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閑言
姬明幽跟在駱夜的後麵，良久不發一言。駱夜停下來，姬明幽恍惚全然沒有察覺一般，“姬師姐好像心事重重啊。”
姬明幽停了下來，淡淡一笑，回避了他的話：“你沒有道門真氣護體，也不至於冷到這樣的地步吧。莫不是真的躲著我，都看出來了還想跑？”
風雪漸漸停了下來，渡口附近一片銀裝素裹。“不是，殷成秀我見過幾次，這人心機深沉，行事匪夷所思，我可不想讓他惦記著。”駱夜想起殷成秀的變幻無常，倒跟姬明幽的性子有幾分相似。
姬明幽似乎有些不怎麽在意，“殷成秀的把戲雖多，隻要知道他的目的，倒也是不難看透。可怕的是，明明知道別人的性子，卻不知道別人的目的，這才是讓人頭疼的。”駱夜揉了揉腦門，繞口舌的話著實讓人難懂。不過他隱約能猜到姬明幽的意思，“姬師姐，如果你想知道《天道九章》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過了那麽多年，青崖是不是原來的性子我都不能肯定。如果《天道九章》真的有那麽重要的話，你覺得他可能留在我這裏麽？”
“也許吧。”姬明幽的話有些不經意，“陸青崖我雖然沒接觸不多，能得到楚師妹的青睞想必此人非凡。非凡的人想法自然會與平常人不一樣，做出一些讓人想不到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見駱夜沒有接過話頭，姬明幽又繼續說道：“陸青崖才智天賦都不落人下，《天道九章》在他手裏未必有多大用處，甚至是一個麻煩。你的道胎被破，真氣泄盡，若是他知道，許是會找上你也說不定。”姬明幽對於這事似乎格外的執著。
駱夜看著這個妖嬈任性的女子，忐忑之下說道：“《天道九章》真的又那麽重要麽。”
姬明幽不置可否，“誰也不知道《天道九章》用出來究竟是什麽樣的，傳說能剔骨洗髓也不能證實是不是真的。道門千年傳承，僅有十人白日飛升，青淵祖師留下的《大道天書》就足夠讓道門屹立千年不倒，其他人的想必也差不到那裏去。這些還是其次，鬆風道長為什麽能把道門從沉鍾石林遷徙到煙霞峰，開創天道北派，成就道門的繁盛。沉鍾石林並不是沒有人，也並非不想管，是因為他們不能管。鬆風祖師從沉鍾石林帶出了五卷《天道九章》，隨時能早就五個破空大成境界的道門高手。為了不自相殘殺，所以沉鍾石林隻能忍口吞聲。所幸的時候，現在看來鬆風祖師的選擇是明智的。”
“你是在擔憂《天道九章》會引發道門的災難。”駱夜聽完她的話，心猛地沉了下來。
姬明幽踮起腳隨意地踢散著路旁的雪花，“有些人
行事是不計較後果的，一旦脫離了控製，一切皆有可能。煙霞峰的師伯們為何對此事應對如此冷淡，這就是我要去煙霞峰的原因。”輕歎了一口氣，看著駱夜說道：“長輩都漠不關心，一介女子憂心這些雜事是不是有趣得緊，走吧，我們馭劍去煙霞。”
姬明幽伸手強行抓住駱夜，輕喝一聲：“流火。”一柄小劍從袖中飛出，迎風變大，姬明幽拉著駱夜飛身躍上，消失在暮雲深處。
等到駱夜兩人趕到煙霞峰時，詢問一下當值的弟子，楚落霜已經離開了煙霞峰。舒少正他們更是早已經離開回去了飛雲山，賈休仍舊是一團和氣，帶著他們四處串門，元韜臉上極是冷淡，卻不是當初的針鋒相對。
賈休不吝其詞誇讚說道：“駱師弟修為精煉，做事果決，日後必定能把道門發揚光大。師叔師伯們都已經歇息下了，要不明天再拜訪也不遲。”駱夜想向楚落霜詢問一下之後發生的事情，姬明幽自然也不急在一時。
正準備引領兩人去廂房，一個英氣俊逸的少年快步走過來，問道：“這位可是駱夜駱師兄？”駱夜沒有見過他，不知道什麽事情，點頭稱是。
元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邵師弟，你來這裏做什麽？”
邵明衝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打量看了駱夜一陣子，“師父請你過去一下。”
