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黑白
陸青崖、白恨天和妖妖交雜在一起，裏麵的原因和關係不為外人所知。駱夜自以為對陸青崖極為了解，卻根本察覺不到他得任何意圖。想到先前傳言冥宗和魔門的風波，更是亂成了一團糟。
冬日時短，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傍晚。各門弟子已經早回了房，外麵一片寧寂。在遍地雪光的映照之下，外麵的景色顯得依稀朦朧。駱夜在墨香池所見的人不多，前些天照顧自己的符英師妹在自己傷勢無大礙之後也回了師門。
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裏，隻聽見一聲輕笑：“莫不是還要來討回日間裏的那句師姐不成。”
附近幽竹叢生，在夜間無由地生出一種冷清淒涼的感覺。下意識地走到了白天那個無塵的素衣女子竹樓前，駱夜想起姬明幽話，稍一停頓，“不知師叔尊駕，駱夜多有冒犯，還望師叔見諒。”
竹樓裏傳出輕微的響動，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子移步走到門口。“知道師父了，也不油嘴滑舌了。”話語之中微帶的惱氣更顯的親近俏皮。
駱夜尷尬地低下頭，“奈何山弟子…”
淩湘竹招手示意他進來，製止了他說話，“早要你叫師姐你不答應，這樣生生的矮了一個輩分是吧，駱師侄。”仍舊是一臉盈盈笑意。駱夜恍然想起她天賦神通，當下也閉口不說。
竹樓之中物品雖然簡陋，但是擺設卻是極為精致，就連冬天的圍爐、夏天的涼席，秋天的蚊帳，春天的錦裘都一一俱全。房間裏麵透著溫馨暖和的，不似閨閣般精致小氣，如同別閣樓院一樣的完善。
駱夜看著的對麵淩湘竹，翦水雙眸流波轉動，看不出有任何眼疾。也不知是北風染霜，還是樓中溫暖的緣故。淩湘竹臉上紅暈乍現，偏了一下頭，“認了師叔嘴上不油嘴滑舌了，眼睛倒是開始肆意輕薄起來。”
駱夜看得發愣，猛然聽到她得懊惱言談，神情困窘之極。半天才呐呐地說了一句，“晚輩不敢。”頭腦不自覺地想，既然她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反而不用去費勁解釋。
淩湘竹好似比他還先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你要說的可就你自己知道，師叔才不會去費神地察看你的那點心思。姬明幽那小丫頭可真是多嘴。”駱夜想到白天她還假裝當自己真是一個陌生人來著，略有忿念。“淩師叔早知道我，白天明明就是愚弄了晚輩。”
“白天，白天我哪裏知道你是誰啊。”淩湘竹神色十分的驚奇，放佛全然不知道這回事情一般。
“以師叔的道門玄功，想到知道我還不簡單。”駱夜看她的樣子，墨香池的女子果然是
一個比一個能演。
淩湘竹嘴角一彎，臉上的笑容形成了兩個淺淺梨渦。“啊，是這麽一回事啊。師叔再神通廣大也是個人，不能隨便逮住個人就探看別人的心思吧。你既然不怎麽相信姬丫頭，又怎麽能聽信她得話。”
駱夜苦笑道：“師叔若沒有看別人的心思，怎麽知道我不相信姬師姐。”
淩湘竹帶著狡黠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來，修長的玉手將圍爐捧住。“我猜的。”說的幹淨利落。明知道她說的是假話，駱夜竟一時無從辯白。
“若是真如姬丫頭說的那般，她自己隻怕也不敢證實，那不就是道聽途說。”淩湘竹正經地說道。“再說了，若是能任意猜測看到別人的心思，不說那些心有汙垢的，就是一般人隻怕也要把恨死了。”
駱夜有些驚訝，“淩師叔…”
“可不要老是淩師叔淩師叔的叫，從沒人在我麵前這麽喊過，被你一喊當真覺得老了。”淩湘竹有些意興索然。連在她附近都不敢，更不用說在她麵前了。“到了神識大成階段，能侵入到別人的意識海不假，但是也十分耗費心力。察覺別人的意識不就等於一個頭腦在做兩個頭腦的事情麽，何況神識侵入是十分危險的事情，一旦反噬，後果就難說了。”
