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耳光(二)

第五十五章 耳光(二)

“三妹,聽姐姐的話,別執迷不悟了,十三阿哥既然拒絕了你,那你為何不考慮給十四阿哥一個機會呢。”姐姐還在旁邊苦心勸說。

聽著姐姐嘰嘰咕咕的勸說,我突然有些心煩,還是耐著性子道,“姐,我才17歲,還小,還不想談婚論嫁。”

姐姐一臉好笑,“17歲還小?再大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我16歲就出嫁了。”

“……姐,我答應過外公會幫他好好打理生意的,這段時間商號生意很忙,所以還是過一段時日再說別的事兒吧。”

“你一個姑娘家,成天在外奔波不累嗎?剛好成親後你可以讓二弟或者十四阿哥幫你照管生意,你也可以享享清福。九阿哥在生意上也很有一套,也可以幫幫你,他絕對有能力幫你照管好生意的。你放心。”

“……”她們真是一箭雙雕呀,這可是奪權來了,心裏突然有些憤怒,我暗自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的熱流,再不拐彎抹角,直接鄭重強調,“姐,我希望的是一段兩情相悅的愛情,我不喜歡十四阿哥,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心。”

他笑笑,“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起初不是也不喜歡你姐夫,也不願意嫁給他嗎?現在我們的感情不也很好。”

“那不一樣,當時你是因為事情已成定局,不能改變。而我還有機會,隻要十四阿哥不去請旨賜婚……”

“賜不賜婚都一樣,感情都可以培養。聽姐姐的勸,姐姐也是為你好。你想想,這些年你傷害了十四阿哥多少次,可是他不都包容了你?為了你,他始終沒有再喜歡過別的女孩子。”

“沒有再喜歡過別的女孩子?”我冷笑,“據我所知,他好像娶了兩個側福晉吧?”去年十阿哥到江南辦差,路經杭州,他順道去看了我,其中就說到十四娶了兩個側福晉。

姐姐臉色有些不好看,強詞奪理道,“男人哪個不三妻四妾的,何況他還是個皇子?”

我翻了個白眼,話不經大腦就已衝口而出,“姐夫也是男人,也是皇子,姐姐為何不允許他納妾?”民間有所傳言,說由於姐姐一直未能生育,太子曾勸八阿哥娶側福晉,可姐姐死活不允許,為此,民間多罵姐姐妒婦。

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後悔,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未等我再想些什麽,隻覺得“啪”地一聲,左臉頰火辣辣地疼……

我捂著臉頰,不敢置信地緩緩地抬起頭顱,看到一臉手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的姐姐,我眼睛沒來由的感覺熱漲異常,連聲音都哽咽了,“你打我?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宣誓完,我轉身跑出了閣樓。

眼淚先是一滴一滴的,漸漸便淚流滿麵。我捂著臉頰,奮力向前奔跑。曾經兒時最傷心的記憶被喚起,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裏一幕幕放映。那時我才5歲,是記憶才開始的年紀,就因為後媽的幾句挑唆,我的親生父親給了我一記耳光,那是我記憶中的第一個耳光,卻清晰得讓我現在都可以聽到它的聲音。也是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不相信親情,開始覺得人生苦短,開始對生活失去信仰。

也是從那時起,我就對打我耳光的人,絕不原諒。比如我的親生父親,我從上了中學後,就再沒踏進家門半步。

或許是受以前陰影的影響,這麽多年來,我對親情並沒有那麽信任,總覺得它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存不存在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我相信沒了它,我依舊可以生存,我也相信,就算某一天我的某一個親人,比如我的阿瑪突然離世了,我當然也也會傷心,卻不大可能會流淚大哭、傷心欲絕。

如果說有人還可能讓我流淚的話,我想也就是姐姐了,或許是因為自從第一次見麵起,她就開始像牛皮糖一樣地纏著我,像尾巴一樣地跟著我,一會兒嚷著讓我唱歌,一會兒嚷著讓我講故事,一會兒又弄一大堆好吃的來與我分享,一會兒又拉著我研究哪兒好玩,凡事都要先問我的意見,就算不聽福晉的話也會聽我話的人,她曾經真的讓我感動,所以我曾經也真心對她好。隻是沒想到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這樣子。

我隻是一直低著頭往前跑,想在奔跑中發泄出自己所有的委屈。

“啊”,隻顧著低著頭跑,壓根不看一下前麵的路,猛地一下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額頭撞到了那人堅實的胸膛,撞得我生痛,我捂著額頭後退兩步,呲牙咧嘴地揉著。

“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隻是微微抬頭,卻並沒看清他的臉,隨口說了聲,繞身繼續往前走……

“薰齊兒?”背後傳來不確定地喊聲。

呃?是在叫我嗎?我停下腳步,扭過頭去看……麵前的男長相很俊雅,好似哪兒見過……在我還沒想明白他是誰之前,隻見那人一臉的激動和狂喜,兩大步跨到我麵前,握住我的肩膀,滿臉激動,“薰齊兒,真的是你!”說完又皺起眉頭,“你怎麽了?怎麽哭了?”接著不由分說地拿下我捂住臉的手,沉下了臉,“誰打的你?”

經過這連串的動作,我已經想起他是誰了。八阿哥,他長高了些,也長強壯了些,比以前愈加自信,愈加神采奕奕,難怪我沒能一眼認出他來。心裏有些高興,畢竟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隻是想到打我的人是他的妻子,我想也不想就把氣撒到他頭上,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人。步子還未跨出去就被拽了回來,他麵色冷清,“我帶你去上藥。”說完便拉著我往前走。

“我自個兒會回家上。”

“聽話!”他不理會我的掙紮,徑直拉著我往前走去。

“我不要上藥。”我掙不過他,愈加氣惱,卻無可奈何。在晶瑩的鵝卵石上走了一段,見前麵有幾個丫鬟端著一些點心,八阿哥突然轉頭看著我,輕聲問道,“你餓不餓,我讓人給你準備點吃食?”

吃食?突然想到了黃河的水患,想到了他為了一己之私而害得無數人沒有飯吃的事兒,我忍不住諷刺,“八阿哥真是心善,還會顧慮別人的溫飽問題。薰齊兒差點就以為你壓根就沒有心,可以心安理得地拿千千萬萬無辜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成功。”

八阿哥瞬間僵住身子,臉色豁然變得蒼白,兩隻黑黑的眸子深邃異常,幾乎是有些惡狠狠的盯住我。我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這件事本來就是他不對,他敢做那我為什麽不敢說?我就不相信他真能把我給殺了。

他定定地望著我帶著氣憤和諷刺的眼眸,並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看著我……

他無話可說了?我剛想再罵他幾句,突然見他臉色一暗,眼底掠過一絲深深的傷痛,我不禁愣住了。

或許我不該這麽說他,畢竟他也有自己的無奈,畢竟他從未傷害過我。

我剛想向他道歉,他已經放開了我的手,抬頭看著遠處的天際,“如果我說我什麽也沒做,你信嗎?”

我愣住了,真的不是他做的嗎?說實話我不相信,可是,居然他這麽說了,那應該不是他做的吧?可是不是他做的又是誰做的呢?我真的應該相信他嗎?

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八哥,聽說薰齊兒回來了,而且就你府上?”一聲欣喜的聲音傳來,我轉過頭看去,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很是氣宇軒昂,正一臉興奮地往這邊跑來。不用細看,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頓時頭大起來,十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