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故意
第七十七章 故意（6000＋） [ 返回 ] 手機
“回來了嗎？”東方珞心中一喜，立刻就點亮了眉眼。“他是如何回來的？自己走回來的，還是被人抬回來的？”
“你這是在咒我嗎？”這個聲音帶著幾分戲謔，顯然不是滿堂的。滿堂在聽到這個聲音後，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那個穿著天藍色繭綢直裰的挺拔身影現身眼前，東方珞的小臉瞬間漲紅，辯解的說了無力的兩個字，“不是！”她隻是擔心他的傷而已。
如果是走回來的，證明他的身體無恙；但如果是抬回來的，就隻能說明，他的傷勢又反複了。
淩五依然帶著麵具，隻是麵具後麵的臉難掩笑意。他倒背著雙手，走到了東方珞的旁邊，目光看向湖麵瞬。
東方珞立馬就有了一種喘不動氣的壓迫感，“那個－－－－－－我隻是怕五爺的傷勢反複。”
淩五扭頭，看向她魷。
她今天穿了一件翠綠煙紗半臂，青綠色雲錦長裙，一頭烏黑的秀發隨意的挽了個纂兒，插了一支白銀卷絲翡翠簪子。生氣盎然，俊俏非常。
兩頰有掩不住的嬌羞紅暈，但視線卻又好不避諱的迎接他的注視。
淩五扯動嘴角，將自己的手臂伸到東方珞麵前。
東方珞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向他的脈搏處。然後，收回手，輕輕的吐了口氣，“看來，五爺的傷恢複的很好！”
這樣的恢複力也算是驚人的了。就他那種傷，擱在普通人身上，沒有個半月二十天的應該下不了床吧！而他，卻已經能夠外出處理事情了。
由此可見，他之前的體格的確是很好的。
淩五垂下手，淺笑道：“杏子，樹上還有嗎？”
“呀？”東方珞訝異的張大了嘴巴，剛才還說傷口的事，現在卻突兀的轉到了杏子上。
什麽情況？莫非他這次回來，隻是為了杏子？
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還是無法把這個男人跟貪嘴扯上關係啊！
她之所以會托詹管事給他送杏子，不過是個借口。主要是為了旁敲側擊的提醒他，東方瓔的事不能忘啊！
而他，也真的沒有讓她失望。在杏子送出後不久，那個張員外家就真的出事了。
淩五看著她呆愣的模樣，唇邊的笑容不自覺的擴大。然後抬腳往水榭外邊走，“你隻給我送了杏子，就沒想到給你的二姑母送去一籃嗎？”
“啊？”東方珞的腦子仿佛鏽住了般，根本跟不上他話語如此快的跳躍。
淩五在水榭外駐足，回頭。降溫了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如同鍍了一層金，散發著黃燦燦的光輝。“我不會爬樹！”
東方珞就趕緊從遲鈍中回神，提裙追了上去。
他不會爬樹，她會啊！所以，她能理解他這是想讓她去爬樹摘杏子嗎？
東方珞走出水榭，才看到策叔遠遠的站在那裏，手裏很不協調的提了個籃子，正衝著她微微笑。這個影子似的跟著淩五的人，應該就是貼身護衛那一種吧！
淩五走的並不快，東方珞跟起來並不吃力。但也沒敢太靠近，始終保持著三米的距離。
淩五的個子很高，目測，按照現代的標準，應該在一米八以上。肩膀很寬，往下，如漏鬥般收攏在腰帶絡穗處。腦中突然迸現出一個詞：虎背蜂腰！
東方珞忍不住的歎氣，可惜穿的是寬鬆的長袍。若是穿上現代的緊身運動衣褲，不知道這身材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呢！
“呸呸！”東方珞在心裏暗啐了兩口，她這都是在想些什麽呀！
“怎麽了？”淩五猛的回頭，入眼的就是東方珞搖頭晃腦，一臉懊惱的樣子。
“沒！沒什麽！”仿佛正做壞事，被人抓了個現行。東方珞直覺的臉上的溫度如同火烤般燙人。
淩五倒也不再追問，轉身繼續走，道：“張家的事，滿堂可都告訴你了？”
東方珞緊繃的神經就瞬間放鬆了下來，“嗯！五爺好手段！”
淩五低笑出聲，“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誇你自己？我可都是按照你說的方法去找人做的！”
