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天茫茫識起點（3）
淺飲點酒，慕淩玄娓娓而談：
“這句話出自《孟子》裏的《梁惠王章句上》。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天，齊宣王問孟子：‘可否告知齊桓公、晉文公在春秋時代稱霸的事情？’
孟子回道：‘孔子的學生從不會去討論這些事情，所以沒能傳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如果大王非要我說，那我就來說說這用道德的王道力量來統一天下吧。’
齊宣王疑問道：‘這道德的王道怎麽可以用來統一天下？’
孟子道：‘王道就是用仁政去治理天下，霸道雖能震懾一時，卻不能長久一世。唯有仁政，用道德的力量去感化萬民，這讓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久而久之，其他各國的百姓也都會稱讚大王的仁慈，他們都會心向大王，大王也因此可以高枕無憂了。此所謂仁者無敵也。’
齊宣王聽後試問道：‘那我也可以做到嗎？’
孟子不假思索道：‘完全可以。’
齊宣王又問：‘何以見得？’
孟子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淡淡地向齊宣王問了件事：‘曾經胡齕告訴我一件事，說是大王您有一天坐在大殿上，有人牽著牛從殿下走過，您看到了便問：‘把牛牽到哪？’牽牛的人答道：‘準備殺了取血祭鍾。’您便說道：‘放了它吧！我不忍心看到它那害怕發抖的樣子，就像冤死的人一樣。’牽牛的人反問：‘那就不祭鍾了？’您又道：‘怎麽可以不祭鍾呢？還是用羊來代替吧。’大王，不知道此是真事否？’
齊宣王點頭承認。
孟子點點頭道：‘這就是仁政。老百姓聽說了這件事還以為是大王吝嗇，我倒覺得這真是因為大王的不忍心。’
齊宣王歎道：‘是有老百姓這麽認為。我齊國雖不大，但我還不至於吝嗇到一頭牛的程度，我當時確實隻是不忍心罷了。’
孟子笑道：‘大王不必為此在意。老百姓隻知其表而不知其裏，更何況牛和羊並無區別，大王此舉自然被人看成吝嗇了。’
齊宣王也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總之老百姓的看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孟子解釋道：‘沒有關係。大王，您的這種不忍心正是仁慈的表現，隻不過是因為大王當時見到的是牛而不是羊，故也就沒能看到牛和羊都是一樣的。所以君子對於飛禽走獸，見到它們活著便不忍心見到它們死去，聽到它們的哀叫便不忍心吃它們的肉。是以，君子總是遠離廚房。’
李姑娘，這回可明白了吧。‘君子遠庖廚’的意思其實是勸誡我們少殺生，以仁善慈悲之心對待眾生，這可是金玉良言的治國之道。”
“明白了，我總算明白了。”李柔兒的臉色羞紅不已，細聲細語說道。
明清舞嗬嗬地笑了出來，讚道：“慕公子真是文武雙全，博學多才呀！”
“明姑娘過獎了。咱們還是繼續吃菜吧，話有些說多了，嗬嗬，再不吃這菜可就涼了。”慕淩玄淡淡回笑道。
“嗯，好。”明清舞點頭道。
……
三人吃完，走出天香閣。慕淩玄問道：“不知明姑娘有何打算？”
“慕公子身懷高強武功，不知可否指點一二？”明清舞道。
這突然的挑戰倒是叫慕淩玄微感詫異，他看了眼李柔兒，見其沒有反應，也就無所謂了，答應道：“既然明姑娘想切磋一二，我也不無不可。隻是這裏較為喧囂，現在天色也晚，不如找地方先行住下，明兒一大早在城外三裏之處的樹林裏比試如何？”
“好，沒有問題。那我和柔兒就先行告辭了，明早見。”明清舞抱拳道。
“明早見。”慕淩玄也抱拳道。
黑夜沉靜，卻是很快就過。朝陽升起，翌日便臨。
城外三裏處的樹林。
“明姑娘真是守時之人。”慕淩玄道。
“慕公子也不差。”明清舞施施一笑道。
“好了，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比試。”慕淩玄道。
“先來個文鬥如何？”明清舞道。
“如何文鬥？”慕淩玄道。
“我們各打一套拳法套路來比較。”明清舞道。
“好。女子優先，明姑娘先請。”慕淩玄伸手示意。
