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欲尋彌障終迷亂

清晨的一縷晨光柔柔地照射在厲語陌的臉上,她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眸。清香的氣味溢滿鼻尖。今日沒有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倒也神情氣爽。讓她的心情大好。

她側頭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綁著的綢帶,冷笑一聲,坐起身。

“玉綃。”

門外有人敲了一下門,“娘娘,您醒了?”

“嗯。”

玉綃輕輕打開了門,七八個婢女便進了來,其中一人手上捧著一件精美的粉色宮裝紗裙,另一人手上端著一個錦盒,盒內放的便是昨日宮宴所賞的發簪。

待漱完口後,厲語陌便坐在了妝台前,玉綃在她洗漱時出了門,她也沒問去哪。隻是安分地穿上那精美的衣裙坐下任那些個婢女搗鼓她的頭發。

過不多久,她的頭上便插上了大大小小的珠釵,華美非常。

“娘娘,吃早點吧…”玉綃從外頭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碟糕點和一碗清粥。“奴婢剛從廚房裏端來的,還是熱乎的呢。”說罷,便將那早點放在了房內的小桌上,並擺好了湯勺和筷子。

厲語陌揮退了其她婢女,坐在了小桌前的玉椅上。緩緩說道,“謝謝你了,玉綃。”隻這一句話便讓玉綃紅了臉龐。

“玉綃,你幾歲進的丞相府?”厲語陌微微攪著清粥,問道。

“五歲。菡蕁姐姐是十歲。但她呆在您身邊也有三個年頭了。”

厲語陌一眼看破了玉綃的心事,“你是覺得我待她冷薄,所以想讓我對她上心一點?”

“奴婢不知道您為什麽…”

厲語陌眼中一寒,猛然打斷了玉綃的話,“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別人!”

她忽然好似想到什麽,抬頭看了眼玉綃,便出了聲“玉綃,我有點事想問你。”

“娘娘請說。”玉綃收去了眼底的失落,輕聲說道。

“太子殿下沒有兄弟麽?意思就是…額…北峒國沒有什麽王爺之類的人物嗎?”

玉綃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想到厲語陌會問這個,但又想想厲語陌是失了憶,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便支吾著回答到:“這個話題…在北峒國是不允許提及的…奴婢也…”玉綃那小心翼翼的拘謹的模樣使厲語陌不禁心生好奇,“說吧,反正這裏也沒旁人。”

玉綃吐了口氣,“以前除了太子殿下,宮裏還是有三個皇子的…隻是後來不知為何…又沒了…奴婢其實也不是很清楚…”看著玉綃那一臉緊張的模樣,厲語陌心裏冷笑了一下,又是一個政治因素吧,想罷,也不再逼玉綃,自顧自地喝起了粥。

片刻,厲語陌將粥喝完了,還拿手巾擦了擦嘴,看著微微走神的玉綃,上揚了嘴角。“玉綃,我還有一事想問…是關於我娘雲裳公主的。”

“這個…菡蕁姐姐可能比我清楚一些,她十五歲時是丞相大人的近侍,後來才來到娘娘身邊。”玉綃緩緩說出,還是那小心翼翼的模樣。

“有這種事情?”厲語陌將手巾放下,轉而夾起了一塊糕點。

“奴婢…隻知道關於丞相夫人的一件事,還是菡蕁姐姐先前告訴我的。”

“說吧。”

“這一件事…全丞相府都

沒幾個人知道…丞相夫人死時身首異處…在夫人的房內隻發現了一個鐵盒和一封夫人留下的書信…”講到如此,玉綃害怕地縮了下身,便是一頓,“那鐵盒裏裝著的是…夫人的頭顱,更讓人寒顫的是夫人的容貌盡毀,是被刀具劃爛的…而夫人的屍身卻躺在床上...菡蕁姐姐那時也不過十五歲,是不小心聽見丞相說的。夫人並非重病而死,是被…刺殺。”

“嗬,菡蕁對你可真夠好的,竟告訴了你這許多。”厲語陌強作鎮定後便冷笑起來,玉綃不禁渾身一顫,便又想要跪下。

厲語陌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隻要你不說出去我都不會對你做什麽。”看到那小丫頭眉頭一鬆,厲語陌才繼續說道,“那…那封信呢?裏麵說了什麽?”

“那封信丞相在事發之後,便命人焚燒。怎料,那焚燒之人以為信中有什麽秘密,私自帶著信逃離了丞相府。”

厲語陌眼底流光閃爍,緩緩說道,“那這麽說,那封信最後還是不知所蹤?”

“倒也不是。那男子第二日莫名奇妙地暴斃身亡了…菡蕁姐姐就跟我說到這兒。不過,那信的內容,她知道。隻兩句話…。”玉綃飛快地看了眼厲語陌,又急忙低下了頭,“那兩句話便是‘三龍騰飛銜明珠,四海吞蝕醉流年。’”

醉流年?厲語陌驟然抬頭,昨日她分明聽見慕白說到‘神玉醉流年’,而雲裳公主也提及這,難不成這其中真有什麽秘密?

