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_第三卷 吸血女伯爵

第一章 吸血女伯爵

司音對我私自召喚出了惡靈這件事很是生氣,回來以後足足一個星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而我對於他的不近人情也有幾分不滿。這就苦了飛鳥,隻能兩邊說好話。

直到第八天,司音才冷冷說了句:“小隱,你似乎不適合做這份工作。”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飛鳥也笑咪咪道:“這點我倒同意,小隱你太感性了。”

“飛鳥,難道你在那麽多時空裏就沒碰到過值得你回憶的人或事嗎?”我瞪著他問道。

“值得回憶?”飛鳥不以為然地揚了揚嘴角,道:“除了美女,我什麽也記不起了,不過就算是美女,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一切都要為完成任務服務。”

“對牛彈琴!”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小隱。”飛鳥忽然收起了笑容,用那雙湛藍的眼眸盯著我道:“如果太投入,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明白嗎?”

“不,那不是受傷,我不後悔太投入,至少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的喜怒哀樂,我看見了他們最真實的一麵。”我搖了搖頭,總司溫柔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笨蛋。”飛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道:“無論你遇到怎樣優秀的人物,有一點一定要記住,那就是——他們早就消失在了曆史的洪流中,他們和我們,永遠也不會有真正的交集,因為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總之,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飛鳥的話你要記住。”司音頓了頓,又道:“還有,除了委托人,不要妄想改變其他人的命運。”

看他出了房門,我不大服氣地往那個方向瞪了一眼。

“不要鬧脾氣了,來,我請你去大吃一頓,我知道那個時代沒什麽可吃的。”飛鳥愉快地擁住我,順勢捏了捏我的肩膀,道:“怎麽摸上去好像沒什麽變化,好像還更結實了,小隱,莫非你就是……”

“莫非什麽啊?”我順口接了一句。

“莫非就是傳說中,喝口水也會長肉的那種生物?”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調侃的笑容。

“是嗎?“我不懷好意地一笑,忽然伸出手偷襲他的腰部,那是飛鳥的要害,果然他一下子就破了功,大笑著左躲右閃才奪門倉皇而逃……

我滿足地拍了拍雙手,心情好多了……

兩天後,飛鳥接了一樁委托,立刻動身前往公元六世紀的亞瑟王時期,事情就是這麽湊巧,當天晚上,下一個委托人也在同一天出現了。這在以前是沒有的事情,兩樁委托是不會距離這麽近的時間發生的。

委托人是位很年輕的女孩,她很漂亮,隻是異常蒼白的膚色令她看上去似乎氣色很差。

我起身替她倒了一杯番茄汁,剛端到她麵前,她一看果汁的顏色,不由低呼一聲,居然就這麽暈了過去。我一下子就傻眼了,趕緊猛掐她的人中,這是怎麽回事啊。

半晌,她才悠悠醒傳,不敢再去看那杯果汁,顫聲道:“那個顏色,那個顏色好像血的顏色,好可怕。”

我疑惑地看著她,這還真是個神經兮兮的女孩子。她頓了頓,又道:“我從小見血就暈,現在越來越嚴重了,隻要是和血差不多顏色,我也會暈。總是覺得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啊,那你不是經常要暈倒!”我同情地看著她,像血一樣顏色的東西好像很多哦。

她咬了咬下唇,道:“是啊,所以當我第三次夢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想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司音把手指放在她額上的時候,我又看見了一堆外國文字,看來,這次任務的目的地又是在國外了。

司音放下手,卻一反常態的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說了句:“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待那女孩離開,我納悶的看著司音問道:“師父,剛才為什麽不說?”

司音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道:“小隱,你知道巴托裏伯爵夫人的故事吧?”

我點點頭道:“我知道啊,師父教我們和吸血鬼有關通靈術的時候,不是提到過這個女人嘛。”

我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難道這次委托和她有關?”

說起這個巴托裏伯爵夫人,可是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女惡魔,1560年,匈牙利伯爵夫人——伊麗莎白·巴托裏出生於特蘭西瓦尼亞一個最古老富有的家族裏,她是波蘭國王的侄女。

據說她嫁給了一位立有赫赫戰功的伯爵,但是不久丈夫就戰死沙場。在丈夫死後,伊麗莎白開始懼怕衰老會奪去她的美貌。一天一個女仆在為伊麗莎白梳頭時不小心拽了她的頭發,伊麗莎白拚命抽打女仆的手直到打出血來,女仆的血流到了她手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因此而得到了她年輕女仆的青春和朝氣。她相信自己找到了永葆青春的秘訣。於是伊麗莎白命令她的管家和男仆剝光那女仆、割破她的皮膚把她的血放到一個大桶裏,用她的血沐浴。

自此以後,她派人專門捕捉或者誘騙附近村莊裏的少女前來施以酷刑,把這些女孩當成屠宰場裏的動物般放血致死,飲用她們的鮮血,並用鮮血來沐浴,認為如此能夠保持她驚人的美麗和青春。

據曆史記載,受害者大概有300到600人。最後還是巴托裏伯爵夫人的表兄圖爾索伯爵率兵攻破城堡,才揭露了這樁駭人聽聞的慘案。

巴托裏伯爵夫人,從此一直被認為是吸血鬼族中的一員。

司音點了點頭,道:“這個女孩的前世中有一世就是那些被害女孩中的一員,叫做朵拉,可能是遭受了什麽酷刑,死得十分痛苦,所以記憶深處一直隱藏著對血的恐懼。”

“那麽,唯一的方法是回到那個時代,把那個女孩救出來,對不對?”我感到自己的聲音有點缺乏底氣,中世紀的東歐,可是吸血鬼猖狂的年代……

司音思索了一下,看著我道:“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等飛鳥回來,把這個委托教給他。”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還是讓我去吧。”我隻是遲疑了幾秒鍾,就幹脆地答應下來,“難道那些通靈術是白學的嗎?什麽吸血鬼,我才不怕。要是敢惹我,我就把他們全部封印起來。”

“一般的吸血鬼沒有問題,不過要小心血族中的Tremere一族和Setites一族,一旦碰到這兩族,要立刻躲避,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吸血鬼所在的血族共分為十三個族類,Tremere一族是血族中的另類。由於這個族群的血統與其他血族有很大不同,他們最初成員是一群魔法師,由於發現了一些魔法而掌握了吸血的能力,所以他們是血族中擁有許多魔法的一族。

而Setites一族更是不可小視,他們起源於賽特-埃及的“夜與黑暗之神”,Setites一族一直在努力把世界拉向黑暗以促使賽特複蘇。他們使用毒品在內的種種手段誘使其他血族或人類墜落。

血族,在今天仍然存在著。

“放心吧,師父,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隻要救出那個叫朵拉的女孩不就行了。”我笑了笑道,心中更多的是被好奇代替了。雖說偶爾也能看見深夜遊蕩在熱鬧人群中的現代血族,但古代的血族不知道有什麽不同……

其實吸血鬼也算是一種靈吧,鬼魂和吸血鬼的區別就來自於此。鬼魂是不屬於肉體軀殼的精神物質,而吸血鬼是附體的幽靈,是被從遺棄的世界裏出來的惡靈所占據的身體,所以是屬於邪惡的異靈。

“說實話,不知為什麽,這趟我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司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溫和。

“別小瞧我了,你看,上次呼喚惡靈出來,我還不是把它又收了。”我笑咪咪道。

“你還敢說。”司音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額頭,紫色的眼眸中有絲淡淡的笑意,銀色的眼眸內卻是依舊嚴肅的神色。

“小隱,除了救出要救的人,千萬不要再多管閑事了。”他沉聲道。

“我知道,可是還有那些受害的女孩呢?”我忍不住道。

“那是她們的命運,我們無權更改。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一件事:改變委托人的命運。其他人,全都不關我們事。”司音的眼神恢複了原有的冷淡。

“明白了……”我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第二天,我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要帶的東西,以防萬一,也帶上了山楊木所做的細木頭,把它們削成了筷子似的形狀。前端削尖的山楊木,用它刺入吸血鬼的心髒部位,就能殺死他們。不過不到緊要關頭我還是不想動用這些。

司音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擔憂,那絲擔憂的神色隻在他眼中停留了半秒鍾,他便又恢複常色,開始送我前往十七世紀的匈牙利。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一睜開眼,看見眼前的一切,不由抱怨了一聲。司音怎麽總是挑晚上的時間把我送過來,其他地方也就算了,這裏可是吸血鬼多多的中世紀東歐啊。看來以後要讓他算好各個時空的時差再送。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這裏好像是一片森林,風聲吹過,林子裏發出一陣一陣樹葉震動的唰唰聲,好像有許多人同時搖著樹枝。遠處時不時傳來貓頭鷹淒厲的叫聲,風聲過後,林子裏又忽然安靜下來,寂靜得可怕。

我往前走著,心裏還是有點發毛,大約走了十來分鍾,前方似乎快走到盡頭了。看來這座森林也不是想象中那麽深,樹枝與樹枝間的空隙也寬闊了許多。我撥開樹枝,向前望去,不遠處,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高高矗立著一座紅頂白牆的哥特式城堡,尖尖的頂直衝雲霄。月光傾瀉如水,給城堡籠罩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銀色光環,遠遠望去,讓人懷疑是誤闖進了浪漫的童話世界,公主的城堡。

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吸血女伯爵——巴托裏夫人的塞依特城堡。

我凝望著城堡,心中思緒如麻,眼前這座華麗的城堡下隱藏了多少美麗少女的屍骨呢……

第二章 紫眸少年

眼下這個情形,看來似乎隻能夜宿森林了,比起那座恐怖的城堡,我還是更樂意在這裏將就一夜。想到這裏,我轉過身往後走去,找了一棵大樹,在大樹周圍布上結界,這樣如果有惡靈想攻擊我,也不是那麽容易。靠著樹幹,倦意漸漸襲來,我慢慢閉上了眼睛,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睡一會兒,別的事明天再說吧。

待我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心中不由暗暗一喜,還好,總算是無驚無險過了一晚。我站起身,撤去了結界,抬眼望去,不遠處有一條清澈的小溪,趕緊加快腳步,走到小溪邊,用手掬起水往臉上就撲。溪水清涼透徹,感覺臉上的毛孔全都張開了,好舒服。我幹脆脫了鞋子,襪子,把腳浸在小溪裏,踢著水花,哼起了小曲,難得這般愜意,不如就在這裏先想想下一步該怎麽做。

溪水中的小魚不時遊過,觸碰著我的腳踝,又癢又麻,在暖暖的陽光下,我似乎快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時代。

就在這時,我聽到後麵的樹叢中樹葉沙沙作響,好像有人。我沒有回頭,隻覺得身子一下子就僵硬起來,但還是穩了穩緊張的心情,大聲道:“什麽人,出來!”

樹叢中一下子寂靜無聲,這下我更確定是有人,如果是動物,根本聽不懂我的話,也根本不會停下來。

“我知道你在那裏,給我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我探手入懷,捏住了一張收靈符。

樹叢中又是一片簌簌作響。我猛地回過頭去,待看清眼前的人,不由愣了一愣。

兩位身穿中世紀貴族服裝的少年正站在我身後,一個年紀大概隻有七八歲,酒紅色頭發,圓臉,藍色眼睛,十分可愛。而另一個大約二十來歲,一頭及肩金發絢麗得猶如燃燒的黃金,閃耀得似乎能灼傷我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絲毫也不泄露出半點情緒。令我吃驚的是,他居然也擁有和司音一樣的紫色眼睛,此時,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正泛著妖詭的色澤,冷冷地打量著我。

是吸血鬼嗎?我立刻否定了自己這個念頭,吸血鬼是不會出現在陽光下的,那麽這是人類。

“鬼鬼祟祟在那裏做什麽!”我提高了音量,怎麽說也要先發製人,先在氣勢上壓倒他。

那小男孩先跑了過來,使勁盯了我一會道:“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長相,你的頭發和眼睛都是黑色的,好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我不以為然地瞥了他一眼,拜托,你旁邊那位那雙紫眼睛的人才奇怪呢。

“你看上去不是這裏的人哦,你是從哪裏來的?”他繼續問著,眼中寫滿了好奇。

“我從很遠很遠的東方國家來的。”我繼續輕踢著水花道:“我們那裏的人都是黑發黑眼,就像你們這裏的人多半是金發藍眼一樣。”

他眼中似乎還有一絲疑惑,又望了一眼我浸在水中的腳,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輕輕搖了搖頭,道:“把腳放在水裏,很舒服的,會有小魚在你腳邊鑽來鑽去,很好玩。”

“真的嗎?”小男孩躍躍欲試。

“我們該回去了。”那紫眸少年走了過來冷冷道。

“哥哥,就讓我試試吧。”那小男孩撒著嬌,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無奈地點了點頭。

小男孩立刻除下靴子,把腳放進了溪水中,“好冷啊!”他失聲叫道,等慢慢適應了溫度,他笑著又叫了起來,“真的有小魚親吻我的腳!”

