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_第68章 已經沒有什麽餘熱
顧晨醒來的時候，霍天宇已經離開多時，摸了摸身邊已經沒有什麽餘熱的枕頭，顧晨的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麽回事，一不小心就哭了那麽久，而且霍天宇昨天還是哄著她入睡的，想到這裏，顧晨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此時見到霍天宇，她真的不知道該和霍天宇說什麽，隻覺得自己這張老臉丟盡了。
一覺醒來，昨天哭過的眼睛，已經腫成了眯縫，連睜開都費力，顯然是昨天哭的太久導致的，如果有後悔藥可以吃，顧晨一定毫不猶豫的回到昨天，煽醒正在哭泣的自己，叫你矯情。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後悔藥，顧晨隻能在臥房帶上墨鏡之後再下樓，畢竟自己這副形容，實在有損作為女主人的威嚴。
管家見顧晨帶著墨鏡下樓，心念一轉便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將早已準備給顧晨敷眼睛的雞蛋端至顧晨麵前。
“夫人，這是少爺吩咐的。”管家走上前看著顧晨有些疑惑的神情，耐心為顧晨解釋道。
顧晨聽了管家的話，心裏不由得有些感動，隻有在這些日子，她才真的感覺，她是這個家裏的一員，是霍氏的女主人。
眼睛舒服了一些之後，顧晨便著手開始做事情，但是卻始終靜不下心來，不得不說，趙梓彤的話很是讓她在意，即使想做事情也靜不下心來。
這樣的自己讓顧晨很是厭煩，從前他最討厭的便是斤斤計較的女人，仿佛倒貼在男人身上，隻要男人有什麽異動，便會像捉賊一樣，一擁而上，而現在，她正在變成她最不齒的女人。
她有些過分在意出現在霍天宇身邊的女人了，想到這裏，郭顧晨突然有些惱怒的將自己麵前的文件，推開，這樣的自己，實在讓她覺得無言以對。
煩躁的揉了揉眉心，顧晨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可是她就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嫉妒之心，一想到曾經還有一個女人出現在霍天宇的身邊，幾乎傾盡了他所有的愛。
這件事讓她覺得無法忍受，因為這些曾經盛開的愛。
那個人是不是比自己有更加清冷的眉目，那個人是不是比自己更加優秀，這些她都一無所知，但是就是這樣的一無所知，才會讓人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為什麽霍天宇從來沒有提過那個女人？
為什麽她在霍宅是禁忌？
這些事情，是紮在她眼中的刺。沒有辦法拔出，因為太過在意，顧晨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
她愛上霍天宇了。她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顧晨沒有心思處理一切公務，隻是這件事就讓她覺得沒有辦法不去想。
顧晨終於起身，向著霍宅五樓的閣樓而去。
這些事情，她要一探究竟。
她不願做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子。
腳步沒有停歇，顧晨一路走到四樓，在往上走，便看見呈現在自己麵前，那扇白色的門扉，這裏麵裝了一切，她想要的答案。
顧晨在那扇門麵前，卻沒有任何勇氣打開麵前的那扇門。
打開這扇門，難道就足夠證明霍天宇愛不愛她了嗎？
不能，她腦子裏清楚的明白這件事。她如果打開這扇門，便已經證明，他對於霍天宇沒有足夠的信任。
對於本來就是因為協議結婚的他們來說，愛是過於稀薄的東西，像是一個美麗的肥皂泡，隻是輕輕一戳，便能將所有的幻想破滅。
他一直都在強調，她適合做霍夫人，確實是她一廂情願了。
走到了門前，顧晨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打開眼前的門，她果真要將這個美夢破滅嗎？
眼前這扇門像是一個她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站在門內和門外，也許是天差地別。
“夫人在哪裏？”霍天宇在玄關處對著管家冰冷的問道，麵色很是冷漠，像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沒有一絲溫度，用盡全力也無法將他捂熱一分一毫。
“夫人吃完東西就回樓上了。”管家覷著霍天宇的臉色並不是大好，對著霍天宇一五一十的答道。
霍天宇也不再廢話，徑直向著二樓顧晨的臥室而去。
顧晨聽到霍天宇的聲音有一絲恍惚，此時此刻，霍天宇應當在公司，怎麽會回到家中？
想到這裏的顧晨有一絲慌亂，她絕對不能讓霍天宇看見她在這裏，不然，怎麽解釋也解釋不清楚。雖然她很想知道這些秘密，但是，她如果讓霍天宇知道他來過這裏，她不知道霍天宇會怎麽對待他。
