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

商家輝、商占發把張振興送回家,又回到自己家已是夜半時分。屋裏空蕩蕩的沒人。

商占發邊換拖鞋邊問:“我媽呢?”

商家輝換完鞋,倒了杯水喝:“你媽急診那邊有班。一天也掙不幾個錢,上班倒是挺積極的。”

商占發坐沙發上,晃著胳膊:“振興叔喝得也太多了,拽得我這胳膊都疼。”

商家輝若有所思:“看來,津貢的天氣是要轉風向了。”

商占發沒怎麽聽清商家輝說的話,疑惑地問:“爸,你說天氣預報?”

商家輝有些生氣:“什麽天氣預報?你就是一腦子的漿糊!”

商占發不知商家輝發的什麽火,有點莫明其妙:“爸,振興叔的事你至於這麽生氣嗎?”

商家輝坐沙發上喝著水:“你振興叔落到今天這下場,要麽就是曾縣沒給他做工作,要麽就是做了工作沒好使。”

商占發:“爸,馮宗正倒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著,打開電視看,電視中正播足球賽。

商家輝:“聽說這人是油鹽不進,煙酒不吃的主兒。”

商占發盯著電視看球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有啥,我們又不會犯到他手。”

商家輝看著商占發,想起了前些日子有些村民上訪的事,他有些不放心地問:“你們公司劉杏花的事怎麽弄了?”

商占發:“在公司看著呢,什麽時候把偷錄公司商業秘密的錄相帶和私藏公司的賬簿交出來,我就放人。”

商家輝:“但你要快點解決。前些天,有幾個村民鬧到縣委,說是劉杏花失蹤了,還說我包庇你。”

商占發:“但那個劉杏花強得很。她手中的東西要是不交出來,我怕對咱們不利。”

商家輝:“那也得講點策略,別弄得一幫人總上縣委告狀。”

商占發:“知道了。”

商家輝叮囑:“還有一點要搞清楚,劉杏花是怎麽和家人聯係上的。”

商占發不耐煩地拉長了音:“知道了——”

同樣的月夜,不同的燈光,不同的心情,不同的心事。

馮宗正在津貢縣城轉完回到住處已是很晚。

進到屋裏有些冷清。和其他單身男人的住處一樣,馮宗正那間屋子裏陳設較為簡單。一張床、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沒什麽裝飾。桌上擺放著馮宗正的一些生活用品。床底下有兩個紙箱裝著衣物,還有一雙籃球鞋和一個臉盆。

馮宗正打水洗腳,洗完腳把襪子洗好,整齊地晾在椅子靠背上。馮宗正又喝水吃藥,之後上了床。

馮宗正依在床頭,拿過當天的報紙翻看。看會兒報紙,像是想起了什麽。馮宗正撂下報紙,拿起津貢縣領導電話薄,翻找到曾大禹電話號,他想給曾大禹打電話做個解釋。

馮宗正輸入電話號後,看了半天沒拔,他又想了半天,最後,馮宗正還是放棄了給曾大禹打這個電話。

馮宗正想給曾大禹打電話解釋一下,可處分決定都報市紀委了,還要

怎麽解釋,是道歉?是安慰?還是求得理解。如果不打這個電話,馮宗正覺得還真有點不太合適。

怎麽辦?馮宗正拿著手機,就像捧個燙手山芋,有些為難。

就在馮宗正糾結時,手機響了。馮宗正愣了一下,這個時候,有誰還能給自己打電話呢。馮宗正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閆誌勇的電話,他趕緊接起:“閆局長。哦,通知到市紀委開會,好,明天早9點。好好。”接完電話,馮宗正像是下了決心,撂下手機,關了燈,躺下睡覺。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內,把屋內照得斑駁陸離。

馮宗正眼睛閉著,但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

第二天一早,馮宗正在晨練時看見了謝儉鵬。謝儉鵬就津貢縣的黨風廉政建設和馮宗正說了一些想法。馮宗正也把自己的想法和謝儉鵬交換了意見,二人聊完工作,在食堂就餐後就各奔東西了。謝儉鵬和交通局的人下鄉看修路的事。馮宗正去市紀委開會。

一般情況下,縣裏主要領導不在家,縣委、政府兩辦的工作人員會輕鬆一些。縣委門前的車也會少很多。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雖然車輛少了,但人卻多了起來。來的都是村民,他們點名要見謝儉鵬和馮宗正。

一時間,縣委門前熱鬧起來。以劉富貴為首的二十多人吵吵鬧鬧。他們吵著要見謝儉鵬,要見紀委書記馮宗正。擁擠的人群把進大院的門幾乎都給堵住了。

沒見過這陣勢的人,總擔心怕出什麽亂子。但在縣委大院上班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這一撥一撥的上訪人群。有時看到信訪局或紀委的人在接待上訪人,機關熟悉的同誌背地裏與他們常開玩笑問,今天家裏又來客人了。信訪局或紀委的人隻好無奈尷尬地笑笑。

