轅宮主，你們到底對葉大哥做了什麽？”
原本見這二人在自己麵前如此親密，完全當自己不存在時，軒轅七殺便已怒從心生，這時洛霓裳又如此質問他，更是怒火中燒：“姑娘還是認清自己的處境，在我幽冥宮的地盤，我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他就必須死！”
“你……”洛霓裳氣結，卻又無可奈何。沒錯，這裏是幽冥宮，不是在塵夜樓，自己完全處於被動，隻能聽之任之。
“霓裳，我沒事，他們沒有對我做什麽。”葉歌拉過洛霓裳解釋道。他和眼前這個男子交過手，隻一招，他就敗了，若不是那男子手下留情，自己早已沒有命站在這了。所以他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有多麽的可怕，他絕對不能讓
霓裳觸怒這個人。
不待洛霓裳開口，軒轅七殺已打斷了她的話：“人都看到了，我想姑娘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該怎麽做想你是清楚的。”
“請軒轅宮主放心，霓裳自會遵守諾言。”洛霓裳冷冷地說道。
葉歌聽聞此言，瞳孔驟縮：“霓裳，你答應了他什麽？”
“樓主，請您回去吧，塵夜樓不能沒有你。”洛霓裳並不看葉歌，垂首恭敬地說道。
“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葉歌焦急地問道。
“樓主，”洛霓裳抬起頭注視著葉歌的雙眼，平靜地說道：“這裏是幽冥宮。”
沒錯，這裏是幽冥宮，不是任何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也就意味著，葉歌的離開必是洛霓裳留下換得的。
片刻的沉寂之後，葉歌驀然拔出長劍，劍鋒直指軒轅七殺：“葉歌私以為軒轅宮主也是個信守承諾的男人，卻不知你竟是這般的卑鄙小人。你明明答應葉某，隻要葉某將塵夜樓拱手相送，你便不動霓裳分毫，你竟然言而無信！”
“住手！”卻是洛霓裳站了出來。
洛霓裳滿臉的不可置信，眼前的葉歌陌生的相識從未認識一般，艱難的開口：“你說什麽？什麽將塵夜樓拱手相送？樓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歌身體一頓，手臂已是垂下，他低著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看來姑娘確有誤會，葉樓主此次前來幽冥宮是來和鄙人談條件的。”見葉歌不說話，軒轅七殺幽幽地說道。
“談條件？”洛霓裳疑惑地望向葉歌，不是為了自己而來嗎？
葉歌依舊低著頭，雙拳緊緊地握著。
軒轅七殺輕輕笑著說：“說來也怪鄙人，跟葉樓主開了一個玩笑。鄙人曾經派人給葉樓主送去一封信，信上說不日幽冥宮將前往濱州塵夜樓做客，希望葉樓主能夠做些準備。不料葉樓主竟親自前來幽冥宮，告訴鄙人，塵夜樓盡管拿去，隻是不要動一個叫做洛霓裳的姑娘一絲一毫。”
洛霓裳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響才說：“樓主，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將塵夜樓數百人的性命交予幽冥宮，隻為了換自己一命？又是要自己背負上百條人命的血債嗎？
幽冥宮！又是幽冥宮！
若是可以，洛霓裳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對軒轅七殺拔刀，可是她不能，葉歌的命，塵夜樓幾百口人的性命都握在了她的手上。她想起鳳千尋天真無邪的笑臉，想起君無憂關懷的話語。為了她第二個家，她必須忍，她已經失去一次了，絕對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雖然不知為何軒轅七殺要留下她，若說隻是因為葉歌的請求讓他對自己有了一絲興趣洛霓裳是萬萬不信的。這是軒轅七殺，幽冥宮宮主，地獄的首領，洛霓裳絕不會自戀到以為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讓軒轅七殺對自己感興趣。但是洛霓裳起碼知道，幽冥宮不會動自己分毫，不然以幽冥宮之力，何必兜如此大的圈子將自己誘來。
