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5章:一旦見血後果自負

陸錦煙還是給鸞朝在浮生未歇找了一處客房讓他暫時休息一下。

“你為什麽要縱容他?”

天涯冷冷道,神色顯然很不滿,“當年你撿到他的時候我就不樂意,畢竟這孩子不是什麽家世清白之人。”

“你我也不是。”

陸錦煙眸中的寒光如一柄無情的利刃,她瞥了一眼天涯,道,“事情我會問清楚的,你去找禹景焱吧。”

“你不隨我一塊?”

天涯意識到她又在生氣了,不由得就軟和了語氣。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

陸錦煙說完就轉身走了,而這時候,管家又是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跑了過來,“公子喲,哎呦公子啊,景王殿下又在催了,那張臉啊,都不知道黑成什麽樣了……”

“催個屁啊,讓他等就等,哪來那麽多廢話!”

本就因為鸞朝突然出現的事生著悶氣,卻不想這景王也不是個省心的,天涯即便一忍再忍,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一甩袖子,語氣惡劣道,“走,隨我去看看景王殿下。”

天氣本就微冷,又下著小雨,濕漉漉的看在心裏極是不舒服,禹景焱一身錦衣,外麵披著一件貂裘,長發如墨,別著一頂紫金玉冠,他的容貌比之少年時愈發風華溫潤,但是眸中透出的涼薄卻還是無法隱藏。

他焦躁的在客廳內踱來踱去,腳步雖然勉強還算鎮定,但臉色卻是真的很難看。

他已經在大廳內等了整整一個上午了。

而在不遠處,一身淺綠衣裳的少女正靜靜的看著他。

和前生無異的容顏,錦衣貂裘,身形依舊是那麽豐姿綽約,眉目依舊是那麽偽善……

偽裝的溫柔。

那是禹景焱,她恨極了的禹景焱。

陸錦煙的十指,在袖中慢慢握緊,水蔥似的指甲,幾乎要掐入自己的掌心。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掌心中捏著一個小玉瓶,她小心的收好,然後抬頭,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禹景焱打了個冷戰,身邊的小廝連忙把一件衣服給他披了上去,“王爺小心著涼。”

禹景焱猛然回頭,他總感覺有一道陰鷙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令他渾身發麻。

但是眺目遠望,翠竹蔥蘢,沒有人,連一個影子也沒有。

“王爺,咱們別等了吧……”

身邊有人小心的說道,“那毒公子是個什麽東西,竟擺出這樣的架子來,這樣不識好歹,王爺大不了回去找人收拾他。”

“本王……”

禹景焱話未說完,就被一聲冷笑打斷,“我是不是東西,那麽景王殿下,請問你這個東西,又為何要來見我這個不是東西的?”

這樣一句話就像一段繞口令,但是禹景焱何等聰明的人,他怎麽會聽不出天涯是在諷刺他,他當時沒有做聲,隻是微微一笑,隨後拱手作揖道,“是臣管教無方,縱容下人衝撞了毒公子,本王在此想您說聲抱歉。”

他的臉色很端正,既不會過於恭敬而顯出自己的掐媚之態,又不回太過高傲而使自己得罪別人。

的確是一個世故圓滑的人。

這樣的人可以成為一個皇帝,因為他有野心,燃燒不盡,但這樣的人,也不可以成為一個皇帝,同樣是因為他有野心,定然不會甘願做一個守成之君,而熊熊大火燎原,最終苦的都是平民老百姓。

天涯涼薄的笑了笑,“僅僅如此?”

他心裏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

“公子不滿意?”

禹景焱低頭一笑,而天涯還未點頭,他的袖子微微一甩,定睛細看,揮手之間,嵌著珍寶玉石的一柄小匕首就在禹景焱的指尖裏打轉,他的唇角上翹,匕首直直的朝對天涯口出不敬的那人心口刺去。

不深不淺,正好刺入心髒,隻聽一聲微弱的慘叫,那人甚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血染濕了地板,空氣裏也彌漫了刺鼻的味道,天涯微微皺眉,妖媚的桃花眼中露出幾分不滿和諷刺。

“這樣公子可還滿意?”

禹景焱收回匕首,從懷裏掏出帕子,一點一點的擦幹淨匕首上的血跡,然後看著手中髒的不成樣子的手帕,他眸子裏的神色不由得帶了幾分厭惡。

“沒有人告訴你在我毒公子的地盤是不能見血的嗎?”

