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 玄春平巧遇三福班 雲虎毒死明公公

玄春平抱著孩子四處流浪,叔侄倆曆盡千辛萬苦。這一日來到濟南城,城內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商店鱗次櫛比,看那冰糖葫蘆,羊肉串,雪白的包子,蛋蛋麵,鞋子,馬褂,旗袍店,燒酒,茶樓,土特產,姑娘帶丫環,公子仆人前,中年漢子拖車板,數個嬤嬤挎菜籃,鮮魚鮮肉鮮雞蛋,軍人載馬溜眼前,這一片繁華景象令玄春平很好奇。前麵一陣急促而有節奏的鑼鼓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尋聲而望,他見街口拐角處一開闊地段圍著好大一堆人,人堆前方有一個不大的方台,方台上幾人正穿梭忙碌。他好奇起來,決定過去看個究竟,混入人堆兒中間,知道這是江湖雜耍要表演節目了,於是決定看一看。懷中的小孩對外界事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探著腦袋四處張望,玄春平將他放在自己肩上。小家夥抓住玄春平的頭發轉著脖子好奇地注視著一切。

節目還沒有開始,台上圍幔內一雙幽森的眼睛已經注意上了玄春平肩上的孩子。

眾人眼巴巴地瞅著台上的一切變化,忽聽歡樂響起,揚笛輕奏,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有經驗的觀眾知道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各位朋友,各位父老鄉親:‘三福班’給你們帶福來了!”台上的人聲音滑正。隻見他一抱拳、一作揖,忽地雙腳一點地飛身一轉,朝前一翻順手拉下橫杆上疊著的布幔,“福、福、福”三個鬥大的金字豁然橫在眾人的眼前。台下掌聲雷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戲台上兩側“啪啪啪啪”的爆竹聲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引來了更大的人潮。一個軍爺帶著一隊官兵也駐下馬來在不遠處觀看。這軍爺長得是這般模樣:朝天鼻、牛眼睛、哈蟆嘴。真是醜得出奇!

“小的阿四,是‘三福班’的小小夥計,……”台上這個叫阿四的小後生繼續說道:“首先由我給朋友演唱一首歌曲《闖蕩江湖》”。阿四身高五尺有餘,細眉大睛,精瘦幹練,說話字正腔圓,身穿粗布白袍,高束細腰,幾分人才,幾分身材。

和著有節奏的音樂,跳著排練好的舞蹈。阿四有板有眼地唱了起來:“水濤濤,三尺巨浪搖,男兒背劍仰天嘯,多少熱血英豪,踏步天涯海角,身背明月行險道,橫縱江湖互比高,不是江湖沒有情,就看如何去修行。落葉當作偏舟用,也能渡那苦行人。江湖寬、刀飛翻,擋不住刀寒,別怪刀槍無眼,多少英雄好兒男,曾在江湖淚漣漣。多少張笑臉,背後陰光閃閃,多少把匕首都是朋友插心間。闖蕩江湖,險不在暗礁深灘,恰卻在人情冷暖,闖蕩江湖不要怕譏笑白眼,闖蕩江湖要過得了寒夜暑天……”

令觀眾覺得新鮮又好奇的是舞台後牆中間的那張滾動式黑板,它以後牆為載體,上下做得兩條橫式框架。木板在後邊由人*作活動自如,這樣前邊唱到那一句,後邊黑板上就顯出那一句歌詞來。更別出心裁的是歌詞上還配有漫畫。這種玩意兒台下觀眾還是第一次看到,個個表情都顯得格外興奮。玄春平簡直是看傻了眼,阿四的歌一唱完,台下瘋狂的掌聲震天動地。

阿四剛一下台,一位嬌美的少女就站在了台上。隻見她:鵝鼻生得好分明,就象畫龍點眼睛,櫻嘴泛著桃花色,杏眼柔光太溫馨。

台下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那個駐馬觀看的軍爺是被少女的美貌驚得目瞪口呆,他摸了摸朝天鼻似有所想。

“剛才阿四哥給大家送了喜福,現在由小女子北極青青給大家送上洪福。我給大家演唱一首《多情人》。”北極青青一開口是鶯歌燕舞。台下的人拚命地向台上扔錢,那位軍爺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北極青青,他早已是垂涎三尺了。就在北極青青說話的當兒,他回頭一招手,一個班頭模樣的軍士就閃到他的跟前,他附身對該軍士耳語一陣,軍士象哈叭狗似的不住地點頭稱道。

