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痛苦
第六十六章痛苦
無情的兵器，正炫耀般的閃爍在某個人的手中。兵器上還沾有鮮血，那是它的戰利品，如同炫耀般的照映在每一個人的眼中。
它，本是一件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甚至都沒有生命的兵器。但是，它有了主人。那個人賜予了它生命，思想，可以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每一個人都愣住了，一瞬間發生的事情，他們卻愣了好久。本來還因為身體的痛楚而閉著雙眼的蕭若雨，似乎也感受到了發生的事情，驚慌的張開眼。尋找著自己想要的，她似乎在恐懼什麽。但一張開眼，看到了那個依然健在的身影，便又放鬆幾分。在她心裏，他的安全永遠是最重要的！
“沒想到……”！說話的聲音很小，猶如蚊聲。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此刻的時間刻意慢了幾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蒼老的臉龐聽到這聲呼喚臉色微微一變，但又立刻穩定下來。“我也沒想到，點了你的穴道你卻還能說出話來，不愧為南海魔竹劍”！
說話的人，正是阿竹。本來被點中穴道的他應該像蕭若雨和嬌嬌一樣無法言語，但或許是剛剛的情形太匆忙，又或許是他的功力深厚，所以他依然可以說話。
本來聽到他開口，還有些害怕他沒有被自己點中。但仔細一回味他說話的力道，明顯中氣不足，顯然穴道依然在，並沒有恢複武功。隻要這一點，就夠了！
目光漸漸落在一個渾身鮮血的身體上，冰冷的傷口與他手中的兵器正好相對。逐漸冰冷的身體，漸漸凝固的血液。但依舊充滿火熱的心髒，以及瞪著大大的雙眼表現出了疑惑，不甘，後悔！
嬌嬌的眼睛早已經被**沾滿，是眼淚？還是鮮血？她不知道，隻是她卻知道，無論眼淚還是鮮血，都是充滿了鹹味，充滿了苦澀！
那具身體就倒在嬌嬌的身上，但嬌嬌此刻卻絲毫無法動彈，說話。無法去擁抱他，無法去鼓勵他。
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有些輕微的浮動，真的會讓人認為他已經死了。但每個人都不了解，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孫夜龍現在的情況，不就是在等待死亡嗎？
疑惑，不甘，後悔。三種異樣的情感充斥著他的雙眼，雙眼化作一柄無形的利劍刺穿百事通的身體。百事通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手中依舊在不斷把玩著那柄短劍。而那柄短劍，剛剛一下子斬斷了孫夜龍希望的短劍，此刻也溫順的停留在百事通的手中。
兵器就是兵器，沒有了主人僅僅是一件兵器！
“我猜想，你們一定想不到我的武功會這麽厲害，更想不到我也會在兵器榜之內”！百事通充滿殘忍，卻又帶幾分譏笑的語氣回蕩在客棧之內。不斷抨擊每一個人的心靈，不斷打擊他們活下來的信心！
“沒想到，重鑄之後的兵器榜最大的改動不是可以挑戰上位，而是重鑄兵器榜的人也在其內”，燕楓吐了口血，忍不住說道。
百事通在笑，笑得很殘忍，衝他說道：“當然。我的祖父當初就是死在小李飛刀手中。如果我不把武功學的厲害一點，恐怕也會走他的老路。剛剛的事情。不就可以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嗎”！
“沒想到，我也有掌握不了的情況”，阿竹灘軟的坐在地上，麵色有些痛苦。不隻是身體上的痛苦，更是心靈上的！“東海魔笛的受傷就已經是超出我的意料，更沒想到，你真正的本事我也一直都沒有見過”！
“如果你知道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救我，任由我被他們殺掉了”，百事通眉頭一擰，嘴角的笑容依然在，但口氣中的笑意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阿竹的臉色慘白，口中努力的吐出了一個字，“是”，然後好像輕鬆了幾分，又說道：“我一輩子都以為每個人都可以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可以為他們造福。但這次沒想到一直都在你的算計之中，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吧”！