“那你還看我的。”駱夜倒沒有真的想去抱怨的意思。
“你又不會反噬我，我也沒有要加害你的意思啊。”淩湘竹的表情又愉悅起來。
駱夜暗自嘀咕，我倒是想反噬，以你神識大成最起碼到了破空境界，我道胎被破，玄功散盡怎麽可能還有反噬之力。
淩湘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極其靈動。“不會啊，雖然你道門玄功比較低淺，分明是有十分牢靠的基石功底。怎麽會沒有呢？”
駱夜倒真正相信了淩湘竹的話，許是她能夠用神識侵入別人的意識之中，但也不可能完全知道所有的事情。便把當日在雷澤設計厲邪的事情大體上說了一遍，“自那之後，我幾乎感覺不到體內丹田有任何道門真氣的流動。”
淩湘竹聳了聳鼻子，沉思了片刻。“你應該還有道門玄功，更像是外力植入，不受你自己的控製，所以你感覺不到。但是如果我的神識惡意的侵入，它肯定會反彈。”話還沒說完，駱夜腦海一陣恍惚，意識陷入渾噩之中，瞬間就恢複過來。
駱夜臉色大變，自己竟然從來沒有發覺身上具有別的玄機。淩湘竹繼續說道：“丹田氣海被破，能僥幸生存下來的希望極小。現在看來，應該是它護住了你的心脈。”
“可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
過，甚至都不知道怎麽有這些。”駱夜臉色鐵青，莫名具有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正宗的道門真氣。也許有高人在你昏迷之後幫你洗髓伐骨、重新築基也說不定。”
駱夜沉浮不定的心才稍微踏實一點，剛要發問。也不知是不是淩湘竹的好奇心作祟，開頭就說道：“對於雖然同時道門真氣，但並不是你自己的，能不能融合起來還未可知。這個方麵我不懂，便是墨香池的師兄弟們也未必懂，但是煙霞峰肯定有人知道。”淩湘竹的語氣異常的肯定。
駱夜好要等她繼續說下去，她又故意不說了。隻得自己親自發問：“淩…”想到她不喜別人叫她師叔，改口道：“淩姑娘，煙霞峰…”
淩湘竹用纖纖玉指輕拂過來，笑罵道：“要是奈何山那家夥知道你這般目無尊長，還不得把你踢出去。不對，那家夥也和你一般無禮的。”卻是並沒有生氣，繼續說道：“無論是道門還是魔門、冥宗，都有各自的最後依賴，也就是供奉。煙霞峰的那位，很厲害。”
駱夜插口說道：“那你是不是墨香池的供奉。”
淩湘竹沒有直接回答他得話，“若是煙霞峰的那位在世一日，無論是誰哪怕是真有天神地仙，也未必敢對那裏下手。”
駱夜聽得入神，到了淩湘竹這般階層，還能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幾乎要認定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算做是人了。
“不錯，他早已經不能算得上是人了。若不是他坐視不理，陸青崖怎麽可能鬧出那麽大的亂子。隻是煙霞峰沒了他，就真的那麽孱弱麽。”淩湘竹哂笑一聲，不知道是針對什麽。“姬丫頭說的雖然不錯，但是即使《天道九章》是道門的軟肋，煙霞峰也肯定能在流散之前追討回來。”
駱夜放佛捕捉到了一點什麽信息，總感覺之中有什麽聯係，但一時又理不清楚。“大人們之間的事情，你想多了也是白想。”淩湘竹看著駱夜細細沉思的神情輕聲笑道。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駱夜懊惱之餘說道。
淩湘竹掩口說道：“師侄說的極是，要不然我怎麽可能隻是師姐呢。”駱夜再次無語應答。“可不是墨香池的女子都是這般伶俐，隻是你一不小心遇見一個技巧的小丫頭，還有一個很久沒有跟外人說過話的師姐而已。”
駱夜識趣地換了閉嘴不往下說，看著她那雙不停地眨動的眼睛，問道：“不會真的看不見吧。
“當然不會。”淩湘竹的神態依舊平淡，“隻是我的眼中隻有黑白兩種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