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帝翻皇掌鎮神鵬(4)

“老師,江湖勢力何以如此囂張?竟公然將人手置入朝堂?”朱高熾特別不解道。

“也就他們二人了。他們二人的武功高得沒譜,自打武當張真人仙逝之後,世上再無人可製這二人。陛下對他們深為忌憚,所以也就對他們插手朝政的作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這一次,陛下是再不能允忍了,因為陛下絕不能坐視黨爭和江湖勢力相互勾結。”楊榮解釋道。

“可孤和他們並無瓜葛。”朱高熾搖頭道。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可以以此為由將二人安插在朝堂的勢力一網打盡。”楊榮道。

“哎!父皇的武功也是極佳的,這二人能讓父皇如此忌憚,難道他們真有無視百萬大軍的神能嗎?”朱高熾歎道。

“這個臣就不知。”楊榮道。

這時,楊溥插話道:“殿下,此事的後續工作可不容易啊。”

“什麽後續工作?”朱高熾問道。

“陛下準備北巡,這反腐的後續工作將是由殿下來完成。這個工作,切不可再讓漢王和趙王逮著發難的機會了。”楊溥點撥道。

朱高熾沉默一陣,開口道:“孤知道了。這江湖的事,孤管不著。但這官場的事,就由得在官場上來解決。”

“既然殿下知道該如何掌控大局,那臣就放心了。”楊榮笑道。

“老師就放心陪父皇去北巡吧,孤知道該怎麽做。”朱高熾對著楊榮說道。

……

夜至,漢王府一片嫉忌。

“哼,真他娘的憋了一肚子氣!父皇竟然就這麽饒過那胖子,還讓他監國,實在窩火!”朱高燧憤憤不平。

“行了,別抱怨了,這些都是小事。真正令我震動的乃是這一次的官場大清洗。”朱高煦道。

“是啊!二哥,你說的對極了。這件事對我們的打擊才叫巨大。”朱高燧認可道。

“這些倒下的官員全都是秦仲符和趙藏鋒的人。我本想將這些人收為己用,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父皇……你可真是狠哪,就是不給我任何一絲的機會。”朱高煦怨念道。

“這些人倒下了,我估計那秦楚宸也會放棄與我們合作呢。”朱高燧道。

“這個自然。這種當口,他躲我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繼續合作。”朱高煦道。

“哎,那我們這回可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啦。”朱高燧無可奈何的一歎。

朱高煦也是一歎,道:“算了。我們沒有被卷進來就已經很好了。父皇不想在他北巡的時候出亂子,那我們就遂他的願,乖乖的做個逍遙王爺。”

“哼。算那胖子走運,這次就暫且放過他。以後總有機會叫他好看!”朱高燧咬著牙,冷冷說道。

……

與此同時,在夏原吉的宅子中,兩位尚書大人也在議論今日之變。

夏原吉道:“蹇兄,今日一事,想來是陛下籌劃已久啊。”

蹇義道:“陛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查抄這些官員,目的恐怕並不簡單。這些人當中,放浪不斂的人很是不少,他們的名字也都不是什麽秘密。可以前就是放任不

動。”

夏原吉道:“當然不會這麽簡單。蹇兄可知這些倒台官員幕後的靠山嗎?”

蹇義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曾經隱隱約約聽聞朝中有不少官員和江湖勢力勾結在一起。特別是和趙藏鋒,還有那秦仲符這兩人走得很近。”

夏原吉哼了一聲,帶有火氣道:“什麽走得近,那些官員分明就是由這兩人扶持起來的。這二人以其武功迫使朝廷不得不禮讓三分。誰知他們竟無法滿足,胃口是越來越大。我想這一次,陛下是再也不能忍受了。”

蹇義苦笑連連:“夏兄,你我皆是文人。這有句話說得好,‘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是這些擁有飛天遁地本事的江湖人,我們是一點轍都沒有啊。”

夏原吉也苦奈地點點頭:“是啊。我想正是如此,陛下才對這些江湖人格外上心。豈不聞古有荊軻刺秦王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返乎。”

蹇義道:“天鵬王趙藏鋒的事跡我也聽說不少。這個人,堪稱一代梟雄。坐南望北,始終有一統江湖的野心。隻可惜,北方有比他更強的秦仲符坐鎮,沒有辦法。”

夏原吉看著燈火,有些發癡道:“他們二人一南一北,像極了南北朝對峙。若是早生個數十年,這天下亂世,尤難未知。”

蹇義也是十分讚同道:“陛下扳倒他們,也就是除去了太祖皇帝一朝留下來的最後印記。從此以後,世上再無人能夠鉗製陛下的雄心了。”