百事通聽到阿竹的這句話，臉色居然是變了幾分，變得怪異。然後又頃刻見變回正常，淡然的說道：“是”！轉過頭，看向躺在嬌嬌身上。雙眼充滿了不甘，卻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的孫夜龍。
目光有些嘲弄，用了幾分輕鬆的口氣說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的武功明明這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受製於你們”？他仿佛不著急，對於這個客棧裏的人，都已經是他的獵物了。
他掌控著他們的生死，無論做什麽都沒有人可以反抗。所以他不著急，現在是晚上，哪裏有人會阻止他的做法。對於獵手來講，看到獵物死前的掙紮才是最美妙的。
孫夜龍沒有回答百事通的話他也無法回答他的話。雙眼緊緊的瞪著，帶著不甘。但這種不甘的表現，已經透漏出他的思想。他，的確是想不明白！
“我本來不想設計這一切，不想對你們出手。江湖這麽大，我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相遇，我又何苦設局來害你們”？百事通語氣變得無比嘲諷，每一個字都如同錘子一般敲打在眾人的心田！
“可是你們卻不知死活，非要抓住我去取消我的兵器榜。我是百事通，沒有人可以讓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更何況是你們”！
說著，百事通指了指躺在嬌嬌身上的孫夜龍，每個人都知道，他要說接下來的事情了。
“三個月前，這個家夥就找到了我。他說完抓住我，去取消兵器榜。我怎麽會同意，所以我要反抗。其實他說錯了，他的武功，不但不比他父親差，而且還要高出許多。不然的話。我又怎麽會感到顧及？二十年的變化，如果他的武功與他父親相同，甚至要差於他父親，我一定可以殺了他”！
“但他確實很強，我雖然有把握打敗他，卻沒有把握留住他。一旦讓他逃走，我兵器榜的身份很可能就會曝光。兵器榜最神秘，最不為人知的短劍就會被人知曉。等待我的，就是無盡的危險。所以在我沒有把握之前。一定不能出手”！
“我沒想到，他會一直追擊我三個月。我機會快要忍不住出手，但總是在最後關頭忍住。更沒想到，後來連東海魔笛也會相遇。我的機會越來越小，那時候我也知道，就算我全力出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所以，我隻有繼續忍”！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後麵的事情沒有繼續說出來。但每一個人都聽明白了，也知道後來的事情。南海魔竹劍隻不過是陰差陽錯的遇到他，為了報恩情才去救他。他不知道百事通的武功，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南海魔竹劍隻不過為了報恩才被利用，誰又能說他錯了？為了報恩所做的事情，本就無法正確去評斷對錯！
“我是百事通，從小被眾人視為天才的百事通”，百事通忽然開口，語氣赫然變得淩厲起來。“我本來不想做任何殺戮的事情，隻想繼續展示自己的才華。可是你們，卻非要控製我，囚禁我。你們知道我有多少次忍不住要出手嗎？你們知道我的指甲扣進了手掌多少次嗎”？
這一刻，他變了。不再是那副殘忍冷淡的模樣，變成了一個瘋子，一個瘋狂呐喊，瘋狂吐露自己不滿的瘋子！
“一路上，我一直在沉默，一直不說話，就是希望你們能放我一馬。到你們沒有，無視我，一路上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就連那個所謂的東海魔笛也沒有。我是百事通，為什麽要受到你們這種待遇，我要報複你們”。
百事通臉色變得猙獰起來，手中的短劍不斷揮斬。揮斬著空氣，揮斬著過去。越說越激動，一隻腳不斷在地上踐踏，似乎在撕碎自己的不甘。當一隻腳累了，就會換另一隻腳，毫不停歇。
