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短劍
第六十五章短劍
“南海魔竹劍”！孫夜龍的聲音變得沒有任何感**彩，生硬無比。
這個人，本應該做些自己該做的事情，本應該去解救需要幫助的人。而此時此刻，他卻在這裏，解救一個最不應該解救的人。
孫夜龍呆住了，僵住了。就像被置身之萬年的雪山之中，周圍一片冰冷。頭頂的陽光是唯一的希望，渴望得到那僅存的溫暖。可無論怎樣努力，怎樣去尋找，也無法靠近它半步。
阿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孫夜龍，有些愧疚的低下頭。然後忽然轉頭看向一臉呆滯的百事通，歎了口氣，說道：“走吧”！
順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將他從驚愕之中拉了回來。略微吐了口氣，他沒想到，老天爺這麽喜歡捉弄人。本來他可以逃走，卻不小心被這幾個人攔住。本來他應該死，卻是忽然撿回了一條命。
這個時候他應該怎麽辦？露出什麽表情？慶幸？感激？還是心有餘悸？
都不是，百事通被阿竹拍了一下之後，回過神來，目光卻是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阿竹，說道：“沒想到你會出手，我還以為你為我解開穴道之後就走了呢”！
原來封住百事通武功的穴道，是阿竹解開的。孫夜龍聽到這句話，目光更加生硬。在他麵前的，已經不是一個倍受自己與江湖中多人崇敬的前輩。他現在，僅僅是自己的敵人。一個要救百事通，讓自己誤傷了燕楓的敵人！
聽了百事通的話，阿竹像是又歎了口氣，無奈的衝他說道：“其實我倒想那樣做了，但我終究還是沒有”！他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他想做的又是什麽？沒有人猜的出來，因為在場的人都沒有力氣去猜想了。
四個人，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在頃刻之間，卻有三個人失去了行動力。留下的，僅僅隻有孫夜龍。燕楓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確實是自己出島以來就難對付的一個人。他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懂得掌握時機，把握機遇。
若是換了平時，四個人中任意一人也不可能被他瞬間製服。但現在就是這個結果，就是他掌握了時機。利用人的弱點，性格的缺點。
他，才是最可怕的！
阿竹又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身體受了重傷，卻依然堅挺的站在地上的燕楓，略微歎道：“你的傷雖然很重，但並不危害生命。隻要好生調理一番，便可以痊愈了。東海魔笛乃我一生最崇敬之人，今日我卻……唉”！話說到自殘，就無法在說下去。
忍不住歎息，是愧疚？還是後悔？既然愧疚，又為什麽要這樣去做？什麽事情，什麽原因驅使他那樣去做？
燕楓微笑著衝他搖了搖頭，本想開口說話，但卻又緊閉了。因為隻要他一開口，強忍著憋在胸腔裏的鮮血就會吐出來。他要忍著，是為了不讓蕭若雨他們擔心，也是為了不讓阿竹更加愧疚。
他不知道阿竹為什麽會救百事通，但從他的語氣之中也能聽得出來他的愧疚，顯然對於這樣的結果也是始料未及。他的原意，本就不想傷害任何人。既然如此，燕楓又有什麽理由去怪他？隻要沒有殺戮，自己受一點傷又有何妨？
燕楓雖然沒有張口說話，但從他的微笑之中，阿竹已經看出了他的意思。心裏的愧疚略微減緩了一些，勉強也衝燕楓笑了一下，轉身帶著百事通要離開。
百事通看了一眼客棧內的四個人，似乎有些不甘的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有說什麽，轉身要離去。
“站住”！一聲悶哼，打斷了二人退場的順序。殊不知，某一個人，在暗處已經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阿竹聽到這聲悶哼，又是歎了口氣。沒有轉過身，背對著孫夜龍說道：“今日的事情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改日必將還與你們。所以，請讓他走吧”，
“你為什麽要救他”？孫夜龍的聲音依舊沒有色彩，因為在他麵前的，在他眼裏的，隻有敵人。
他點了嬌嬌的穴道，讓自己誤傷燕楓。不論他是誰？對嬌嬌出手就是自己的敵人。哪怕他是，南海魔竹劍！
“因為他曾經救過我”！阿竹轉過身，對上孫夜龍的目光，絲毫不讓。
