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囚籠
大夏王城。
驕陽普照大地，天空幾朵雪白的雲彩悠然飄蕩，暖洋洋的王宮正殿台階上，十數頭獨角翼龍正懶洋洋的曬著太陽。一頭有著幽藍鱗片的翼龍懶散的抬頭看了看愈加燥熱的驕陽，哼哼兩聲，突然張開碩大的龍嘴，猛地向天空噴了一口，頓時豆大的水珠漫天飄落，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飄蕩出一縷縷七彩的光澤。
履癸一人坐在飛泉殿中，看著殿外那些懶散的翼龍，不知為何，心情大好。輕輕喚了一聲，兩名俏麗宮女連忙端著無數美酒佳肴款款而來。一把將兩名俏麗少女摟在懷裏，嘎嘎大笑兩聲，隨後在兩名少女身上摸索了一陣，這才慢條斯理的自斟自飲起來。
“好酒！”一杯血紅的**下肚，履癸突然將懷裏的少女猛地推開，站起身來，口中大聲念道：“有施妹喜，眉目清兮。妝霓彩衣，嫋娜飛兮！好•••哈哈哈——好！”
抬頭向高高的天花板看去，上麵那些複雜而神秘的紋絡讓履癸的心情更是滿意，“商湯——果真不愧是本王的好兄弟，生死患難的好兄弟！難得還如此掛念本王王妃。”履癸哈哈大笑著，用手拍了拍身後王座，那種滿足感，比起剛剛在這兩名少女身上狠狠摸索發泄一頓更加爽快。
這才是真正的王權啊！滿足的看了看廣大幽深的殿堂，履癸再次端起一杯美酒，‘咕咚’一聲將那美酒喝的涓滴不剩。
剛剛他得知消息，商湯派遣右相伊尹前來朝貢，這讓他原本有些憤怒的心頓時大好。
“哈哈，本王倒要看看我的好兄弟——商湯給本王帶來了什麽驚喜！數年未來朝貢，如今卻因為一個女子——本王的王後前來，本王還真是沒看錯了你。”履癸此時並不知終古早已攜帶治國法典投奔了商國，還以為伊尹此次前來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王後妹喜。
“哼，若你識相一切好說！”冷哼一聲，隨後履癸眼中閃現一絲厲色，“你還是你的商國之主，是我履癸的好兄弟，不然•••嘖嘖，就算是本王的親兄弟又如何？本王不是親手殺了幾個親兄弟才坐上這個王位的麽？”
想到自己日日在妹喜身上狠狠的承歡發泄，履癸就忍不住心中的火熱，那種神遊天外的感覺，簡直讓他不能自拔。正得意處，一名巫衛突然快步走了進來，隔著遠遠的大殿跪倒在地，小心的說道：“大王，蠻王盤亙求見。”
“盤亙？”履癸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蠻王盤亙？那個不知死活，竟然膽敢舉兵反叛的野蠻部落之人？難道他還不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還以為自己是南方大澤，百萬裏大山疆土的蠻王？兩年前蠻王舉兵反叛，履癸親率百萬大軍踏平南蠻千萬裏疆土，更是法外開恩，饒了盤亙一命，隻是將他囚禁在陽城之中，此刻他竟然還敢來求見？
“盤亙他應該明白，本王讓他活著已經是他撿來的天大便宜了，乖乖的呆在陽城便是，來求見本王幹什麽？”履癸心中很是不爽，這蠻子竟然打斷了自己的思緒。若不是如今沒有足夠的兵力掌控南蠻數千萬裏疆土，為了穩住南方那些毫無教化之人，他早就將盤亙斬了。
“叫他進來。”履癸緩緩坐下，將兩名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少女再次一把拉在懷裏，陰沉著臉冷冷的說道。
過了一會，隻見一名渾身肌肉虯勁，佝僂著腰的壯漢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他走進大殿，隨即跪在門前，隔著數
百丈的飛泉池磕頭道：“罪臣盤亙拜見大王。”比起當初的金冠王袍，如今的盤亙顯得蹣跚了不少。
“嗯！”履癸淡淡的應了一聲，再次斟滿了一杯酒，這次慢慢的小酌了一口，終於冷冷的說道：“起來吧，老是跪著幹什麽？怎麽說你也是蠻國大王不是！”瞥了盤亙一眼，履癸再次舉起酒杯，‘咕咚’一聲喝的幹幹淨淨。
盤亙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這才低聲賠笑道：“哪裏，大王才是真正的大王，九州大地真正的主人。罪臣今日前來，主要是想向大王認錯，求大王饒恕罪臣當年的過錯的！”上前走了兩步，盤亙佝僂著腰，再次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接著道，“罪臣以上古蚩尤天神發誓，真的向大王請罪，想要為大王效力！”
“哦？為本王效力？”履癸臉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抬頭向盤亙看去，“你倒是說說，你如何為本王效力？如今各方叛亂皆被我大夏巫衛震懾，本王有何處需要你來效力？”
盤亙立刻躬身拜倒，臉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意，恭敬的說道：“大王，臣最近聽聞東夷部族有些動亂，隻要大王準許我回到南蠻，必定獻上千萬精金玉石，萬名南蠻美女，並且保證不用大王擔心東夷部族的叛亂。”
“哦？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履癸眉毛一挑，眼珠悠悠轉了幾圈，接著問道，“本王為什麽要相信你的話呢？”
