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六節新人進宮
韓九一聲大吼：“夠了，你知道什麽？！一年前，我剛剛進宮，不小心把茶潑到他身上，他差點把我拉下去打板子，我怕他認出我！不然我幹嘛老是看他！”
韓九一頓吼，把王廷吼傻眼了，韓九得罪過郕王啊？“這，我不是不知道嗎？”
“不知道？那你上來就推我！滾開，本姑姑要去伺候皇上了！”
王廷又發揚自己的不要臉傳統了。腆著臉笑：“九兒，原諒我吧。”
“賤樣，離我遠點！”韓九猛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王廷又要大“破費”了，好好想想到底買什麽，來哄九兒開心了。
第二天，王建一來，王廷就拉著他往房間裏麵走。王建一麵推他，一麵問他：“哥，你幹嘛呀？”
王廷把門一關，先“噓”了一下。再小聲地問王建。“那個，上回你不是說碧雲軒有件價值連城地珊瑚樹嗎？你去幫我買來。”
“什麽？！”王建一聲尖叫，又趕緊小聲。他看看自己的哥哥，受不了！“你又怎麽惹到九兒啦？”
果然是親兄弟，這了解真透徹。王廷眨巴眨巴眼睛問：“你怎麽知道是九兒啊？”
王建受不了，“哥！”王建玩笑地推一下王廷的肩膀，真是，自己哥哥怎麽想的，那麽多宮女想做他對食，他偏偏拿自己的熱臉去貼韓九那冷屁股。“你有點出息吧。那九兒明顯對你沒意思，你幹嘛老這樣？還有，叔叔可是想讓她們姐妹去伺候皇上的，你還不懂嗎？你離九兒遠點。”
王建這麽說，王廷可就不高興了。他冷下臉，“王建！有你這麽說的嗎？就算叔叔有心扶持，她們姐妹也不想。皇上對皇後娘娘，一片深情，任何女人都不會太得寵，九兒當然不想做妃子了。”
王廷說的一副很了解韓九的樣子，一臉得意。“想要叔叔的注意力不在九兒身上，還不簡單嗎？新的宮女，不是又要……”
王廷眉頭一挑，手肘輕輕碰一下王建的胸口。王建會意。“那，珊瑚樹，你還買嗎？”“買，當然買！”王廷完全不愛惜錢，反正他有的是錢。“趕緊買，別被人買走了！”王建歎口氣。
王廷是不知道，凡是他買給韓九的東西，韓九，全都又高價賣出，留一些做自己的費用，還有的，都送回瓦剌去了，給敵人送錢，也就他哥傻了。
三天後，新人入宮。
王廷，王建，韓九和韓十，一起去看新進宮的宮女。本來這事根他們壓根兒無關，可是呢，王廷和王建心裏有事情，他們幹脆就拉上韓九和韓十一起去看。
他們三個坐在一排，韓十坐在韓九的左後方。王廷在左，王建在右，韓九在中央。三個人像三尊大佛似的，韓九麵無表情地端坐在那裏，雙手放在腿上。王廷就倚在椅背上，翹個二郎腿，瀟灑地握著個茶杯，喝完茶就雙手抱胸。王建還是很斯文的，他雙腿分開，背挺直，捧著茶托，一口一口地品茶。
宮女八個一排，一排一排地走過來，一排一排地給他們看。
前麵的宮女在那裏行禮，王廷挑兩個他看得順眼的。問了幾個問題。“叫什麽呀？”…“會女工嗎？”…“琴棋書畫，會哪樣啊？”…
問過兩排，十六個宮女，韓九轉頭小聲地問王建：“他怎麽了？幹嘛關心這檔子事？還問她們琴棋書畫？這是宮女又不是采女？！”
王建也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歎口氣，搖搖頭。韓九隻好陪著他們兩個，天啊，這還不如去伺候皇帝呢。
太陽從東方，漸漸移到頭頂上，韓九也支撐不住了，朝椅背上一倒，再看看韓十，她已經是小雞啄米，眼睛失蹤了。唉，這王廷到底要幹嘛？
頭頂的太陽，惹的人昏昏欲睡，太陽自己也撐不住了，悄悄落到西邊，留在一片桃色的煙霞，在天空中熠熠生色。
王廷自己也累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擺擺手，“下一排。”他用手揉揉太陽穴，眼睛看看韓九，韓九正用下巴托著頭，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見過公公。”一群嬌嫩的女聲響起，王廷把頭抬起來了。“哇！”他一抬頭，困意全無，雙目炯炯有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哇！”又喊了一聲。
王建和韓九被他的反應吸引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先看看王廷，王廷嘴巴張大，一臉色咪咪的。韓九從心裏覺得太監做這個表情，真是惡心。
王建和韓九頭朝左邊，用眼睛去瞟王廷看著的方向，韓九一看，這個女人不得不正眼去瞧。她倒吸一口氣，由上而下，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宮女。她還是沒有說話，將讚歎都留在心裏。
王建一看到這個宮女，一眼就看到心裏去了。他望著她，世界就隻剩這個女人了。
他火辣辣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一遍一遍……未等王廷開口，他就脫口而出：“你叫什麽？”這個站在一排最右邊的宮女，欠了欠身子。“奴婢，田小帛。”
她很害怕，聲音有些顫抖，卻無法掩蓋她婉轉的音色。“今年多大？”王廷正要開口問呢，又被王建搶先。“十九了。”
