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去劇組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以為以後會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尋找,可以去留住,卻原來時光是如此的短暫,短到或許有一天我們根本來不及轉身,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婚禮過後顏芩很沒出息的人間蒸發了。

手機關掉,火速換了一家酒店,連葉令楓也被她拒之門外。

葉令楓好話說盡顏芩還是毫無反應。直到第三天,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找來了酒店經理強行打開房門。

彼時恰逢黃昏,逢魔時刻。女子高挑的身影趴伏在大大的落地窗台上,長長的黑直發散落在一邊肩頭,平添三分柔弱。似乎聽到聲響,顏芩漠然回頭。

從葉令楓那個角度看去,落日停駐在靠近她臉龐的方向,淺金色的餘暉籠出斑駁的光影,明滅不定。

據說這幅畫麵曾經久久地停留在葉令楓的腦海裏,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看似無堅不摧的顏芩也會這麽狼狽的露出脆弱的一麵,顏芩她,其實是一個需要人疼惜的女子。

雖然後來他無數次哀嚎自己又被欺騙了,一定是那天的太陽照得他眼花。但不可否認,那樣的顏芩是他從未見過的,從未靠近過的,一個陌生而又全新的,顏芩。

“外麵是不是快翻天了。”顏芩有氣無力的開口詢問。各色念頭如同繁複紛雜的絲線,在她腦海裏糾纏成結,一時間千頭萬緒,她隻心亂如麻。

葉令楓用力點頭,何止是翻天好麽,簡直是宇宙大爆炸。一場世紀豪門婚禮半途遭人攔截,結果搶婚的那個女人跑了,新娘追著搶婚的女人也跑了,剩下新郎孤零零的站在那裏最後竟然和一個男人一起走了。

簡直不能再狗血!據說各大八卦小報的記者在磨刀霍霍,各種金手指神展開,比如“不愛王子愛蕾絲”,“師太守護公主,放著王子讓貧僧來”,“王子和騎士不得不說的故事”等等等等。

甚至還有據說是知情人傳出的小道消息宣稱,其實顏芩深深的愛著蘇一若,奈何蘇一若為了家族使命決定要和段安初結婚。顏芩一氣之下就打算搶走段安初作為報複,哪知蘇一若見到顏芩為她而來立刻就感動的要放棄婚禮,用行動表明願意追隨她到天涯海角。

而一直在段安初身後默默守護著他的池峰城不忍心上人被拋棄,勇敢的站了出來並且向他表達了愛意。於是一對有情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幸福美滿的在一起了!

至於那兩家致力於拆散有情人,為了利益棒打鴛鴦的無良家族,管他們去死!

這種竹馬和竹馬終於衝破世俗攜手相約白頭的故事簡直不能再美好!在亮瞎了一幹人民群眾的鈦合金狗眼後,賺得了無數的熱淚,順便贏得了大批鐵杆腦殘粉的鼎力支持!

於是,段安初和池峰城作為首對全民官方CP,並且堅持不可拆不可逆兩大原則一百年不動搖。當然,這已經後話了。

“所以說,這下我真的紅了。”顏芩麵無表情,嘴角抽搐。葉令楓猶豫再三,決定將真相塞進肚子裏。

其實在廣大人民群眾眼中,你和蘇一若隻是池段愛

情故事裏的兩個炮灰,一塊連試金石都稱不上的小插曲啊親!耽美小說害死個人,這年頭,隻有男男才是妥妥的王道!

顏芩咬牙切齒,在心裏默默詛咒池峰城不舉,混蛋,讓你陷害我!

“阿嚏。”池峰城突然打了個噴嚏。外麵陽光明媚,直照得他頭昏眼花。奈何大好的天氣他卻隻能正襟危坐,聽候審判。

對麵段安初神色莫測,詭異難辨。

池峰城眼巴巴的看著他。都說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他能不能不坦白?

“好吧,我說。”寒氣有如實質般穿透皮膚,池峰城搓了搓手臂上陸續起舞的雞皮疙瘩,自家竹馬什麽個性他清楚的很,整個一會移動的人形冰山,他要是不說,段安初能把他臉上瞪出花來。

“她是三天前回的蕪城。”那個她雖未指明,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既然開了頭,池峰城也不再藏著掖著,將顏芩的經曆三言兩語的說了,包括蘇一若邀請她去參加婚禮,鼓動她搶婚的事也沒放過。

越聽,段安初的臉色越難看。

她回來原來不是為了他。

“然後你們就湊在一起來攪和我的婚禮?”段安初冷笑,目光灼灼,恨不得將池峰城挫骨揚灰。

“哪能啊,”池峰城裝傻,“我這不是順水推舟嘛,還是,難道你想娶那個女人?”

