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世態炎涼
笑聲悲涼，少年舉步就走，步態灑脫，宛如那看破紅塵的居士，隨意間又帶著許些的悲愴。
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少年邊走，邊如唱似吟般說道：“天涯遠不遠？不遠，天涯就在你我心中。南北極遠不遠？不遠，因為它們同寒而生，同寒而存。你我遠不遠？遠，遠啊，彼此相擁間，我們身後相隔了整個世界。”
記得，這是少年昔日在母親的日子中看到的，他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含義，直至現在他還是不明白，可是他覺得這些話很符合他現在的心境，所以就給念了出來。
遠不遠？
天涯海角不遠，因為它們‘同’，因為它們一樣。
殊不知，即便是你我相擁，我們心中卻隔著整個大洋相隔著整個世界。
世界遠不遠？
“不遠，世界就在我們的眼中。”隨著這最後一句話，少年的聲音逐漸低沉，終不可聞了，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四方間的拱門裏。
夜色中，少年的背影格外的單薄瘦弱，孤獨。
劉薇癡癡的看著步天身影消失的方向，好似隔著院牆，她還能看到少年，因為他們不遠，因為他們即使相隔整個世界，他們的心卻相偎在一起。
梁明從四方間的拱門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劉薇，卻見少女癡癡失神，暗歎一聲，抬頭對白振說道：“白叔，你看這件事？”
“哼，這丫頭胡鬧，我回去自會管教。”白振臉上的怒氣絕不是裝出來的。
“白叔叔不要怪罪小馨，其實今天是我要來的，順便向白叔叔說我和小馨的事情，希望白叔叔答應。”語氣雖然是懇請，但是青年臉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白振為難的蹙眉沉思了一會，說道：“司徒帥，你應該知道小馨和步天的婚約。”
從白振對青年的態度上，瞎子都可以看出青年的來曆很不凡，背後的勢力應該很大。
司徒帥為之失笑，說道：“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再說我的條件那裏比不上那個人渣？”
“我覺得，步天除了沒錢，哪裏你都比不上，步天人比你好。”幹平囁嚅著：“我，我覺得，你更像個人渣。”
青年聞言登時大怒，可是他還沒說什麽，就聽見懷中的白
馨叫道：“你個兩半截知道什麽，胡說什麽？”
梁明本來是要阻止幹平的話語的，而當他聽到了白馨話語的時候，立刻蹙眉不語了。而一旁的左成一直是一副冷笑，冷眼看著青年和白馨。
“我不是傻子，你才是呢。”幹平囁嚅到這裏，忽的自信滿滿的說道：“我覺得步天以後肯定會變很厲害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閉嘴！”青年按耐不住的喝罵一聲，見幹平膽怯的縮了縮脖子，便不再理會幹平，對白振問道：“白叔，你看我們的事情怎麽辦？”
“以後再說吧，你們先回去。”白振一臉的不耐，揮揮手，扭身向四方間走去，一邊說道：“我今天還有點事情要和小天說，婚約的事情以後再說。”
話語中，白振也走進了四方間中。
梁明歎息一聲，上前拍拍劉薇的肩膀，柔聲說道：“八妹，我們也走吧，去看看小天。”
失神中的劉薇驀然一驚，隨後看到是梁明，臉上露出一個歉意的強笑。梁明見到劉薇回神過來，招呼了一聲幹平和左成，當先向四方間中走去。
左成走在最後麵，當他來到白馨身旁的時候，腳下微頓，上身微探向白馨，輕聲說道：“其實，你倒是幫了他一個大忙，老七還真的不娶你呢。”
他說完，看也不看惱羞成怒的白馨，快然一笑，舉步離去了。
四方間中少年一人獨坐在涼亭中，麵色木然，眼神平淡中帶著絲絲解不開的憂傷，癡癡的望著涼亭邊那幹枯的池塘。
白振在涼亭旁停下腳步，看著失神的步天，臉上帶著莫名的情緒，許久他歎息一聲，低聲說道：“你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我們經常在這裏聊天，一聊就是一夜，那個時候他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少年獨坐，不語，宛如未聞。
“你知道麽？你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白振長吸了一口氣，對步天說道：“他堅強了一生，從未虧欠過任何的人，卻讓別人虧欠他了很多，我，包括梁明、左成……還有你，步天，你父親為你付出了很多。”
“我知道。”少年終於回道，隻是聲音沙啞低沉。
說著，白振長歎一聲，仰首望天，天空微有烏雲。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模糊了他的視線，白振垂下頭低聲喃囈道：“對
不起啊，這麽久，我都想說一句對不起，可是你聽不見了……自私也好，貪婪也罷，事情都已經這樣了……”
梁明四人來到來到四方間的時候，恰好聽到白振在垂頭低語著什麽，看著四方間中的這一老一少，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站在拱門前。
劉薇雖然聽見了白振在說什麽，可是白振的聲音模糊低沉，她側耳傾聽，也沒有聽清楚，失望的歎息一聲，悄聲自語道：“白叔心裏肯定有事。”
白振隱晦的抹去眼角的濕潤，緩步走進了涼亭中，坐在了步天的身旁，一整方才的低沉，強然一笑，說道：“你知道白馨那丫頭過慣了富貴的生活，受不了苦。”
“我知道。”步天悶聲回道。扭首看著涼亭中的白振，眯著眼睛，宛如來自靈魂深處，他的心中平白的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緊緊地盤繞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白振拿過步天手，很用力，他看著步天的雙眼，說道：”這些年白叔虧待了你們啊。”
步天輕輕的搖搖頭，垂下頭，不再言語。
白振勉強展顏一笑，又將梁明他們都叫道了涼亭中，等到所有的人都坐穩了之後，他才說道：“我問你們，你們可願意一輩子都過這種苦日子？”
梁明雖然不知道白振這麽問的用意，但還是答道：“當然不願意了。”
白振連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神，笑道：“現在就有一件事情，隻要你們願意，立刻會過上好日子。到時候，我會讓白馨來給你道歉的。”
見白振說的鄭重，梁明臉上也有些動容了，但是旋即一想，卻道：“如果是白叔的救助，那就不必了。”
白振搖頭笑道：“不是。”
“那是什麽？”左成明顯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追問道。
“是……”白振剛剛開口，他身旁的不步天突然突突的抬起了頭，動作很唐突，直接打斷了白振下麵的話。
白振錯愕的看著一驚一乍的步天。隻見少年表情麻木，麻木中卻又帶著許些猙獰，眼神凶惡的看著白振，沉聲道：“你是不是要我把房子賣掉？”
這次，白振除了錯愕，心中更添了幾分驚恐，訥訥道：“你，你怎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