哪怕他愧疚傷了燕楓，哪怕他愧疚讓這裏的人失去行動力。但這樣做他卻並沒有後悔，再給他一次機會恐怕他也依然會這樣做。僅僅是因為，百事通曾經也救過他！
“就這麽簡單”？孫夜龍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痛苦的嬌嬌，目光更加深沉。
嬌嬌被阿竹點了穴道，不但不能使出武功，就連站起啦也不能。渾身的關節就像全部被斷開一般，痛苦不堪。而蕭若雨雖然要比她強一些，但也是渾身的不舒服。而且在看到燕楓受了重傷之後，內心的焦急與身體的痛楚**在一起，此刻就連睜開雙眼的力氣也沒有了。若不是能偶爾臉上露出幾分表情，恐怕都會以為她昏迷過去了。
“救人的理由，本就這麽簡單，隻是有許多人把它想的太複雜了”，阿竹解釋著，他似乎不想為自己辯駁。因為他知道自己做的確實不是什麽正確的事情，但他也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救一個曾經救過自己的人，本就無法去評斷他的對錯。
“傍晚那時候，我們所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孫夜龍雖然的心雖然很恨，但他的腦子卻並沒有失去智慧。一想起阿竹傍晚出現在客棧時的情況，他也能猜出許多事情。
阿竹沒有反對他的話，回答了一句，“是”！
“從那個時候你就應該認出百事通了吧，隻不過是因為你無法同時對付我們四個人，所以才沒有表露出來”，孫夜龍又問了一句，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阿竹閉上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不錯”，緊接著又像是說漏了什麽一樣，又在後麵加了一句。“其實我與你們相遇倒也真是巧合而已，隻不過沒想到這次巧合會正巧碰到他被你們抓住”！
看了一眼百事通，百事通此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都沒有說話。二人的關係總是那麽奇妙，怪異，可卻又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孫夜龍忽然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謹慎的注視著阿竹，語氣忽然變了幾分，不再那麽生硬。“不論什麽原因，阿竹前輩，請你不要插手。你之前既然聽到了我們說的話，就應該知道我們抓他到底要做什麽，難道你不希望取消兵器榜嗎”？
語氣忽然變得客氣幾分，阿竹聽到有些驚訝，但也沒有表示什麽。聽到孫夜龍後麵的話，忽然欣慰的笑了。“我當然知道你們要帶他去做什麽，而且這也是我要做的事情。今日你隻要放他走，不出三天，兵器榜必然取消。我也算救了他，還了他的恩情”！
阿竹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愣。他們為什麽發愣，因為阿竹這樣做不跟他們的原意是一樣的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偷偷放百事通逃走？就在這裏不依舊是這個結果嗎？
“你……”！百事通聽到阿竹這麽說，心中一陣大急，急忙開口。但隻是說出了一個字，就看到阿竹忽然轉頭對他說道：“難道兵器榜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嗎”？
他的語氣有些怪異，似乎不像是報恩的口氣，倒像是一種異樣的勸說。
但在場的人並沒有感受到他的怪異，百事通也沒有，急道：“命？有你在這裏，難道我的命還會丟嗎？”。
“我救你，隻是因為報答你的恩情。我不希望你被人籠控製，活的那麽不自由。但你的兵器榜，我在十年前就像取消了。這回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我也不想失去”。阿竹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惋惜的說道。
“如果我不答應你取消兵器榜，你又能怎麽樣？把我丟在這裏，又或者像他們一樣殺了我”？百事通的語氣不再急促，變得冰冷起來。冷冷的注視著阿竹，奇怪的是，阿竹被他這麽看著，居然也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百事通的問題，換來的是沉默的回答。沉默有時候能代表很多東西，其中一種，就是肯定的答案。肯定的，百事通自己的問題。