看著段安初微泯的唇角,池峰城閑閑的翹起二郎腿,語出試探。段安初的眼神穿透空氣,徑自停留在虛空一點。眼中迷霧散了又聚,最終凝結成團。

“有些事能騙過別人,卻未必能騙得了自己。”一語雙關,池峰城隨即收回視線,站起身緩緩走向段安初,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麽多年,你的心思我總能猜到幾分。”

段安初嫌惡地甩開他的手,“這麽準,你怎麽不去擺攤算命。”

“這真是個好主意!”池峰城笑彎了好看的桃花眼,決定給麵前這個口是心非的人最後一擊。“當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人,她現在應該已經跑了哦。”

做了壞事難道還在原地大刺刺的等著人抓麽,又不是傻帽!

顏芩當然是跑了,她一個大活人總不能總躲著不見人,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跟著蘇沉去他的劇組藏一陣子。

然後,她在車上見到了眼淚汪汪的蘇一若。

這種朋友妻不可戲的罪惡感油然而生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聽我解釋。”顏芩幹巴巴的傻笑兩聲,眼睛眨了又眨還是沒想好要怎麽編排說辭。蘇一若通情達理的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親愛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顏芩暴寒。

蘇沉強忍著笑。兩家人都丟了麵子,婚禮自然是取消了,蘇父是個老頑固,執意要把蘇一若流放出家門。好在關鍵時刻哥哥還是很可靠的,蘇一若就這麽被蘇沉提溜回去,打包一起帶去了劇組,美其名曰:生活助理。

顏芩頓時頭痛了。

她仿佛可以預料到

未來雞飛狗跳的生活,已經近在眼前。

風塵仆仆,千裏迢迢。

到達目的地之後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車,整個工作組的人都不好了。一場逼仄的旅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逼仄的旅程剛結束又落入窮山惡水的境地。

蘇一若小心翼翼地將腳踩了下去。下一刻,她漂亮精致的高跟鞋陷進了泥地裏,瞬間陣亡了。

蘇沉見狀嗤笑一聲,陽光下露出他雪白的牙齒,熠熠生輝。“早說了扔掉你的高跟鞋,身高是硬傷,強求不了的。”

顏芩發誓自己聽到了磨牙的聲音。可惜被憤恨的對象毫無察覺,正背轉身指揮場務搬道具拖行李,忙活的熱火朝天。

蘇一若幽幽的靠近顏芩,低語道:“你說我趁夜去他房間把他的內褲全部偷走怎麽樣。”

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不過,“你確定你穿的下?”顏芩猶豫了一下,繼而開始上下打量她,沒看出來這貨身材這麽有料啊。

“我準備全部剪碎了扔進垃圾箱。”蘇一若咬牙切齒,目光淬毒,一字一頓,“我要讓他每天被夾、得、蛋、疼!”

喂喂喂,聽說那是你親哥好麽。顏芩目瞪口呆,決定遠目望天,嗯,今天的天氣真是極好的。

他們的落腳處距離取景的風景區約有十分鍾的路程。蘇沉十分大方的包下了整座旅館供他們居住。奈何破舊的外觀,搖搖欲墜的樓梯,以及掉落了大片清漆顯得斑駁的扶手,都讓眾人有股住進違章建築的危機感。

話說,這個地方真的不會半夜睡著睡著就突然塌掉麽。

無視一群人或明或暗的誹謗吐槽,蘇沉示意顏芩和自家妹子一間,就住在他隔壁的房間的。蘇一若的眼睛瞬時一陣閃爍,顏芩默默垂下頭,果然是不做死就不會死的節奏麽,這種絕逼不是親兄妹的無力感越來越強烈到底要怎麽破!

開機前要打理的瑣事簡直能讓人煩的發瘋。顏芩第一次見識到向來風度翩翩的蘇大公子在工作中到底是何等的凶殘變態。都說搞藝術的人是行為瘋子,顏芩此刻終於有了相當直觀的認知。

那個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袖子卷到胳膊肘,渾身上下散發著傲嬌女王氣息的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蘇沉麽!簡直是第二人格分裂好不好。

身為劇本的原作者,顏芩十分有眼色的跟著蘇沉上刀山下火海,咳咳,錯了,是參與劇組的日常工作。都說勞動人民最光榮,但是每天灰頭土臉的絕對不能忍受。她是大齡文藝女青年,不去寫寫虐戀情深,花好月圓什麽的跑來這裏搞支援邊疆建設簡直是不務正業!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要在沉默中變態。顏芩正在考慮自己是要先爆發還是要先變態的時候,場務像一陣風一樣的刮了進來,宣布男主角到了。

蘇沉淡定的一揮手,“人都到齊了,明天正式開機。”

啊咧,人齊了,那女主角呢!蘇沉你難道是要拍獨角戲麽!還是準備搞成同誌電影!你到底敢不敢尊重一下原作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