所以，即使報仇也不必急於一時，隻要自己留在幽冥宮，總會有機會的！
想到這裏，洛霓裳眼中含有痛色，麵上皆是失望：“樓主，你怎可如此，作為一樓之主，怎麽這般草率地就將塵夜樓數百人的性命交予他人？若隻是為了換得霓裳一人獨活，那麽，霓裳承不起您這般厚重之情。”
“霓裳，”葉歌像是不敢相信，他知這事是他不對，但終究是為了她，卻不料洛霓裳這般絕情，沒有一絲一毫地感動。
洛霓裳並不理葉歌，隻是轉頭對著軒轅七殺說道：“軒轅宮主，不知剛才您與霓裳的約定還是否作數？”
軒轅七殺眸光一閃：“當然作數。隻要洛姑娘留下，鄙人不但可以擔保葉樓主安全，並且答應不動塵夜樓絲毫。”
“好，”洛霓裳感激地說道：“霓裳信你！”
軒轅七殺呼吸一滯，看向洛霓裳的眼神倏的複雜。
“這是樓主令，”洛霓裳將令牌遞過：“還請樓主能以大局為重。”
葉歌猶豫著伸手接過，抬頭看向洛霓裳，卻見她迅速地眨了眨眼，瞬間心裏明白了她的用意，雖然萬般不讚成，麵上卻沒有絲毫表現，仍是最初那般失魂落魄：“霓裳，我……”
洛霓裳麵色寒涼，轉過身去，聲音疏離：“霓裳感激樓主此番如此大恩，但恕霓裳難以領情，還請樓主以後莫要再做出這般，幼稚之事。”
葉歌像被什麽狠狠擊中了一般，踉蹌後退了幾步，臉上是絕望地笑容，喃喃道：“幼稚？哈哈，幼稚？葉歌明白了，再不會了。”
“來人，”軒轅七殺吩咐道：“將葉樓主安全送至塵夜樓。”
葉歌走後，洛霓裳才拱手對軒轅七殺說道：“多謝軒轅宮主。卻不知，宮主費如此心裏將霓裳引來至此是為何？”
“果真是個通透的女子，”軒轅七殺讚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現在，時候還未到。”
說完站起身：“姑娘想是累了，鄙人便不打擾了，鄙人已經給姑娘安排了服侍的人，一會便遣了他們來。告辭了。”
洛霓裳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出聲攔住已走到門口的人：“軒轅宮主，恕霓裳僭越了，隻是好奇幽冥宮內皆是男性，為何會有少女閨房？”
軒轅七殺頓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這間房是為紀念一位朋友，而且，”軒轅七殺笑了笑：“幽冥宮中亦有女子。”
洛霓裳沒有注意到他後麵一句話，隻是被那句“為了紀念一位朋友”攝去了全部心魂，難道真的是……正欲抬頭再次詢問，門口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主上，塵夜樓樓主說要見你。”一屬下前來稟報。
“他不是走了嗎？”軒轅七殺微微皺眉。
“這……葉樓主說一定要見你一麵，不然他是不會走的。”下屬麵泛難色。
“嗬，他不走難道我還求著他走嗎？”軒轅七殺好笑道。
“那，主上……”
“帶他到我書房來。”他倒要看看，這葉歌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書房
“不知葉樓主有何事？”軒轅七殺站在窗前冷冷地說。
“你到底對霓裳存了什麽心思？”葉歌開門見山。他實在是不放心，他原本以為幽冥宮隻是想要覆滅塵夜樓然後稱霸江湖武林，而後細想來，這軒轅七殺做的每一件事，竟都是為了引來洛霓裳。他到底為何要這樣做，他與霓裳之間又有何淵源？
“這好像與葉樓主並無關係，不知葉樓主是洛姑娘什麽人呢？”葉歌與洛霓裳之間那小小的互動早就落入他的眼底，洛霓裳是何人他自以為沒人比他更了解了，怎麽甘願落入自己手中？
葉歌一時無語，這個問題，十年來他也曾自問過很多次，卻都沒有答案。
“葉樓主若是擔心七殺會威脅到洛姑娘的性命，那你大可放心。葉樓主為了洛姑娘可以放棄整個塵夜樓，而七殺，”軒轅七殺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葉歌：“為了裳兒，縱然負了天下又何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