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受害人
紙條上的字體棱角分明,入木三分,好幾個名字寫在一塊兒,用大括號括了起來,路雁數了下,最多的也就不超過五人會被賣到同一塊地方,而且間隔的時間也大約三個月左右。
幕後的犯罪團夥行事非常謹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考證的東西。路雁在筆記本上找到了一些人的名字,真的發現有三個人被賣到西北,而且都在西藏的範圍內。
“魯程君。”路雁用紅筆把名字畫出來,“地圖上顯示她就在靠近西藏邊緣的地方,距離她不過幾十公裏還有另外兩個人。”她用手機查了一下,沒聽過這個地名,“鹽井?”
“這是西藏最東邊的一個山村,非常偏僻。”薛峰叼著煙,含糊的說道,“全村基本靠製鹽和販鹽來維持基本的生活,非常原始。被賣到這個地方,倒是情有可原。”
路雁百度了下當地的風土人情,果然和薛峰說得相差不離,她收起手機:“這麽偏僻的地方,他們竟然也能找得到?”
薛峰嗤笑:“像這種團夥幾乎在全國各地都會遍布眼線,而且專門發展下家,在這樣子偏僻落後的山村。”
他伸出指頭:“一是這些地方幾乎都在法製體係之外,法律意識淺薄,二是與外界隔絕,那些被賣進去的人,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魯程君筆記本上記錄是個女人,而且當年不過十五歲,還未成年,被拐地址應該是在安徽的黟縣。”路雁仔細根據筆記本上麵的記載,一一對照,“從湖南到安徽,這個團夥的規模並非普通的聚眾拐賣。”
“這明顯是有組織、有紀律的犯罪團夥,而且等級階級異常森嚴。”薛峰將煙蒂熄滅,扔到一旁,“先收集一些受害人的信息,之後再做打算。”
現在除了這樣,也沒有別得選擇。路雁和李豔苦笑一聲,跟在後麵上車:“要是警局還是不予立案怎麽辦?”李豔有些心灰意冷,“都這麽久了,甚至連證據都沒有。”
“怎麽沒有證據?”路雁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當年的人和這個,都是證據。既然警局不能受理,那就讓社會來裁決這些黑暗的現象。”
薛峰警告的瞥了她一眼:“你要做什麽?違法犯紀、擾亂公共秩序的事情,我是不會允許你做的!”
路雁冷淡輕嗤:“這是多愚蠢才會犯得事。”她心中另有了打算,但具體的還得在做規劃。
看她眼底閃爍著的光澤,薛峰就知道這女人私心裏一定是在謀劃著什麽東西,警惕的睨了她一眼,他掉頭直奔拉薩。
“我們現在去哪兒?”怎麽掉頭沿原路往回走了?薛峰拉了拉帽簷,後視鏡裏隻能看到他有些胡須的下巴:“從這去鹽井,隻有214國道,我們從拉薩下去。”
沿著川藏公路,在藏民嘹亮古樸的牧歌旋律飛快疾馳,布達拉宮的魅影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的聖潔,臨風飛舞的彩旗發出細微的劈啪脆響,路雁透過搖
下半扇的窗戶,看到坐在路邊的老人,穿著藏袍,單手搖著轉經筒,眼神虔誠。
“鹽井距離這裏還有一千多公裏。”路雁看了下地圖上顯示的距離,坐得時間久了,腰酸背痛的厲害,“今天應該是趕不到了。”
“這附近也沒有什麽旅店。”薛峰又往前開了近乎一百多公裏,路邊除了黑魆魆的夜幕,天空的月光經過雪峰的倒映,將伶仃的公路照得極具意境,呼嘯的冷風灌進車廂凍得臉皮一陣僵硬,路雁把半扇窗戶搖上去,“今晚就在車裏對付一夜,明天再出發。”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下,饒是以薛峰的性格,也沒辦法憑空變出一家旅店。將車門關死,薛峰直接歇在駕駛座:“有事喊我。”
路雁嗯了一聲,李豔支撐不住太久的跋涉,或許是這二十多年的折磨耗盡了她的精氣神,早已經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後座還算寬敞,但也擠不下兩個成年女性,雖然路雁和李豔都比較偏瘦,怎麽蜷縮著都難受的情況下,薛峰突然開口:“你到前麵來。”
她翻身的動作頓了下:“不用,我在這也挺好。”
薛峰動了下身,不知道是不是抬頭看他,路雁瞪大眼睛,看著黑暗中黑乎乎的身影:“這麽憋屈,你自己舒坦是不是?到副駕駛躺會,範圍大點。”
路雁沒有吱聲,薛峰輕哼一聲:“放心,我還沒有這麽饑不擇食。”
即使知道薛峰是故意激自己,路雁動了動:“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讓你到前麵來,你就過來。磨磨唧唧!”薛峰不耐煩的懟了她一句,再繼續推拒怎麽看都有些心虛,路雁幹脆打開車門,冷風一下子就灌進來了。
“操!”隻穿了單衣的薛峰罵了一句,“你就不能從裏麵翻過來?”