東方珞把玩著胸前的發辮，“我找人做，可做不這麽漂亮。那個瞎眼的算命先生，可是五爺安插的嗎？”
淩五道：“所謂的命理，聽著玄之又玄的東西，說不定背後就有人在操作。正如你災星名號的由來，你真的覺得這背後簡單嗎？”
“嗬嗬！”東方珞幹笑，“當個災星也挺好的！有的時候也是可以震懾人心的，那個張員外現在應該正在琢磨著跟我姐姐退親吧！”
淩五回頭，看了她一眼，“我雖然是按照你的方法行事，卻也坐實了你災星的身份。你不怪我嗎？”
東方珞深吸口氣，“為什麽要怪？五爺若是覺得我是災星，還會帶我回豐園嗎？五爺當然是有大智慧的人！但世人都是傻子嗎？東方侯府製造出了一個災星，或許真的有人心生恐懼。但我相信大多數人是
寧願裝傻，寧願活在一個謊言裏。那麽我這顆災星的存在，豈不可以更好的考驗人心嗎？”
淩五眯了眼睛，“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子一番見解。”
東方珞苦笑，“逆境逼著人長大唄！不想開點兒，豈不要把自己逼死嗎？”
淩五沉默，直到杏樹下。
三棵杏樹，一棵隻剩下枝頭上還挑著幾個黃杏。一棵還剩半樹，最後一棵整樹都碩果累累。
淩五指著那顆碩果僅存幾個的杏樹，“這棵應該是最好吃了，被你吃沒了吧？”
東方珞眨巴下眼睛，“給五爺送去的就是這棵樹上的，五爺覺得如何？”
淩五淺笑，“還好！”就是有點兒酸。
東方珞一愣，“您真的吃了？”
淩五認真的點頭，“吃了！”
東方珞的嘴角拉向兩邊，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她不知道淩五是不是真的喜歡吃杏。看他對這幾棵杏樹一直掛在嘴上，還以為他很了解。卻沒想到還不如她這個客人了如指掌。
淩五立馬虎了臉，剛想說什麽，卻見東方珞卻已經，提裙麻利的開始爬樹。
那棵還剩半樹杏子的樹，不是很高。所以，以東方珞慣於爬樹的身手，很快坐到了分叉處。然後摘一顆近前的杏子，扔了下來，“五爺接住！”
淩五信手拈來。圓圓的杏子，黃澄澄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捏在手裏微微發軟，他也不擦拭，張口就咬了下去。綿軟的甜香瞬間就充滿了唇齒之間。
淩五瞪著樹上的東方珞，“你這隻可惡的小野貓兒！”明知道有這麽好的杏子，給他送去的卻是酸的。而他當時居然會喜滋滋的莫名感動。
東方珞邊吃著杏子，居高臨下的解釋道：“五爺別氣！我當時又不知道您是否在京城，更不知道詹管事能不能把杏子送到，關鍵的，就算送到了，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吃。主要是怕那籃子杏子浪費了。送去給您，不過是投石問路。”
淩五不說話，慢騰騰的吃完了那個杏子，然後抱臂再次瞪著樹上。
東方珞就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心裏更是忐忑。自己真不是故意捉弄他，誰想到他真的會吃。這下好了，把這尊神給得罪了，以後如何是好？
姐姐的事情可全指望他呢！
東方珞苦了小臉，“五爺，要不要嚐嚐那棵樹上的？”
淩五看向那棵枝頭被壓的低低的杏樹，杏子黃中泛紅。他才不要上當！真若好吃，會無人問津嗎？
東方珞哧溜一下從樹上下來，然後跑跳著去向那棵低矮的樹。由於低處的杏子沒有被摘走，所以，伸手可得。
東方珞抬手摘了兩個，到了淩五的麵前，抬手奉上。
淩五看著她略顯粗糙的掌心，麵色一黯。若是養在閨閣裏，十指不沾陽春水，何以會把手磨成這樣？心裏想著，伸手取了一個，卻不往嘴裏送。
東方珞將剩下的一捏為二，一半塞到自己的小嘴裏，然後從另一半裏取出杏核，含混不清道：“這棵杏樹的杏子，裏麵的杏仁是甜的，可以吃的！”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討好，淩五的腦子裏想的卻是，貓和狗是不一樣的。