布幔後的那雙眼睛始終沒有停止在人群中搜索。恰在這時人群中一位抱小孩的少婦不知何故匆匆地離去了,那雙眼睛看得真切,一閃就不知了去向。

北極青青的歌聲真是餘音繞梁,且聽:“情漫漫,人蒙蒙,人在情中人朦朧。月濤濤,人明明,兩情相悅情纏情。鳥兒成對雙雙飛,魚兒成對互依偎。多情人為情癡醉,無情人為情傷悲。一世人生在,滿身情在飛。多情人為情難入睡,多情人為情常傷悲。我將我心放空飛,情確將我心撞碎,舉杯獨飲,對燭流淚,情在飛,情在飛……”

這裏的節目一個接一個,我們就不一一道來,總之台下觀眾的錢袋子很快就掏空了。

剛才那個抱小孩的少婦在大街上一路急行,很快她走入一個偏僻小巷之內。正行走間,忽見前麵一個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北極冰川,看見北極冰川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少婦已被嚇得是魂飛魄散。她知事不妙,轉身就跑,北極冰川陡然襲來,一掌將少婦打昏死在地,然後抱起小孩,一口咬斷他的脈搏,一會兒就吸幹了小孩的血,然後揚長而去了。

北極冰川迅速離開小巷。眼見大街上行人向後亂竄奔逃,有的邊跑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戲班的人將官家的人打死了。”北極冰川一驚,三縱兩縱向前行去,很快他來道戲班駐地,一大堆官兵將戲班圍得水泄不通,剛才那個軍爺直挺挺躺在地上。戲班的人拿著家夥和台下官兵對峙著。玄春平也站在台上。其實我不說大家可能已知道了,這個戲班的班主就是北極冰川。原來北極冰川在離開

了“魔血教”後,就組建了這個“三福班”,他們天南地北在各地進行演出。當然,對北極冰川來講養家糊口這是一個方麵,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物色小孩吸血練功。他這個戲班總共有八個人,分別是:北極冰川和其妻徐愛蓮,北極青青、阿四、兩個功夫雜耍平江漢和連青雲,戲子花江珊和小戲子胡麗麗。

這裏亂哄哄的滿地狼藉,台上的平江漢、連青雲、阿四和玄春平分別手持刀、槍、棍、劍護著徐愛蓮、北極青青、胡麗麗和花江珊。台下的官兵在剛才那個小頭目的指揮下一次次向台上衝擊,官兵人多勢眾且訓練有素,喊殺聲不絕於耳。平江漢和連青雲僅會些三腳貓功夫,他們各人拚了全力也僅能擋住兩三個官兵。阿四自是不會武功了,和官兵一對一他都還落下風。隻見玄春平抱著小孩左砍右殺,前攻後護,使這些宮兵一時也奈何不了台上幾人。官兵越攻越凶,玄春平是抽身不得。正在這時,隻見人影一閃,北極冰川飛躍台上。

“這是怎麽回事?”北極冰川問道。

“那個狗宮欲搶青青,多虧這位義士相救。”徐愛蓮急急答道。

“留下這個殺人犯小爺就放你們一條生路。”那個小頭目指著玄春平對眾人言道。

“這是他咎由自取。”平江漢怒斥道。

“狗宮死有餘辜。”連青雲罵道。

“你們死倒臨頭還敢嘴硬,弟兄們給我上!”小頭目咬牙切齒地道。

“義士,把小孩給我。”徐愛蓮移過身子對玄春平道。玄春平猶豫了一下將小孩遞給了她。

“你們護著她們上馬,這些官兵交給我們。”北極冰川對阿四他們吩咐道。

“是,老爺。”平江漢、連青雲和阿四應諾道。

官兵還沒有衝過來北極冰川和玄春平就攻了上去。這些宮兵哪是他們的對手,隻聽得一聲聲慘叫,片刻之間官兵死傷無數。平江漢、連青雲和阿四護著四位女性通過北極冰川和玄春平殺開的血路上馬飛奔而去了。

