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六章 要生了

旁邊的張春娥就扯著嗓子喊:“他爹,你上山把金貴叫回來,老婆生兒子不在家,還修個屁路啊?”

這時候的何老庚就坐在院子裏,他叼著煙鍋子心急如焚,一是擔心兒媳婦難產,二是為孫子擔心。

他抑製不住心頭的莫名激動,心花怒放,要不是顧忌公公的這張老臉,真恨不得一頭衝進兒媳的房間,把孫子從兒媳的肚子裏拉出來。

何家終於開枝散葉了,俺何老庚後繼有人了,爹!爺爺!何家的列祖列宗哎,我何老庚對得起你們了!

何老庚激動地老淚縱橫,孫子生下來,一定要請上戲班子,唱他八天大戲,以示祝賀。

聽到張春娥喊,何老庚這才明白應該把兒子叫回來。他邁著老腿就撲上了黑石山。

趕到黑石山的時候,何金貴一身的塵土,正在握著鑽機打石頭,忙的正歡。

何老庚多遠就擺著手喊:“金貴——————,快……丁香,丁香要生了。”

何金貴高興地幾乎跳起來:“爹……你說啥?丁香要生了?”

何老庚說:“是,快回家,丁香想見你。”

何金貴停住了鑽機,一下抓住了大牛的手:“大牛哥,丁香要生了,咱回家,回家!”

大牛也為金貴高興:“金貴,這是好事啊,咱們應該燙壺酒,宰隻雞。”

何金貴說:“好,孩子順利生出來,我讓你吃個夠。”

金貴拉著大牛的手就回到了家,剛剛進門,伴隨著一陣嬰兒的哇哇哭聲,孩子終於降生了。何金貴進門就撲向了丁香。

丁香的身體很虛弱,因為剛剛生產,她的麵色非常的蒼白,額頭上都是汗水,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何金貴顧不得撲打渾身的泥土,一下就抱住了丁香,胡子拉碴的嘴巴在丁香臉上親了一口:“丁香,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辛苦你了。”

丁香搖搖頭淡淡笑了:“金貴哥,快看看是閨女還是兒子?”

這時候,張淑芬已經把孩子放進熱水裏洗幹淨,剪斷了臍帶,裹上了小被子,將孩子抱在了丁香和何金貴麵前:“丁香,金貴,快看看,是兒子,咱們何家有兒子了。臉蛋像丁香,眼睛像金貴。”

丁香抱住孩子,將孩子的小臉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她滿足地笑了。

這是他和何金貴愛情的結晶,是他們共同勞動的豐碩成果。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不到一年的辛苦終於得到了報償。

丁香說:“金貴,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金貴嗬嗬笑著說:“不用取,劉先生不早給孩子取好了嗎?咱們就叫他江給。”

丁香說:“江給這個名字太難聽了。”

金貴說:“名字就是個代號,叫什麽都一樣。歪名字好養活。”

這時候,剛剛從後麵進屋的大牛吃了一驚,問道:“金貴,孩子叫個啥?”

金貴說:“江給啊。劉先生幫忙取的。”

大牛就皺緊了眉頭,搖搖頭說:“這個名字……

不好。”

金貴問:“怎麽了,哪兒不好?”

大牛問:“金貴,你知道江給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嘛?”

金貴說:“不知道,什麽意思?”

大牛說:“江給,用藏語翻譯過來,就是狼的意思,劉先生的意思是說,這孩子……是條狼。”

“啊!”一句話不要緊,金貴和丁香一起瞪大了雙眼。兩個人全都傻了。

黑石村再一次陷入了劫難之中。

孫寡婦所說的四災一劫,隻是出現了四災,那一劫還沒有來。

究竟那一劫是什麽,沒有人知道,大家隻能在不安和惶恐中等待。

這一次的劫難還是狼災,何金貴第二次修路,隆隆的炮聲再一次震懾了黑石山千百年的寧靜,同樣也打亂了高山狼的正常生活。

炮聲一響,那些狼就焦躁不安起來,它們四處亂竄,找地方躲藏,同時性格也變得凶殘無比,大白天的就跑出來襲擊人,自從修路的隊伍駐紮在山外以後,已經幾次遭遇野狼的攻擊了。

眼看著快過年了,工地上的人集體放假,何金貴也陶醉在生子的快樂之中,雖然這孩子不是他親自生的。

再說大雪已經封山,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山上的岩石凍得非常堅硬,根本幹不成。

放假以後,工地上丟下了十多人看工地,其他的人全部回家,何金貴也下了山,在家照顧丁香。

這天孫寡婦過來了,滿臉帶笑說:“金貴,這都臘月初十了,青竹的學校要放假,我想請你幫個忙,到山外去接她回來。”