“本來被解開穴道之後，我隻想逃走，沒有報複的意思，不想顯露我的身份。但是你們卻依舊咄咄逼人，在發現我逃走之後想要殺我。在你們眼裏，心中，嘴上，我都是那麽微不足道，仿佛伸手就能撚死我。今日，要殺死你們的不是我，隻是你們的不知所謂”！
“我會殺了你們，讓你嚐嚐，那種被人控製的滋味”，百事通停下了動作，殘忍的笑著，忽然對麵色惆悵的阿竹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馬。雖然你也想取消我的兵器榜，但你畢竟也想救過我。不過為了防止你將我的身份透露出去，我會讓你變成啞巴，同時折斷你的筋骨，讓你無法說出去”。
阿竹聽到，慘然一笑，口氣似乎變得輕鬆幾分。說道：“那你還是連我一同殺了吧，做了這樣的錯事，我本就沒臉再活下去了”。
百事通笑容一斂，臉色有些猙獰的說道：“那可由不得你了”！說完，一臉凶殘的樣子看向燕楓四人，似乎在為從那個人下手而感到猶豫。
聽到百事通歇斯底裏的話，蕭若雨張開的眼睛又閉上了。這世上本就沒什麽再值得她留戀的事情了。留戀的，隻有燕楓而已。百事通無論做什麽表現，也與她無關。
阿竹聽到，默默的歎了口氣，也是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等待什麽，似乎在祈禱什麽。
孫夜龍聽到了，不甘，憤怒，疑惑的表現同時消散。他現在隻有後悔，本就應該在抓到百事通的那一刻，就立刻殺了他。哪怕是，天下人都來阻止他。因為那樣做，就可以讓嬌嬌活一命，而此刻，顯然每一個人都會死在這裏了。
冰冷的身體，愈發冰冷。凝固的血液已經完全凝固，傷口似乎不再流血，已經愈合。但他的生命。卻已經走到終點。
看向嬌嬌滿臉眼淚，血液，已經混亂不堪的麵孔。孫夜龍隻是微微一笑，向她緊緊貼了過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深愛的人身上。
嬌嬌看著孫夜龍貼過來，下意識要去伸手抱他。但渾身卻絲毫動彈不得，這一下眼淚又流了出來。嘴角隱隱劃過一絲血絲，這是她自己的。
想開口卻始終緊閉的嘴，想發出聲音卻絲毫不能動彈的喉嚨。牙齒咬破舌頭，流出了血液，也無法將它擦拭。
終於，兩個同樣冰冷的臉龐貼到了一起。孫夜龍絲毫不理會嬌嬌臉上的汙漬，嘴唇微微一翹，輕輕的吻了嬌嬌的臉龐。
顫抖的人，顫抖的身體。冰冷的臉，冰冷的身體。依然還殘留著幾分餘熱的嘴唇，獻給了自己最深愛的人。
當生命已走到終點，靈魂也不就再停留。孫夜龍渾身冰冷，他是身體的冷，他死了。嬌嬌渾身冰冷，卻是心中的冷，她依然活著！
微動的嘴唇，僅僅二人才可以聽到的聲音，成了江河決堤最後的一個因素。孫夜龍最後一刻講出了自己的心意，也許那心意他之前就已經表達過。隻是嬌嬌沒有在意而已，也許並不是沒有在意，而是不想去在意！是因為女人的羞澀？還是兩個人未來還有很長的路？此刻的嬌嬌心中一萬個再想聽一遍那句話，卻是再也無法聽到！
“我愛你”！聲音依舊回蕩，隻是卻由靈魂在寄托。身體無法再說出來，人們常說愛一個人不能隻愛他的身體。但若是沒有身體的話，又怎麽能表達的出自己的愛意！
“小龍子”！響徹客棧的呼喊，歇斯底裏的呼喚，卻已經無法再換回心愛的人。
當孫夜龍倒在她身上的時候，由於衝擊力她身上的穴道就被震的鬆開了一些。而在愛人死去的那一瞬間，痛苦，愛意，糾結在心中升到頂點。她的穴道，在這一刻終於解開了！
隻是，她寧願自己永遠也解不開這穴道，以此來換回孫夜龍的命。
上天的玩笑，不斷在人間環繞，在世俗遊蕩。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他的玩笑選擇，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被他的玩笑所傷。
嬌嬌忽然開口大喊，也嚇了百事通一跳。不過轉眼他的目光變得又更加殘忍，與坐以待斃的獵物比起來，有生還希望卻無法生還的結果，是他更願意看到的！
嬌嬌雖然解開了穴道，但也就僅僅她一人而已。而她一個人，卻絕對不是百事通的對手！
哭喊聲，充斥著整個客棧。嬌嬌對孫夜龍的哭喊，絲毫沒有停歇。就算她的嗓子啞了，也絲毫不減弱。
百事通就那樣冷冷的看著，注視著，一點都不急於出手。因為在他心中，這裏的所有人，都已經是他的獵物了。
下一刻的命運，又將如何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