……

淩天城。

趙藏鋒一個人落寞地看著大明的山河地圖。

他不是蠢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自然了然清楚。

他很懂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換作是他的話,也會這麽做的。

“朱棣,你夠狠!你比你父親更有耐性。難怪你能坐上那把龍椅。這天下,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你的位置了。哼,不愧是有真龍氣運的人,這樣的人,再高的武功也莫能與之相爭。時也,命也……時也,命也……”趙藏鋒閉目長歎。

這時,一個小廝進來稟告:“啟稟幫主,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求見。”

“是嗎……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你去請他進來吧。”趙藏鋒道。

沒多會工夫,紀綱便出現在大殿。

“許久不見,紀大人還是如昨日般神光煥發啊!哈哈哈……”趙藏鋒寒暄一笑。

“王爺就別打趣紀某人了。王爺的逍遙生活,我可是向往著呐。”紀綱也是笑道。

“紀大人說笑了。紀大人是陛下的肱骨重臣,每日都公務繁忙。可不像本王,閑雲野鶴。”趙藏鋒自嘲道。

“哎!我也愁啊,這替陛下做事,難著呢!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一個辦不好,哢嚓一聲,人頭搬家也!哎!伴君如伴虎啊!王爺,您說是不?”紀綱略含所指,看著趙藏鋒說道。

“嗯”了一聲,趙藏鋒點點頭,抬手示意,道:“紀大人,請坐。”

“來人,上茶。”趙藏鋒喚了一聲。

茶過三味,心思轉伏。

還是趙藏鋒啟口說話:“紀大人此方前來,肯

定不是來討杯茶喝,所以不妨直言。”

紀綱揚嘴一笑,道:“王爺,有些事你我都心照不宣。紀某此來,是來轉達陛下的聖意。”

趙藏鋒立馬變得極為嚴肅正經起來,說道:“請講。”

“王爺直人直語,紀某佩服。”紀綱道,“陛下希望,希望王爺能做一個純純粹粹的江湖人。”

“希望”、“純純粹粹”、“江湖人”,紀綱在這三個詞語上咬重語氣,趙藏鋒又何嚐聽不出此間暗意。

希望並非希望,這隻不過是一個委婉的表達。如果不接受這命令的希望,恐怕下一次,就是拿刀子架脖子的希望了。

純純粹粹,就是比純粹還要再升一級,做最簡單的,做最本質的。

江湖人啊!這是在警示趙藏鋒,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別再妄做非分之事。

趙藏鋒停語片刻,斟酌言語,然後回複道:“還請轉告陛下:臣明白了。”

紀綱聽到這個回答,笑了,他要的就是這個。

趙藏鋒回答不多,就四個字。但這四個字中,第一個“臣”字說得最重,這表示,他趙藏鋒願意認輸,臣服。

“好!”紀綱從座位站起身,說道:“王爺的茶的確是好茶!淩天城也依舊是淩天城。隻不過王爺將會是更加不凡。好了,紀某還有公務,就不再叨擾了,告辭。”

“好。紀大人,有空再來喝茶。”趙藏鋒也不挽留。

“一定,一定……”紀綱回道。

紀綱就這麽走了,走的很有氣勢。

趙藏鋒走出龍亭大殿,覽一眼莊偉的淩天城,低眉作歎:“乾龍帝運因天失,王霸中興於朝外……乾龍帝運因天失,王霸中興於朝外……趙宋天下,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列祖列宗啊,藏鋒無能啊……藏鋒無能啊……”

……

隨後不久,趙藏鋒便宣布天鵬會取消一切與官府有關的生意,其中就包括京杭大運河的漕運權。

頓時間,江湖上詭異靜極。沒有任何江湖人議論該事,因為他們都猜得到,天鵬會肯定是得罪了朝廷。這得罪了朝廷,任誰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或許,這個時候的江湖人才真正明白一個道理:永遠都不要與官鬥,哪怕強如天鵬會也是一樣。

也就是在這樣一種未知無定的氣氛中,紀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下一個目的地:秦府。

“龐總管,紀某有要事需見秦兄一麵,不知可否?”紀綱對著龐英祿道。

“好,還請紀大人稍等片刻。”講完,龐英祿便去找秦仲符。

秦府候客大廳內,紀綱失神了。

距離上一次來到這裏,已是十年前了。

十年,可以改變身處弄潮兒裏的許多人,許多事。

十年,可以讓人從天堂墜入地獄,也可以讓人從地獄飛回天堂。

十年,可以使人深深明白,故地訪友,感受全不相同。

十年……

十年……

十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