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隻有刀足夠張狂

玄武,道教所奉之神,四象之一。其背之堅,利爪尖刺不可破,其牙之銳,鋼鐵岩石皆如土。

玄武門作為江湖第一門派,自開寶年便存在於世,至今已有四百年曆史。首任掌門池心道長本是輔佐宋太祖的國師,精通氣神之道與奇門遁甲,應宋太祖要求,於幹德元年起鑽研煉丹之道,後在《陰陽》中發現道家聖地海上仙山蓬萊仙島,告於宋太祖,宋太祖命其尋找,其孤身一人前往東海。五年後宋太祖以為池心道長遇難去世,傷心之下改國號為開寶,同年池心道長在施州衛創立玄武門。

建門之初隻他一人,宋太祖念及兩人交情,勸其回京,他當即拒絕,震怒之下宋太祖派出千人軍隊欲將他殺害,誰曾想竟在山中迷了路。此後,玄武門短暫消失,八年後有消息傳出,玄武門已有千人門徒。

宋太祖大怒,派出宋朝三支護國部隊中的一支萬人大隊前去施州衛圍剿玄武門,隻一天工夫,萬人大隊全軍覆沒,宋太祖聞此消息當場氣亡,趙光義登基。

至此,玄武門名聲大震,欲拜入玄武門下的求道客習武賓不計其數,池心道長隻收有緣之人。

趙光義當上皇帝後,兄長的死令他心有餘悸,故不敢派軍討伐。池心道長也給麵子,沒有兵戈相向。江湖門派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二百年後,池心道長仍健在,江湖傳聞他找到了蓬萊仙島上居住的神仙並且要來了長生不老藥服下,故能長生不死。宋孝宗聞此消息,眼饞池心道長的本事,親自駕隊出征,剛進施州衛,身邊兩名隨從離奇死去,他驚慌失措,帶領部隊原地轉身回朝。池心道長亦讓出掌門之位,不知去向。

第二任掌門清心道長不像池心道長那樣追隨緣分,他廣收門徒,隻要是有心有誌有情有義之士皆歡迎,一時間玄武門門徒大增,風光無限一時無兩,一躍成為江湖第一門派。

也正因為樹大招風,江湖四大豪門由聯合圍剿玄武門。在昆侖山脈,玄武門與武當山、丐幫、少林寺、崆峒派大打出手,雖說玄武門高手雲集,但是麵對四大豪門加上其餘小門小派的明槍暗箭還是吃了不少虧,萬人豪門瞬間減縮為千人門派。掌門清心道長痛心疾首,引刀自盡。

無心道長接任了第三任掌門,玄武門退回施州衛峰駝,在峰駝附近設了機關,從此退隱江湖。

如今的掌門是托心道長。雖然主峰駝仍舊隱藏在山林之中,但在各處設立了分部,挑選一些天賦異稟的男男女女入主峰修行。有了曆史的教訓托心道長知道不能過於出頭,便將人數嚴格控製在三千左右,主峰駝每年一次比武,倒數四十九名逐出主峰駝。雖說眼饞玄武門的實力,但四大豪門的人數遠在玄武門之上,光是丐幫就有五萬七千人,最少的武當山也有五千人,因此不敢輕舉妄動,怕被人恥笑以多欺少。

但也有例外,若能得到強力後台的推薦可不經過選拔直接進入主峰駝修行習武。

主峰駝每年有少則幾人多則十幾人成功晉升二品的武者,除了親手打造一柄武器外,部分弟子還需被派去

分部擔任五年分部掌門,以磨礪自己挑選英才。

陸離所在的池南分部的掌門沈玉木,被稱為玄武門史上最年輕的二品武者,十七歲便成功晉升二品,天賦平庸之人從三品晉升二品約須七年曆練,而沈玉木隻花了三年便從新人直升二品,是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若光看相貌,隻覺得他是秀氣書生,兩條劍眉指蒼穹,一雙鳳眼角淩冽,一身道袍兩袖清風,腳穿布鞋踏過萬裏修道路。

這是他在池南分部的第三年,再兩年待下一任分部掌門來接手他便可回到主峰駝。

恢宏弛零寶殿內,丁火旺盛,正中一尊巨大的鴻運老祖身像,頭戴九陽神色端莊,一身八卦道袍隨意張揚,一柄狼尾拂塵掃清塵緣。

陸離跪於殿下,磕了三個響頭,按沈玉木所傳念道:“鴻運老祖在上,我陸折柳今日起入玄武門,謹記玄武門教誨,每日念仁義德孝忠,不幹不仁不義不德不孝不忠之事,上尊師長,下體蜉蝣,遵循生命之一切規律。”

沈玉木擺了擺手:“起來吧,今天你先行休息。玄武門基本日常卯時練氣神,未時練招式。你雖不懂,跟著就好。”

陸離行禮:“弟子明白。”

沈玉木點了點頭,喚來剛才黏著胡子的假老人:“範子旭,這個小子交給你了。”

範子旭看了看陸離,答道:“是。”

陸離跟著範子旭,從弛零寶殿出來拐過三個彎,穿過一個廊便是廂房住所,兩扇木門,兩扇木窗,兩張木床,床上隻一張竹席和一條薄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兩隻木櫃,僅此而已。

範子旭坐到床沿,看著他輕拍竹席,笑道:“小光頭,別想了,冬天也是竹席。”

他微微吃驚:“那不會冷嗎?”