三個人恢複了正常神色。韓九聽她名字裏麵有個帛字，對她就有了些好感。她也想問這個田小帛一些問題，她正要開口。王建又搶先了。
“十九？不是應該嫁人了嗎？怎麽還進宮呢？”“這個，因為奴婢母親走了，奴婢守孝沒嫁來著。這就遲了些。後來，定親的人，也走了。哥哥怕我成望門寡，就讓我進宮了。”
“什麽？你是望門寡？這個男人真是沒福氣。”田小帛聽王建這麽說，把頭埋了下去。
王建又繼續問：“你識字嗎？”“認得一些字的。”……王建完全包場了。
韓九看著王建，心裏猜到了。韓十也醒了，她拍拍韓九的肩膀，韓九倚在椅背上，兩個人交流著。
“姐姐，王二公公，怎麽突然這麽積極啦？”“不知道，回去再說。”兩個人碰在一起的頭分開了，韓九繼續端坐著，韓十腰也挺直。
王廷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咳嗽一聲，“嗬。”韓九斜眼看一下王廷，王廷朝她搖搖頭。
王建一向低調，可是麵對這個田小帛，可是……
王建還問田小帛家在哪裏，還有什麽親人，差點問起來祖宗十八代了。
這一排宮女站了這麽久，王建的注意力隻在田小帛身上，其他宮女自然是憤憤不平了。
韓九似乎感受到了這種不平衡，也為了不要再讓王建這麽……關注田小帛。
在王建說道：“原來你嫂子和我奶奶是老鄉啊。”的時候，王廷也受不了了。“行了，了解得夠了，你留下，乾清宮留用！”
田小帛聽到以後，跪下謝恩。“謝公公。”
韓九說：
“你不用跟她們一起走了，站到王大公公這裏來，馬上，直接跟他去乾清宮就好了。”
田小帛得令，乖乖地低頭走過來。王廷一臉尷尬地詢問韓九：“幹嘛跟我走？她是宮女，跟你走，不就好了。”韓九看都不看他。“我身後有十兒，你是想讓別人覺得，我特別會擺架子，有多少個跟班嗎？還有，她長的美若天仙，我帶在身後，還怕給我招惹麻煩呢。”
王廷不知道該說什麽，韓九還在生氣呢。韓九扭過頭來看他，又說話了。“公公差點眼珠子都沒拔出來，不正好，讓你看個夠嗎？”王廷真是百口莫辯啊。“不就是她長得漂亮，我看了一眼嗎？”還不是為了你，要不然，我才不來這裏坐一天呢！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說。
弄巧成拙，田小帛走到這裏，不知道誰才是“王大公公”。她站在韓九麵前，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不認識啊。
王建剛剛還想，這韓九幹嘛不把田小帛推給他，偏偏給王廷，現在倒好，人家根本分不清誰跟誰。
“那個，姑姑，奴婢，不知道，誰才是王大公公……”王建“咚”地站起來，“你到我這邊來吧。”“是，王大公公。”
“那是王二公公，不是我。以後，你就跟著他，跟我王廷無關啊。”王廷急忙和田小帛撇清關係。
韓九又說：“等一下，你轉過身來，讓我好好看看。”
田小帛徐徐轉身。韓九“好好地看看”。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聲如歌鶯，麵如桃花，從夜空裏偷來的星星做的眼睛，從梨花那裏借來的冰清玉潔的肌膚，牡丹送的雍容粉嫩的唇瓣。真是，天地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這麽個小人兒。
哪怕是身為格格的舒爾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對這種美貌，也是幻想，她一個小宮女，竟然輕輕鬆鬆地駕馭起來這種美貌。
“好了，沒事了。”韓九又讓她站到王建身後。
王廷也累了，他朝一個太監揮揮手。“行了，不看了，今天我們累了。”
王廷本來是想和王建一起從新宮女中，選一個容貌秀麗，身材頎長的進乾清宮。這田小帛傾國傾城，王廷想著，就讓她進來吧，好轉移王振對韓九倆姐妹的“栽培”，不讓她們去侍寢。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大美人兒，還被王建瞧上了，這怎麽辦？
來日方長，隻好，慢慢找了。今天先休息吧。
韓九和韓十回到乾清宮的時候，朱祁鈺正好從乾清宮出來。韓九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去。
“奴婢參見郕王殿下。王爺千歲。”
朱祁鈺嗬嗬一笑：“九姑姑？本王今天可沒看見你呀。”“王爺喊奴婢九兒就行了。今天不是九兒當差，所以就不在。是誰服侍的不好嗎？奴婢這就去教導她們。”
“不，她們伺候的得很好，九姑姑不必擔心。在乾清宮的宮女，誰不是精挑細選進來的？眼色見識和別的宮女就是不一樣。尤其是九姑姑，年紀輕輕就成了領事姑姑，本王真心佩服。”
韓十聽這話，怎麽想都覺得不舒服。一個王爺，喊韓九，一口一個九姑姑也就罷了，還說了我這麽多，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話。好奇怪啊。
韓十不知道這裏的故事，韓九還不知道嗎？朱祁鈺這話，一針一針地刺進她心口。朱祁鈺，我就是和你說句話，你，你何苦來堵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