厲語陌想了片刻,便想再夾一塊糕點吃,伸筷子時,卻見盤子早已空了。

玉綃也是一怔,急忙說道,“娘娘,奴婢可沒有偷吃。”

厲語陌眼神一瞥,嚇得玉綃渾身打起了冷顫。

“我又沒說你偷吃,你豈不是不打自招?”

“不是…”就在玉綃不知如何說的時候,房梁上突然掉下一塊糕點,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厲語陌的頭上。

“娘娘…”

厲語陌嘴角有些抽搐,那糕點將她的發髻全部砸歪了,那些簪子紛紛落了下來。如今她倒是和街角賣菜的沒什麽兩樣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第二、三、四塊也接著掉下來了,還伴隨著咯咯的笑聲。厲語陌頭上就如同頂著一個鳥巢,發絲髒亂,一坨一坨的糕點掛在頭上,難看至極。

“娘娘…”

玉綃目瞪口呆,卻看見房梁上一道靈巧的身影閃過,呼啦一聲,她尖叫地看著一個圓滾滾的球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抱著自己的胸部還不斷的磨蹭著。玉綃的臉立馬通紅起來。

厲語陌一愣,這家夥不是她那日撿的那條小貓嗎?撿它的時候還是病懨懨的樣子,昨日才剛睜眼,今天就活蹦亂跳的了!她心裏有些發怒,直接伸手過去拎起它,那貓立馬呲牙咧嘴,似乎並不想離開玉綃的胸部。

“我還撿了一條色貓呢!死小白,跟慕白一樣不正經。”厲語陌湊上前去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小貓往後一甩。

小白跌到了地上,叫了一聲,瞪著紅紅的眼睛,倏地鑽到被子裏去了。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娘娘…。”菡蕁從門口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繡

著精美花樣的香包,見到厲語陌坐在小桌前,便向她行了個禮。

厲語陌瞥了一眼菡蕁,冷笑起來,“怎麽,終於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呢。”

菡蕁聞言,一聲不響地跪在了地上,神色卻不曾有過半分的改變。

厲語陌突然起身,走到了菡蕁的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香包,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眼裏隨即閃過一道亮光,嘴邊的笑意越發深重。“這是什麽?”

菡蕁微微低頭,眼裏沒有一絲的波瀾,“這是奴婢今晨路過芳菲閣時,淑側妃娘娘命奴婢轉交給娘娘的,說是掛在床頭可安氣寧神。”

“南宮羽雁是麽?”厲語陌沉吟一聲但並未多問什麽便將香包遞給了玉綃,“就按她說的掛在床頭。”

“是。”玉綃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香包掛在了床頭。

厲語陌看了眼菡蕁,輕輕一哼,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今日天氣倒是很好,看來這冬日不久便會過去了。玉綃,陪我出去走走吧。”厲語陌站起,睥睨,麵上有著一些深究的神色。拉著玉綃往長月閣外走去。

“娘娘,您要去哪兒?菡蕁姐姐…她…”玉綃有點愣住了。

“她既然那麽喜歡跪,就讓她跪著。”厲語陌一頓,“還有…以後我做的任何決定你都不要插話懂嗎?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目光淡淡地掃過菡蕁,菡蕁聞言猛然一顫,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看厲語陌。

厲語陌絲毫不理會菡蕁的驚訝,徑直走出了長月閣。待厲語陌走了片刻,菡蕁才漸漸眯起了雙眼,不對,感覺不對!這個女子怎麽可能是那個厲語陌。當年,厲語陌對她溫柔至極,還說會幫她完成心願。可是卻在背地裏將她從冷漳那裏要了過來。而後又對自己置之不顧!徹底斬斷了她的希冀!

可是,厲語陌永遠都是膽小的。她不可能會有那種眼神。

如果她並非厲語陌,那麽那個賤人蔣雲裳的女兒厲語陌現在又在哪裏?突然一陣猛烈的掌風襲來,菡蕁心裏一驚,忙站起腳尖一點便輕鬆躲開了。接著便是一把閃著銀光的雪劍向她刺來,菡蕁揮揮衣袖,手裏便多出了兩把匕首,絲毫不示弱地向身前那個男人身上刺去。

“你果然會武。”那個男人輕輕一笑,話裏滿是嘲弄。

“你是…”

萬千銀針在眼前幻化開來,如鮮花遍野,隨風飄逸,又猶如暴雨驟急,狂風巨浪。最終萬劍歸一,化成一株曼珠沙華。

若是眼前的人將劍氣盡數指向她,隻怕她會筋脈盡斷,流血而死。但他始終未動,隻是好笑地看著她。

那是劍術?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麽絕妙的劍法!

“給你一個機會。蔣雲裳留下的神玉草圖在哪裏?”

菡蕁匕首掉落在地上。“你是衝著醉流年來的…我…不知道…”

“看來冷漳和厲天寒給了你不少好處。”男子邪魅一笑,舉起劍,劍光在菡蕁眼裏一閃,隻見她麵色慘白,忽然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