親吻腳?我不禁啞然失笑,果然還是小孩子的想象力豐富。

“看!”我踢了幾下水花,“很高吧。”

“我也能!”他很不服氣的喊著,重重一腳,別看人小,力氣還挺大,頓時濺了我一頭一臉。他大笑起來,我一時火大,也重重一踢,照樣濺了他一身,他更覺有趣,踢得更重,我也毫不示弱,你來我往……

結果,兩人全都變成了落湯雞。

我倆玩得精疲力竭,互相對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叫什麽名字。”他問道。

“我叫隱,你呢?”我笑著問道。

他指了指自己道:“我叫托爾科,那是我的哥哥賽斯。”他又指了一下那位紫眸少年,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賽斯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我,眼神中依然帶著一絲冰冷和懷疑。

“濕成這樣,我看等會要從後門進去了。”賽斯一把把托爾科拎了起來,看起來他似乎還很在意這個弟弟。

“哥哥,不能再待一會嗎?”他央求著。

“不能!”賽斯單手把他夾在了自己的腋下,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冷聲道:“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隱,再見!”被挾在賽斯腋下的托爾科還不忘回頭給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也回給他一個笑容,心裏卻隱隱有一絲不安。剛才賽斯的話更像是警告吧?難道他知道一些內情?所以才會說那樣的話……他們和巴托裏夫人難道有什麽關係?不過,眼下之計還是先到附近的村子裏去打聽一番。

剛走進村子,就感到幾道好奇的目光盯住了我。我裝作沒看到,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個農莊附近,在一個大草垛前坐下,掏出懷裏的巧克力吃了起來。

“你聽說了嗎,伯爵夫人又要雇新女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草垛後麵傳來。我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

“我聽說了,伯爵夫人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雇用新的女仆。我還聽說以前的那些女仆全都不知去向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接了上來。

“伯爵夫人不是說她們全都跑了嗎,聽說伯爵夫人很是嚴厲,所以在那裏工作很難堅持下來。”男人說道。

“誰知道,我還聽到一個傳聞,那些女仆不是跑了,而是被吸血鬼……”女人降低了聲音,後麵的話我沒有聽清,隻聽男人喃喃道了一聲“上帝啊”。

“村子也有不少女孩失蹤,我猜八成是吸血鬼幹的。“女人頗為肯定地說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這些村民隻想到是吸血鬼幹的,卻絲毫沒有懷疑巴托裏夫人,怪不得她能猖狂這麽久而沒被發現。

不過,如果朵拉是在城堡內被害,她一定會出現在城堡裏吧。我隻知道司音是提前了一點時間送我過來,所以這個時候朵拉還沒死。不如先在村裏打聽一番再說。

結果令我很失望,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朵拉這個人,好像她從未在村子裏出現過。而且很奇怪,這裏似乎召喚不出來遊浮靈,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這裏全被吸血鬼所控製了?那麽眼下唯一能找到她的地方,隻有——塞依特城堡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我現在唯一可做的就是去——-應征女仆。

葉隱,你行的,對方不過是個女魔頭而已!

我替自己打著氣,穿過布滿荊棘與薔薇的碎石子路,眼前漸漸開闊起來。塞依特城堡比我昨天看到的還要壯觀,在陽光下更是煥發出絢爛的光澤。

剛走到門口,就有兩位侍衛攔住了我。隻是一聽我說明來意,就立刻把我帶進了城堡裏。

一踏進城堡內,我就覺得冷風陣陣。空曠黑暗的城堡內部因為采光度差,必須長年點著油燈或是蠟燭,陰森森的。狹小而迂回的通道讓人有一種窒息感,城堡裏雖然點綴著華麗的大幅油畫,擺放著昂貴的歐式雕花手工家具,可我的心裏卻湧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特別是想到發生在這裏的慘案,我不由又打了個寒戰。

經過迂回的通道,侍衛把我領到了一個小房間,房間裏已經有三位女孩在等候了。唉,盡管有這樣的傳聞,還是有不少女孩願意來這裏做女仆,看她們的樣子,似乎也是出自窮苦人家,想來也是為生活所迫吧。可憐的小羔羊們,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惡魔的掌心,我不禁對她們心生同情。

她們見了我也是頗為好奇,使勁打量著我的頭發和眼睛,還有那身不中不洋的連衣裙。始終是女孩子,過了一會,她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偷偷議論起來。

“安靜,安靜,尤奧管家來了!”一聲大喝嚇得女孩們全都閉上了嘴。門外閃進一個身材肥胖的老女人,緊身的法式綠色衣裙把她的肥肉全都撐了出來,一道一道,好像在她腰上套了好幾個遊泳圈。金色的頭發挽成了一個發髻,眼底下帶著兩個大眼泡,我不禁有些好笑,這不是個典型的反麵形象嗎?

她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目光自然也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卻沒有說什麽。她仔仔細細打量了那幾個女孩一番,點了點頭。接著又走到我麵前,冷聲問道:“你是從哪裏來的?”

“我是從東方國家來的。”我答道。

“東方國家?”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正要說什麽,忽然一個性感的女人聲音傳了過來,“東方國家的女孩?很特別啊。”話音剛落,一個紅色人影款款走了進來。隻是這麽一看,我就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世界上居然有這麽美麗的女人!

高高盤起的酒紅色頭發閃耀著眩目的光澤,雪白的長頸猶如白天鵝的脖頸一般高雅,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仿佛蘊藏了無數寶藏,隨著她的眼波流動,閃爍出不同深淺,不同層次的光芒……

“伯爵夫人。”利奧管家趕緊行了行禮。

眼前的這位女人……就是傳說中的女惡魔……巴托裏夫人,竟然美得這樣不像話。我身為女人,在一刹那都有被誘惑的感覺。按年紀算她也該有四十幾歲了,可為何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難不成……都是鮮血的作用?我心裏又是一寒。

她走到了我身邊,一股玫瑰的芬芳傳入我的鼻端。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了我的臉,低聲道:“好滑嫩的皮膚啊,多麽完美的肌膚,東方的女人都擁有這樣美麗的肌膚嗎?”她的眼中隱隱有絲貪婪的神色。

“也,也不全是。”我發現自己結巴了。她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立刻剝了我的皮,我覺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一隻待宰的小羔羊。媽媽咪呀,她該不會以為喝了我的血皮膚就能變得和我一樣吧。我的汗毛都快倒豎了,忽然有一種別管什麽狗屁任務,趕緊逃跑的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即逝,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的皮膚哪有伯爵夫人那麽好,夫人的肌膚才叫做完美,我羨慕都來不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放在四海而皆準啊。不管外國中國,古代現代,兩個字:通吃!

果然伯爵夫人很是高興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東方女人的嘴也很甜。對了,我安排你做什麽好呢,不如就讓你做我的貼身女仆吧。”

“貼……貼身女仆。”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還不謝謝夫人交給你這麽重要的工作。”胖管家瞪著我說道。

我正要答應,忽然聽見一個冷冷的男人聲音在門口響起,“母親,讓她做我的女仆吧。”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我抬頭望去,一雙似曾相識的紫羅蘭色眼眸映入眼簾。不禁大吃一驚,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正是早晨在樹林裏遇到的少年嗎?原來——-他竟然是巴托裏夫人的兒子!

我——-葉隱,shock了……

第三章 血族之人

“賽斯少爺!”管家立刻畢恭畢敬地彎了彎腰,賽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冷冷盯著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笑了笑道:“當然可以,隻要你喜歡。”賽斯麵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還不趕快跟上去!”管家重重推了我一把。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肥婆,力氣這麽大……

出了房間,我遠遠看見賽斯的背影,趕緊追了上去,不然若大一個城堡,我一不小心就會跟丟了。

跟著他走進房間。他的房間很大,也很昏暗,厚重華麗的紅色天鵝絨窗簾牢牢把陽光鎖在了窗外,沒有油燈,也沒有蠟燭。

他忽然轉過身,冷聲道:“我不是讓你離開這裏嗎。”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還是能感覺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直刺到我的身體裏,我抬起頭,道:“來這裏做女仆有什麽不好?既能掙到錢又能見到許多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他哼了一聲,幽幽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不知為什麽,他的聲音裏透著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涼意。難道,他知道伯爵夫人的事情……

“那又是為什麽讓我做你的女仆?”我忍不住問道。

“我樂意。”他冷冷地拋出了幾個字。

“那麽,我現在需要做什麽?”

“服侍我用餐。”

“——是。”沒辦法,隻能低聲下氣一下了。這個少年美則美矣,可我怎麽看他都像是一個輕度自閉症的人呢。

中世紀貴族家庭的飲食好像也不和如此,隻是一些麵包、醃肉、奶酪和雞蛋,再加上一些蔬菜,當時也沒有肉桂、丁香、豆蔻、胡椒這些香料,估計這醃肉的味道也好不到哪裏去吧。不知不覺,我又開始想念國內五千年的飲食精粹了……

不過他們用餐的地方倒是大得驚人。華麗無比的水晶吊燈閃耀著五彩奪目的光澤,長長的櫻桃木桌子上,插在雕花銀製燭台上的細長白色蠟燭正跳動著微弱的火焰,餐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雕刻有族徽的銀製餐具。

伯爵夫人坐在主人的位子上,大理石砌成的壁爐裏的火焰在她背後發出輕微的“劈撲”聲,就像是火苗發出痛苦的呻吟。

托爾科和賽斯分別坐在她的兩邊。托爾科一見是我,先是一愣,接著又衝我笑了起來。

伯爵夫人似乎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一些蔬菜就離開了餐桌。她剛一離開,托爾科就眉開眼笑地跟我打起了招呼,“隱,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也笑了笑道:“現在開始我是這裏的女仆了。”為什麽每次穿越,不是丫環,就是女仆,就不能讓我有個好點的身份嗎……

“好極了,隱。”他毫不掩飾愉快的神色,看了看我,又道:“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呢。”我幹笑了幾下。

“女仆是來做事,不是來聊天的。”賽斯忽然冷冷地冒出一句話。我瞪了他一眼,他正把一塊割的小小的醃肉往嘴裏送。雖然看著他有點不爽,但心中還是暗暗讚歎他果然是個真正的貴族,無論是坐姿,還是一連串的切割動作,使用餐巾的樣子,都是那樣嫻熟優雅,賞心悅目。

“換。”他輕輕說了一聲。

“換什麽?”我呆呆問了一句。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換餐巾!在那裏。”還是托爾科好心提醒了我一句。他指了指桌子的那一頭,我暈,好遙遠。

“哦,哦。”我趕緊跑到桌子那頭拿起放著的幹淨餐巾,心中暗暗鬱悶,為什麽桌子長得這樣誇張!跑到他身邊,想去替換餐巾,匆忙之間手臂滑過水晶酒杯,隻聽“嘩啦”一聲,杯子傾倒,杯中紅色的葡萄酒全都流到了賽斯白色的衣服上。

“啊!對不起!”我本能地扯起身邊的一塊布想去擦他身上的酒跡,隻聽見“嘩啦啦”一大片。糟糕,不好,我緩緩轉過了頭,嘴角不由重重抽搐了一下,什麽盤子,酒杯全都傾倒了,桌子上一片狼藉,我看了看手裏的布,差一點跳了起來,要命,這,這好像是桌布哦……

“我用完餐了。”賽斯站了起來,他的涵養果然不是一般的好,臉上絲毫沒有怒意,倒還是托爾科張大嘴驚詫地盯住了我。

““我……”我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似看非看地掃了我一眼,冷冷道:“在這裏沒有恢複原狀之前,我不認為你可以去睡覺。”他又朝著旁邊幾位女孩道:“你們誰也不許幫忙。”

好啊,好啊,算你狠!

等我全部收拾完,已經是腰酸背疼,今天可真是倒楣的一天,看來這女仆的日子也很不好混。雖然昏昏欲睡,但想起這次的任務一點頭緒都沒有,我的心裏又不由煩躁起來。探頭往窗子外一看,天色已經不早。走在空曠的通道上,兩邊的騎士雕像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益發陰森恐怖,他們手中的盾牌和長劍散發著幽幽的光澤,仿佛隨時都會舉劍砍來。

我快步穿過通道,趁現在夜深人靜,不如就先來一次夜探城堡吧。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用隱身術比較重要。我剛伸手入懷,心裏格登一下,完了,完了!我居然忘記帶隱身符了!我怎麽會忘記帶這麽重要的東西!哀歎一聲,我也許是真的不適合做這份工作吧。

好不容易我才冷靜下來,不管怎麽樣,來都來了,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任務回去,絕不能讓司音和飛鳥笑話。雖然不能用隱身術,我還是能用其他法術嘛,再說現在也沒什麽人,盡量小心一點好了。

我手持一根蠟燭,在城堡裏麵轉悠了一陣子,果然一個人影也沒看見。我仔細留意著走過的通道,以免迷路,也不知轉了多久,半點可疑的跡象都沒發現。奇怪了,伯爵夫人抓來或是騙來的那些女孩們到底在哪裏?難道城堡裏有另外的秘室?

