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思迥異風漸起(5)
夜闌人靜,武英殿中。
朱棣、姚廣孝,君臣二人對坐。
燭火通亮,與武英殿外的暗黑形成強有力的反差。
這反差,亦是朱棣隻時的心聲。
“大師,朕是明白了當年秦始皇和漢武帝的痛。你說,為什麽,為什麽朕的兒子就不能做到英果類我呢!”對於今日奉天殿上發生的事,朱棣深入骨血的感到此亦乃無可奈何之事。
“陛下,還在為今日太子的事煩惱嗎?”姚廣孝道。
“朕是在痛心疾首!他今天竟然在大殿上變向罵朕。‘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嗬嗬……朕有那麽像楊廣嗎?”朱棣音緒低沉,嗓音有些沙啞,顯白了是對朱高熾傷透了心。
“凡是偉大的皇帝都會為儲君之位而頭疼,因為他們常常把自己的性格強加到接班人的頭上。殊不知,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期望太高,失望便就越大。”姚廣孝道。
“這個理,朕知道。所以朕也沒要求這些個兒子都能像朕一樣。但是太子和朱允炆太像了。朕怕!朕怕有一天同室再度操戈。大師,大明已經內亂了一次,絕不能再有第二次!要知道漠北的蒙古各部正在窺視著大明呢!”朱棣道。
姚廣孝搖搖頭,不同意道:“陛下多慮了。太子絕不是建文帝可以
比擬的。太子仁義,卻不怯懦。他能心存悲天憫人之心,此乃大善。這樣的人必定是受百姓愛戴的。反之,太子若是變了本心,那才是最可怕的事。一個人能堅持己見,不畏強權,總比見風使舵強上許多。”
“哼!”朱棣猛地拍了身旁的桌子,麵色冰沉,冷冷的平靜道:“朕才做皇帝沒幾年,這幫小子就這麽無法無天了!黨爭,總得有個度。漢王和趙王私底下的那些個齷蹉事,真當朕不知道?朕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理會罷了。”
“臣敢問陛下,是否還對當年的決定心有疑芥?”姚廣孝鄭重無比問道。
“大師,要說不存有,那是自欺欺人。但經過這幾年,朕也隻能認命了。當初本想立漢王,但現在看來,漢王並不適合。總之,無論是太子還是漢王,都和朕理想中的儲君差距甚大。”朱棣實話道出自己的失望難過之情。
“當初臣反對立漢王是有道理的。漢王心胸狹窄,沒有半點容人之量,而且性格暴烈衝動。他和趙王也隻知享福作樂,從不會關心民間疾苦。這樣的人,如果坐到了那個位置,對百姓而言,就是一場災難。況且這樣的人,能保證善待自己的兄弟姐妹嗎?”姚廣孝誠懇鑿鑿。
“哎!你說到這,朕有慚愧啊。朕當年為奪帝位,一時間氣在頭上,罔顧大師之勸,殺了不少的人。今時回
頭瞧看,真是一大罪過。悔不當初啊!如果老天要用同樣的方式懲罰朕,朕也隻能感歎這是報應。”朱棣百般失落,愧疚之心實乃真誠,無刻意的做作。
“陛下,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任何的抱怨也都於事無補。也唯有替天下百姓開創一個盛世,才能讓人淡忘這段曆史。唐太宗的心狠手辣也非人所及,可現在又有多少人會在意他當時的狠勁呢。”姚廣孝開解道。
“大師所言極是。朕不是為奪權而奪權,而是朕,本就有這個能力治理好國家,甚至比父皇還要做得優秀。在這點上,朱允炆就遠遠不能!”朱棣再次回到平常的自信。
“其實陛下也不必杞人憂天。盡管漢王和趙王野心不小,也有膽量做出同樣的事。但陛下別忘了,我們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兵強馬壯和將士一心,漢王和趙王卻並無這個實力。至少也不會有什麽能臣替他們賣命。這就是差距!倘若將來某一天,他們真的舉起反旗,隻會是敗得一塌糊塗。”姚廣孝道。
“哼!知子莫若父。朕的這兩個兒子,朕還能看不穿嗎。好高騖遠,有勇無謀,武夫矣。”朱棣厲聲道。
“既是如此,陛下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姚廣孝笑道。
“大師真乃朕之子房哪!哈哈哈……”朱棣指著姚廣孝痛暢大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