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恩恩怨怨
第44章 恩恩怨怨 湯媛篇
喬池?
喬池怎麽會出現在了羅傑生的追悼會上?他不是遠在美國嗎?
在肅穆莊嚴裏,他不是眾星拱月的閃耀,亦不是魅力飛揚的偶像,而是一個安靜的守望者。
目光顯得專注無比的看著禮堂中央上的遺體,仿若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移開他的目光。
畫麵流轉,在電視台裏的上海新聞播著羅傑生的新聞不到十分鍾,最後停留消失在一個黑‘色’身影的陳詞人前,陳詞人身後站著一個‘女’孩,滿目憂傷。
我想,對於羅傑生的死,她一定在深懷了無限的傷痛與遺憾。
我曾在一欄報紙上見過羅傑生的專欄報道,在許許多多的故事裏,或喜或悲,都有著不同人生的印記。
在他的筆下,卻再也寫不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萬般感慨,轉頭看見阮藝若有所思。
溫裴生現在依然還在住院,阮藝則暫停了工作照顧起了溫裴生的日常,阮母偶爾會來幾次,帶上了一些食材,等和阮藝一起烹煮完畢後又收拾好物品離去。
原來阮藝對她的到來還有些抵觸,可不管她怎麽樣的不鹹不淡,不冷不熱,阮母都會堅持著做完一切。
然後無比誠摯關心和阮藝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
一個故作堅強的人就像一隻果味繽紛冰淇淋,被一直凍在了負值的溫度裏,隻要稍微感受到了一些熱度,就會瞬間冰融成水。
之後的阮藝雖然不會對著阮母有多少的熱情,但總算也不再冷然相待,有時阮母做的不夠利索時,她便會耐心的教授著她。
直到後來我偶然看見兩人的笑意融融,我想,可能時間真的會化解這兩人之間所有破碎而生的罅隙。
畢竟,世間最無法抹去的還是那四個字:血濃於水。
這段時間辭去了水語妝點的工作之後我便一直清閑難耐,最近阮藝也毫無其他心思,難得蔡文黎今天閑時休息,我自‘私’的占走她,哪管得上羅霖的無奈抗議。
兩人婚期將至,羅霖也隻是小小抗議了一下,之後很是順從將蔡文黎送到了廣匯的咖啡廳。
我一早便等在了那裏,看到她四處張望時,我招了招手。
自從離開了水語妝點之後,依然在店內任職的蔡文黎時不時的和我說起關於‘門’店的事情,從杜承明甩給蔡文黎的一個推廣方案開始,蔡文黎便兼任起產品的業務問題,也就是杜承明將這些商品以絕占為先優勝姿態的進行大幅度推廣。
作為水語妝點的店長不得不應接不暇的負責起源源不斷而來的合作接洽,我笑言她怎麽不建議杜承明成立一個公司,做真正的品牌文化。
蔡文黎輕輕一笑,“你以為杜承明想保留這個‘門’店嗎?”
“難道不是?”如果不想保留,又何苦‘花’費這些心思?
“嗬嗬——這些主意是邵仙萍要實行的,你覺得她為的是什麽?”蔡文黎輕輕一笑,攪著咖啡的手指輕柔細密有序,發出一陣有節奏的響聲。
我愣著神,以邵仙萍副市長千金的這種身份,她的確不需要去在意水語妝點這樣小‘門’店的蠅頭小利。至於別的原因?
我想到邵仙萍曾在一次莫名氣極的時候,惡聲惡氣的說要毀掉阮藝的一切,那種憤惡表情我至今揮之不去。
蔡文黎對邵仙萍與阮藝之間的恩恩怨怨有略有了解。
隻是誰都無法理解杜母的做法:一個與自己小兒子戀愛的養‘女’,卻在小兒子死掉之後又執意與大兒子結婚,而大兒子卻也能甘為願之的接受。
這大概是邵仙萍多年以來一直無法去釋懷的疑慮。
如果說杜母對我是心有所介,那麽對邵仙萍就真是難言喜愛。
或者說從幾歲便跟著她的阮藝而言,她真是將阮藝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雖然這種疼愛方式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你覺得是為了報複阮藝?”我一愣,隨後也覺得不無可能。
以千金小姐的‘性’格,又怎麽會容忍下被肆意的作‘弄’?
既然在杜母的身上討不到好,那就加倍在阮藝身上加回來。
“你覺得呢?”蔡文黎望著我,眼神莫測,“你知道嗎?上回我聽見了杜承明和她吵起來了!”
“吵起來?為什麽?”我直覺又是和阮藝有關。“為阮藝?”
“不是!”蔡文黎搖搖頭,回憶起來有些斷斷續續,“好像是杜承明公司周轉問題,邵仙萍的父親答應給杜承明拉投資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沒下文!”
水語妝點幾家大型連鎖當年是杜母一手創立起來,到後期則成了杜承明的副業,據說早年杜承明父親留了一家獵頭公司,到杜承明手上發展到現在已經極具規模了。
杜承明似乎不是慣於依山傍山的人,我想到也許兩人之間重新複合多少有些不為人道的因素。
這些事,對於我們這些外人而言,沒有參與的理由。
何況現在的情況對於阮藝而言,不是再好的不過嗎?
一件不願意被提起的舊事,如果反反複複,結局不是潰破不堪,就是痛至而死。
在心裏一直念念許久的事,像蟻蟲一樣啃噬入股,奇癢難耐。
所以我與蔡文黎在湧動的街頭分手時候,便急不可耐的攔了一輛TAXI的去了C區的男子監獄。
在我見到仿若時隔多年不曾會晤的人,我哽咽艱澀的聲帶令我陌生。
隔著一道透明清澈的玻璃牆後,坐著一個生養了我的男人。
看到他平靜而滄桑的雙眸時,我難以忍受的掉了淚,“爸爸,對不起!”
五年前審判席上一紙狀告,七年牢獄。
而如今,那個五年前“死”在了父親車底下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麵前,我卻隻能一如眾人一般,選擇‘性’的失憶與逃避。
父親早年是個‘私’家司機,為本城一家公司董事做‘私’人司機,隻是十年的恪盡職守結束在那一場車禍裏。
五年前晉陽市新聞晚報裏,我看見了父親一臉的憔悴與蒼白,杜承安仿若白衣沾染了刺目的鮮紅,杜母在審判席上跳著腳對我謾罵。
殺人犯的‘女’兒,殺人犯的‘女’兒。
父親奪走了阮藝的所有幸福,而這個幸福以另一種方式歸來,我卻無法冠冕堂皇的站出來。
來救贖眼前這樣一個蒼老的男人。
我心碎無助,“爸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幾年辛苦了你,辛苦了所有人!”
父親似乎聽懂了我的話,無言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我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無論麵對誰,我都深感煎熬。
溫裴生現在不是杜承安,不是阮藝的杜承安,他是溫裴生,是現在的溫裴生。
多麽複雜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