狗和人的關係，是從屬的關係，一味的遵從主人的喜好，沒有了自己的意誌。
而貓，看上去那般的溫順，卻是有著獨特個性的**存在。你對它好，它會依賴你；你對它不好，它也會記仇，轉身就走。
那句“野貓兒”脫口而出，不是說她身上有多少貓的性情，而是看到她爬樹的麻利勁兒，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貓，而且不是家養的貓。
淩五歎口氣，“趕緊摘滿籃子，趕在日落之前，讓阿策親自給你姑母送去吧！”
“好！”東方珞此刻溫順的倒真跟小貓兒無二了。
淩五就捏著那枚杏子，往後山的山頂走去。沒有人看到他的臉上此刻正掛著明晃晃的笑。
一籃酸杏子！不管那小丫頭是故意調皮，還是無意為之，都讓他覺得心情莫名的愉快。
杏樹下的東方珞卻垮了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望著策叔，“五爺，他生我的氣了嗎？”
策叔笑，“爺若生姑娘的氣，就不會拿走姑娘給他摘的杏了。”
東方珞就長長的出了口氣，“相信五爺應該不是記仇的人才對。”
策叔還在笑，隻是笑容已經轉苦，他家五爺不是記仇的人？這樣的認定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東方珞就去摘杏子，站在樹下，一手壓著枝子，一手摘。綠絲連忙從策叔手中接過籃子，去盛放東方珞摘下的杏子。
策叔卻站著不動，目光卻鎖在東方珞身上，他家爺對這個生時顯赫生後淒涼的姑娘，莫不是動了菩薩心腸了嗎？不然，何以非得事必躬親？
正想著，東方珞的聲音傳來，“策叔，這杏子送到忠王府，可是以我的名義？”
策叔道：“自然是以姑娘的
名義！”
東方珞手上一停，“忠王府聽說是我這顆災星，會不會把策叔打出來？”
淩五剛才可是指名讓策叔親自去的。
策叔道：“忠王府還是要臉麵的！對了，對於東方侯府和張員外家的聯姻，姑娘還有什麽要求嗎？”
東方珞索***給綠絲去摘，自己從樹下走出來，到了策叔的近前。“策叔指什麽？”
策叔看看淩五消失的方向，道：“東方侯府與張家的這個聯姻，就這麽斷了嗎？”
東方珞蹙眉，“什麽意思？莫非策叔覺得，家姐這婚約斷的可惜嗎？”
策叔搖搖頭，幹咳兩聲，“東方侯府畢竟欠了人家張家的情啊！這樁婚事不適合瓔小姐，未必不適合東方侯府的其他小姐啊！”
“哦？”東方珞不禁倒吸了口氣。目光也跟著看向淩五的方向，她終於知道淩五在打什麽主意了。
破壞兩家的聯姻，肯定要拿著兩家當事人說事。她原先的想法，是損害自己的名聲來保全姐姐。而淩五的意思卻是損害男方的。但最終卻是采納了她的。
她還以為淩五是偷懶了，所以才用她的法子敷衍她。
卻萬沒想到，他居然是留了一手。
既然是因為東方侯府的災星作用，才讓張家吃了這麽大的虧，東方侯府是不是該拿出點兒誠意去補償呢？
東方珞絞著手，心跳突然加快。她可以對那種可能暴露小小的期待嗎？
策叔看著東方珞臉上的表情變化，笑道：“姑娘若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
東方珞道：“我會好好想想的！在我姐姐親事未定之前，其他的急不得。”
綠絲提了籃子過來，策叔抬手接過。“別的不急，但這杏怕是得快馬加鞭送到忠王府去！告辭！”策叔說完，一拱手，轉身就走。
東方珞注視著策叔遠去的背影，幽幽的吐了口氣，對綠絲道：“回吧！我累了！”
用過晚飯，東方珞便在燈下看東方侯府的家族譜係。想著策叔的提示，心裏竟有種隱隱的期待。
綠絲她們三個卻在做香囊，白天不止采了茴香，還有金銀花、薄荷、艾葉、藿香等。
夏天到來，蚊蟲多了。東方珞便想著做一些驅蚊香囊，各處裏送送。尤其是靈芝那裏，雖是認了姐姐。但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送了首飾過來，她總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吧？
