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婚進行時

我想過很多次,再見麵的時候我們第一句話會說什麽,是好久不見,還是你好嗎,還是,你還記不記得我,或是你還愛我嗎。

很多時候,我們猜到了開頭,想料不到結尾。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這是屬於上層社會的交集。

顏芩不自在地提著裙擺,白色單肩的小禮服,腳下一雙足有七公分的銀藍色高跟鞋。蘇一若正對著鏡子衝她齜牙咧嘴。

所以說誰要跟土豪做朋友!

顏芩艱難地移到蘇一若的身邊,“你哥真是夠了,我不就擺了他一道麽,竟然算計我給你當伴娘!你有見過年紀那麽大的伴娘麽。”

“見過啊,不就是你麽。”蘇一若朝天翻了個白眼,煩躁地揮開在她臉上死命搗鼓的化妝師,“姑娘我就長這樣了,怎麽畫都不會比新郎好看,你們就消停一會吧。”

顏芩捂額,“好歹今天你結婚,你就算是裝矜持優雅,能不能就給我裝上一天。忒丟人啊,姑娘。”

“拉倒把你。”蘇一若暴起就想咆哮,被一堆化妝師團團圍住,三米長的拖尾婚服限製了她的行動,蘇一若第N次反抗被鎮壓。所以說爹媽這種逆天的存在絕逼是要滅了她的節奏啊,有麽有。

蘇一若痛心疾首。

“顏顏你不知道,姑娘我從坐下到現在,已經有好幾撥人在門口商量著要怎麽搶新郎了。”蘇一若淚眼汪汪地瞅著顏芩,執手無語凝噎,“姑娘我內傷啊。”

顏芩擦汗,這個世道就是男人被人搶,女人被人嫌,所以說女人除了去搞蕾絲邊,還真沒有什麽前途,不是女人不想愛男人,實在是插不上隊啊!

“顏顏!”蘇一若含情脈脈地握住顏芩的手,星星眼一亮一亮的,“你來搶我好不好?”顏芩滿臉黑線,抽開了手。“不好。”

蘇一若頓時哭的跟生離死別一樣,“你能想象那個場景麽,新郎跟著別人走了,新娘孤零零的站在台上,下麵一群人在裂開嘴嘲笑她。啊!”蘇一若梗著脖子準備撞牆,“與其那麽丟臉的活著,我還不如現在就把自己撞開瓢,血濺婚場!”

這種從豪門狗血劇一下子轉到靈異恐怖台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顏芩忍不住默默腦補,看著蘇一若像蠶寶寶一樣一拱一拱地想要掙脫化妝師的手,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敗被人架住。

“好了,我答應你,如果新郎被人搶走了,我就去搶你。”

顏芩憂傷的遠目望天,難道她在蕪城新聞界的首次亮相竟然是搶婚。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蕾絲邊什麽的,真的好蛋疼。

現在人結婚可以簡單地劃分為三個步驟,一:遛新人,二:收紅包,三:該吃吃,該喝喝。顏芩目送壯士蘇一若出了化妝間,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的蕭瑟感。此時恰好一陣冷風吹過,顏芩頓時哆嗦地打了個噴嚏。

她雖然名為蘇一若的伴娘,可惜蘇一若的伴娘團實在太強大,身後跟了兩個拉裙擺的,身邊跟了兩個名為保護實為挾持的,前麵還有兩個挎著

花籃灑花瓣的。顏芩找了半天實在找不到可以插足的地方。最後還是化妝師實在看不過眼,直接留她在化妝間待著。

“新娘子隻是出去放個風啦,一會兒就要回來換裝的,你去不去都一樣啦。”說完,化妝師掐著蘭花指,扭扭捏捏的走了。

顏芩囧了一下,放風什麽的真的適合用在婚禮上麽。腦電波自動將蘇一若切換成閑的頭上發黴長蘑菇的猴子,興奮的手舞足蹈拚命想爬出鋼絲網。

停!打住!

空蕩的化妝間此刻冷清的駭人,離得不遠處的會場隱隱傳來結婚進行曲的聲音。顏芩聽到轟鳴一般的鼓掌聲,或許還夾雜著例如郎才女貌,一對璧人,伉儷情深之類的恭維話。葉令楓被蘇沉借去擋酒了,她第一次覺得原來一個人待著是如此的寂寞。

“瞧我看到了什麽?”一聲戲謔的語調傳來,顏芩回頭,化妝間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來,池峰城慵懶地倚靠在門上。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形容此刻的心情,顏芩覺得大抵是狹路相逢。

池峰城是什麽人,在顏芩有限的認知裏,他首先應當是個男人,其次是個想要跟她搶男人的男人,簡言之,情敵。

沉默是金,顏芩決定閉緊嘴巴不說話,他強任他強,清風過山崗。

“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消息夠靈通啊。”池峰城絲毫不介意顏芩的冷淡,反而相當自來熟的搬了把凳子挨著顏芩坐下。“當年一句話不說就跑了,怎麽著,現在看他結婚了,難過了是吧,死乞白賴地求著新娘來再來見他一麵?”