天涯靜靜的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容色冷峭,一雙桃花眼中露出不常見的冰冷之色,“一旦見血,後果自負。”

“公子不滿意,本王除了殺了他,想不出別的辦法。”

禹景焱微微一笑,溫潤傾世的麵孔的確很有欺騙性,這讓天涯不由得在心裏暗暗納罕,若非事先就知道禹景焱不是什麽好人,恐怕此刻他就會真的相信那張無辜的麵皮了。

陸錦煙那個傻丫頭在看人這方麵還是很準的。

禹景焱的笑意,仿佛暗夜裏的一頭蓄勢待發的狼。

天涯走近幾步,直直的盯著禹景焱的臉,忽的,他微微莞爾,邪魅的眸子露出幾分不屑,“可是我現在更加不滿意了。”

一聲巨響,卻是禹景焱退後的時候撞翻了檀木桌子,天涯的十指緊緊的箍在禹景焱的脖子上,天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之人,更何況麵前的家夥不是香也不是玉,而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渣男!

是以,天涯的十指就不由得愈發收緊。

禹景焱的臉色漸漸漲紅。

“王爺!大膽,你大膽!”

另一個小廝因為被同伴的死給嚇破了膽,而此刻看著自主主子生死垂危卻也不敢貿然相救,更不敢試圖去阻止他。

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公子啊,據說渾身都是毒,若是摸了一把隻怕自己一會就要變幹屍。

沒用的東西!

禹景焱的眸中迸發出怒火,他冷笑一聲,匕首自衣袖間飛出,目的地正是天涯的心口,而天涯因為事先有所防備,側身避開,那把匕首就驚險的從天涯耳邊刮過。

“王爺這是打算與我動手了嗎?”

天涯的手絲毫不曾放鬆,眉毛微挑,看著禹景焱的神色似笑非笑。

“咕咕——”

一隻血鴿撲騰著翅膀飛到陸錦煙懷中,陸錦煙安撫性的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仔細的聽它的叫聲,聽了一會,陸錦煙的臉色終於

有了幾分感情,她又附在血鴿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將鴿子往天空一拋。

血鴿“咕咕”的飛遠了,而陸錦煙則安靜的看著血鴿的影子飛走的影子,直到再也不見,她收回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大廳內的二人身上,他們似乎打起來了,看起來雙方都僵持的很嚴重。

是時候給他們加一把火了。

陸錦煙把一片羽毛放在空中,看著羽毛飛走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她沒有猜錯,今天的風是西北方向,正對著大廳內的二人,是個投毒下藥的好時機。

她從懷裏掏出玉瓶,打開塞子,在宣旨上倒下一小碟的粉末,然後順著風向在空氣裏輕輕一撒。

泛著金黃色的粉末在空氣中漸漸隱匿,沿著風向飄到了大廳內,禹景焱隻感覺像突然被迫吸入了什麽東西,喉嚨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連帶著肚子也是一陣的火辣辣。

“咳咳……”

他一把推開天涯,彎著身子使勁咳嗽起來,臉色慘白一片。

而天涯也不打算再扣著禹景焱的脖子,對於這種表裏不一的人,他多看他一眼都嫌髒,更遑論一直這麽肌膚接觸,天涯有潔癖,很嚴重的潔癖。

正看的疑惑,抬頭四周一望,卻猛然發覺這空氣中漂浮著的某些東西,淡淡的泛著金色的光芒。

他心裏立刻有了猜想。

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不經意一般四處掃了一圈,翠竹蔥蘢之中那抹淺綠色的長裙很是顯眼,陸錦煙也正看著他,眸子深幽而美麗,讓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陷進去。

天涯微微一愣,隨即趕緊轉回目光,他的目光落在禹景焱的身上,他身旁的小廝正一臉鼻涕一臉淚的對著禹景焱哭天喊地。

“王爺,王爺你怎麽了……”

禹景焱氣的額頭上青筋差點爆出,他一隻手死死地抓住胸口,一邊看著天涯說道,“那個,都說公子醫術獨步天下……不知,天涯公子能否替本王看一眼?”

“獨步天下乃是鬼醫,天涯不敢當。”

天涯饒有興致的看著禹景焱一臉痛苦卻偏偏還要裝優雅的樣子,不知為什麽,他突然就好想讓陸錦煙也過來看看禹景焱現在的樣子,她那麽討厭他,定然是很喜歡看他落魄的吧?

“天涯公子……”

禹景焱都快說不出話來了,而他身旁的小廝則愈發哭天喊地,“天涯公子,您救救王爺吧……”

禹景焱癱軟在牆的角落,嘴角抽搐,胸口不住的喘息著,天涯嫌惡的退了幾步,心裏隱隱有些佩服陸錦煙,也不知道那個丫頭用了什麽毒,這麽厲害,不傷人性命,卻保管叫你這般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景王殿下稍安勿躁,容天涯翻一翻醫書,您的病症很奇怪,治病不在急,得要對症下藥才行。”

天涯慢吞吞的說道,然後又慢吞吞的走到抽屜裏取出醫書,最後再慢吞吞的打開,禹景焱的臉色更白了,除了一雙眼睛瞪的緋紅,其餘的地方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

雖然他很想一口回絕,但是考慮到還是不要麵子裏子都撕破了,說不定將來就有用呢,當然這個有用,僅僅在於天涯利用旁人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