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3章：老虎頭上動土
老太太拉著陸錦煙進屋，先是遣人把飲泉抓來，然後又吩咐喜娘煮了一碗薑湯送給陸錦煙喝。
“謝謝嬤嬤。”
陸錦煙喝完之後乖巧的把瓷碗遞到了喜娘手裏，臉上的笑意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一雙眸子卻有著淡淡的緋紅。
喜娘的心裏不由得微微發酸，她忍不住就說道，“大小姐不要怕，老太太和夫人都會給您一個交代，定然不會讓那幕後之人好過。”
“嗯，煙兒當然相信祖母和娘。”
陸錦煙重重的點頭道，臉上甜甜笑道，“祖母是煙兒的親祖母，娘也是煙兒的親娘，所以煙兒不怕。”
喜娘愈發覺得大小姐真是可憐的緊。
而一邊老太太聽到這話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陸錦煙，小丫頭坐在榻上，梳著兩個可愛的圓髻，兩隻小腳一晃一晃的，身上隻裹著一件舊年的雪狐大氅。
老太太皺了皺眉。
以前陸錦煙與她不親近的時候她從未去過問這孩子的生活，如今看來，這孩子和寧氏隻怕是在方姨娘母女手裏受了很多的委屈。
而不過一會，陸淵就帶著方姨娘趕了過來，陸瑤華跟在他們後頭，精致的仿佛水晶娃娃一般的臉上帶著幾分困倦，似乎是剛剛被叫醒一般。
“母親這是為什麽事生氣？”
陸淵上前一步，轉眼卻看到陸錦煙抱著一隻貓正乖乖坐在榻邊，麵色隨即微微異樣。
“還能為什麽事？煙丫頭無緣無故暈倒，碗裏的藥還被人下了毒，你說是為了什麽事？！”
老太太坐在一邊，狠狠柱了幾聲拐杖，臉色失望的看著陸淵，“你身為男人，卻連自己的院子都管不住，你身為父親，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陸淵，我今日且來問問你，你還有什麽用處？！”
從未見過老太太如此怒氣，如今生氣竟然隻是為了一個丫頭，陸淵心悸之時不由得也多看了一眼陸錦煙，解釋道，“這……兒子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這不就急急趕來了，母親您別急，兒子定會查清事實，給煙丫頭一個交代。”
“是啊，老太太您別急，這煙丫頭昨日不說還隻是病了嗎？怎麽突然就中毒了？醫丞還未來，萬一是個誤會就不好了。”
方姨娘在一旁搭腔道，她微微一笑，看向不遠處的陸錦煙，“煙兒，你說對不對？”
“姨娘說的那些話我都不懂。”
陸錦煙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的說道，“我隻知道飲泉今早上瞪了我，而且……”
她低下頭，肩膀抖了抖，似乎很是心有餘悸的說道，“昨天若非白雪撲的及時，我隻怕已是喝了那碗藥，藥汁撒到地上……”
陸錦煙生生的打了個寒戰。
“你給我閉嘴！”
老太太指著方姨娘怒聲道，“煙丫頭都嚇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說這些不懷好意的話，你也是生過孩子的人，怎的心腸就這般狠毒！”
她向來不喜歡方姨娘，卻敵不過自己兒子迷戀，這些年一直忍著隻當不存在，卻不想今日動土動到了她嫡親孫女的頭上，還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讓她怎能不生氣？
“祖母你別生氣。”
陸錦煙從榻上跳下來，拉住老太太的手說道，“祖母，想來方姨娘說這話也沒有惡意，畢竟我昨日暈倒，府中醫丞下了結論說我得的是傷
寒，卻不想今日卻中了毒，這確實有些巧合……不過我沒事，我一點也不介意。”
話雖如此，那張白嫩尖俏的臉蛋卻讓人怎麽看怎麽委屈，尤其是那雙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一眨，眨的老太太心肝都顫了一顫。
她握住陸錦煙的手，情緒激動道，“煙丫頭不介意，我介意！喜娘，你派人去把那個醫丞叫過來，讓他今日好好給大小姐診治一番，也好斷了某些人的陰暗念頭。”
方姨娘臉色微微發白，陸瑤華低著頭，緊緊咬著唇，陸錦煙猜想她的睡意大概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夫人帶著飲泉過來了。”
喜娘走進來說道，老太太麵容冷漠，說道，“讓夫人進來。”
她的眼神掃視過四周，最後停留在方姨娘身上，“今日我就好好讓某些人看看我丞相府的嫡長小姐不是讓人那麽容易動的，以後那些有的沒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否則，休怪我不手下留情！”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轉了一圈，拐杖上的虎頭一雙幽冷的眼睛直直的對著方姨娘。
方姨娘拉著陸瑤華的手微微擰緊，眼神冰冷。
老太太這話，分明就是在敲打她！
隻要陸錦煙在這府中，她和陸瑤華就不能存有別的心思！
“娘……”
陸瑤華委屈的聲音怯怯的響起，方姨娘目光一轉，落到陸瑤華的身上，陸瑤華打了個哆嗦，說道，“娘，你別捏著我的手行麽？疼。”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卻足以讓周圍的所有人聽見，
陸錦煙低首微微一笑，隨即很是擔憂的望著陸瑤華，“二妹怎麽了？姨娘最疼你了，怎的會把你弄疼呢？”