範子旭頭枕雙手躺到床上,伸個懶腰,驅散累積的疲勞,瞬間神清氣爽。“等你修行了氣神便懂了。”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範子旭覺得好笑,從床上坐起,直視著他,右指在臉上畫了兩個圈:“都寫在臉上。”

他似懂非懂,以手抹臉,並沒有摸下什麽,茫然道:“沒有啊?”

這舉動引得範子旭哈哈大笑:“哈哈,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光頭!”

他低著頭,不知如何應答。範子旭看出他的窮迫,止住笑,神色嚴肅道:“相由心生,不無道理。陸折柳,你剛進大門的時候我就知曉了,雙眉凝而不鎖,眼角含晶而不明,嘴角蹋而微舒,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竟三兩下就被人看穿了心思,他顯得十分慌張,倒退了兩步,如看怪物一般看著範子旭。這一舉動卻引得範子旭笑得更歡。“哈哈,小光頭,這你都信,騙你的,瞧你那緊張的樣子。介紹一下吧,我叫範子旭。”說著,他向陸離伸出右手。

陸離受寵若驚,忙作揖答道:“師弟陸折柳,見過...”

範子旭不耐煩地打斷他:“見什麽見,哪來那麽多客套話,把

你的手伸過來。”

他微微吃驚,並不明所以,隻猶猶豫豫地伸出右手,被範子旭一手握住,上下振動。

範子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記住了,隻有我們的時候不要那麽多客套與廢話,三言兩語,簡單就好。這是我發明的握手禮,以後我們見麵,握個手就好啦。”

他望著範子旭握著自己的手,莫名地感動,眼淚在眼眶打轉,幾乎要哭出來,剛要開口,範子旭忽然鬆手,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玩弄著他光滑的頭頂:“哎我說,你的頭怎麽那麽光?”

他忽然就笑了。

翌日清晨,卯時,天微亮,月欲下不下,日將上不上。他跟在範子旭身後來到後院大空地。方形空地邊長二十丈,正中邊長十五丈的方形鋪了地磚,地磚邊上每隔一丈便豎著一盞石燈,外圈仍是新鮮泥土,門下弟子定時清除雜草。

他朝四周望了望,門下弟子皆是就地趺坐,雙手按膝,閉目凝神。他找了塊地,學著他們的樣子坐下來,卻覺得如坐針氈,兩眼也閉不了多久。他看向範子旭,卻見他一動不動,早已入神。無奈,他便這樣眼睛開了合,合了開,屁股定了動,動了定熬過一個時辰。結束,他與範子旭抱怨:“我都不知道怎麽入神,師父也不教我。”

範子旭嘻嘻笑笑:“你也不笨啊,沒人教你都知道這叫入神了。晚上睡覺前我教你,剩下的時間你可自由活動,不過可別出這宅子。”

他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去幹嘛呢?”

“秘密。”

正要與範子旭嬉鬧,忽然出現一個衣著道袍的弟子攔住去路,告訴他師父有事找他。

他到弛零寶殿,卻沒發現人影,轉了兩圈依然一無所獲,疑惑著,忽然聽到有人喚他。

“折柳,這裏。”

正是沈玉木。

他小跑而去,跟沈玉木進到匯心閣。這裏是藏納書籍的房間。隻是一分部,當然不可能會有什麽不外傳的武功秘籍心經寶典,隻是些尋常書籍與幾本基本招式、心法典籍。

沈玉木道:“你已是我玄武門弟子,有些事情須與你交待。這裏是匯心閣,是分部藏納典籍的地方,平日裏你可自由出入,這裏的書籍隨你翻閱,但閱讀完畢須歸到原位。修氣神之道是玄武門弟子必修之課,至於外招,可隨你挑選。不過大多修行劍術,人多亦好相互指教。劍,身直頭尖而開雙刃,乃百兵之君,其招式如長虹貫日氣震八方,如清風拂柳溫軟流暢,我們修劍術也正符合氣質。”

陸離記起夏柏魏寄於腰間的蝮蛇劍,卻如人心般彎曲,如人性般醜惡,被四無老人的圓盤彈出數丈開外。

他凝視著沈玉木的雙眼,堅定答道:“我要學刀。”

沈玉木疑惑:“學刀?”

“對,隻有刀才夠張狂,如猛虎下山,如萬軍壓境,如神兵下凡,其勢之狂,非天神所能震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