東方珞幹脆收了那張紙，加入了三個丫頭的行列。自從綠絲到了她身邊後，她還真就沒怎麽拿過繡花針了。
桃紅和杏黃倒沒覺得什麽，綠絲卻是滿臉的詫異，“姑娘這是真的要繡花啊！”
東方珞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啟蒙針線，晚了點兒？”
綠絲連忙搖頭，“奴婢隻是沒法將拿針灸針的姑娘跟繡花針聯係起來罷了。”
東方珞笑，“都是針，不是嗎？趕緊吧！明早起來，給靜心院和前院都送去些。”
綠絲訝異，“前院也要送？”
東方珞垂首，“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送點兒小東西聊表心意吧！”
主仆四人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東方珞起的有些晚。想起古代有晨昏定省的製度，好在這豐園中沒有長輩，就連那主人也不一定天天住這兒，倒是自在的很。
東方珞一邊享受著綠絲伺候梳洗，一邊吩咐桃紅和杏黃分別去靜心院和前院送東西。
桃紅最先回來，手裏拿著一個銀簪子，說是靈芝打賞的。東方珞就讓她自己收了。丫鬟能夠不藏私，東方珞很欣慰。
東方珞剛吩咐了早飯，杏黃就回來了。兩手空空不說，整個人慌裏慌張的。
東方珞蹙眉，“怎麽了？五爺說什麽了？”
杏黃抿一下唇，“奴婢去前院，把香囊交給了茁壯。就看到詹管事引著一個人過來。”
東方珞舒展了眉頭，還以為淩五因為那一籃杏子的事故意找她丫鬟的茬呢！“大白天的，沒鬼吧？”
桃紅就撲哧笑了出來，這姑娘說話也太有意思了。
杏黃掏出帕子拭汗，“是騰親王！”
東方珞舉起的筷子就停在空中，“你說誰？”
杏黃道：“在月照湖邊，奴婢見過他，不會認錯的！”
東方珞的筷子就啪的落到了盤子裏，“他是王，五爺是民，他們怎麽會有交集？”
杏黃道：“奴婢怕，會不會因為姑娘收了他五百兩銀子，他來找五爺討要？”
東方珞倒吸了口氣，她不會是給淩五惹禍了吧？
綠絲重新遞上筷子，“姑娘，還是先吃飯吧！”
東方珞從桌旁起身，抬腳就往外走。綠絲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姑娘，不能去！去了，說不定事情會更亂！”
東方珞歎氣，蒼白著臉色，道：“我隻是想出去走走！”
華嬤嬤走進來
，稟告道：“姑娘，策叔在院外求見！”
“姑娘！”杏黃一臉擔憂的看著東方珞。
東方珞此刻反而鎮靜了下來，“騰親王，貴為皇子，應該不是那樣小氣的人。媽媽去請策叔進來吧！”
但一個親王要是想找理由捏死一個平民，應該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吧！
說白了，不是她不釋懷自己災星的身份，是她對世人沒有信心。淩五在強權麵前會不會動搖？如若從此舍棄了她，她又該如何自處？
東方珞吩咐綠絲將早飯撤了，自己走到了院子裏。華嬤嬤也已經引著策叔走了進來。
策叔拱手施禮道：“姑娘！”
東方珞開門見山道：“策叔一大早過來，可是有事？”
策叔看向東方珞，“姑娘昨夜沒睡好嗎？是不是在擔心二姑奶奶那邊？”
東方珞一怔，她倒把這件事給忘了。“策叔走這一趟，沒受委屈吧？”
策叔道：“早知道姑娘這般掛牽，昨晚就該來稟報的。隻是回來的時候，天黑了。再來打攪姑娘，怕是不好。想著今早來也是一樣的，沒想到害的姑娘擔心了。”
他這樣一說，東方珞反而不好意思了。“策叔言重了！我隻是起晚了，沒吃早飯，所以，臉色就差了點兒。”
策叔道：“那就長話短說了！昨兒，二姑奶奶讓捎話給姑娘，一兩日之內，她會來豐園。”
“真的？”東方珞又驚又喜。
策叔頷首，“二姑奶奶親口承諾的！”
東方珞絞著手，歎口氣，“理應我去看她的！”聽策叔話裏的意思，二姑母應該是親自接見了他。
為的什麽呢？因為是她托他去的？還是因為他是淩五身邊的人？
還記得下山那天，八門步軍統領親自派人去接的淩五，足見淩五與官場中人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