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七章 還挺翹

瘋女人瞪大眼睛驚恐抵觸的看著她,路雁抿唇輕笑:“你是哪裏人?”

女人沒有回答她,路雁隻是看著電視,沒在抓著之前的問題繼續追問:“你去過大連嗎?”

“潮漲潮退海浪的呼吸聲,還有鷗鳥盤旋低鳴的嗚咽。”路雁關上電視,“唰”得一聲拉開窗簾,已經接近落日的時間,橙黃色溫暖的日光映在小小的臥室,滿眼的橙橘。

或許是經曆過一段驚心動魄,瘋女人沒有體力再接著鬧,又或許路雁的處處維護,給了瘋女人一定的安全感,她靜靜地坐在床上,淩亂的頭發披散在腦後,寬大的衣物瘦瘦塌塌的垂在肩上,露出突兀咯人的鎖骨。

見她依舊沉默的不肯開頭,路雁有些頹敗。旋即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憐:或許十多年前,她也跟自己差不多年紀,本該享受幸福美滿的婚姻,卻在這荒涼的高原之地,落得這般下場。

“你在這裏呆會,我去給你拿點吃的。”路雁站起身準備去樓下給瘋女人拿點麵條之類的,突然手腕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還有一股力道。

她垂眸,看到拉住自己手腕的纖細手掌,瘦骨嶙峋,即使洗過很多遍,也就布滿髒汙的黑鏽,還有一些斑斑點點,粗糙幹枯的宛如樹皮。

她以為是她害怕了,安慰的拍了拍瘋女人的手掌:“不用怕,這裏很安全。”瘋女人自顧自的來回嘟囔:“方春青,方春青!”

一見到路雁,她就來回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讓路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道自己和媽媽長得很是相似,所以這個瘋女人把自己當成了她?

路雁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唯有的少數的幾張照片,也因為靠近海岸,海水的潮氣使得照片暈開,看不清人的五官,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人很纖瘦,亭亭玉立,顯得很有氣質。

思及至此,路雁忍不住又不死心的問了遍:“你還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嗎?”瘋女人沒有回答她,渾濁深凹下去的眼眶執拗的死死地盯著她:“壞人,回去——”

她來回顛倒的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攥著她的手腕的手掌不斷地收緊,甚至勒出一道深深地紅印。

這麽瘦弱嶙峋的女人,怎麽力氣還會這麽大?路雁掙脫不開,清冷的眼神微凝:“你要做什麽?”

那瘋女人死死拉著她的手腕,突然迸出刺耳尖銳的大笑:“死得好——都死得好!”她鬆開了手,拚命的拍著手掌,這副傻顛癡狂的模樣令路雁一陣無力。

“算了,跟瘋子計較什麽。”手腕已經破皮了,尖細的指甲劃破手腕的皮膚,留下紅紅淺淺的劃痕,路雁歎了口氣,“你呆在這裏。”

她轉身把門帶上,沒有看到呆呆坐在床上傻笑的瘋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幽光。

西藏的夜晚太過突如其來,近乎剛過六點,天空已經黑了一半。薛峰和齊剛坐在門口的塑料桌子跟前,桌上擺著幾碟子小吃,路雁剛走下來,齊剛就看見了,朝她揮揮

手:“雁子。”

路雁走過去:“你們還在喝酒?”她瞥了眼地上的幾個空酒瓶,意有所指,“高原上盡量少喝酒。”她剛和薛峰有些不對付,見他這副冷淡的表情,怎麽看怎麽心裏憋悶。

她用腳踢了踢薛峰的椅子:“給我拿一瓶。”

“少來招我。”薛峰刺了她一句,見她憋得臉頰通紅,梗了一下午的刺撓稍稍順了順,哼了一聲,還是沒給她,“就你這身子骨還敢喝酒?”

“你——”她都低聲下氣的示好了,這流氓是不是還順著杆子往上爬?路雁冷冷的瞪了眼薛峰,正好老板娘喊她麵好了,趁薛峰不注意,使勁用腳踹了他塑料椅子腿。

“我操!”高壯的身形猛地一晃,薛峰整個朝後摔了個結結實實,惱羞成怒的低罵著從地上爬起來,黑著臉要去找那作死的女人算賬,跟前哪有人影,隻有齊剛捂嘴偷笑。

“笑個屁!”薛峰炯亮的眸子裏火光直跳,一拳塞在齊剛的胸口,躲閃不及的齊剛硬生生挨下一拳,咳嗽不已:“哥,又不是我招你的!”

口頭上雖是這麽抱怨的,但齊剛見他臉色好了不少,也知道之前莫名其妙的症結也算是解決了,暗自在心底埋怨:這他媽都叫不喜歡,老子就沒喜歡過人!