“腿長,施展不開。”路雁也凍得不輕,趕緊鑽入副駕駛,渾身凍得輕顫,咬著牙頂了一句,裹著單衣瑟瑟發抖。
幹脆把暖氣打開,“嗡嗡”的風聲吹在身上取代了冰寒的刺骨,路雁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開空調得把窗戶開開,容易中毒。”
“放心,死不了,禍害遺千年。”薛峰惡意的笑了笑,張口刺得人肉疼,路雁懶得跟他吵,翻過身不搭理他。
之前還有些困意,現在頭腦異常清醒,甚至連旁邊男人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路雁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結果感官被放大了數倍,薛峰的呼吸近在咫尺,這讓她有些緊張。
不過是個軍痞、流氓,沒素質還粗魯,除了武力值高些,基本不算個男人,不用緊張!
她悄悄深呼吸,暗自給自己做心理建樹,突然躺在一側的薛峰嗓音低沉而詭異:“不算個男人?”車廂內動了一下,路雁猛地睜開眼,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內雙的眼睛盯著自己,呼吸噴在臉上,“老子給你看看,我就是個男人!”
“你少耍流氓!”
路雁根本不怕他,生怕李豔突然醒來,見到這副畫麵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壓著聲音用力推他肩膀,“回去!”
薛峰沒動:“你還記得你說的以身相許?”
“我有說過?”路雁直接失憶,麵不改色的反問。薛峰靜靜盯著她數秒,嗤笑一聲回到駕駛座:“沒種。”
“從生理學來說,是沒你有種。”路雁不輕不淡的說道,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請保持基本的禮貌距離。”她往外挪了半米,縮在車椅和窗戶之間,靠在那裏不動。
薛峰盯著那小小的一團,覺得沒趣,他越是招惹你越是搭理,薛峰這種人反而就越來勁兒,你要是跟他來真的吧,惱羞成怒的反而是他薛峰。
路雁可不怕這花架子的臭流氓。
路雁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上路了,李豔坐在後麵,薛峰依然是駕駛座,她揉了揉脖子,頸椎幾乎都僵硬了:“什麽時候走的?”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路上了。”薛峰冷著臉不吱聲,李豔也不敢跟他搭話,路雁醒過來,可讓她有了著落。路雁看了下窗外,跟西藏拉薩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不同,依舊沒有什麽建築,但也沒有草原,光禿禿的陡坡,平坦的天地被劃割成四四方方的矩形,裏麵也沒有種什麽莊稼,就盛著渾濁的水暴曬在陽光下。
“這裏就是鹽井?”路雁眼神複雜,層層疊疊的高山將道路扭曲的彎彎繞繞,層次不齊,這樣的地段早就貧窮落後的山村也是極有可能,“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並非空口無憑。
“快到了,大概還有十幾公裏。”薛峰一晚上沒怎麽睡,精神也挺好,“這邊還沒有被開發,每天通往這裏的幾乎隻有一班車。”
路過一個挑著貨物的貨郎,口中吆喝著聽不懂的藏語,腔調尾音盤旋上升拉長,路雁側頭看過去,“現在竟然還有賣貨郎?”她抬頭看到上麵的山壁都蓋著懸空的小房子,上麵隻用兩根木頭支撐個頂棚,一個接一個,就像蜜蜂築巢,密密麻麻攀在大半山壁。
“鹽井的山村在這上麵?這應該不能住人。”陡峭的山壁根本沒辦法停留,隻是這些小棚子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那是用來曬鹽的。”順著山路顛簸著往上攀爬,薛峰將車停在岔路口,皺眉看著極為狹窄的過道:“上不去了,我們走上去。”
山村的規模隱隱約約就在眼前,甚至還能看到嫋嫋升起的炊煙。薛峰穿上外套,啐了口唾沫:“走!”
他們半道上遇到了個大娘,路雁攔住她:“大娘,您這知不知道一個叫魯程君的姑娘?”
大娘眼神渾濁,衝著她嘰裏呱啦說了很多,路雁都沒聽懂,李豔扯了她一下:“算了,這個山村幾乎沒有人懂普通話,除了魯程君。”
李豔用藏語跟大娘交流,大娘指了指山村,說了兩句,李豔連連道謝,拉著路雁她們往前走。
“人就在村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