正困惑著,忽然見到前方飄過一個人影,依稀看見是穿著和我一樣的女仆裝,這麽晚了,她去哪裏?我趕緊吹熄了燭火,悄悄跟了上去。隻見她迅速穿過通道,通過大廳,打開門,走進了花園之中。

她走著走著,忽然在一棵大樹前停了下來,借著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臉,這個女孩,不就是今天那三個女孩中的一個嗎?她神情恍惚,雙眼緊閉,像是在夢遊一般。四周一片安靜,偶爾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這裏——-似乎很不對勁,我好像感到了別的生物的存在。

灌木叢中忽然傳來沙沙的聲音,我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隻見一個矮小的猴子似的動物猛地竄了出來。我仔細一看,那動物尖耳,綠眼,雖然醜陋異常,但勉強還是看得出人形。它轉動了一下眼珠,露出兩顆尖牙,前伸的手指變成了堅硬的爪子,往那個女孩撲了過去。

是吸血鬼!我立刻衝了過去,迅速在那女孩周圍布下結界,那吸血鬼猛地被反彈出去,它發出幾聲低吼,眼珠顏色轉暗,憤怒地盯住了我。

在我眼前傷人,那是你倒楣,別怪我不客氣了。我也在自己周圍布下結界,掏出符咒,夾在掌間,默念起封印吸血鬼的咒文,隻見一道藍光從我掌間升起,我大喝一聲:“去!”那張符咒挾帶著藍光直衝那吸血鬼而去,一瞬間,它的全身被藍光籠罩,漸漸消失,藍光也慢慢減弱,最後隻剩下了那張符咒飛舞著落到了地麵上。

這樣醜陋的吸血鬼,應該是血族中的Nosferatu一族,其它的血族好像都排斥這個族類,認為他們是令人生厭的東西,不是非常必要就不和他們來往。不過Nosferatu的成員間也是極其的團結,你如果得罪了他們中的一個成員也就等於得罪了全部的Nosferatu成員——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我朝四周張望了一下,不知附近還有沒有它的同類呢。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長得醜還出來嚇人害人就是你的錯了。”我一邊搖搖頭自言自語,一邊彎腰撿起了符咒。

“嗬嗬。”一聲輕笑從頭頂上方傳來。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裏,樹上——有人,不,也許不是人。

還好,我沒有撤去結界,今天也不管了,來一個我收一個,來兩個收一雙!我抬起頭,往樹上望去。

剛一抬眼,就被眼前一片閃耀的銀光刺得眼花繚亂,那銀色居然是——-頭發。猶如瀑布一般傾泄下來的銀色長發遮住了那人的臉,看那人身形高挑,還有從黑色敞懷的貴族服裝中露出的胸膛,應該是個男人。

“你是什麽人?不,或許我該問一聲你是哪一族的吸血鬼?”我望著他冷冷道。

他又是一聲輕笑,撩開了擋臉的長發,望著我輕輕吐出幾個字:“Tremere。”

我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倒不是因為Tremere是司音說過要特別注意的會魔法的一族,而是因為——我看清了他的臉。

本來一直以為司音是我見過最美的男人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竟還要勝出司音幾分。

他擁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冰之藍色,極淺極淡的藍色,隱隱散發著一層幽幽的光芒,極致蠱惑。月光淡淡地灑在他的臉上,或深或淺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輪廓。

我的心裏仿佛被什麽輕輕撞擊了一下,從內心的深處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不知為什麽,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你的本事不錯,是東方的巫術嗎?”他坐在樹枝上,優雅地朝我一笑。銀色長發一縷縷從樹枝間漏了下來,在風中輕拂,他隨意用手撥了一下頭發,連撥頭發的動作也是如此優雅性感,風姿卓越。

吸血鬼裏有這樣的美男子嗎?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雖然被他的外貌小小地蠱惑了一下,但我立刻就清醒過來,語帶威脅道:“我勸你最好馬上離開,不然你的下場就和它一樣。”

“哦?”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麽閃過,饒有興趣地看著我道:“也把我封印起來嗎?”

“不錯!雖然你長得比它好看不知多少倍,不過……始終是吸血鬼,如果讓我看到你害人,我一定對你不客氣!”我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希望他快點離開,畢竟Tremere族的魔法到底有多強,我從未領教過,看那人的氣勢,恐怕也不是個泛泛之輩。

“那麽就讓我見識一下吧。”他的唇邊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猶豫了一下,說實話,這樣美麗的男人被封印在符咒中還真是有點可惜,不過,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屑又挑起了我的鬥誌。

“你可別後悔!”現在可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惡即斬,我的腦中不知怎麽忽然想起齋藤一的這句話,我又重複了一次剛才封印的過程,符咒閃電般直飛他麵門而去。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得意得一笑,笑容剛剛綻開就迅速凝固在了臉上,我驚訝地看著符咒在離他隻有幾公分遠的時候,忽然被他伸出手指一點,符咒一下子就燃燒起來,化為了一股白煙。

我的胸口好像被重重打了一拳,一陣劇痛襲來,我捂住胸口,猛的倒退了幾步,心中暗暗叫不好,這個男人看來不是一般的強……

他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縱身輕輕飛下樹來,我沒有用錯詞,他是——-飛下來的。聽司音說過,吸血鬼中的確是有會飛的。

“你的這些小巫術對付一般的血族是綽綽有餘,不過,很可惜,你碰到的是我——-Tremere族的親王撒那特斯。”他輕而易舉地破了我的結界,走到我的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瞪著他,腦子裏早就亂成一團。Tremere族已經不好對付,他偏偏還是個大Boss,雖然他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不過按他的能力來看,起碼也該超過一千歲了……看現在這個形勢,他不會是想要吸我的血吧,惹不起我躲得起,三十六計走為上,我還是霧遁吧……

“不知道東方人的鮮血是什麽滋味呢。”他笑得很邪惡。

“還不都是一個味道。”我瞪著他道,

他眼中笑意漸深,道:“哦?你知道?你也嚐過血的味道嗎?”

“當然!”我理直氣壯道,“別以為就你嚐過血的味道,我也嚐過!”

他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雖然隻是雞血、鴨血……”聽見我接下來的話,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了一會,盯著我直看,眼神益發詭異。

“就是你了。”他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我脫口道,“你想吸我的血嗎?”

“吸血?對。不過——是讓你吸我的血。”他的話令我再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什麽主意,好奇心促使我沒有馬上遁逃,反倒想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Tremere族的數量越來越少了,所以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人選,為我繁衍出更多的後代,你——-就是那個合適的人選。”他微微一笑,用看獵物般的目光看著我道:“所以首先,我們要初擁。吸了我的血,你才能成為我族裏的人。”

後麵他說什麽我都沒聽見,腦子裏就隻有“繁衍”這個詞在旋轉,繁衍,繁衍,繁衍,和這個千年老妖精?Nooooooooooooo!

“我沒有興趣和一個千年老怪物……”我咬牙切齒道。

“嗬嗬。”他又笑了起來,“有你這樣的女孩陪著我,也許將來漫長的日子會多些樂趣。”

“那個……為什麽選我?”我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

他彎下腰,凝視著我的眼睛,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帶來一陣淡淡的寒意。他微微笑道:“因為,我喜歡你的東方巫術。而且——”他忽然捏了捏我的臉道:“你也很有趣。”

不是吧,好變態的理由……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早點脫身才是正事。

“好了,遊戲到此為止,跟我回去吧。”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帶著一絲妖魅。

“那麽,我也告訴你,我的東方巫術可不隻這些。”我早就用最快的速度默念起霧的法門。頓時,白色的大霧籠罩在我們周圍,也隔斷了我和他之間的視線。就是這個時候了,我依附著白霧穿越花園,穩穩地落在了城堡的大廳裏,四周張望一下,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不會進到城堡裏來了。

為什麽會這樣呢,我的“運氣”簡直不是一般好,剛被伯爵夫人盯上,現在又有個帥得沒天理的千年老妖要和我繁衍吸血鬼。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群尖牙吸血的寶寶,我的媽呀,想想我都冷汗疊冒……

朵拉,朵拉,你到底在哪裏?

第四章 危機

第二天,我看見了昨天的那個女孩,心裏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撒那特思也沒有對她怎麽樣。我主動與她攀談,知道了她叫做安娜,就住在附近的村子裏,因為家裏太窮才來伯爵夫人家做事。

我很快和那些女仆熟悉起來,卻始終沒有打聽到關於朵拉的消息。莫非她已經被關起來了?還是根本還沒有來到這裏呢?看來等有機會還是要夜探城堡。不過,我可不想再遇到那個千年妖精了,雖然他很帥,可是我是人類,我可不想變成和他一樣以吸食鮮血為生的吸血鬼。哦,一想起來我就汗毛直豎。

那位賽斯少爺一早用完早餐之後就不知去向。我自然還是要做女仆該做的事,乖乖去賽斯的房間打掃。一進房間,一種壓抑的感覺撲麵而來,暗沉沉的光線令人心情抑鬱。我走到窗台前,一把拉開天鵝絨窗簾,陽光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溫暖而明媚,這樣多好啊。不過,房裏似乎還缺少了點什麽,我望向城堡底下那個帶著典型巴洛克風格的花園,鮮豔撩人的玫瑰和薔薇猶如盛開的紅色海洋。於是我匆忙下樓,摘了一大捧紅色的玫瑰,插在他房間裏的白水晶花瓶裏。

陽光,鮮花,現在他的房間看起來可舒服多了。正當我仔細擺弄著花朵的時候,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聲音:“是誰允許你這樣做的!”我還不及回頭,就見一個白色身影迅速衝了過來,一手抓起玫瑰花,就往窗台外扔了出去。

是賽斯,他往常冷靜的紫色眼眸中夾雜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不僅是怒意,似乎還有很多說不清的情緒。

“你流血了……”我望著他被玫瑰刺紮出來的血說道。也許是因為過於大力,好幾枚尖刺深深紮進了他的手掌中。

“沒關係,你出去。”他又恢複了平常冷冷的表情。

“笨蛋,你的手掌裏紮進了刺,如果不及時拿掉,會發炎的知道嗎?現在別鬧脾氣了!”我不由分說一手抓過他的手,幫他拔著紮進去的刺。

他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想要縮手,我一使勁,又瞪了他一眼。他看了看我,倒也沒有再反抗。

“別動,很快就好了。”我終於拔出了最後一枚刺,又用清水擦淨他的手,他為什麽會這樣討厭玫瑰花,難道他終日拉著窗簾就是不想看見這些花?為什麽?這些可是我所見過開得最美最紅的玫瑰,等一下,最美最紅?聯想到這座城堡的慘案,我的心裏湧起一陣寒意,一個恐怖的念頭從腦中閃過,莫非這些玫瑰下麵都是……

“隱,”他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什麽?”

“你覺得這些玫瑰美嗎?”

“美啊。”

“知道為什麽我不喜歡嗎?”

“我想少爺不是不喜歡玫瑰,而是不喜歡它讓你想起來的東西吧。”我脫口道。

他的瞳孔猛的一縮,牢牢地盯住了我,過了一會兒,忽然說了聲:“出去吧,順便替我拉起窗簾。”

我拉起窗簾,望向賽斯,他的全身被昏暗的光線所籠罩,仿佛也化為了城堡裏的一尊雕像。這個少年,一定知道些什麽吧……

轉眼就在這裏呆了三四天,這幾天除了幹活,好像也沒有什麽異常。伯爵夫人似乎沒有再留意過我,而那個撒那特思也沒有再出現,一切看上去好像很平靜。深夜時分我也曾去找尋過恐怖傳說的源頭,卻還是毫無頭緒。

倒是偶爾講了個安徒生童話給托爾科聽,結果無意的行為造成現在又多了一項工作,每晚在托爾科臨睡前講故事給他聽,一隻到他睡著為止。

“……最後,醜小鴨終於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白天鵝,讚美和驕傲替代了往日的自卑和嘲笑。”

“隱,醜小鴨好可憐哦。”小托睜大藍色的眼睛天真地望著我。

“嗯,不過最後它還是得到了幸福,不是嗎?”我笑著替他拉好被子,道:“該睡了哦,如果你乖乖的,明天我再講故事給你聽。”

他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道:“隱,你能給我一個晚安的吻嗎?”

啊,這小孩,我愣了一下,他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期待,也許,他隻是想尋求一點溫情吧。想到這裏,我低下頭,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道:“晚安。”

他閉著眼睛滿足地笑了起來,笑得純淨透明,“隱,以後每天都要晚安的吻哦。”

這樣的笑容,讓我的內心

觸動了一下,似乎不久以前,也有一個少年,這樣對我笑著……

“好。”我不假思索地應了一聲。

看他進入夢鄉,我這才起身,剛轉過身,卻見門邊站立了一個高高的人影,不由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賽斯。他一臉溫和地凝視著小托,眼神中露出少有的溫柔之色。

“你的故事他很喜歡。”他低聲道,語氣竟也是少有的和悅。

“隻是,故事畢竟是故事,現實是殘酷的。終有一天,他會明白這一點。”賽斯的話鋒飛快一轉,冷冷道。

“那我可不能認同,現實即使是殘酷的,人生中的挫折和痛苦即使是不可避免的,但要學會把它們踩在腳下,隻有這樣,醜小鴨才能變成白天鵝,不是嗎?”我看著他的眼睛道。

他的紫羅蘭眼眸一暗,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離開了。

見他離開,我正也準備回去,剛走出小托的房門,就見胖管家快步走了過來,道:“隱,你果然在這裏,伯爵夫人讓你馬上過去服侍她沐浴。”

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腦中立刻浮現出伯爵夫人用鮮血沐浴的可怕鏡頭。不,不會吧,這個伯爵夫人這麽快就想放我的血了?