自然是因為嫉妒。
喜娘和老太太心中厭惡至極。
方姨娘一愣，抬頭陸淵正用一種責備的眼神望著自己，連忙放開了陸瑤華的手，下一刻已經淚珠盈盈，“是，老太太，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不敬大小姐，妾身甘願受罰。”
“既然甘願受罰不妨就在外麵跪上一個時辰罷。”
未等老太太發話，寧氏柔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她扶著腹部，微微揚著下巴，一雙美目冷冷的盯著方姨娘。
陸瑤華咬著唇，害怕似的喚了一聲“娘”，隨後又氣急敗壞的瞪了一眼陸錦煙。
方姨娘沒有搭理陸瑤華，她的目光落在寧氏的腹部，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隨後淚光閃爍的望向陸淵，楚楚可憐的眼神讓陸淵的心一下子動搖了。
他咳了一聲，正準備說話，陸錦煙淡淡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煙兒想了想還是覺得說出來要好，不過在這之前，煙兒就想問爹一句話，女兒的母親是不是這丞相府的大夫人？而方姨娘又是不是隻是這府中的一個妾？”
陸淵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自然是的。”
方姨娘臉色乍青乍白。
“那二妹身為庶女，若是喚嫡母時的一聲娘才不為過，但怎的二妹卻對方姨娘也一口一個娘？想方姨娘不過一個妾侍，怎受得了二妹一個千金小姐的一聲娘？”
陸錦煙臉上微微疑惑，抬頭看向老太太，“祖母您說呢？”
“不守規矩，該罰。”
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方姨娘和陸瑤華，淡淡的說道。
陸錦煙一頓，隨即轉頭看著自
己的娘，神色微微擔憂道，“看來，方姨娘的這頓罰是必須的了，煙兒雖然不願意，可畢竟咱們都是丞相府的人，出了這個門人人可都看著呢，若是都如方姨娘這般……隻怕會平白惹人恥笑。”
陸錦煙停頓的很有意味，卻讓老太太臉色成功的越來越難看了。
方姨娘身為一個妾侍，卻口口聲聲喚著府中小姐的閨名，這在炎陵國的大戶人家之中，一個妾侍即便是小姐的生母，那也是不被允許的。
而方姨娘這般定然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到這裏，老太太不由又怒瞪了一眼陸淵。
這其中若非沒有自家兒子的縱容，她就不信了。
陸淵臉色尷尬。
讓瑤華稱方姨娘為娘的事的確是他親口同意的。
而此刻方姨娘的一雙絕美的眼眸正楚楚可憐的瞧著自己，他雖然心中憐惜，卻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時自己為方姨娘辯白，那就是給自己打臉，說他陸淵也是不懂規矩的人。
他隨即轉過身去，沉聲道，“母親和錦煙說得對，雪兒該罰，至於該如何罰，不如就罰……”
“跪在雪地裏這樣的法子方姨娘身子弱恐怕承受不住。”
陸錦煙打斷陸淵的話，臉色很是善良的說道，“不如就在鍾秀堂的祠堂裏替老太太抄寫佛經吧，佛經能夠令人平心靜氣，還能淨化心靈呢。”
最好能把你那顆黑暗的心給淨化幹淨！
更何況……
陸錦煙瞥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在心裏冷冷的嗤笑一聲，老太太不是什麽好惹的性子，又看不慣方姨娘好些年了，陸錦煙送了這麽個好機會給她，她就不信老太太會輕易罷手。
與其讓她在雪地裏痛痛快快的跪一個時辰，還不如讓她在老太太這裏多受些折騰。
方姨娘驀然抬頭看向站在那裏一臉和善的陸錦煙，目光裏冷凝一片。
陸淵皺眉不語，他不大喜歡陸錦煙隨隨便便就打斷自己的話，不過不可否認陸錦煙提的建議他還是同意的，讓方姨娘在雪地裏跪一個時辰他還真舍不得。
“那就如此吧。”
陸淵說道，甩手就想走人，寧氏卻淡淡的提高了聲音，“老爺這是忘記什麽事了嗎？”
陸淵腳步一頓，這時，幾個粗使婆子押著一個嬌小的丫鬟走了進來，丫鬟鬢發散亂，兩張臉都是紅腫的一片，渾身上下裹得緊緊的，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看起來就像喝醉了酒。
“飲泉？！”
陸錦煙驚呼一聲，“娘，飲泉她這是怎麽了？”
“她害了主子還妄想逃跑，被宋嬤嬤抓住，卻不想這小賤蹄子力氣頗大，才不得已用了府中的家丁。”
寧氏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卻帶了一絲絲刻骨的恨意和凜冽，她抬起頭，漂亮的眸子裏一片冰淩似的冷靜，“老爺，錦煙是我唯一的女兒，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今日若是不找到凶手，我定然是不會罷休！”
陸瑤華抬頭飛快的瞥了一眼寧氏，然後低下頭，她緊緊擰著手心，又看了一眼飲泉，忽然眼睛一亮，她快速上前一步，不怕死的拽住飲泉的手腕，飲泉下意識的想掙脫，卻敵不過陸瑤華的速度。
緊緊裹著的衣服之下露出一片傷痕累累，陸瑤華立刻厲聲道，“哪裏是什麽逃跑的緣故，這明明就是動用私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