等最後一個官兵被他一掌擊倒之時,玄春平停下手來一看,北極冰川早已沒有了蹤影,他大驚失色,掠空飛行急尋而去。

雲虎自從在明公公那裏得了這本《魂飛魄散》的邪功奇書之後,為了盡快練成邪功,他是通宵達旦的閱讀和背誦。這天深夜,待他讀到精疲力竭之時,就躺在床上合衣而臥,忽然他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他的經驗判斷自己的府邸被包圍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摘下牆上腰刀,一下竄入客廳,這時他見眾家人一陣慌亂,還沒有等他開口,眾家人就蜂擁而至,七嘴八舌地高叫道:“大人,我們被包圍了。”有的下人嚇得大哭起來。

“待我去看個究竟。”雲虎邊說邊朝府門走去。眾家人抱著金銀細軟瞅著角落東躲西藏。還沒等雲虎走出客廳,火槍隊隊長牛得很帶著一彪人馬就闖了進來,數十條火槍齊刷刷地對著雲虎的腦袋。

“雲大人,你私藏邪書,秘練邪功,皇上有令,要我將你就地處死。”牛得很趾高氣揚地道。

“牛大人這話從何說起,我雲虎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偷練邪功啊。”雲虎一臉苦相,急急申辯道。

“雲虎,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給我搜。”牛得很話音一落,幾個火槍隊隊員直奔他的臥室,從他的枕頭底下翻出了那本《魂飛魄散》來。

牛得很接過隊員遞上來的邪書在手中晃了晃,對雲虎言道:“怎麽樣,現在你無話可說了吧?”

“牛大人饒命,請看在你我親家的情份上就放我一條生路吧。”雲虎“嗵”地一聲跪在牛得很麵前搖尾乞求道。

“少來這套,誰和你是親家,我現在明確告訴你兒女親事已不存在了。”牛得很厲聲道。

“牛大爺,你行行好,隻要你饒我一命,我把什麽都給你,什麽都給你。”雲虎是痛哭流涕。

“你死了,一切都是我的了,開槍。”牛得很得意地命令道。

“不要,不要哇!”雲虎急叫道,恍惚中他看明公公在牛得很身後奸笑不止。雲虎大怒,隻見他縱身而起,一把抓住明公公的衣領高罵道:“你這個死太監!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就這一動一叫,雲虎從床上一骨碌爬將起來,他是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他使勁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脈,確信此乃惡夢一場。雖是一場虛驚,可雲虎再也睡不著了,他在屋中心事重重地轉來轉去,腦海中總是想像明公共向皇上告密的情節,最後他想出一條毒計來。

這天中午,雲虎來到了明公公府邸,兩人邊飲茶邊談了起來。談了一會,明公公忽地偏頭問道:“雲大人氣色不佳又心事重重,難道公務上遇到麻煩了?”

“唉,還不是因為訓練的事。”雲虎敷衍道。

“如此說來,我就幫不上什麽忙了。”明公公假惺惺地道,他頓了一下又補充言道:“也不知這皇上葫蘆裏邊究竟是賣得什麽藥?”他分明是在試探。

“我隻負責訓練,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雲虎倒沒有說假話。

“我聽說和大人還給這些孩子找了兩個洋人做師父?”明公公求證似地問道。

“一個是東洋人,一個是西洋人,他們明天就來了。”雲虎心不在焉。他不時斜眼瞟這門外,好象

有什麽期盼。明公公沒有覺察到這一點,隻聽他繼續言道:“就憑你京門第一的武功,再加上滿洲的黑奴和辛酸兩位高手訓練這些孩子還不夠,找來東洋人和西洋人真有失我大清的國統呀。”不知他是在挖苦雲虎還是在為他鳴不平,總之他的心意極難揣度。

正在這時,隻見一個家丁進門稟告道:“稟告公公,和大人派人送來一壺老酒,說是犒賞公公圓滿完成任務的。”聽完這話,明公公驚懼不已。這時,兩個差人托著酒和酒杯走了進來,將其放置於明公公麵前,然後齊齊言道:“請公公速飲。”明公公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在側廳等候。

“公公好事盡興,我就告辭了。”雲虎起身言道。

“這這這,雲大人,這該如何是好?”明公公對酒起了疑心,有些不知所措。

“公公是懷疑這酒有毒?”