不過,也許這樣就能知道她的秘密場所了……

我點了點頭,跟隨胖管家而去。

穿過了寬敞的大廳,胖管家讓我先在這裏等她一下。我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此時的大廳空蕩蕩的,寂靜得讓人害怕。在微弱的燈光下,我自己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映在牆上,搖搖擺擺,透出幾分詭異。想象著等會兒可能發生的事情,我的手心裏微微的沁出了一些細汗……

牆上的影子忽然多出了兩個,管家引領著伯爵夫人款款而來,她已經換上了一件簡易的紅色長袍,像鮮血一樣的紅色。

“伯爵夫人閣下。”我朝她行了行禮。

她點了點頭,笑靨如花,一雙美目牢牢地盯著我的臉和脖子,她的眼神很興奮,興奮得讓人——-心驚肉跳。

我想,她是興奮於嚐試新的血液吧?

我攥緊了手,心似乎跳得越來越快。

她朝管家示意了,管家點頭,往前麵走了幾步,正在我準備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動時,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母親,這麽晚您帶我的女仆去哪裏?”我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去,賽斯正麵無表情地站在我們身後。

“哦,是這樣,我隻是想讓她服侍我沐浴。”伯爵夫人不慌不忙地一笑。

“母親,您難道忘了嗎,她是我的女仆。”賽斯上前了一步,依舊盯著夫人。

“賽斯少爺,我現在有空,夫人如果需要我的話,我想應該沒關係吧。”我雖然有點感激他出現在這裏,但同時又很想知道伯爵夫人的秘密場所,實在不想就這樣被攪黃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道:“這裏什麽時候有你插嘴的份!給我過來!”他用力一拽,就把我扯了過來。

“母親,她的事還沒有做完,我想今晚您要另找他人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又狠狠掐著我的手腕。好痛啊,看不出他的力氣這麽大。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伯爵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嘴角卻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母親大人,晚安。”他也優雅地行了個禮,拉著我轉身就走。

“放開我行不行,我的手很痛。”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想掰開他的手。

他也沒有搭理我,一直把我拉到他的房裏,反手關上門,重重把我摔到了地上。“哎喲,你不會輕點!”我揉了揉被摔疼的重要部位,瞪了他一眼。

“今晚你就睡在這裏。”他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啊?”我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睡在這裏?拜托,我很會胡思亂想的……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我是你的主人,這是命令,你隻要遵守就可以。從現在開始,你要隨時在我視線之內,隨叫隨到,明白嗎?”雖然他語氣很冷,我卻覺得有一絲暖意,他這樣做,也許是想保護我吧。

“明白了,那麽,我睡哪裏呢?”我笑了笑道。

他瞥了我一眼,紫色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指了指地上,道:“當然是這裏。”見我一臉不樂意,又道:“或者,去床上,和我一起睡,如果你樂意的話,我不介意。”

“我還是睡地上吧。”我連忙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他像是早知道答案一樣,嘴角輕輕一揚,往自己的床走去。

今晚,恐怕我是很難睡著了……

第五章 驚魂夜

說是很難入睡,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了。忙坐起身來,望四周一張望,隻見賽斯的床上空空如也,糟糕,都不知道睡到幾點了,我慌忙起身去準備早餐。

唉,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呀。昨天真是有驚無險,不過也不能說沒有收獲,我想那個秘密的地方一定就在大廳周圍,也許有什麽機關,今晚再趁夜深人靜好好去找找。

一天平平安安的過完,很快到了晚上。我估摸著差不多賽斯也該睡著了,輕輕站起身來,摸到門邊,悄無聲息打開門,溜了出去。

走出門外,我便熟門熟路地摸到了大廳,來到昨晚胖管家帶我來的地方。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又用手在牆上觸摸,也許機關就在牆上,在摸到一幅油畫的時候,我把手探了進去,摸了一通,還真摸到了一個隆起的東西,憑手感好像很光滑,也不管那麽多,我使勁旋轉了一下,隻聽左邊的一麵牆忽然“嘎吱”一聲裂了開來,一扇黑色的鐵門出現在我麵前。

原來這裏有暗門,這個門八成就通向關押著女孩的地方吧。雖然鐵門緊緊鎖著,但對我來說簡直是輕如易掌,

在通過符咒打開了門之後,隻見一條幽長狹窄的通道出現在我的眼前,通道的牆上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顯得益發陰森。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GO!

我順手關上門,將一切恢複了原狀。借著這鬼火似的光芒,一步一步沿著牆根往前走。才往前沒走幾步,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再繼續往前走,隱隱傳來了極其微弱的呻吟聲。那呻吟聲令我的背脊發冷,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順著呻吟聲而去,我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盡頭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房間。木門上發黑的痕跡深淺不一,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恐怕這些都是血跡吧。我的胃忽然翻騰起來。

強忍著胃的不適,我推開了左邊的房間。一推開門,房間裏黑洞洞一片,血腥味更濃。我點燃了隨身攜帶的蠟燭,仔細看了起來,這裏好像是個浴室,雖然外麵很一般,裏麵的裝飾卻似乎不差。我伸手摸到了一個木桶,就在這時,我清晰地聽見“滴答、滴答、滴答”的響聲,好像水滴掉入木桶中所濺起的聲音。我摒息細聽,心中一顫,額上微微沁出了細汗,隨手把蠟燭舉高,抬頭往木桶上方望去,這一看,頓時驚得我當場石化在那裏,連手上的蠟燭也差點扔了出去。

木桶上方吊著一個中世紀的刑具——鐵處女。

“鐵處女”是當時一種常見的刑具。它是一種人形鐵框,兩麵互相用鐵鏈聯接,將犯人綁在其間,再把兩麵合攏,框上許多突出的長釘,就會貫穿釘入犯人身內。

此時在這恐怖的刑具間,正緊緊夾著一個少女的身體,鮮血從少女身上無數的洞眼裏流下來,想來時間已經不短,血已經流了不少,少女卻並沒有馬上死去,還在輕微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我的腳下一軟,扶住了牆壁,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不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嗎。當我定下心神,想放下那具鐵處女時,忽然聽見通道處傳來了腳步聲,當下一驚,隻怪自己沒有帶隱身符,又不想就此遁逃,趕緊摸索著走到了角落的一個櫃子邊,蜷身躲了起來,吹熄了蠟燭。我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定身符,實在不行,也隻能用這一招了。

我剛躲下,就聽門“吱”的一聲開了,房間裏忽然亮了一些,我趕緊往裏縮了縮。側頭一看,正看見一具女孩的屍體正麵朝著我,赤裸的身體上都是用剪刀剪出來的洞眼,血已經全部流幹了。驚得我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尊貴的伯爵夫人,給您沐浴的鮮血已經準備好了。”這是那個胖管家的聲音,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個該死的幫凶。

“好極了。”伯爵夫人的聲音依舊優雅。接著就聽見一陣脫衣服的聲音,和進入木桶的聲音。

我微微探出頭去,朝上一望,又是一驚,原來除了那具鐵處女外,旁邊還掛著一個帶著短釘的鐵籠,籠子裏的女孩滿身是被釘子戳出來的洞,血正像噴泉一樣濺出來,而伯爵夫人看起來正在享受這古代的淋浴。

我的胃抽得更加厲害,一陣一陣的惡心湧了上來。

伯爵夫人手中還持著一大杯鮮血,散發著少女芳香的血液,從伯爵夫人迷人的唇邊優雅地流入喉管,每一滴都給予她無限的快樂。她沉溺在美貌的寵愛裏,愈發邪惡和狂妄,**浸泡在鮮紅之中,雪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血水相映,說不出的妖詭和恐怖。

我閉上了眼睛,隻覺全身無力,雙腿軟綿綿的。這一輩子,何曾親眼見到這樣血淋淋的情景?眼前的一幕遠遠比惡鬼更可怕,是活生生的修羅地獄。為了滿足自己私欲而瘋狂的人類,果然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忽然有些感謝起賽斯昨天救了我,不然我見了這個陣勢,說不定還是會失神片刻。那到時還真不好說了。

雖然司音說不要管其他女孩子的命運,可是我怎麽忍心見到一個又一個的女孩慘遭這樣的毒手,這間房裏既然是這樣,那麽另一間房說不定就是被關在那裏、等待被宰殺的女孩。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穿衣服的聲音,我探頭望去,伯爵夫人優雅地擦幹指尖的鮮紅,披上一件純白睡衣,款款地走了出去。

待聽到聲音漸漸消失,我這才從衣櫃後走了出來,輕輕拉開門,迅速閃進了右麵的房間。

果然沒有猜錯,房間裏都是活著的被捆綁的少女。她們一見我進去,頓時麵露恐懼之色,像受了驚嚇的小綿羊,紛紛往後躲。

“不要怕,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害怕,姑娘們。有誰能告訴我,伯爵夫人每天都來嗎?”我盡量用最溫和的聲音問道。

過了幾分鍾,終於有一個女孩的聲音怯生生的回答了我:“每、每三天,來、來一次。”

“我好怕……”

“救救我們……”

“我不想死……”

像是起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女孩們忽然全都哭起來。

我趕緊讓她們安靜,柔聲道:“姑娘們,安靜下來。聽著,這三天裏我一定救你們出去,所以你們不要害怕,勇敢點,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女孩們漸漸安靜下來。

“您真的會救我們出去嗎?”

“當然,相信我。”

我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道:“你們這裏有誰叫做朵拉嗎?”

那個怯生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叫朵拉。”

我心中一喜,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明天我就部署一下營救計劃,一定要把她們救出魔爪!

走出秘道後,我直衝花園,扶住一棵大樹就嘔吐起來。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我大吐特吐,快把腸子都吐出來了。

“嗬嗬。”一聲輕笑從樹上傳來。

我的神經立刻又繃緊了。老天,我怎麽忘了,這裏還有個千年老妖呢。

我擦了擦嘴,抬起頭。果然,月光籠罩下的銀發帥哥——撒那特思,渾身正散發著妖異的光芒。不知為什麽,看過剛才那血腥的一幕,我忽然覺得他一點也不可怕了。

“你怎麽老是出現在樹上,難道前世是猴子。”我也沒逃,隻是瞪了他一眼,繼續幹嘔。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知道巴托裏夫人的秘密了吧。”他笑吟吟地說道。

“你也知道她的秘密?”我又抬起頭。

“這裏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他嘴角一揚。

“但是巴托裏夫人不是你們血族的,對不對?”我怎麽看巴托裏都是一個純粹的人類。

他輕蔑地一笑,道:“她隻不過是個沉迷在美貌中、被鮮血所詛咒的愚蠢女人,她不配得到永恒的生命。”說完,他又似乎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愚蠢的人類妄想追求他們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我也嘔得差不多了,直起身子,擦了擦嘴,剛一邁步子,隻覺渾身乏力,原來嘔吐也能嘔得虛脫。

正打算再故法重施,逃離此妖。忽然眼前一晃,他飛下了樹,迅速地站在了我麵前,邪邪一笑。

“同樣的方法還想用第二次嗎?”他不屑地一笑。

“別小看人,除了那招,我還有……”我忽然臉色大變,居然什麽法術也使不出來,這是怎麽回事?

“嗬嗬,我的新娘,在我布下的結界裏,你什麽巫術也不能用。”他笑得更加愉快。我心中一慌,他什麽布下的結界我都沒有感覺到,我的靈力和他相比,實在差太遠了。

“那麽,我就要開始初擁你了,讓你成為我的同伴。”他的臉漸漸在我眼前放大,我甚至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兩顆尖牙在蠢蠢欲動……

現在——-該怎麽辦……

我連召喚司音都做不了……救命啊!

“等等,等等!”我一把把他推開,怒道:“你為什麽不去找別人,我才不想變成什麽該死的吸血鬼,你該去找那些自願的人才對。為什麽找上我,我根本就不屬於這裏啊!”

他看著我,又是優雅地一笑,道:“你不想要得到永恒的生命嗎?不知有多少人,跪在我的腳下,懇求我給予他們永恒的生命,你為什麽不願意呢。”

“我不願意,我一萬個不願意!那些人都瘋了。我可不願整日吸食鮮血,大好美食都品嚐不了,終日不見陽光,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你不知道我們東方有句話叫做有得必有失嗎?伴隨永恒的生命的是——-永恒的孤獨。不是嗎?”

我說了一大堆,他一直保持著笑容,隻是在聽到永恒的孤獨時,他冰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麽閃過。

“我的新娘,我好像更喜歡你了,真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你了。”他伸手緊緊地抓住了我。

好冰的手,救——-命——-呀!

我不要做吸血鬼新娘……

第六章 夜訪吸血鬼

他冰冷修長的手指,輕輕從我的臉上往下滑,一直停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掙紮了一下,卻絲毫沒有作用,他的另一隻手緊緊禁錮著我的身體。現在我們之間,似乎隻是男人和女人的關係。毫無疑問,我處在下風。

我側過頭,隻覺得心裏恐懼加深,難道這次在劫難逃?正胡思亂想中,下巴一緊,臉被他輕輕扳了過來。我依舊緊閉雙眼,隻聽到他一聲輕笑,下一秒,自己的嘴唇就被一片冰冷所覆蓋。我渾身打了個寒顫,完了,完了……

他那兩片冰涼卻又柔軟的嘴唇一直在我唇上輾轉反側,輕吮細舔,似乎在品嚐一道菜肴。我渾身發毛,卻又不敢咬上去,生怕沾到了他的血。漸漸的,他的唇終於慢慢的,慢慢的輾轉到我的脖子上。一絲麻癢的感覺迅速傳到了全身。

“不要怕。”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隻要一會兒,很快就結束了。”

初擁,他吸了我的血,再讓我吸了他的血,我就完完全全地成為他們的一族,從此再也吃不到我最愛的比薩,川菜,壽司,冰淇淋……我會崩潰的!

