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特別調查組(三)

張振興走了,劉富貴忙搬過一個長條凳子和幾把椅子,用衣服袖子擦了又擦,讓馮宗正他們坐下。

張蘭草急走到屋裏端出一盆洗好的柿子放院中的石桌上:“早上剛摘的,大夥吃點解解渴吧。”

幾個人坐到凳子上。

馮宗正見劉富貴兩人忙著,招呼道:“老哥和嫂子你們就別忙了,坐下說說情況,我們來是了解一下孩子事的。”

劉富貴和張蘭草也找個地方坐下。

劉富貴問:“你們要了解啥?孩子的事上次不是和你們說了嗎?你們幫著找就是了。”

鄭旭:“幫著找,我們也得知道孩子的一些詳細情況。”

張蘭草:“那你們說吧,要啥情況?”

馮宗正:“我們想知道劉杏花在哪個公司工作?另外她在那個公司是做什麽的?”

劉富貴:“茂晟集團公司打工,好像是管賬的。”

馮宗正:“劉杏花哪年去的茂晟集團公司?一直管賬嗎?”

劉富貴:“三年前去的那個公司,杏花是學財會的,一直給他們管賬。”

馮宗正:“劉杏花在工作中,經常回家看你們嗎?”

劉富貴:“回家,兩周左右就回家一次。”

馮宗正:“今年最後一次回來看你們是什麽時間?”

劉富貴:“今年過了年就上班了,一個月才回來一次,最近打過一次電話再就沒回來,我們到公司找了幾次,公司的人說不知道。”

馮宗正:“平時,孩子回來和你們說過公司的事嗎?”

張蘭草:“說過。以前回來和我說過,茂晟集團公司裏麵的事太多,那個商占發盡不幹人事。我女兒就是茂晟集團公司那個商占發給綁架了,我們找不出個頭啊,都是商占發有個當公安局長的爹給他撐腰。”

馮宗正詳細地詢問,葛雪晶認真地做著記錄。

馮宗正:“孩子最後一次打電話能記得是哪天嗎?”

張蘭草:“記不太清了,但是半夜打的。孩子說話聲音很小,能聽出來很緊張,說她在茂晟集團公司呢。”

馮宗正:“最近你們給孩子打電話了嗎?”

劉富貴看著張蘭草。

張蘭草說:“打了,關機。”

馮宗正:“你們說商家輝包庇兒子商占發有什麽證據嗎?”

劉富貴:“沒有。”

“沒有怎麽能說商家輝包庇兒子商占發呢?”馮宗正緊接著問道。

劉富貴:“我們每次去都是警察把我們硬給送回來,還不是商占發他爹在公安局當官,不讓我們上告。”

僅憑這一點不能說明商家輝給商占發撐腰的。縣裏哪次有大規模的上訪不都是動用了警察維護秩序。馮宗正來津貢才半年就趕上了多次。看來劉富貴他們手裏也沒有太多調查組想要的東西。

馮宗正他們一行三人,和劉富貴倆口子談了好一會兒。臨走時,

馮宗正在記錄本上撕下一頁,寫了自己的手機號,遞給劉富貴,並告訴劉富貴有事就他打電話。劉富貴很感動,雙手顫抖著接過那頁紙。

馮宗正他們幾人往出走。

張蘭草招呼著:“馮書記,

就走啊。”

馮宗正:“嫂子,我們回去了。孩子的事放心,我們會盡力。”

馮宗正他們往出走,張振興也看到了。他離開劉富貴家沒走多遠,在院外一直窺視著馮宗正他們的一舉一動。見馮宗正他們坐車走了,他又返回劉富貴家。

張振興陰著臉衝劉富貴:“人都走了,把那紙片子給我吧。”

張蘭草:“憑什麽給你。”

劉富貴把紙藏在身後:“那是馮書記給我們的電話號。”

張振興上去就搶,紙被搶撕成了兩截。

張振興罵咧咧地:“什麽東西?就給你個電話號,你還以為你是紀委書記啊!”說著,嚓嚓幾下撕了手中的紙,之後揉成團扔到了地上。

張蘭草上去搶:“張振興,你憑什麽給撕了?”

張振興推搡:“憑我是包村幹部,怎麽著吧?”

劉富貴拽過張蘭草,驚恐地看著張振興。張蘭草憋屈地抽泣。

張振興惡狠狠地衝劉富貴倆口子:“記著!以後不許再告狀,不然有你們好看的!”說完,揚長而去。

劉富貴看了看張蘭草,又把目光轉向被扔到地上的紙團。有風吹過,紙團被吹到牆根下。劉富貴在想,紀委書記這次來是要動真格的,還是走走過程?如果動真格的,那閨女的事就有希望了。如果隻是來看看,做做樣子,那以後就不會有下文的。但不管是不是動真格的,他馮宗正能來,也算這次市裏沒白鬧。如果他們不能解決問題,那下次就到省裏去鬧。看來,不鬧他們是不會重視的,更不會給解決問題的。劉富貴想到這兒,似乎對閨女的事有點盼頭了。可看著走遠的張振興,他卻又有一股莫明的恐懼爬上心頭。張振興今天說的話都是什麽意思,難道商占發又收買了張振興?如果要是那樣,那閨女的事可就說不準了。劉富貴想著這些事,腦子裏亂成了一團麻。

張振興邊往回走,邊給商占發打電話:“占發,你交待的事,我完成了。馮宗正他們什麽也沒撈到,就連馮宗正留的手機號我都給他撕了。”說到這兒,張振興抑製不住地打個哈欠,他揉揉鼻子,又說道:“占發,那個那個貨你啥時再給叔點兒?”