“雲大人,你我兄弟不是外人。和珅與我向來不和,現在突然給我送起酒來,居心叵測啊。再說了,就是為了尋找小孩之事,可也過去了這麽些許時日了,怎不叫我不起疑心?”明公公轉來轉去,惶惶然道。

“嗯,懷疑得有理,我看這他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哎呀,這下如何是好哇?要不喝吧,他就找到了對付你的借口;要喝吧,萬一這酒有毒豈不遭其暗害。”雲虎也裝作一籌莫展的樣子跟著明公公轉著圈兒道。

“是啊,這當如何是好哇。”明公公好不慌亂。

“唉,我看就這樣子——。”雲虎“似有所悟”。

“雲大人快講。”明公公急不可奈。

“公公何不將這酒倒掉,然後換成自家之酒,當著這兩差人的麵飲它幾杯讓他們回去複命,然後再檢驗一下看這酒是否是有毒,如有毒你可在皇上麵前奏他一本,如沒有毒豈不是皆大歡喜呀。”

“妙,雲大人此計甚妙!”明公公眼睛一亮,人也精神起來,回頭叫道:“來人。”看樣子他對雲虎深信不疑呀。

下人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明公公吩咐道:“速速將這壺中之酒倒去另盛起來,然後將就這壺裝上我的美酒端上來。”

“喳。”下人應諾照辦去。

不一會兒,下人就托著酒壺向客廳走去。路過側房時,忽聽剛才一個送酒的差人低聲對下人輕言道:“兄弟,隔壁有人偷東西。”下人側頭一看,隱隱約約地見隔壁房內有人在往布袋內裝東西,他趕緊放下托盤飛快地走了過去。就在這當兒,那個差人從懷中拿出一個和這個盤內的酒壺一模一樣的酒壺迅速地作了對換,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喝起茶來。下人很快就回來了,他衝那個差人笑了笑說了一句:“是你同伴的錢袋散了,銀子掉了一地在自個兒拾撿呢。”然後端起托盤就進入了客廳。兩個差人偷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明公公,和大人的美意你得領了,我們兄弟也來了些時間了,該回去複命了。”一個差人對明公公道。

“喝喝喝,和大人的美意明公公豈有不領之理。”雲虎搶著答了話。明公公看了雲虎一眼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差人給明公公斟滿了酒,明公公端起酒杯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側頭對雲虎道:“俗話說酒不獨飲財不獨分,請雲大人和我一起共飲此酒吧?”

“和大人獨賞公公之酒,我哪有福消受呀。”雲虎推辭道。

“工作是我倆共同完成的,且雲大人任重道遠,你的功勞比我大,你不飲我隻有冒罰而辭謝和大人之美意了。”顯然他對雲虎起了疑心。雲虎怕再推辭恐露出破綻,略一沉思遂言道:“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就陪公公飲他幾杯。”

下人飛快地取來杯子斟滿了酒,然後就退了出去。

“明公公請。”

“雲大人請。”

雲虎端起酒杯一下將酒倒在自己的口中,他沒有吞咽入腹。明公公的顧慮徹底打消了,他端起酒杯脖子一仰一飲而盡。就在明公公仰脖子這個時間雲虎將一口酒吐在了自己的衣袖之內。明公公忽覺自己眼冒金花,腹疼難忍,他站立不住,爬跌在地,七竅的血慢慢地流了出來。他看著雲虎一切都明白了。

“你,你為什麽要害我。”明公公痛苦萬分,指著雲虎掙紮著問道。

“你不死我是寢食難安哪。”雲虎看著明公公輕鬆地言道。

“雲虎你,你,好狠毒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完就嗚呼哀哉了。

雲虎回頭一看,見兩個軍士早已沒了蹤影,他趕緊追了出去。原來這兩個軍士見明公公飲了毒酒,遂趁雲虎沒注意到他們的時候相互一擠眼飛快地跑了出去。

出得門來兩人走得方向卻不一致了。

“嘿,你到那裏去?。一個對另一個問道。

“事情完了,我們該回府了嘛。”一個軍士憨傻傻地道。

“哎呀,你這個蠢豬,回去送死啊。”另一個軍士沒好氣道。

“我們偷偷地被雲虎請出來這麽長時間了,我該回去值班了。”一個軍士回答道。

“值什麽班啦,雲虎花五百輛銀子讓我們來辦了這事兒,他不殺人滅口才怪,如不快走我們性命難保。”另一個軍士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對對對,兄台言之有理”。

還愣在那裏幹嘛,快走哇。”

兩人一溜煙不知了去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