明清舞也不推辭謙讓，昂然踏步上前，靜立養神一會，睜眼而望，開始打起了套路。
動靜皆宜，發力抽絲，連綿不絕。明清舞今天換了一襲白衣，更顯得靈動似舞，皓渺如仙。青絲如瀑，隨風飄飛，時而疾辣，時而柔情水漪，那戴著的麵紗無疑平添出可遠觀而不敢褻瀆的聖潔之感。
起初慕淩玄低頭淺笑，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負手站立，安靜觀看。本來呢，慕淩玄還是在心裏點評明清舞的拳法，可越往後，他的眼中隻剩有這麽一位白衣麗人在動，至於動什麽，怎麽動，那都無關緊要了。這位白衣麗人凝如白玉脂的手，和著婀娜的身段，好似月宮裏的女神姐姐下落凡塵，而英姿颯爽的氣質就是花木蘭再世的瀟灑大度。這就是慕淩玄看到的一切，此時此刻，他的世界裏也全被這道美姿填滿了。
一套拳完畢，慕淩玄鼓掌讚讚。
明清舞道：“如何？”
慕淩玄笑了笑，開口說道：“這是峨眉派的大纏絲拳。這套拳以偏、側、滾、進和退讓、柔化為主，防打結合，手法以巴、拿、抖、造、劈、掛六種。步法要領為‘步似行犁，直踏中宮衝洪門’。講求‘慢拉架子快打拳，剛猛快脆一瞬間，行拳如蠶吐絲，柔軟沾連，發放有如毒箭離弦，法到勁也要到’。我還記得拳譜是這麽寫道，腳踏長山手拉弓，巴拿抖造力無窮。擒拿掛劈纏絲勁，直踏中宮衝洪門。拳打四路群芳步，剛猛快脆定輸贏。招勢相兼十二手，反複磨煉功自成。這是一套發勁剛暴的短打之拳。明姑娘的套路中正古然，一看便知出自名家調教之手，敢問明姑娘是哪一位峨眉名家的高徒？”
“慕公子好眼力，家師乃普賢師太。”明清舞道。
“原來明姑娘是普賢師太的高徒，失敬了。”慕淩玄道。
“嗬嗬，客套話就不必多說。慕公子，你還沒點評呢。”明清舞道。
“嗯，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峨眉派由來已久，遠在少林之上。祖師乃春秋戰國時期的司徒玄空。司徒玄空曾隱修峨眉山，終日與猴子相伴，最終創出通臂拳。但其聞名於世的還是他的那手‘猿公劍法’。而後傳劍越女，而越女在劍道上悟性極高，其劍法渾然天成，更勝‘猿公劍法’。誰也不曾想到她居然憑著一柄木劍便可無敵天下。之後越女傳道峨眉山的居民，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峨眉派開山掌門。千年以來，由於巴蜀地域的獨特性，使得峨眉派的武功很有自己鮮明的特色。”
“總的來說，具備幾個特點。攻防意識強烈、剛柔並濟、快慢結合、動靜一乎、高低相甚、輕重交變。拳論有曰‘爾以丹田，我以湧泉；爾以根摧，我以梢牽；爾以意求，我以自然；自然功成，無影無形。意摧筋節，每見拙形，人已先知，何堪交鋒’。”
“所以在初練時專練發力，打一麵花斜射虎。直至速度、力量、協調性和形、意、勁都練出後再練攻防。而從這些要求去看明姑娘的大纏絲拳，精氣雖然十足飽滿，但神卻散而不聚，心有急促而意不進。究其原因一是內力不足，二是套路發勁運轉有餘未盡，換氣時微有停頓。如我所料不差，明姑娘平日裏練習套路拆招為多，而在發勁和力量練習上則顯得不那麽重視。”
慕淩玄細說道。
明清舞和李柔兒對視一眼，均感撼然：這慕淩玄端是高深莫測。他字字珠璣，猶如眼睛上長了翅膀一樣天天飛來盯著我們練武似的。
慕淩玄微微搖頭，繼續道：“峨眉武學精深似海，內功也是十分的出名。明姑娘，須知沉迷於技擊套路的對拆實為武學下乘，真正的高手均是專研內在的核心力量之輩。你們二人須要明白一個道理，武學之中也有內聖外王之說。那即是內力修為超凡者為聖，招式的輔助為王。也就是說隻有內在的自我修為強大了，才能充分的運用所學的招式做到傷人和救人隻在存乎於心。”
寂靜無聲，二女在細細體會慕淩玄的話理。少頃，明清舞反應過來，鄭重朝慕淩玄抱拳道：“多謝慕公子賜訓，我雖是峨眉弟子，但其實並不住在峨眉山，一年當中也就隻能見上師父幾次罷了，這些道理師父也還沒來得及告知。唉！看來這麽些年我倒是舍本逐末了，真是慚愧，不過現在明白倒也不晚。慕公子，該到你打上一套拳了。”
“嗯，說實話我還真會不少門派的套路。嗯，那麽現下我就打上一套武當派的龍華拳，還請品評。”慕淩玄道。
慕淩玄走上前，站立一會，而後緩緩起手，倏忽之間，勁猛渾動，好似雷電交加，一套龍華拳就此施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