不行,為了我美好的未來,我不能坐以待斃!一想到這裏,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我重重地用下巴磕了一下他的臉。這下力道絕對不小,他猝不及防我的突然襲擊,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放鬆了對我的禁錮。

我趕緊趁這個機會,從他的懷裏跳了出來,往後退了幾步。

他揉了揉臉,撩了一下垂落在額前的銀發,忽然笑了起來,道:“我好像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你,你別過來。”我牙齒開始打戰,“我可是越來越討厭你了。”在這個千年老妖麵前,我什麽也做不了,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技不如人。要知道會碰上這麽厲害的角色,真該讓飛鳥來接這次任務。

他的冰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幽藍的光芒,微微一笑,緩緩往我這裏走來。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司音,我該怎麽辦?

他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側耳一聽,嘴角輕輕一揚,道:“好像有人來打攪我們了。”他頓了頓,道:“那麽,今晚就先放過你吧,明晚再繼續這個遊戲,嗬嗬。”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隻感覺到額上一涼,再睜開眼,他已經消失不見。明晚還要繼續?我的嘴角又開始抽搐了,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葉隱雪藏了十九年的初吻居然被這個吸血鬼給奪走了,好不值,這次任務我吃大虧了!

“隱,你在這裏做什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正處於抓狂中的我。我轉過頭去,原來是賽斯,他顯然猛的被我的神情嚇了一跳,想來此時我的臉也帶著一絲猙獰吧。這不能怪我,任誰的初吻被一個千年老妖奪走,都會有這個表情吧。

“你怎麽了,你的臉……”果然,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沒什麽。”我已經恢複了平靜,“你怎麽沒睡?”剛才撒那特思說的來打攪的人就是賽斯嗎?如果是這樣,我還要多謝他呢。

“我半夜起來口渴,想喝水,誰知你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他寒著一張臉道。

這次多虧是他替我解了圍,想到這裏,他的那張冷臉在我看來也親切很多,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我這就去給你倒。”

他輕哼了一聲,目光從我身上掠過。忽然臉色一變,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城堡裏拖。

“怎麽了!”我驚訝地被他一直拖到了他的房間。總之今天是撞邪了,什麽事全碰上了。他“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衝著我就是一句:“把衣服脫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大腦停止思考一分鍾。今天到底是怎麽了,脫……脫衣服,我沒聽錯吧。我、我在走什麽桃花運,雖然賽斯也算是個美少年,可是人家的第一次難道就這樣……不行,我是來完成任務的呀……

“還站在那裏幹什麽!”他扔過來一件袍子,轉過身道:“快換了你的衣服。”

我暈暈乎乎的往自己身上一看,頓時大驚,立刻就清醒過來,衣裙上竟然沾染著許多血跡。糟糕,一定是剛才在浴室的時候……

我都在想些什麽呀,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脫下衣服,開始換上了他給我的衣服。他的男裝好難穿啊,我折騰了半天才分清正反麵。

“你都知道了?”他背對著我忽然開口道。

都這個情形了,我也瞞不了他。而且他對我不但沒有惡意,反而幾次相助。我應了一聲。

他的聲音更冷:“那你還不離開這裏。”

“我不走。”

他猛地轉過頭,眼中一絲愕然和怒色同時閃過,“為什麽?”

“留不留在這裏,好像是我的自由吧。”我又不能和他說我的真實來意,更不能說想把所有的女孩都救出去。

當然我也不會在這裏多呆,明天等救出那些少女,我也就離開了。

忽然發現他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我低頭一看,要命,還沒有把他的衣服穿上去。看他的目光還沒離開,一時怒上心頭,不由分說,對準他的臉就是一拳。

“呃——”他輕呼一聲,趕緊捂著臉轉過身去。

“再敢轉過頭,下一次就不是臉了。”我一邊威脅著,一邊穿好了他的衣服。

“隻不過看了一眼而已,而且,身材也不怎麽樣。”他的聲音中居然還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

“看在你幫了我兩次的份上,我這次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又道,“你可以轉身了。”

他回過頭,冷冷地瞅著我,道:“隨你便,不過不要指望我再幫你了。”

“不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知道那個秘密還能走出來的人,你是第一個。”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道:“我應該不是第一個吧,如果我沒猜錯,賽斯少爺恐怕……”

他又轉過頭去,默然了許久,道:“我又能怎麽辦,即使我知道一切,又能做些什麽?那個女人,就算化身惡魔,畢竟還是我的母親。”

“可是你的母親卻摧殘了無數母親的心。”我冷冷回了一句。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忽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聽到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我這才虛脫地坐在了地上,今天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我也明白賽斯的心情,處於他的位置,的確很難作出選擇,他恐怕也一直被內心的矛盾和煎熬所折磨著。

已經很晚了吧,腦袋,似乎越來越重了……

第二天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套幹淨的女仆裝,心裏又不禁一軟,沒想到他還那麽細心,不知昨天我的話是不是說的重了點。

白天一直都沒有看見賽斯,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我望著天上高懸的太陽,一分一秒的等待時間快點過去,讓我可以趁著夜色救出那些女孩,就算回去後司音怪我,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大概等到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我又悄悄起身,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那個暗室旁。故法重施打開鐵門,穿過狹長的通道,潛入了右邊的房間。

剛進去,裏麵的女孩就是一陣**,等我點燃蠟燭,她們一看是我,不由又驚又喜。我用最快的速度替她們鬆開綁,輕聲道:“姑娘們,千萬要鎮靜,等一下全部要跟著我,不能發出一點聲音,明白嗎?”

她們互相看了看,都使勁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剛要打開門,忽然又想到現在救出這些姑娘,那麽以後呢,慘劇不是還要重演?伯爵夫人還是會繼續在這裏殺戮吧。既然已經管了這樁閑事,就幹脆管到底,曆史上不是記載是伯爵夫人的表兄圖爾索伯爵攻破城堡才將這一慘事公之於天下嗎?不如就將這件事再提早一些吧。想到這裏,我又朝著她們道:“姑娘們,現在就算你們逃了出去,日後隻怕又被巴托裏夫人抓回來,而且也會有更多的姑娘受害,你們答應我,如果逃出去,就趕快去通知圖爾索伯爵這裏發生的事情。”

“我、我知道圖爾索伯爵的城堡在哪裏……”一個女孩低聲道。

“好極了,你們一定要揭發這件事,不僅是為了大家,更是為了你們自己。”

說完,我打開房門,帶著她們穿過通道,一直走到鐵門前。我先是仔細觀察一下四周,沒有任何動靜,順利地帶領她們來到了花園。

我拿起符咒一指,綠光一閃,濃霧之中出現了一條道路。

“從這條路一直走,就會到達城堡外麵的森林,到那時,就找人一起去通知圖爾索伯爵。”我指了指前方,道:“快走!”

姑娘們魚貫而入,最後一個小個子長相可愛的女孩含淚擁抱了我一下,道了一聲謝謝。

“你是朵拉吧。”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就是她。

她羞澀地笑了笑,道:“是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我也抱了她一下道:“快走吧,以後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她點點頭,也快步往前走去。

“啊!”快走到一半的朵拉忽然一聲慘叫,我心中一驚,往那個方向一看,頓時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一身黑衣的撒那特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那裏,月光下,他的一頭銀發隨風亂舞,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他的周圍盤旋著一大群麵目猙獰的吸血蝙蝠,蝙蝠的爪子下緊緊抓著的赫然就是已經陷入昏迷的朵拉。

“該死的撒那特思,快點放開她!”我在心裏不停咒罵,怎麽誰也不抓,偏偏會這麽湊巧抓了我要保護的人,話音剛落,我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

他微微一笑道:“我的新娘,這個女孩就用來慶賀你成為血族一員吧。”

“你快點放開她,不然我對你不客氣!”趁他還沒有布下結界,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掏出一把除靈符,朝他擲去。靈符幻化為綠光直衝他而去,他的全身忽然發出一陣奇異的藍色光芒,和綠光相碰撞,刺穿了綠光,直往我的方向而來。來勢如此之快,我還來不及布下結界,這一擊正好擊中腹部,立刻被這股衝擊力摔在地上,一陣劇痛襲來,我一時竟站不起身來。

他慢慢走到我身邊,附下了身子凝視著我,柔聲道:“你這樣可不乖哦,如果老是想要偷襲我,我看以後隻能封印住你的法術了。”

“你、你這個老妖精,老不死,老混蛋,為什麽老是纏住我,我哪裏得罪你了!”我咬牙切齒地怒罵道。要不是他搗亂,我早就能回去了。

他的手指撫上了我的嘴唇,冰藍色的眼眸淡淡散發著一絲奇異的笑意,道:“你不知道嗎?我們血族認準了一個人,就會一直,一直纏著她,一百年,一千年,永遠,永遠。”他冰冷的氣息拂過我的臉,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結冰了。

“你個變態。”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誰要纏著我,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嗬嗬。”他笑了起來,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喂,那個女孩!”我掙紮著起身,也往前追了幾步。

他回眸淺淺一笑,銀色長發在風中飛舞,“我會把她保留到你來為止。”

“我來?來哪裏?”我愕然道。

他一招手,一隻蝙蝠飛到了我麵前,“跟著它,就能到我的秘密城堡。”

“記住了,我隻會等你三天,超過三天我或許會忍不住吸了她的血。”話音剛落,他的人影,蝙蝠,還有朵拉,瞬間都消失在我的麵前。

唉,怎麽辦……我狠狠瞪了一眼那隻蝙蝠,總不能放著朵拉不管,為今之計也隻能夜訪吸血鬼了。

“隱……”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正是賽斯,他略帶驚訝的看著我,眼眸深不見底。

“你究竟是什麽人?”他的聲音低啞。

我看著他,默然了片刻,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離開嗎,我想現在該是告別的時候了。”

他的眼眸一暗,道:“現在?”

“現在。”我點了點頭。

他什麽也沒說,絢麗的金發在月色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眼簾低垂,看不到他的眼神,孤單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他這個樣子似乎很落寞。想到來到這裏以後,他一直在暗暗幫助著我,心中不由柔軟起來,於是走到了他身邊,伸出手輕輕抱住了他,誠心誠意地說了一聲:“謝謝。”驟然覺得他的身子一緊,卻依舊讓我抱著。

我慢慢地放開了他,他那紫色眼眸此刻卻是格外溫和,聲音卻還是冷冷的,“那還不快走。”

我點了點頭,那蝙蝠飛到了我的手心上。我把它往空中一扔,道:“還不帶路!”

撒那特思,我來了……

第七章 吸血鬼新娘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撒那特思的對手,但怎麽也要再試一試,為今之計先把朵拉救出來,再找機會逃跑。隻要找準時機,就呼喚司音帶我回去。對了,不如問問司音還有什麽對付吸血鬼的辦法。我剛想念起咒文,忽然留意到帶路的蝙蝠,還是算了,萬一它告訴撒那特思,我的水晶手鏈隻怕不保。也不知跟著這隻蝙蝠走了多久,才隱隱見到一座城堡的影子,城堡所在的地勢極為險要,它建在一個小山包上,背靠難以翻越的大山,俯瞰從山穀中穿過的大路,人路上經過的哪怕是一隻飛鳥也難逃城堡主人的眼睛。

從山腳沿斜坡拾階而上,大約100多米就到了城堡。待我走近仔細一看,城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案綠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圍了,有的甚至鑽進了窗子裏,在月色浸染下,透出幾分陰森。城堡前,開滿了白色的薔薇,白得仿佛被吸空了血液,一種空虛的感覺彌漫到每一朵蒼白的薔薇。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朝著那扇黑色的鐵門走去。

剛走到門口,鐵門就“吱嘎”一聲被打開了……

一位仆人向我彎腰行了個禮,畢恭畢敬道:“尊貴的客人,主人正等待著您的到來。”我打量了他一眼,他的樣子似乎和常人沒什麽不同。但既然是撒那特思的手下,應該也是吸血鬼吧,我頭皮又開始發麻了。

進入城堡大門,走入一個寬敞的門廳,裏麵隻擺了幾個外形粗獷的青銅雕像,光線幽暗,陰氣森森,窗戶緊閉,玫瑰色的蕾絲窗簾上是大片大片妖豔的蜘蛛圖案。

我的脖子後麵忽然感到了一陣涼氣,連忙回頭,果然,撒那特思正鬼魅般站在我身後,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道:“歡迎你來到我的城堡,我的新娘。”

“撒那特思,那個女孩呢。”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怎麽也要把我的脖子轉移到安全陣地上。不然萬一他凶性大發,瞧著挺順口,“啊嗚”一口咬下來,那我不就慘了。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說了,用來作為你成為血族的祭品嗎。”

他忽然拉起了我的手,道:“過來。”他的手真的不是一般的冷。我隻得渾身發毛地被他拉到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也很大,有幾分像伯爵夫人城堡裏的擺設。一張長長的餐桌,水晶的吊燈,大理石壁爐,唯一不同的是燭台上的蠟燭隻點燃了兩支,搖曳的燭火像是在垂死掙紮一般。

“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他的聲音倒是格外溫柔。

“吃……東西?”我用恐懼的目光掃了一眼餐桌,隻見淺棕色的桌子上擺放著兩個水晶酒杯,酒杯裏盛著暗紅的**,在燭火下透出鮮血般的光澤。

鮮血?我的胃又開始翻騰起來,我使勁搖著頭,“我不餓,我不餓!”