顧晨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正在思索間，霍天宇的腳步已經在漸漸逼近五樓，在二樓沒有找到顧晨的霍天宇心中一驚。
不安在慢慢擴大，他知道，顧晨一定是去了那間屋子。
顧晨聽到霍天宇靠近的腳步聲，已經無處可逃，卻不想讓霍天宇看見這樣的她。顧晨一狠心，握上白色的門把手，猛地將門打開。
躲起來，應該不會被發現，顧晨的心理懷著一絲僥幸。
可是當門打開的那一刻，顧晨便後悔了，不是因為房間裏無處可藏身，而是這個房間裏，隻有畫，滿滿一屋子的畫，畫上的全是同一個人，同一臉。
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或生氣，或高興，或憤怒，或嬌笑。
他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將另外一個人的神態，描繪得如此清晰。
她的麵前，仿佛出現一個男人，經年累月的畫，經年累月的回憶，來自一個女人的笑靨，就那樣慢慢的鐫刻在骨子裏，生生不忘。
屋子裏掛滿了畫，有些畫已經退了顏色，顯然有些年頭，還有些畫，顏色還很新，像是新近所做。
顧晨隻覺得天旋地轉，滿腦子隻回蕩著那個女人的笑靨，若不是愛極，怎能將一顰一笑，刻畫得如此生動？若不是愛極，怎會連一絲褶皺也沒有。
她雖不懂畫，卻十分明白，這些畫，一定畫的極好。
經年累月的思念已故之人，需要用多大的愛才能夠使蓬勃的愛，茂盛如初。
看著滿屋子畫的第一刻，顧晨就覺得自己輸了，輸給了一個畫上的人。
輸給了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這個女人想來也是極美，隻是透過畫卷，她就能感覺到，她一顰一笑中所攜帶的生機勃勃，她從前必定是愛笑的女
子。
伸手拉過就近的畫卷仔細端詳，隻是眼睛酸澀的厲害，並不能看清楚，隻能看個大概，模糊的厲害，顧晨忍不住將畫湊近自己的眼前，才能看清楚眼前女子的眉目。
隻是一刹那，顧晨昏昏沉沉的想了許多，卻無法將眼前的情況串聯在一起，眼前漸漸的模糊起來，清澈的淚，一瞬間便從顧晨的眼睛裏滴落出來，砸在畫上，淚落無聲。
眼前女子的眉目，一下子就模糊起來，看不清楚原本的樣子，顧晨用手極力的想要抹掉畫上淚水，可是越是塗抹，越是模糊，直至那個女子的眉目，徹底消失。
顧晨的淚水終於決堤，一串串的眼淚仿佛找到了出口一般，一湧而出，顧晨伸手，用力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珠，最近，她也忒愛落淚了些。
可是，那些眼淚，像是一泄而盡的江水一般，顧晨隻是用手抹，哪裏能將阻攔這個流勢，哭花了一整張臉，顧晨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霍天宇出現在閣樓門口的時候，一眼便看見，跌坐在地板上的顧晨，淚水糊了滿臉，眼睛並沒有焦距，隻是清澈的淚一直蜿蜒而下。
看到這一幕，霍天宇心中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反而有些心酸，這樣的顧晨，他不想看到，他又一次讓她流了很多淚。
從前這裏是霍宅的禁區，無論是誰，都無法到達這裏，因為這是霍天宇埋藏了許久的傷疤，然後現在，突然顧晨揭破的時候，卻沒有麵對趙梓彤時候那種將人要燃毀的憤怒，他始終對於這樣的顧晨存在歉疚。
此刻的霍天宇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她能夠原諒有這樣過去的他嗎？
現在的他，連走上前擁抱她的力氣都沒有。
哭的正起勁的顧晨，感覺到霍天宇站在麵前帶來的壓迫，終於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麵色冷然的霍天宇。
此刻的霍天宇，離她那麽遠，仿佛再也不是那樣可以隨時給他力量，給她擁抱的那個人。
往事曆曆在目，從前，在霍均耀的訂婚典禮上，替她解圍，給她後盾的是她。
從前，被葉碧他們奚落的時候，強勢的站在她麵前的是他。
還有，解決顧氏危機他願意幫忙。
還有，給她最盛大的婚禮的是他。
·····
她所有的溫暖，仿佛都來自於她。
顧晨此刻的腦海裏，回蕩的是全部的曾經。他給她的曾經，給她的溫暖。
再也沒有一個人，在她的生活裏，變成如此重要的存在。
霍天宇倏地一驚，顯然顧晨已經注意到他，那雙從前清澈到不行的美目，現在不斷的有眼淚流出。
顧晨抬頭定定的看著霍天宇，從前的那些時光，終於都消失不見。
終於，顧晨有了動作，將自己手中的畫，舉到霍天宇的麵前。
霍天宇看著顧晨的動作，卻沒有關注顧晨的手上的畫，而是看著顧晨的臉，顯然此刻，他更為擔心的是顧晨的狀況。
“對不起，我把你的畫弄髒了。”她說。
霍天宇聽到顧晨的話，心底募然一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