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六章 無助

何金貴在牆頭外麵嚇得幾乎拉一褲子。

事態的瞬息轉變太快了,何金貴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怎麽也想不到小白會衝進屋子攻擊丁香。

何金貴一個箭步就跳進了院子,飛身撲向房門,咣當就是一腳,門被踢得散了架,然後魚貫而入撲向了丁香。

“丁香,你咋了,沒事吧???”金貴一下把瑟瑟發抖的丁香抱在了懷裏。

他發現丁香的肚子上鮮血淋漓,已經被小白鋒利的牙齒撕裂了一條口子…………。

小白的爪子隻是在丁香的肚子上劃了兩個深深的血道,沒有撕裂丁香的肚皮,可丁香卻疼的皺緊了眉頭。

何金貴的怒火竄天而起,仇恨的火焰立刻升騰起來,眼睛死死怒視著小母狼小白。

這時候的小白已經徹底被阿狼征服,她就像個被抓捕的囚犯,身子縮進了牆角裏,看著何金貴和阿狼的眼睛渾身發抖。

它的眼神裏有一股乞憐,也有一股絕望,更多的是灰暗和無助。

它把脖子伸了過來,慢慢向阿狼的嘴巴上靠攏。等待著獒狗牙齒的致命一咬,等待著死亡。

小白覺得自己死定了,它為了保護父親逃走,甘願被置於生死兩難的境地。

因為狼群裏有個規矩,受傷的狼有責任保護頭狼的安全撤離,有時候不惜生命,甚至甘願成為天敵口中豐盛的美餐。

這是動物保護大多數同類不被傷害的本能。今天的小白就充當了這樣的角色,

剛才阿狼的致命一擊,狼王就確定女兒活不成了。所以就丟棄了小白。

何金貴猛地舉起了獵槍,一下瞄準了小白的腦袋,隻要扳機一扣,就能轟爆母狼的頭顱。

忽然,阿狼低嚎了一聲,碩大的身軀猛地擋在了何金貴的獵槍前麵,把小白死死護在了身後。

我暈,何金貴傻眼了,看樣子阿狼在保護小白。

狗竟然保護狼?這他娘的叫什麽事?

何金貴差點笑了,喔———明白了,阿狼這是動情了,它喜歡上了小母狼小白。

把何金貴氣的,恨不得一腳把阿狼給踢開,死色狗,怎麽跟我一個味兒?

何金貴下不去手了,阿狼的眼神也很複雜,何金貴看出它有點愧疚,也有點祈求。

這時候,大牛從門外麵也跑了進來,一眼看到受傷的丁香嚇了一跳。

“丁香,你咋了”

丁香搖搖頭:“沒咋,被狼牙掛了一下,不嚴重。”

大牛問金貴:“怎麽回事?怎麽不把這條狼幹掉?”

金貴搖搖頭啞然失笑:“你沒看到嗎?阿狼不讓我殺掉它,這條死色狗,他M的喜歡上了這條小母狼。”

“啊?有這種事兒?”大牛也傻了眼,仔細看了看,還真是那麽回事。

大牛問:“金貴,你打算怎麽辦?”

何金貴說::“還能怎麽辦?阿狼從小跟我在一塊,是我最好的哥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下不去手。”

何金貴緊緊抱著丁香,丁香在何金貴的懷裏驚魂未定。丁香說:“金貴,別,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把它放了吧。”

何金貴問:“你覺得也應該放掉它?”

丁香說:“是,為我們的孩子積點德。你看阿狼那麽喜歡它,你就忍心拆散人家?”

何金貴非常的無奈,把獵槍放了下來,

阿狼感激地看了何金貴一眼,扭轉身軀打量了一下小母狼小白。

小白感到很疑惑,不知道何金貴為什麽沒有叩響扳機,也不知道為什麽阿狼沒有咬它。

它仍然害怕,身子縮在牆角裏打著哆嗦,嘴巴裏發出哀楚的嗚嗚聲。

阿狼輕輕上去,在小母狼的鼻子上舔了舔。

哪知道小母狼勃然大怒,嗷——地一嗓子,張嘴就咬,幸好阿狼的動作夠快,猛然閃開了。

但是阿狼沒生氣,反而把尾巴搖了搖。慢慢繞到了小母狼的身後,在它的尾巴下麵聞了聞。

這條狗一下就抱住了小母狼的後背,身子跨了上去…………

丁香,金貴還有大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個人立刻明白怎麽回事了,同時羞得紅了臉。

一狗一狼竟然在辦事兒,丁香把頭低了下去,羞得不敢看,尷尬極了。

何金貴氣的發抖,大罵一聲:“死色狗!早晚把你送給李二狗,閹了你個狗日的,有辱門風,不知道羞恥。”