“四師叔請他取，有什麽事？”元韜脫口而出，賈休注意到他言語上麵的不恭，“既然師叔有事詢問，駱師弟還是快去吧。明衝，待會記得帶駱師兄去廂房歇息就是。”
邵明衝應了一聲，駱夜跟著他前去。煙霞峰鴻飛子是掌門大師兄，雁丘子掌管教導，凡清子管得是煙霞峰內務，浮雲子熟絡經史典籍，九州風土，平時也就與外交際才偶爾出麵，極少處理門派之內的事情。反倒不如棲霞子管的多。駱夜也是納悶，不知道浮雲子詢問自己什麽事情。
同行的邵明衝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師父修身養德，平時很少與門下弟子交通，弟子都隻收自己一個。怎地忽然對這個在雷澤弄得半死的師兄感興趣了，轉而想到浮雲子對風土極為專注，說不定也是為了了解一下雷澤裏麵的各種妖物屬性。
沒等敲門行禮，屋內已經傳來了浮雲子的聲音：“駱師侄來了，進來吧。”邵明衝引駱夜進去後，自己退了出來。
浮雲子麵貌和善，極易讓人感覺溫和親近，人雖過中年，並沒有斑鬢。看不出有什麽仙風道骨的風範，卻有一股出塵脫俗的儒雅氣質。剛要起身來迎，駱夜趕緊側身站到一邊，“駱夜浮雲師叔。”
浮雲
子細細看了一下，駱夜生得不是唇紅齒白，長相也算耐看。“雷澤一事舒師侄他們都已經說過了，你年紀不大，閱曆不足，能處事當機立斷也算是難得了。隻是太過行險了點，切莫以性命為小事，人死萬事皆空，何來他日成就。”話裏頗多關切，到讓駱夜受寵若驚，“師叔教誨的是，弟子定當注意。”腦海的想來想去，應對當日情形也隻有這個辦法。
“上次送給你的點金筆用壞了沒？”浮雲子詢問道。
“師叔饋贈，弟子不敢肆意任為。”
浮雲子哈哈大笑起來，“上次見你也是機靈得很，怎麽到了這檔口反而看不明白。那支金筆很是普通，難道就沒有什麽奇怪的麽？”
駱夜恍然想起，以浮雲子煙霞峰首座的身份，怎麽可能會送出一支普普通通的金筆。況且是去雷澤這麽凶險的地方。浮雲子嘴上說了不是，臉上露出十分欣賞的神態，“筆管裏麵有了一張‘畫龍點睛’，真要是到了危急時刻，能保住你的性命。”
道門的‘畫龍點睛’術早已經失傳，據說這道法術會出現真實的圖畫效果，便是墨香池的‘生花妙筆’都不能達到。駱夜知道它的重要，正待要謝。浮雲子揮手製止他，“不用謝我，那也不是我送的。”駱夜愕然。
浮雲子細細問了一些雷澤裏麵的妖物樣貌和習性，偶爾會用筆記錄一下。駱夜隻覺得這位師叔更像一位夫子，對待風物遠比修道感興趣得多。兩人在裏麵細細閑談，不知不覺已經到午夜時分，浮雲子才放駱夜離開。
正準備出門駱夜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回頭問道：“浮雲師叔，雷澤裏麵的兩凶兩奇都是什麽？”
浮雲子有些驚奇，不明所以地說道：“你怎麽對這個有興趣了，剛才你自己還說了的。兩凶指的是窮奇和鬼車，兩奇則是幻蜃和離罔。”
“弟子隻聽說了幻蜃夠抽保存取部分記憶，師叔，離罔有什麽稀奇的之處？”
浮雲子沉思了一下，“離罔更加神奇，傳聞是仙境謫物，能夠吞噬人得七情六欲。這兩種東西都隻是雷澤的傳說，真正有沒有，從來沒有人見過，也沒有用過。”
“多謝師叔解惑。”駱夜退了出去。山風一吹，全身不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將陸青崖與雷澤兩奇聯係起來。陸青崖既然知道幻蜃，肯定也知道離罔，如果陸青崖去雷澤也找過離罔的話，如果傳說中離罔真的有那麽神奇的的話，這個陸青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陸青崖了。這是最壞的打算吧，他也不曾表示得那麽無情無義。駱夜自顧苦苦一笑，走向西邊廂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