商占發開著越野車,拉著商家輝往縣委大院方向駛來。聽到張振興報告的情況挺高興,和張振興說:“幹得好!叔,這次的貨免費給你。不過,你那邊隨時都要給我盯緊了。”

商占發給張振興的什麽貨?毒品!對,不瞞您說,是毒品。

當時張振興到獨一處酒店玩,也就是為了湊個熱鬧,試試吸了點,可沒想到,現在成癮。戒了幾回都沒戒掉。商占發攛掇張振興吸毒,初衷僅僅是為了賣點毒品賺錢,但沒想到,現在,這個毒品成了控製張振興的工具。

張振興要的東西商占發說不要錢給他,這讓張振興心情大好。他和商占發表態,劉富貴上訪的事沒問題,包在他身上,他保證不讓劉富貴再去上訪。張振興這個態度是表了,事情也做了,可他幫商占發也不全是為了商占發,因為在張振興心裏,隻要和馮宗正為敵,什麽事他都能幹,張振興實在想出這口惡氣!

來到縣委大院,商占發把車停好後和商家輝說,馮宗正找過劉富貴了,不過沒問

出什麽有分量的情況。

商家輝拿起公文包下車,像說給商占發又像說給自己:“事已至此,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他馮宗正出招兒,我就接招兒。”

商家輝本以為劉富貴他們鬧訪的事會和往次一樣,人接回來了,事也就完了。如果再鬧,再去接人就完事了。但沒想到,這次馮宗正拿著棒槌就當針(真)了,還要調查,那就調查吧。我可不是傻子,不能像張振興那樣,更不能像教育那兩個局長那樣,說處分就處分了。教育局長修長江和副局長雖然也是曾大禹圈子內的人,但他們走的似乎不是很頻繁,但這是表麵稀鬆平常還是暗渡陳倉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現在想想,自己與曾大禹走得近些還是對的,不然有個事的時候,連個靠山都沒有。想到這兒,商家輝又想到了張振興,張振興當然是曾大禹的人,可是為什麽也會落到如此被降職的結果呢?難道曾大禹也對付不了馮宗正?還是曾大禹不想在這個時候鋒芒太露。但不管怎麽說,占發的事還得聽聽曾大禹的想法。

商占發看著商家輝走進縣委辦公樓。心裏也在琢磨這事,找曾大禹能不能行啊?張振興和他自己媳婦的事都沒擺平,別人的事,他能上心嘛。但不找曾大禹又能找誰呢?行吧,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自己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想到這兒,一個急調頭,商占發開車駛出縣委大院。

商家輝快步走到曾大禹的辦公室門口,他四下看了看沒人。商家輝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商家輝推門進了曾大禹辦公室。

曾大禹坐辦公桌前,戴著花鏡正看材料。

商家輝把公文包扔茶幾上,一屁股坐沙發上:“曾縣,馮宗正向我下笊籬了。”

曾大禹摘下花鏡,平靜地說:“這事我提醒過你。”

商家輝:“曾縣,但沒想到馮宗正下手這麽快呀。”

曾大禹手指有節奏地敲在老板台上,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就是馮宗正的風格。”

商家輝走到老板台前:“曾縣,咱們坐地戶可不能讓一個外來的臭兵蛋子給整了。”

曾大禹:“誰整你了?還不是你自己做事不周全。”

商家輝:“曾縣,這事你得給我撐著點阿。”

曾大禹:“這事我心裏有數,凡事不能莽撞。”

商家輝看了看手表:“曾縣,到飯點兒了,咱們邊吃飯邊聊聊,有幾天沒在一起吃飯了。”

曾大禹:“今天去不了。縣裏來了幾位客人,一會兒有個招待,謝書記讓我坐陪。”

商家輝聽曾大禹不能一起吃飯,有點情緒,和曾大禹說:“這是啥日子?紀委忙你也忙,我這飯錢還花不出去了。”

曾大禹邊送商家輝往外走,邊和商家輝說:“你的事我知道了,咱們以把事辦好為準。吃飯就是個形式,吃不吃無所謂。凡事要用腦子想想,別動不動就發火。”

商家輝拿起公文包往外走:“行行行,聽你的。有你曾縣在,我還怕他馮宗正不成。”

曾大禹自嘲道:“也說不準,第一個回合馮宗正可是打我個措手不及。”

商家輝:“那是你出手慢了,這回你快點下手,打他馮宗正個鼻青眼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