何金貴憨厚一笑:“嬸兒,我知道,前幾天阿狼回來的時候已經帶來了青竹的信,我明天就上山去接她。”

“呦,那嬸子就不說謝謝你了,回來以後別走,到嬸子家吃麵條。”孫寡婦樂的屁顛屁顛的。

“好類。”何金貴痛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早上,金貴換了一件新衣服,越過黑石山,來到了青竹所在的學校門口。青竹已經笑眯眯站在哪兒等著他了。

半年不見,青竹的身材又長高了一大截,儼然是個大姑娘了,人也越來越白淨。看到何金貴的身影,女孩像燕子一樣飛了過來。

“金貴哥,你來了?俺想死你了。”青竹提著行李撲進了何金貴的懷裏。

“青竹,等得不耐煩了吧?”何金貴摸了摸青竹長滿長頭發的小腦袋。

“沒呀,俺剛收拾好,金貴哥,你好早。”

“知道你今天放假,我能不早嗎,怕你哭鼻子。”何金貴擰了青竹鼻子一下,沒有調戲的意思,完全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關愛和玩逗。

“咦——金貴哥,你淨欺負人家。”青竹一甩手臂,打掉了何金貴的手,但心裏卻甜滋滋的。

“那咱走吧,你娘都等不及了。”金貴接過了青竹手裏的行李,然後拉住了她的手,兩個人上了山。

何金貴拉著青竹走在山道上,青竹像隻燕子一樣圍著他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半年的時間不

見,青竹的性格更加開朗了,金貴哥的形象在他的心裏也越來越高大。

這個像山一樣的漢子有著一雙健碩的臂膀,他身材寬大,胸膛寬廣,手臂堅強有力,而且濃眉大眼,頜下竟然長了一層粗狂的絡腮胡子。

青竹好想用手摸摸金貴的絡腮胡子,不知道那東西紮手不紮手。

此時的黑石山已經變了樣子,一場大雪下來,爬滿苔蘚的枯黃地皮、黑色的山崖、陰暗的溝壑全部覆上了一層銀白。太陽一照,發出萬紫千紅的光芒。

山坡上的灌木,小樹,還有參天古樹,全都直楞起了細細的長條,上麵掛滿了冰淩茬子。

高大的樹木緊密地擠挨著,它們像是山的皮膚和毛發抱成一團紮堆在一起,一棵棵枝幹彼此交錯,在狹小的空間裏,為了爭奪每一縷陽光,它們隻能拚命向高處延伸軀體,向山石間發展根係。

沒有華麗的鋪張,沒有雄偉的高大,它們隻是把一身力量都集中在粗壯的主幹上,筆直得像一根根巨刺紮向蒼穹,像烏雲一樣遮蔽著森林的上空。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落,青竹問:“金貴哥,你以後有的忙了,俺初中要上三年,高中要上三年,前後加起來是六年,你準備送俺六年吧。”

何金貴說:“這有啥,送到你出嫁都不是問題,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每年都會送你上學放學。”

青竹說:“俺才不要嫁人呢,嫁人不好玩,金貴哥,娶媳婦好玩不?”

金貴的臉色微微一紅,說:“好玩,等你嫁人就知道了。”

“金貴哥,長大以後,俺做你的媳婦,你願意嗎?”青竹冷不丁問出這麽一句,把何金貴嚇了一哆嗦。

青竹捂著嘴巴格格笑了:“瞧把你嚇的,俺逗你玩的。”

何金貴說:“傻丫頭,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也不知道害臊。”

“這有什麽害臊的,男人誰不娶,女人誰不嫁啊?金貴哥,俺知道娶媳婦意味著什麽?男人娶媳婦,就是找個暖被窩的,找個做飯的,找個生孩子的,如果不是你娶了兩個嫂子,將來俺長大,一定給你暖被窩,給你做飯生孩子。”

青竹說這話的時候臉蛋紅了一下。

何金貴的心有點慌亂,青竹的話好像一下揭開了他的遮羞布一樣,讓他無地自容。

鄉下的女孩成熟早,12歲就情竇初開了,但是金貴沒在意,完全是當妹子給他鬧著玩。

翻過一道道坡,走過一道道梁,統一的齊整統一的銀白。

一路上青竹都在目不轉睛盯著金貴,她徹底被眼前的男人醉迷了。

何金貴是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不但在黑石山一帶聞名,就是在整個縣城都是聞名的。

何金貴帶領村民修路的事情,早就被縣裏當做模範表彰,還上了報紙。

這個大哥哥的身上充滿了神秘與莫測。他翻山越澗如履平地,他善良,勇敢,正直,敢作敢當,數次跟野狼搏鬥,還生擒過一頭棕熊,山林裏的狼都害怕何金貴,看到他就會遠遠躲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