說起上訪,這其中有些是招人同情的,比如鰥寡孤獨、病殘傷痛、因病致貧等等,凡是這些情況來找領導的,無論是信訪局、紀委還是相關單位都幫著積極找尋各種政策解決問題。但在上訪的人群中也有些想混水摸魚的,這些人看似貌不驚人,沒什麽文化,但往往能辦成你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這不,前些天就來了一戶村民,並且還拎來一筐的死雞雛。為什麽來這裏呢?是要政府幫著討個說法。說是剛進的下蛋雞的雞雛,因為農電所停電沒通知村裏,導致有20幾隻的小雞雛死亡。這事明擺著農電所沒理,那農電所就賠償吧。農電所領導也深表歉意,就和村民說,按成齡雞的價格賠,這樣還能多賠些,村民也不吃虧。如果按雞雛價也就幾元錢一隻。成齡雞的價格每隻按50元賠償,20隻雞1000元也沒少賠。可村民不同意。村民說,我家這是蛋雞,成齡以後下蛋可以賣錢,而且這蛋還可孵雞,雞生蛋、蛋生雞,賺的錢就多了。你們賠償的這個賬,我們不能認。另外,現在是死了20隻,那誰能保證那2000隻雞以後就不再死亡了呢。聽到這兒,農電所的領導真想哭,這哪是誠心談賠償呀,這是大白天的訛人嘛這不是。

農電所領導不再管此事了,可村民也不著急,你不管終究會有人管,於是就天天到縣委大院

上訪、鬧訪。最嚴重一次,謝儉鵬在北京開會,竟然到北京找謝儉鵬,讓他給解決問題。並揚言,如不解決,就上中央紀委告謝儉鵬不作為。謝儉鵬這個氣呀,給鄉領導打電話了解情況,可一了解,謝儉鵬最後表態,誰都別管,我認可這個縣委書記不幹了,也要治一治這些趁火打劫、混水摸魚鬧訪的村民。

謝儉鵬是表態了,可鄉領導和農電所的領導商量,不能因為這個事影響謝書記的工作和大好前途,所以隻好讓步,2000隻雞最後賠償了15萬元。

這事一出,全縣嘩然。有村民覺得他們突然發現,又找到了一條致富之路,所以有把自家雞弄死的,有把自家貓弄死的,反正找個理由就來縣委大院鬧。信訪工作人員身心疲憊、苦不堪言,所以自打那以後,無論哪裏村民來上訪,工作人員都是能推的就推、能哄的就哄、能騙走的就騙走,為了圖個清靜不說,也以防再發生那個死雞的事。

謝儉鵬為了搞好信訪工作開了幾次會,以前死雞隻是個特例,要求工作人員要端正態度,要正麵引導,要積極幫著上訪群眾解決問題。相關單位領導會上表態都非常積極,但實際工作,能不靠前就不靠前,能不管就不管。所以現在導致真正有問題上訪也得不到及時解決。別人不說,就說劉富貴兩口子,閨女劉杏花失蹤了多天,公司找不到人,公安局說正在找,可明明接到杏花的電話說在公司,怎麽人就沒了呢?怎麽公安局也找不到呢?

劉富貴和妻子張蘭草為了杏花的事,多次到公安局讓警察幫著找人都無果,所以他們來縣委大院上訪。幾次上訪又都被警察給阻攔。劉富貴就想不通,警察如果有時間幫他找到閨女,他還會來這裏上訪嗎?可警察為什麽不去幫著找他閨女,卻找他的麻煩呢?他怎麽想也想不通。找孩子的希望在哪裏?如果警察不能幫他們,那隻好讓縣委書記出麵幫著找。不然自己和妻子還能活著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咋能說沒就沒了呢?而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今天來的時候,劉富貴兩口子是下了決心的,他們隻找兩個人,一個人是謝儉鵬,另一個人是馮宗正。隻所以找這倆人,一個是全縣最大的官兒,當然說話管用。另一個馮宗正,聽說這個紀委書記把鄉黨委書記給擼了,他們對這個紀委書記幫著找閨女很有信心。但隻來他們倆人也不行,沒有聲勢不會引起領導的重視,他們就把村裏的七大姨八大姑又都找來了,二十幾人早早就來到這裏等著。可幹等也沒見到謝儉鵬和馮宗正,他們隻好高聲吵嚷,以引起注意。

吵吵嚷嚷會影響領導們辦公的,縣委門口,四名保安人員攔住了劉富貴他們。

其中一名保安衝吵鬧的人群喊:“別吵了,你們這樣吵會防礙公務的。”

劉富貴:“我們不想影響領導辦公,我們也不想防礙公務。我閨女劉杏花就在商占發的公司,為什麽人會失蹤,我要找謝書記給我討個說法。”說完,劉富貴大聲地衝辦公大樓喊:“謝書記——謝書記——”

上訪的人跟著高喊:“謝書記——謝書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