“你說誰?”顏芩挖了挖耳朵,一定是她睜開眼的方式不對,為嘛蘇一若結婚,這個家夥會在這裏,蕪城的上流社會再小,也不可能會這麽巧吧。

嗬嗬,顏芩傻笑兩聲安慰自己,一定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的,一定不會是。

“嗤,”池峰城一手勾著顏芩的長發,慢慢將人往自己麵前拉,言語如刀,兵不血刃。“顏芩,你別就裝傻了,就是你想的那樣,今天是段安初結婚,就是那個你稀罕的要死要活的段安初。”

“你丫是真傻還是裝傻。”顏芩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傻,不然為什麽會沒有想到呢。長得比女人還精致,沉默寡言,冷清淡漠,家世高貴。明明蘇一若已經給了這麽多的線索,為什麽自己竟然傻得沒有問一句新郎的名字呢。

這不是巧合,她隻是潛意識的害怕,拒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的段安初,那個完美的少年,怎麽可能會一直停在原地等她,怎麽可能會一直等著她。

“來都來了,不去參加他的婚禮嗎?”池峰城粗暴地捏著顏芩的手將她拽起來,大步向外走去。顏芩被他拉得東倒西歪,跟隨著他的腳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奢華的會場,精致閃亮的水晶燈,高高垂落的淺粉色幔帳,含苞待放的香檳色玫瑰被束成好看的心形,她看著她的少年像一個王子一樣高高在上,身邊挽著的是美麗的公主。

這是一個唯美的童話世界,而她隻是一個不小

心誤闖的灰姑娘。

“心痛嗎。”池峰城湊在她的耳邊低喃,如同情人一般親昵,顏芩任由自己的心被千刀萬剮,撕扯成碎片零落在地,彎起嘴角堪堪扯出一個笑意。“挺般配的,不是麽?”

“我就喜歡你的嘴硬。”池峰城胸腔震動,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愉悅。顏芩莫名其妙地瞪著他,“喂喂喂,聽說你是個GAY吧,性別不一樣怎麽談戀愛啊!”

這位先生,我們是情敵好麽,喜歡我,別搞笑了好麽親。

池峰城頓時沉下臉,臉色黑的好像被人殺光了全家。

“噓。”顏芩眼尖地掃到前方的**,戳了戳池峰城示意他安靜,“你看,前麵那個穿了一身黑,把自己搞的像來參加葬禮的漢子是不是特想往台上撲。”

池峰城順著顏芩的視線看過去,然後,他看到了一隻土肥圓,卷著圓圓的身體正擺出一副準備衝刺的姿勢。

池峰城:“……”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說喜歡段安初,到底是不是真的。”

顏芩垂下頭,收斂了一瞬即逝的傷痛,抬首又是一派風輕雲淡地開口。“你也是一樣啊,嘴上說的那麽喜歡他,怎麽他結婚你不去搶人?”

池峰城咬牙,“你真該慶幸我從來不打女人,不然絕對揍死你丫的。”

“彼此彼此,他們快交換戒指了,話說你真的不上去搶?”

高台上牧師正在宣讀誓詞,悲天憫人的視線看向即將成為夫妻的那對男女。“你願意誠心與他/她結為夫妻,遵行上帝在聖經中的誡命,與他/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困苦,豐富貧窮,或順或逆,或健康或軟弱,你都尊重他/她,幫助他/她,關懷他/她,一心愛他/她。終身忠誠地與他/她共建基督化家庭,榮神益人,你願意嗎?”

“她不願意!”池峰城瀟灑出聲,在一大片驚愕疑惑的視線中輕鬆地提起顏芩分開人群,大步上前。“哦,對了,是她,不是我。”池峰城無辜撇清自己,一手指向顏芩,“我隻是幫她喊的。”

顏芩:“……”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池峰城:我就無恥怎麽了,你有本事咬死我啊。

蘇一若感動地熱淚盈眶,如果不是伴娘團死死地踩著她的裙擺,她幾乎要忍不住跳下來抱住顏芩死命的蹭了。

我真的不是來搶你的好麽。呸,我真的不是來搶婚的好麽!

顏芩很想假裝虛弱就地昏倒,可惜身體太強壯一時無法如願。段安初冰淩淩的眼神掃了過來,清俊一如當初,那雙她熟悉的眸子裏,有冷淡,有疲憊,有疑惑,有不耐,唯獨沒有半點溫度。

再相見,原來已經形同陌路。

顏芩驕傲地挺直身體,將那個少年的身影從瞳孔裏移出,單肩禮服露出她半邊精致的鎖骨,而白色更為她添了一份與眾不同的氣度。

“這是一場誤會,其實,我隻是來打醬油的。”

眾人: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