他哈哈大笑起來,端起了其中一杯,輕啜了一口,道:“放心,這是葡萄酒。”

“葡萄酒,你們不是吸食鮮血的嗎?”我呆了呆。

“不錯,因為我們的力量遠大於常人,而且擁有常人無法獲得的異能。為了維持這種生存狀態,我們必須吸食鮮血。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食用別的食物。”他的冰藍色眼眸中帶著一絲笑意。

“那,你有味覺嗎?”我忍不住問道,看來自己對吸血鬼的了解還是不夠多,怪不得慘敗在他手下。

他一楞,嘴角輕揚,低下頭在我耳邊道:“這個,等你成為我的新娘後就知道了。”

接著,他笑著坐到了我的對麵,輕輕拍了一下手。

仆人們托著銀盤走了進來,在我麵前打了開來。原來是這裏常見的菜式,肉,蔬菜,芥藍,雖然很簡單,不過已經不錯了,總比讓我食用鮮血好得多。再說,肚子也的確餓了,我順手拿起一個銀叉,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卻見他手持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不可否認,在燭光下,他那本來就帥翻了的臉更是多了幾分神秘,銀色長發輕輕搖曳,眼眸中的冰藍色淺得近乎透明,淡淡泛著一層淺金色的光澤。優雅的舉止,高貴的氣質,這個撒那特思,在人類的時候一定也是位貴族吧。

“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我惡聲惡氣地說了句,又繼續吃起剩下的食物。

“慢點吃吧,你吃得好像太粗魯了。”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我就喜歡這樣。”我瞪了他一眼。

“哦?看你吃得這麽香,我好像也有胃口了。”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我的叉子立刻僵在了半空中,他有胃口,對我來說好像不是什麽好事吧。

我立刻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超龜速地往嘴裏送,還作出一副吃得極為痛苦的表情,這樣他該不會有胃口了吧。

隻聽見他一聲輕笑,老妖精,我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

好不容易備受煎熬地吃完了這頓飯,那杯酒我一滴沒碰,在伯爵夫人那裏受了刺激,我見到紅色的**哪裏還敢喝,一看就想嘔。完了,這個後遺症不知道會不會帶到現代。

我擦了擦嘴,看了他一眼,道:“那個女孩在哪裏,我想去看看她。”

“不要著急,這個明天再說,現在你需要休息。”他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邊。

“休、休息?”我的舌頭開始打結了,立刻想到了傳說中的黑色棺材。“睡、睡在哪裏?”

話音剛落,隻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他攔腰抱了起來,“當然是和我一起睡。”他溫柔的聲音在我聽來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會不會擠了點。”我的思緒還在黑色棺材上打轉。

他終於忍不住又大笑起來,凝視著我,道:“我的選擇沒有錯,你還真是個有趣的新娘。”

在恍恍惚惚中,被他抱到了一個裝飾華麗的房間。我一眼就見到了一張鋪著紅色天鵝絨的——-大床。

先是一陣釋然,隨後又是大驚失色。和這個老妖精睡在一張床上可是比睡在棺材裏還危險……

轉念間,他已經把我放上了床,帶著好笑的表情道:“你說擠嗎?”

“加上你就擠了。”我瞪著他道。

“哦,是嗎?”他也一個翻身上了床,忽然想起了什麽,道:“對了,你不要想著偷襲我哦,因為整座城堡裏我都布下了結界。”他笑得很是愉快,我真的很想在他臉上扁上一百拳呀一百拳。

他忽然湊了過來,看著我,眼眸中的淺藍一點一點加深起來。他的樣子有些奇怪,我咽了一口口水,往裏挪了挪,道:“喂,你可別胡思亂想,好歹你也要讓我自願,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再說,你要是敢強迫的話,我可看不起你。”

他的狹長雙眼微微一眯,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道:“放心,在初擁前我是不會碰你的。至於初擁,三天後我會舉行一個正式的儀式,這幾天,你就乖乖呆在這裏。不要想逃走哦,因為離開城堡後,你找不到出去的路。”

三天?那麽說來我隻有三天時間救朵拉了,到時如果還沒救出來,我也隻能逃離這座城堡,讓司音帶我回去了。迷路,哼,我才不怕,隻要離開城堡就行。

看著他的奸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笑得真可惡。”我咬牙切齒道。

他笑得更加愉快,忽然伸手抱住我,“喂喂,你剛說了不會碰我的。”我渾身打了個冷戰。

“是不會碰你,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做別的事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邪邪的光芒,把他那冰冷的嘴唇迅速壓在了我的唇上。我唇上的溫暖似乎一下子被他冰封了,這次更過分,他的舌,像冰棒一樣滑了進來,我的舌感覺像是被黏在了他的舌上,一絲徹骨的寒意漫延到了我的四肢,我的身體好像也被冰凍了……

老天,為什麽,吸血鬼也會接吻!!!這個世界,亂套了……

我好不容易推開他,在被子裏半天才暖過來,要把他擱現代的夏天,什麽空調,冰箱全都不用了!

一夜無眠,我怎麽睡得著?睡在一個吸血鬼身邊,任誰都和我一樣,生怕他半夜肚子餓了,抓住我就是一口。

唉,好困啊……

第八章 吸血鬼獵人

撐了大半夜,終於熬不過強烈的睡意,我還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睛,還意猶未盡地打了個哈欠。好軟的床,好舒服,迷迷糊糊之中,忽然猛的反應過來,這裏,這裏可是撒那特思的老巢,頓時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打量了一下周圍,身邊空蕩蕩的,陰暗的房間裏空無一人。我站起身來,拉開了窗簾,幾縷陽光從窗子裏照射進來,腦中忽然一個激靈,吸血鬼不是都害怕陽光嗎?那麽白天,撒那特思會在什麽地方呢?

想到這裏,我連忙走出房間,讓人吃驚的是整座古堡空無一人,安靜得有點可怕。果然,這裏的仆人,全部都是吸血鬼,白天他們都隱藏在安全的地方了吧。

我心裏暗暗一喜,如果這樣的話,假如我找到朵拉,不是立刻可以逃走了?我倚窗順勢向下一望,卻又是一驚。

城堡所在的山包周圍居然什麽也看不見,昨天進來的道路已經消失,這座城堡連同這座小山就好像懸浮在空中一樣,怎麽會這樣?

怪不得撒那特思說那樣的話,讓我打消逃跑的念頭,不過,哼哼,他似乎小看我了,隻要離開他的結界,我自然有辦法出去。

好了,現在就去找朵拉。

我在城堡內轉了一圈,卻根本沒有發現朵拉的影子,到底撒那特思把她關在什麽地方了?

我走回大廳,在門的右邊發現了一條樓梯,幽長昏暗的樓梯似乎一直通到地下室,地下室?對了,那裏是絕對照射不到陽光的地方,也許會有所發現。我點了一支蠟燭,輕輕踩下一級樓梯,木製的古老的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仿佛稍稍用力就會踩斷它。

一陣陰冷的風吹來,我趕緊護住燭火,保護這僅有的一點光明。慢慢地走到了地下室,我摸索著往前行了幾步,忽然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好痛,我把燭火湊到前麵,仔細一看,哇!果然是黑色棺材!又把燭火往遠處一照,心跳頓時加快,地下室齊刷刷地擺放著一大排黑色棺材。

我的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整個空曠的地下室,似乎隻有我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掀起麵前的這具棺材蓋,一張慘白色的臉出現在我麵前,這張臉不就是昨天迎接我的仆人嗎,那麽也許……撒那特思也在其中的一個棺材裏……

想到這裏,我輕輕合上棺材蓋,又接著打開了另一個,不是他,又一個,也不是,直到打開第六個,我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撒那特思躺在那裏,就好像死了一般。銀色的長發半遮著他的臉。他究竟昨晚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聽司音說過吸血鬼睡覺的時候是沒有知覺的,也從來不作夢。他根本沒有呼吸,連長長的銀色睫毛也是一動不動,兩手放在胸前很規矩地躺著。

吸血鬼是永生的,但是除了太陽的照射可以令他們成為灰燼以外,砍下他們的頭,或是把楊木插入他們的心髒也能殺了他們。

這個念頭隻在我腦中一閃而過,雖然撒那特思很混帳,但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麽十惡不赦,砍下他的頭我還是做不到,還是趕快找到朵拉離開這裏比較實際。

剛轉過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我的汗毛立刻倒立,僵在原地。

“怎麽,這麽好的機會也沒有偷襲我?”撒那特思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是了,我怎麽忘了他是個多麽奸詐的老妖精了,哪會這麽容易讓我得手。

我僵硬地轉過身子,他已經坐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幹笑了幾聲,道:“我怎麽會呢。”還好剛才沒想對他下手,不然一定死得很難看,這個千年老妖,果然不好對付。

他的眼神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懾人。忽然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呼的一聲,吹熄了我手中的蠟燭,接下來的一秒,隻覺得一股大力把我扯進了那個棺材裏,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媽媽咪呀,我的承受力已經快達到極限了,終於忍不住怒吼一聲:“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低笑一聲,翻身把我壓在了身下,一股涼意直衝腦門,他在我耳邊低聲道:“我的新娘,你也許需要習慣一下,從此以後你也會經常在這裏過夜了。”冷冷的氣息拂過我正在抽筋的臉,忽然我隻覺臉上一涼,他飛快地吻了一下我的臉頰,“一想到你很快就成為我的新娘,我真是興奮得睡不著呢。”他的手輕撫上的我的臉,修長冰冷的手指滑過我的眉毛、眼睛,一直到了嘴唇。

我快要抓狂了,哪有人在棺材裏和女人調情!

他的吻慢慢下滑,和以往不同,今天的這個吻長久而熱烈,到了我的胸前忽然

停住了。我掙紮了幾下,卻被他牢牢按住。

“喂,撒那特思,你不是說等兩天以後嗎!”我連忙喊道。

他卻沒有回答我,手上的力道卻在加大,忽然強勁纏綿地吻上了我的脖子。我清晰地聽到他喉嚨深處發出的嘶啞的喘息,心中一寒:這次,他不是來真的了吧,難道,難道吸血鬼也有衝動?

不要啦,救命!我不要在這個棺材裏失去我的第一次!

“老不死,老妖怪,快放開我!我是人類,我還不是吸血鬼!你不是說那之前不碰我嗎,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我一連串的破口大罵,腦子一片空白。

出乎意料的是,他忽然放開了我。趁他手一鬆,我趕緊使勁推開了他,連滾帶爬極不雅觀地爬出了棺材。

也顧不得罵他,急急忙忙摸到樓梯處,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在爬出樓梯、回到大廳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在這裏繼續呆下去,我一定會崩潰的……

好半天,我才冷靜下來。

我是不是應該放棄救朵拉,先回去現代再說。不然這樣下去,隻怕真的失身給這老妖怪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正在胡思亂想中,忽然感到身邊好像多了個人,抬頭一看,又把我嚇了一跳。撒那特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手持一杯鮮紅色的**,這不是酒,因為——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你怎麽出來了……吸血鬼不是白天都在地下室嗎?”我穩了穩自己的心神。

“誰說必須在地下室,醒了自然就出來了,而且我需要進食。”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一口飲盡杯中的**,唇邊沾了一絲淡淡的血痕。

我盯著他,道:“你殺了人?”

他忽然輕輕一笑,道:“誰告訴你我們隻能吸食人類的血。”

“那、那你的意思是這不是人血?”我好像鬆了一口氣。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奇怪,你怎麽現在進食。”我隨口問了一句。

他深深地看著我,眼眸中的藍色閃爍不停,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們血族在衝動的時候最容易感到饑餓了。”

“你知道嗎?”他的眼神忽然詭異起來,“有些血族的男性也會去誘惑人類的女子,在把她們送上幸福的巔峰時咬破她們的喉嚨。”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感到涼颼颼的。怪不得他突然放開了我,如果再繼續下去,他也會忍不住咬破我的喉嚨吧。

“我回房去休息,總行了吧!”我忿忿道,轉身就走。

在房裏,我試著念了念咒文,果然是毫無動靜。隻剩兩天了,怎麽辦?