盤亙抿了抿嘴，用膝蓋朝前爬了數十丈，抬起頭殷切的看著履癸，嘴角露出一絲邪異的笑容，“我願意用心魂發誓，此生誓死效忠大王，否則被天神將下刑罰天雷而死！”一邊說著，直接一口精血噴出，隨後抬手打出幾道巫訣將那團精血包裹住。
“哦！”履癸眼神露出一絲精彩，盯著盤亙看了老半天，終於哈哈笑了起來，“不錯，本王喜歡。有一個表麵上並不讓人喜歡的人為本王辦事，這卻是個不錯的選擇！”
哈哈大笑過後，履癸右手猛地一揮，玉階下的一方案幾瞬間崩裂，隨後慢條斯理的說道：“本王若是發現你有半分假話，定然讓你灰飛煙滅。”
冷汗從盤亙的額頭上不斷冒了出來，連忙俯身在地，連磕了十數個響頭，顫聲道：“罪臣若有半句假話，現在就甘受天罰而死。”
大殿瞬間陷入一片沉默，死寂一般的沉迷。履癸冷冷的看著俯身在地的盤亙，突然站起身來，冷笑道：“記住你發下的誓言。”
盤亙麵色一喜，連忙再次叩首，道：“罪臣謝過大王！”愣了半天，看履癸不再說話，盤亙跪著慢慢向殿外退去，隨後起來轉身走出了大殿。
走出飛泉殿，盤亙額頭上那些冷汗終於消失，臉上露出一絲精彩的獰笑，小聲嘀咕道：“嘿，履癸小兒。本王記著你了，早晚會讓你十倍奉還。不錯，本王是拿心魂發下了毒誓，但你卻不知本王所修煉，乃上古蚩尤大神的九魂噬天訣，最多本王不過舍棄這具肉身而已！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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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夕陽好像蒙上麵紗嬌羞女子，飄忽著向西方落下。大夏王城，依然車水馬龍，繁花似錦，看不出絲毫頹敗的跡象。
陽城西野，關林苑依然林木青翠，草長鶯飛，關龍逢靜靜的做在山坡上。和幾年前被召見如宮，冊封伐天侯那天情景如此相似。
“王後還不願意相見麽？”忽然，在關龍
逢身後一聲歎息響起，伊尹臉色無奈的問道。
關龍逢回過頭：“算了吧，至少——王後現在說是不會見你的。”
“大王也沒有說要召見我？”伊尹微微皺了皺眉。按照禮節慣例，在他來到陽城的首要事情便是覲見當今大夏大王，卻不想自己的朝拜進貢被拒之門外，就連他暗中求見王後——妹喜，也被拒絕。
“大王？嗬嗬嗬•••”關龍逢無奈的笑了起來，“如今大王心裏想的什麽，哪裏是我等能夠猜測的，或許大王也是因為王後之事在看你的表現吧。”
“嗨•••可歎家主與王後一片真心呀！”身負商湯重托前來，向如今的王後道一聲安好，不想連麵都無法見得。
關龍逢緩緩起身，轉過頭看向伊尹，道：“已經有一個人深陷其中，何必再多加一個呢！如若你是商王，希望當今王後快樂麽？”
“你說什麽？”伊尹一愣，皺了下眉頭問道。
關龍逢道：“若你是商王，你是希望王後快樂還是不快樂？”
伊尹沉寂了片刻，道：“若我是家主，自然希望她快樂！”
“這就是了，你們都希望她快樂，可對她來說，她最不快樂之處恰恰是心中所念。她念及如今商王，念及往日的時光；可是她也恨，恨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那個人沒有出現，恨她每天不但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中，還要麵對自己的殺父仇人，並且要強顏歡笑，甚至完全付出自己的身體。”關龍逢臉上帶著讓人難以捉摸的表情，撿起一顆石子向遠處的湖水扔去，“此刻，你若是她，會怎麽做呢？你的一句歉意，能換回她失去的一切？如果她能忘掉這一切，或許會快樂起來，但這是付出努力就能忘掉的麽？”
伊尹完全沉默。她能夠明白妹喜心中的痛恨，但是永遠都不會明白這痛恨是多麽的刻骨銘心。
關龍逢看伊尹不再說話，微微一笑道：“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天命，你我不過一介臣子，無力阻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我們大夏，自古以來美色最終都要按權利分配。商王是站在九州頂層的人，但並不是在頂峰，至少現在還不是。”
沉默許久的伊尹，默默的閉上了眼：“天道王權，可憐這個世界的女子，還不如億萬百姓。難道女人隻能是權利盛宴上被瓜分的戰利品？”想到天下黎民，伊尹的心慢慢的往下沉去，恍若沉入一個無盡的冰窟。哪怕自己輔佐商王完成興國大計，怕是也無法改變這種境況吧。
看到伊尹的表情，關龍逢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如今天下，他自己又何嚐好受呢？明知道天命所在，在自己卻不能透露，想要盡心竭力保大夏一日繁盛，卻被大王屢次叱嗬責罵。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向夏王說出一句‘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會造成什麽後果。
“算了，”關龍逢拍了拍伊尹的肩膀，“一切皆在天道之中，你我隻要盡力而為便好。回去告訴商王，人生一世，真正要做的事情太多，活在感情裏會有幾年？”
關龍逢起身向宮廷走去，“王後說到時自會見你一麵。”
伊尹怔怔的看著關龍逢背影漸漸消失，隨後轉頭，呆呆的向苑中遠處的湖泊看去，那裏，一對鴛鴦正嬉戲覓食。一股無盡的失落在心中升起。
天命，難道就是讓億萬百姓活在這種無形的囚牢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