薛峰懶得搭理他,將壞了的椅子還給店家,重新換了一把,齊剛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花生皮:“峰子,你這次來西藏到底幹嘛來了?”他這都出來一整天了,啥事都沒辦成,還去了警局走了一圈。

“還債來了!”薛峰嗤笑,可不就上輩子欠了那個女人的,操心操肺的跟著後麵跑到西藏,還進了局子。

齊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弄明白其中的意思:“行了,我假就被批了一天,等會還得回去,等下次有機會再聚!”

薛峰朝他揮揮手,依舊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沒挪一下,齊剛頓時臉黑了:“操,老子不辭辛苦跑出來,你就這麽個態度!”

薛峰掀了個眼皮:“你跟誰倆老子?”

齊剛喉頭一緊,幹笑兩聲,趕忙搪塞了兩句掉頭就跑,小聲嘀咕:“就他媽在我們麵前裝大尾巴狼,活該被人吃得死死地!”

薛峰灌下最後一口啤酒,忍不住咋舌,這西藏的青稞酒還是沒有二鍋頭來得夠味。眯著眼睛準備回屋,路過路雁的房間,見門沒有關,敷衍的敲了兩聲,直接推門進去。

瘋女人蹲在地上吃麵,路雁支著腦袋坐在她不遠處自顧自的說話,薛峰挑高眉峰:“厲害了,我的妹妹,跟瘋子你都能聊到一塊兒去!”

“誰是你妹妹!”路雁對他沒有好眼色,沒好氣道,“你趕緊出去,薛峰和狗都不得入內!”

“別跟我倆在這嘚瑟,剛才的事還沒找你算賬!”薛峰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地上瑟縮不敢吭聲的瘋女人,“你說她是真的瘋了?”

他伸手故意要去奪瘋女人的碗,瘋女人以為要伸手打她,嚇得

捂著頭不住地尖叫,刺得路雁耳朵生疼,一巴掌打落薛峰的手背:“你別刺激她!”

卻被薛峰反手抓在掌心,男性火熱滾燙的體溫令路雁一陣不自在,色厲內荏的瞪圓眼睛:“你放手!”

薛峰不吭聲,悶著頭將她拖向門外,將房門虛掩住,路雁下意識的反抗:“你別耍流氓!”

“噓!”薛峰一反剛才在房間裏輕浮隨性的舉動,板正神色,對她噓了一聲,用氣聲靠近路雁的耳邊:“看她瘋不瘋,就按照我的做。”

路雁心中一凜,勉強抑製住耳畔瘙癢的怪異,使了個眼神,便用力推開他:“好好說話!”

薛峰掛著痞笑,吊兒郎當的跟在她後麵:“剛才警局給我來電話,說那著火的案子有些蹊蹺,明天你跟我去一趟。”

“不去,怎麽起個爭執還就成殺人犯了?三天兩頭去警局。”路雁埋怨一聲,“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去你就真成殺人犯了。”薛峰靠在門口,趁路雁轉身的時候,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一巴掌,溜出門外,“八點鍾出發。”

“你!”路雁猝不及防,臉憋得微紅,瞪著眼睛要罵他,但又顧及瘋女人在一旁,硬是咽下胸腔的怒意,又羞又臊的鑽進了浴室。

占盡了便宜的薛峰意猶未盡的搓了搓手指,語氣有些猥瑣:“還挺翹。”嘴角微彎,吹著口哨帶上房門。

翌日,路雁黑著臉警告薛峰:“下次你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哎喲,你還想怎麽不客氣?”薛峰來了興致,“哥躺平任你上!”

“你太不要臉!”路雁憋了半天,硬是擠出幹巴巴的一句話,“你在對我動手動腳,我們幹脆就分開行動!”

薛峰的碰觸她不是沒有感覺,但更多的還是不被尊重,沒有安全感,薛峰一直拿捏著曖昧不定的態度,到是讓路雁煩心糾躁。

看人的確是被惹惱了,薛峰也沒再故意逗她,隻是淡淡的看著旅館門口,眼睛微眯,閃現著勢在必得:“獵物出現了。”

路雁立即伸頭看過去,被薛峰警惕的按低了腦袋,惱怒道:“你幹嘛?”

“噓,會被發現。”薛峰同樣躲在隱蔽的牧氈後,待到旅館門口的瘋女人飛快四處查看一番,迅速逃竄之後,才拉著路雁跟上去,“今天的收獲不小。”

“啊?”路雁不明所以,看著薛峰嘴角意味深長的笑容,下意識的追問,“除了我們,還有別人?”

她忽然想到當時的那一夥流民,瞳孔微縮:“那夥人也找上來了?”

“能跟到這裏的,怎麽可能是廢物?”薛峰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從膝彎處掏出一柄藏刀塞給路雁,“等會趁亂趕緊帶人走。”

路雁握緊手中冰冷的藏刀,心跳逐漸加快。

那瘋女人不知道究竟要到哪裏去,彎彎繞繞走了大半個山區,跟在她身後的那夥人率先忍不住,在一條小路上,將人給堵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