也許就像司音說的,我真的不適合做這份工作。比起飛鳥,我實在是差得遠了。我發誓,下次絕對絕對不到歐洲的中世紀來了!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沉睡在地下室的吸血鬼們都蘇醒過來,城堡裏也漸漸熱鬧起來。華麗的燭台,溫暖的壁爐,銀光閃閃的餐具,彬彬有禮的仆人,如果對麵坐的不是撒那特思,我想也許我會很樂於享受這樣的生活。

在他的注視下我好像沒什麽胃口了,為什麽總是感覺他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道美食呢。

吃完最後一口,我擦了擦嘴,看了看他道:“等下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哦?”他似乎有些驚訝。

“我隻是想走走,在城堡裏太悶了。”

“是嗎?”他輕挑了一下眉。“城堡外好像沒有結界哦。”

在他麵前,我好像一個白癡,總是無所遁形,小小的花招總是很容易被他看穿,不過也難怪,我十九年的道行怎麽敵得過他上千年的妖怪道行。

“你放心,我不會偷襲你,我也打不過你。”我瞥了他一眼。

他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去。

剛踏出城堡的大門,我立刻感覺到熟悉的氣又回來了,身體上的異動告訴我這裏的確已經離開他的結界範圍。這下我就放心了,明天如果再找不到朵拉,至少我也能回去。我甩開他的手,往四周看了看,除了這座山頭,周圍什麽也看不見。

城堡前的白色薔薇,一片連著一片,在月色下仿佛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采摘。

我剛把手伸過去,撒那特思迅速捉住了我的手,輕聲道:“小心,白薔薇的尖刺會紮破你的皮膚。”說著,他放開我的手,小心地替我摘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仔細地拔去莖上的刺。他一臉認真地拔著尖刺,時不時抬眼對我微微一笑,淺藍色的眼眸內仿佛冰雪初融,隱隱透著水波的光澤,溫柔得令人不敢相信。

其實,撒那特斯真的很美,如果——他不是吸血鬼,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動心。

“給你。”他把薔薇放在了我的手上,又握住了我的手,附下頭來,輕輕一吻,笑了笑道:“你寶貴的鮮血可不能浪費在這裏。”

還以為他怎麽會這麽好心,“難道被你吸了就不浪費了?”我忍不住脫口道。

他輕笑一聲,凝視著我,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來逼婚,果然夠變態,“隱。”我沒好氣地說道。

“隱?奇怪的名字。為什麽會從遙遠的東方來到這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我,這是我的秘密。”我才不想告訴他。

“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以後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告訴我你的一切。”他淡淡一笑。

足夠的時間?要是我成了吸血鬼,那的確有足夠的時間了。我輕歎了一口氣,道:“我聽說血族選擇初擁對象時,不是也要本人自願的嗎?你這樣強迫我成為你們一員,我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麽你來決定我的人生,讓我連個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的神色,神情忽然溫柔起來,道:“如果不把你變為血族一員,再過幾十年,你就會衰老、死去,到時我又隻剩一個人了。我能給你永恒的生命和青春,就算有一天世界毀滅,我們還是依舊獲得永生。”

“也許很多人都希望得到永生,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這樣。這千年以來,你真的快樂過嗎?伴隨你的隻是無盡的寂寞和永遠不會結束的夜晚,難道你沒有懷念過曾經的生活,沒有懷念過曾經的幸福,沒有懷念過過去的一切,沒有懷念過那燦爛的陽光?我希望能和我喜歡的人一起享受陽光,一起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氣,一起……”看他臉色忽然黯然下來,我沒有再說下去。

“過去的——一切?”他喃喃道,看了看我,又輕輕一笑道:“你想知道我過去的故事嗎?”

“如果你願意說,我也願意聽。”我把玩著手中的薔薇花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正要開口,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他們居然能找到這裏。”

他們?我也立刻感覺到周圍的氣混亂起來,“有人!”我話音剛落,眼前已經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男一女,年輕男人身材高挑,棕發綠眼,白色的貴族領結係在頸部,黑色鑲著金邊的緊身馬甲,腰部用紅色的腰帶紮著,俊朗中帶著幾分頹廢,手持一條暗紅色長鞭;另一個年紀略小的女孩棕發藍眼,容貌和那男人有幾分相似,穿著一條白色絲綢長裙,裙邊用黑色的蕾絲修飾成朵朵大型花邊,她的上身也穿著件黑色的緊身馬甲。

“他們是什麽人?”我低低問道。

“是貝爾蒙家族的人。”他頓了頓,道:“你先去城堡裏,他們進不了我的結界。”

貝爾蒙家族,好熟悉的名稱。我猛的記起來,貝爾蒙家族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教皇所賜予的稱號.——-吸血鬼獵人。

第九章 撒那特思

吸血鬼獵人,於暗夜中專門獵殺吸血鬼的獵人,是吸血鬼天生的克星。貝爾蒙家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真是一個特別的夜晚。”撒那特思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

“不錯,的確是是個特別的夜晚,因為今天就是你的滅亡之夜。”那男子的聲音低沉得仿佛漆黑的暗夜。

“拉爾夫哥哥,跟他多什麽廢話,還不動手。”女孩已經沉不住氣,上前了一步。

拉爾夫?莫非是拉爾夫.貝爾蒙?被教皇稱作最神聖的吸血鬼獵人的男人,傳說他的母親是貝爾蒙家族的一員,陰差陽錯地愛上了吸血鬼後,生下了他,一位半人半吸血鬼的混血兒,難道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隻見拉爾夫提起手中的長鞭,揚手就是一鞭,眼看鞭子直衝撒那特思的麵門而去,在就要觸及他的一瞬間,撒那特思已經消失不見。拉爾夫一驚,連忙掉過身去,撒那特思赫然已經在他背後,伸出手指朝他一點,一道藍光迅速朝他而去,那拉爾夫反應也是極快,一揮鞭打散了藍光。

正在此時,女孩也加入陣來,她一招手,幾個銀光閃閃的十字回旋鏢旋轉著向撒那特思飛去。是銀,吸血鬼懼怕的武器之一。

撒那特思微微一皺眉,側身閃過,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他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快走。我愣了一下,轉過身就往城堡走去,隻是不知為什麽,我也不想見到撒那特思被殺死。

剛走了幾步,隻聽耳邊風聲呼呼,我條件反射地躍起躲過,回頭一看,那女孩正一臉殺意地瞪著我。不用說,她一定也以為我是吸血鬼了。“嗖!”那幾隻十字回旋鏢就向我飛來,倒有幾分像追蹤導彈,不傷到敵人不罷休,

在這個我能施展法術的地方,我能讓你打到嗎?我剛拿出符咒,隻覺眼前身影一晃,撒那特思已經擋在我的麵前,一道藍光閃過,幾個回旋鏢被擊落在地。

“回去,這裏不需要你。”他低聲道。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冷聲道:“撒那特思,你也不要死。”他回眸驚訝地望了我一眼,隨即淺淺一笑:“放心,就憑他們還殺不了我。”

誰擔心你了,我撇過頭,轉身往城堡而去。

“撒那特思,遊戲到此為止。”拉爾夫又揮起了鞭子,我忍不住回頭一看,鞭子的顏色似乎在起變化,紅色漸漸淺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絢爛的銀色,一道道的銀色光澤讓人幾乎睜不開眼來。

這條鞭子,莫非就是傳說中貝爾蒙家族中代代相傳的獵殺無數吸血鬼的最強武器——吸血鬼殺手。越是遇到強大的敵人,它的威力就會越大。

鞭子再次被揮動的時候,速度之快超乎人的想像,在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揮動了上百下。一時間,仿佛有無數鞭子抽向撒那特思,撒那特思被籠罩在一團銀色的鞭影之中。我的心忽然一窒,站在了原地,沒有再繼續往城堡跑去。

忽然之間,銀光渙散,撒那特思從銀光中飛身而出,手臂上似乎被劃到了一鞭,令人驚訝的是他手臂上那個傷口迅速收攏,立刻恢複了原狀。對了,高等吸血鬼都是有自我修複能力的,隻有心髒是吸血鬼身體唯一無法自動痊愈的器官。

“不要逃!”那女孩似乎鉚上了我,一聲大喝之下,我隻隱約見到一片銀晃晃的東西向我飛來。想傷我,沒那麽容易,我迅速默念咒文,手中的符咒化為白光猛地撞上了那些回旋鏢,隻聽“嘩啦啦”的聲音,銀色回旋鏢掉落一地。

我剛鬆了口氣,隻見那女孩一皺眉,嘴裏不知念了什麽,地上的回旋鏢忽然又開始旋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我的麵門,來勢太快,我急忙躲避,其中一個擦著我的脖子飛了出去,一絲疼痛襲來,我輕輕摸了一下脖子,有些濕濕的,好像被擦破了。

小三八,你惹到我了!我怒從心起,看了一眼周圍的薔薇,心中一動,念咒召喚起植物之靈,白色薔薇開始搖晃,仿佛一群扭動著腰肢的舞女,“去!”我高喝一聲,無數枝薔薇連根而起,箭一般直飛那女孩而去。女孩猝不及防,頓時被一片薔薇所籠罩,薔薇上的尖刺刺進了她的皮膚,我稍稍收了點力,那些薔薇隻能弄疼她,還要不了她的命。

撒那特思回頭看了我一眼,淺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有絲怒意,“還不走!”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常見的急促。

“唰!”拉爾夫已經一鞭打散了女孩周遭的薔薇花,女孩白色衣裙上沾染了點點血跡,拉爾夫的綠色眼眸泛起一層抑鬱之色,狠狠地盯著我。

他的手一揚,長鞭向我抽來,“隱,讓開!”撒那特思話音剛落,已經身形一晃,伸手抓住了鞭子,鞭子瞬間發出強烈的銀光,撒那特思渾身又被籠罩在銀光之下,他的手仿佛被鞭子牢牢吸住了。

“莎爾娜!”拉爾夫叫了一聲他的妹妹,那女孩似乎立刻反應過來,迅速從背後抽出一根削得極尖的楊木十字架,對準撒那特思的心髒直插過去。

“啊!”我失聲道,想都沒想,就立刻扔出了符咒,符咒幻化成一朵白色薔薇直直地衝莎爾娜而去,“撲哧”一聲深深紮進了她的肩膀。隻聽撲通一聲,她手中的十字架掉在了地上,血立刻順著她的肩胛流了下來。

這時又聽見“啪答”一聲,拉爾夫的鞭子上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銀光頓時減弱,撒那特思不知低念了什麽咒語,拉爾夫和鞭子突然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撒那特思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複雜之色。

“怎麽,獵人們,還想繼續下去嗎。”他冷然看著他們,目光中閃耀著淩厲的光芒。拉爾夫也許是見到武器被破壞,妹妹又受傷,也不再戀戰,瞪了我們一眼,便抱起那個女孩消失在我們麵前。

沒想到我也會加入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之間的戰鬥,想到這裏,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總算結束了,回去吧。”我望著不遠處的撒那特思說道。

月光下,他靜靜地站在那裏,黑色的披風隨著風而擺動,露出內層的血色,生命的顏色,也是邪惡的顏色,紅得懾人魂魄,紅得仿佛是融合了生命與死亡的瞬間而幻化的極至美麗。銀色的長發已經被風吹亂,冰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

“剛才為什麽不離開?”他的神情一反常態的凝重。

“那個女孩攔著我。”我看著他道。

“你有機會走。”他盯著我的眼睛。

“我又不是沒用的人,對付那個女孩也不是那麽難。”

“不錯,對付那個女人也許你可以,但你要知道剛才那一鞭子如果抽到你身上……”他忽然停住了口,神色複雜地望著我。

“好了,算我多事行了吧。”我不耐地側過臉去,拜托,剛才我還幫了你呢。算我錯,都是我那點犯賤的同情心在作怪。

“看著我,隱。”他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我的麵前。

我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麽在閃動。

忽然隻覺脖子上一涼,他的手指輕輕撫上了我那個細小的傷口,血,似乎已經凝結了。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這裏,是為了我而受傷的。”他溫柔地凝視著那個傷口。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拜托,不要自作多情,我那是自衛好不好。那時如果不反擊,我怕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我,這個,不關你的事。”我承認,他的眼神猶如柔和的月光,能把人輕易融化。

“隱,”他忽然低下頭,把冰冷的唇印在了那個傷口上,輕輕摩挲,聲音輕柔宛如夢幻,“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我的身子一僵,立時石化在了原地,腦中嗡嗡一片。

在神思恍惚間,他已經把我抱到了城堡裏。

“那個,我能不能先洗澡。”我一邊說著,一邊急於從他懷裏出來。

他微微一笑,道:“你受了傷,要不要我幫忙。”

“啊!”我的臉又開始抽筋了,“不用了,這麽點傷,太誇張了吧!我又不是斷手斷腳!”他笑得更加愉快。

“你去休息吧。”我趕緊一把把他推開,飛也似地跑進了浴室,插上了門。

心,好像還在劇烈地跳動著。為什麽剛才,我會下意識地去救他,難道在我的潛意識裏,我並不是那麽討厭他?我的腦袋好像亂糟糟的,隻有一天了,明天再找不到朵拉的話,難道真的灰溜溜逃回現代?真是有點不甘心,但是我也不想成為吸血鬼。

也許,也許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在舉行儀式的時候,朵拉一定會出現吧,如果把握住機會……

洗完澡走進房裏,就見他僅穿著一件黑色敞懷的絲綢睡衣,倚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銀色長發滑過他結實的胸膛和絲綢睡衣,一條古樸的銅色項鏈襯得他膚色更加蒼白,這條項鏈我以前也見過,是他一直隨身帶著的,對他來說,一定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吧。璀燦的銀色頭發和深沉的黑色睡衣在燭光的映射下,帶著幾分懾人心魄的蠱惑。