孫夜龍看著百事通和阿竹的對話，表麵上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心裏卻有些波濤洶湧，雖然之前對阿竹充滿敵意，甚至想對他出手。但其實他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阿竹的武功他隻見過之前那一次而已。無論武功，心裏，名望對與孫夜龍都是巨大的壓力。
雖然他不會害怕，不會恐懼，但對於結果，他卻也不自信。而此刻阿竹忽然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心中的氣也是不由自主的鬆了下來。
“很好，你和他們都一樣”，百事通忽然冷笑一聲，身子猛地一轉，向著孫夜龍衝了過來。阿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百事通這次出手，他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百事通，為什麽總要受人約束，為什麽總要受人控製？就算是被他救了，也依然要取消兵器榜。沒有人可以控製我，沒有人可以讓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能這麽做的，這麽選擇的，隻有我自己而已”！
在阿竹沉默的那一瞬間，他就想了很多事情。就算阿竹不把自己丟在這裏，不殺自己，但他之後也一定會像這幾個人一樣看著自己。
百事通，從不受人控製！
“嗯”？孫夜龍看著百事通忽然出手，也是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卻是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對於百事通的武功，他從來沒看在眼裏過。
“就算我無法對付阿竹前輩，對付你也是容易的很”！右手隨意一拍，淩咧的氣勢瞬間爆發。眨眼之間籠罩了百事通全身，隻覺得無法再呼吸半分。
但在下一刻，百事通就覺得渾身一輕，壓力再無半分。不過氣勢已經逼入體內，雖然已經沒有壓力，那陣餘力還是讓他不斷喘息。而這個時候一個溫和高大的身影，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
“阿竹前輩”！孫夜龍似乎是有些無奈的叫喊著，他當然知道阿竹出手的意思。本來有些無奈的收手，卻忽然瞳孔赫然緊縮，收縮到最小的那一瞬間。
他似乎看見了最可怕的事情，才令他有如此的表現。
“小心”！閃電般的手，毒蛇般的敏捷。隻是眨眼之間。就已經摸到了阿竹的後背。
後背隻覺得一麻，渾身便再也無法使出任何力氣，灘軟的倒在地上。本來以阿竹的武功，就算此刻他被別的事情分了神，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偷襲的。但孫夜龍看的出，那個出手的人，出手的速度，武功僅僅是略微差於阿竹一點而已。
“你……”，那個人的速度比聲音更快，正當孫夜龍驚訝於那個人忽然出手，突然轉變之際。在下一刻。他的左胸就覺得一陣錐心般的疼痛，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已經深深的刺了進去。
鮮紅的血液，順著那個不知名的東西流淌到那個人的手背上，手臂上。有些蒼老的麵孔略帶一絲殘忍的笑意，然後將插在孫夜龍胸口出的東西拔出。
“噗”，鮮血狂湧，散落在半空之中。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孫夜龍便已經臉色一片慘白的倒在地上。
死亡第一次，離他如此之近，如此之快。快的，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去接受。
“小龍子……”！嬌嬌看到了，感受到了。鮮血湧出，身體倒落。自己的內心仿佛被割掉了什麽，隻覺得很痛很痛。不住的呐喊，瘋狂的呼喚。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深深的藏在心裏。
“啪”！孫夜龍倒在嬌嬌的身上，鮮血流到嬌嬌的身上。將她砸的呆了，傻了，說不出話了。他在最後一刻，也要倒在嬌嬌的身上！
飄散在半空的鮮血還沒有完全落下，似乎是在縈繞著一件短短而發亮的兵器。而一個嘴角顯露殘忍的笑容的人，手中卻是正在不斷把玩著這件兵器。
燕楓緊緊的注視著這件兵器，緊緊的注視著。眼中掃著這件兵器。腦中想著這件兵器。
『兵器榜最為隱秘的一件兵器其實並不是無影劍，也不是東海魔笛。而是一個從來沒有人見過，也沒有人聽過，卻不知道為什麽會在榜上的兵器。他沒有響亮的名字，沒有霸氣的稱呼。隻有一個普通的稱號，兵器榜第九位――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