…………

天亮以後何金貴放掉了小母狼小白,他沒有傷害它,是看在阿狼的麵子上。

小白的溜出街門,消失在黎明薄薄的晨霧裏。

阿狼跟著小白的身影跑出去老遠老遠,一狗一狼在晨霧裏追逐嬉鬧,迎著初升的朝陽奔跑。

用狼的審美標準來衡量,小白是很美的,像個高貴的公主。

它奔跑起來身體劃過一條流行的弧線,跟朝霞融合在一起。

阿狼一直把小白送進了黑石山,直到消失不見才悻悻返回來。

經過四次大災難的洗禮,黑石村再次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這是一場慘不忍睹的搏殺,幾乎是兩敗俱傷,幸好阿狼早有警覺,提前預知了狼群的來襲。

它一聲嚎叫,不但黑石村的所有家狗加入了戰鬥,四周四個村子裏的狗也全部相聚趕來。

三百多條狗跟一百多條狼進行了一場血腥的生死搏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直到黎明時分才解決戰鬥。

狼群退了回去,村民們開始收拾斷壁殘垣。

大小20多條狼死在了家狗的牙齒下,也死在了村民們的棍棒下,受傷的狗也不少,大街上狗毛和狼毛淩空亂飛,分不清那一撮是狗毛,那一撮是狼毛。

村裏的雞鴨鵝,和圈裏的豬也被狼群拖走了幾十隻,有的雞被狼牙咬掉了半個,有的鴨子被咬沒了腦袋,圈裏的豬肚子被狼牙咬破,心肝脾胃全都掏了出來,腸子被呼呼啦啦拖出去老遠,一直綿延到大街上。

大街上到處是狼血和狗血,還

有那些被咬死咬傷的家禽血。人們隻能無奈地歎息。

大自然就是這樣的殘酷,適者生存物盡天擇,沒有鋒利的牙齒和尖利的爪子,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滅亡。

天亮以後,何金貴把丁香抱到了劉先生那裏,劉先生給丁香上了藥,檢查了她的肚子,然後笑笑說:“金貴,你這孩子不簡單啊?是龍種。”

何金貴發現丁香沒事,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樣笑笑說:“什麽龍種?以為他將來是皇帝啊?”

劉先生縷了縷胡子說:“我學過周易八卦,也幫人看過風水和麵相,你這孩子的確不凡,而且確實是龍種,你信不信?”

何金貴笑笑說:“扯淡,根本不信。”

劉先生神秘一笑,點著一袋煙鍋,吧嗒抽了一口道:“要不,咱倆打個賭?”

金貴問:“賭什麽?怎麽賭?”

劉先生說:“就賭一塊錢,我賭你這孩子將來必定稱霸稱王獨霸一方,並且他12年之內,不會喊你一聲爹。”

劉先生越說越不像話,何金貴以為他老糊塗了,笑道:“好,我跟你賭了,我的種不喊我爹,他喊誰爹?這不扯淡嗎?”

劉先生說:“我是說真的,信不信由你,周易八卦,風水玄學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何金貴知道劉先生博學,這老頭很有意思,按照何金貴的想法,劉先生應該跟他爺爺何青山一樣,是一個隱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這個人博通古今,滿腹才學,而且醫術高明。

最令人欽佩的是醫德很好,你有錢,他幫你看病,不會多要一分。你沒錢,他還是隨叫隨到,而且治好以後從不提醫藥費,不給也不強求。

任何病症,隻要劉先生用眼一掃,用手一摸,就知道有救沒救,他如果說沒救,你就是把病人拉出大山,跑進北京上海的大醫院裏醫治,照樣救不活。

劉先生這麽一說,何金貴將信將疑了。

他忽然想起了孫寡婦,孫寡婦說何金貴因為修路,挖斷了黑石山的龍脈,必定會引發四災一劫,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後來這些災難都發生了。

金貴疑惑不解問:“邢爺,您看我修的這段路,是不是真的挖斷了黑石山的龍脈?難道我錯了嗎?真的被孫寡婦的那張賤嘴說中了??”

劉先生的脾氣永遠那麽隨和,一縷花白的長胡子說:“修路本身沒有錯,我從不相信黑石山有龍脈,但是黑石村有黑石村人的生活方式,外麵的世界不一定適合黑石村人的過法。”

金貴問:“什麽意思?”

劉先生說:“黑石村在山裏沉寂了幾百上千年,這裏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世隔絕,已經形成一種固定的生活方式。

你修通一段路,跟外麵的世界接軌,必定會打壞這種模式。

五十年以前,這裏山肥水美,人人相敬如賓,從沒有餓死過人,世外桃源一樣,可是跟外麵接軌以後就一塌糊塗了。為什麽60年的時候會餓死那麽多人呢?僅僅是天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