“過來。”他笑了笑,一把把我拉進了懷裏,以前好像從來沒察覺過,他的身上好像有股冷冽的薔薇花香。

“你不回地下室睡嗎?”我側了側身子,逃開了他的懷抱。

“我想和你在一起呀。”他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一絲撒嬌的味道。我驚詫地看了他一眼,忙拉過被子,轉過身,背對著他。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他已經吹熄了燭火,接著身上一涼,他的手緊緊地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我剛想打掉他的手,忽然聽見他的聲音低低響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出生在一個富庶的小國家裏,父親是那裏的統治者,剛剛出生的我一睜開眼,第一個看見我的雙眼的接生人就立刻死去了。父親認為我的雙眼被下了詛咒,本來想殺了我,在母親的勸阻下,隻是戳瞎了我的眼睛。從此以後,我就一直就被關在城堡的暗室裏,一直與黑暗為伍。直到我認識了萊希特,血族裏的長老,他重新給予了我新的生命,以及新的雙眼。”他頓了頓道:“所以,我不會懷念過去,我也不會懷念陽光,因為我從來就——沒有過去。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陽光。”

我默然無語,完了,我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沒想到撒那特思的過去這麽淒慘,被親生父親戳瞎眼睛,像囚犯一樣囚禁著,該是怎樣的痛苦。

“撒那特思……”我低低道。

“不用同情我,沒有過去對我來說,更能體會到永生的樂趣。孤獨,我已經習慣了。而且,現在有了你陪在我身邊。”他抱得我更緊。

“從明天開始,你就會成為我的新娘,永生永世,直到宇宙的盡頭。”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我愣了一下,永生永世,直到宇宙的盡頭。雖然聽著很恐怖,卻也,有那麽一點讓人感動。

“快睡吧。”我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身子緊緊貼著我的後背,涼涼的,冰冰的。

“隱,你好溫暖。”他喃喃低語道。

我的身子一緊,卻是怎麽也下不了狠心推開他了。算了,就縱容他一次吧,也許是最後一晚了……

第十章 怒意

一覺醒來,不知是什麽時候了,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陽光,也讓我無法得知究竟是不是天亮了。

我忽然驚訝的發現撒那特思的手還緊緊握著我的,他竟然還在這裏。我輕輕掰開了他的手,他似乎沒有知覺,是睡著了嗎?

我轉過身仔細地看著他,一縷銀發滑落,遮住了他的半邊臉,我伸出手,替他撩開了那縷頭發。如此不設防的臉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那銀色的長睫毛真像兩把小刷子,薄薄的唇邊似乎有個若隱若現的淡淡笑容。

撒那特思,你為什麽不是人類呢?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剛要掀開窗簾,忽然想到他在那裏,便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個小角,果然天亮了,今天看上去似乎是個好天氣呢。

再走到床邊時,看見他已經睜開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滿含笑意地看著我。

“你醒了?”被他的目光一注視,我忽然有些心慌。

“嗯。”他淺淺一笑,道:“你是怕陽光照射到我嗎?”

“我才懶得管有沒有照到你呢。”我有些心虛地回答,自己這是怎麽了,一定是我的同情心在作怪……

“隱,你並不討厭我,對不對?”他臉上笑意更深。

“好了,別那麽多廢話了,回你的地下室去睡吧!”我把他的外衣往他身上一扔,推門快步走了出去。

也許,我是沒有那麽討厭你,但是——-我也不想成為你的新娘。

過了一會,我再回到房間,他已經不見了,一定是回地下室了。正好,再仔細找一找朵拉的下落。

幾乎每一個房間都找過了,卻絲毫沒有她的蹤影,究竟在哪裏?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我究竟是該離開城堡回現代,還是等待晚上儀式的時候趁機救出朵拉?但是憑我和撒那特思的差距,希望實在是很渺茫,而且還極有可能被他變成吸血鬼。我到底該怎麽辦?放棄還是——-賭一把?

我從窗子外往下望去,看見城堡外盛開的白色薔薇,忽然心生一計。半途而廢不是我的性格,我,葉隱,就賭上這一把了。

從沒像今天這樣急切地等待著夜幕的降臨,以至於見到撒那特思再次進來時,我的心情忽然激動起來,是緊張,還是害怕,我不清楚。

他理所當然地把我的表現理解為興奮,經過昨晚之後,他似乎覺得我還是很喜歡他的,所以理所當然認為我並不排斥做他的新娘。

他的手裏拿著一件純白色的紗裙,走到了我麵前,笑了笑道:“今晚就換這件裙子吧。”

我接了過來,手感柔軟,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新娘的婚紗,“現在換上嗎?”

他笑著點了點頭。

十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

“怎麽還不換?”他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你在這裏我怎麽換!”我咬牙切齒道。

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片刻後,嘴角一揚,道:“有什麽關係,我們很快就是夫妻了。”

“現在……還不是。”我瞪著他,“出去,要不轉過身。”

他聳了聳肩,轉過身去。

“你要是敢回頭我打歪你的嘴。”我還不忘威脅了一句。

“放心,我還沒那麽差勁,反正遲早都能看到。”他的語調裏好像帶著一絲調侃。

我以最快速度換上了這條裙子,又檢查了一遍,除了胸口露得稍微多了點,似乎還挺合身。

“好了。”我喊了一聲。

他慢慢轉過身來,盯著我,眼中的冰藍由淺至深,“我的新娘,美極了!”他的目光溫柔地停留在了我的胸口。色鬼,我趕緊往上提了提敞開的領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等一下。”他忽然解下了脖子上的項鏈,“這條項鏈一直跟隨著我,就當是新婚的禮物吧。”銅色項鏈上鑲嵌著一顆冰藍色的寶石,就像撒那特思的眼眸,藍的幾乎透明,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

“好像你眼睛的顏色。”我脫口道。

“那就當作我一直注視著你吧。”他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我的背後,把項鏈給我輕輕戴上。我的後頸上忽然一涼,他的吻已經落在那裏,冰冷柔軟的嘴唇在那裏流連,又慢慢上移,一直移到我的耳垂,隻覺耳垂也是一涼,他已經把我的耳垂一口含在嘴裏,輕吮慢咬,我的雙腿開始發軟,身子就快站不穩了,一陣一陣的酥癢從耳垂漫延到全身的四肢百骸,不行了,我撐不下去了。就在我快要跌倒的時候,他把我的身子扳了過來,低頭吻住了我的唇,更加纏綿起來。

我的神思清明了一下,剛想推開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計劃,於是沒再抵抗,還順手攬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驟然一緊,吻得更加深入。

為了我的計劃,我就小小地犧牲一下吧。

好久,他才放開我,眼眸裏溫柔得快要漾出水來,道:“跟我來吧。”

他拉起我的手,帶我走進了大廳,來到了壁爐旁。

大廳裏點了許多蠟燭,燭光輕輕搖曳,廳內卻是空無一人。

“那些仆人呢?”我問道。

“哦,今晚不想讓他們打擾。”他徑直走到了左邊的角落裏。

“那個女孩呢?”我盡量不表現出很著急的樣子。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道:“就在這裏啊。”

什麽?就在這裏,怎麽可能?我在這裏找了不下十遍了,他的嘴角一揚,順手拿起一杯水,往角落裏一潑,奇跡發生了,角落裏慢慢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直到整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老天,果然是朵拉!我趕緊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氣息,還好,她還活著。

“你用了魔法?”我抬頭問道,這是唯一的解釋。

他點了點頭,道:“隻是讓你看不見而已。”

氣死我了,要知道這樣,我早就能救她出去了。

“我會放了她。”他忽然說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道:“你,你不是要把她作,作祭品嗎?”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為了這個女孩才來到這裏的嗎?我若殺了她,你也一定會為她求情吧。雖然我很想用她作為你成為血族的第一份祭品,但我知道你一定下不了手。我不想逼你,我會給你時間的。祭品也不一定非要人類的血液。”

“那,你是說,如果我願意,可以用動物的血代替對嗎?”我的心裏有一絲震驚,想不到他會這樣做。其實,他真的不是壞人。但是……

“那什麽時候放了她?”我也衝他笑了笑。

“等你成為我的新娘之後。”他眯了眯那雙漂亮的眼睛。

“謝謝。”我拉住了他的手,溫柔地看著他。

他的手也緊緊拉住我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

“可不可以陪我出去采一些薔薇,我想用來配我的這身衣裙。”我盡量用最柔和的語氣說道,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他盯住我的眼睛,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相信我嗎?我隻好又扯了扯他的手,他想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心中一喜,跟著他出了城堡。

走出城堡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剛走了幾步,他就站在了我麵前道:“就在這裏采,不要走遠。”說完,他神色警戒地望了一眼四周,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他的猶豫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擔心我遇到吸血鬼獵人的阻擊。

撒那特思……我的內心仿佛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他彎下腰,伸手幫我采了幾朵,一如既往地小心拔去刺,站起身來道:“差不多了,回去吧。”

我不能再猶豫了,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我也猛地站起身,一咬牙,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他似乎對我的首次主動大吃一驚,但立刻反應過來,一手摟住我,纏綿熱烈地回應起我,他冰冷的舌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暖意,和我的舌糾纏相交,汲取著我的溫暖。“啪答!”我聽到他手裏的薔薇掉在地上的聲音,微微睜眼,他看上去一臉的沉溺其中,就是這個時候了,撒那特思,別怪我!

在唇齒分離的那一刹那,我以最快的速度念了咒文,“啪!”一聲把定身符貼在了他身上。

定身符對他還是有用的,以前他都早有防備,什麽符咒都近不了他的身,但此時的他毫無防備,更與我貼身相近,自然很容易就中了我的招。我承認我有些過分,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畢竟,我根本不想成為一個吸血鬼。

他臉上立刻顯現出愕然的神色,“隱?”他隻說了一個字。

“對不起,撒那特思,我必須這麽做,雖然你很優秀,但是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我也不想成為一個吸血鬼!”明明我沒做錯什麽,心裏卻莫名地覺得虧欠了他。

他臉上的驚訝之情已經消失,冰藍色的眼眸中,溫柔早已被怒意代替,隻是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我也管不了那麽多,趁他不能動彈,趕緊回了城堡,把朵拉連拖帶拽地扯了出來。也沒敢再看他一眼,立刻念起符咒,召喚起動物的靈,不多時,符咒閃過一道綠光,立刻幻化成了一隻巨大的蒼鷹。

“帶上這個姑娘,立刻離開。”我大喝一聲,那隻蒼鷹一展翅,直衝下來,碩大的爪子抓起了朵拉,在空中盤旋了幾下後,就消失在了天際之中。

我終於鬆了口氣,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撒那特思,頓時大失驚色,他——不見了。還不等我轉過頭,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影,接著脖子一涼,被牢牢地掐住了。

我抬眼一看,映入眼簾的是撒那特思冷冰冰的臉,半點溫柔也無,眸子裏閃動的是寒冰一般的藍。

第十一章 離別

“你,你怎麽會動?”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能困我多長時間。”他眼眸深處似乎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你居然對我用這一招。”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

我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用力掰著他的手,掙紮道:“我不想嫁給你,我不要成為吸血鬼!”

他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怒意,猛地把我摁倒在地,手又掐上了我的脖子,怒道:“不想嫁給我?既然這樣,為什麽想救我,為什麽對我溫柔,為什麽主動吻我,你所作的這一切都僅僅是欺騙嗎?這一切都是為了要逃離我嗎!”他眼底深處的冰壁被打破,一絲一絲的怒意從他的眼眸裏蔓延開來。

我的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完了,這次凶多吉少了。

“不錯,我是要逃離你,就算你把我變成吸血鬼,我也會逃離你。”反正難逃一劫,我也不怕了。

他直直看著我,忽然怒極而笑,“那麽,我就幹脆在這裏把你變成吸血鬼吧。”

說著,他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我瞪著他,清晰地看見他那兩顆迅速伸長的尖牙,隱隱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語:“很快,很快就過去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直到宇宙的盡頭。”

怎麽辦?我的腦中已經不能思考,難道今天真的要成為吸血鬼?

“她又不想變成吸血鬼,你何必要勉強她。”撒那特思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居然,好像是飛鳥的聲音,我想我一定是幻聽了……

撒那特思臉色微微一變,放開了我,站起身來。我抬眼一看,一個穿著米色外套,藍色牛仔褲的金發帥哥正懶洋洋地斜倚在樹邊,唇邊勾起一絲略帶不羈的笑容。不,不正是飛鳥嗎?不可能,他怎麽會在這裏?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小隱,你傻了嗎?”他笑嘻嘻地朝我挑了挑眉。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好痛!不是作夢,果然不是做夢!頓時欣喜若狂,站起身就往他跑去。

剛跑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了回來。

糟了,我怎麽忘了撒那特思還在這裏。

“放開我,放開我!”有飛鳥撐腰,我的底氣也足了。

“不許過去!”撒那特思低低說了一聲。

“我說,你是不是該放了她?”飛鳥笑容依舊,眼中卻沒什麽笑意。

撒那特思也恢複了原有的冷靜,優雅地一笑,道:“放了她?她可是我的新娘,我想要離開的應該是閣下吧。”

“哦?我好像聽見她說根本不想成為你的新娘。”

“那似乎也不關你的事吧。”

兩個男人微笑著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一片和平,但兩人的目光卻早就碰撞出了——-帶著強烈敵意的火花。

“好了!”我一聲大喝,轉頭對撒那特思道:“那是我的師兄,他是帶我回去的。”一聽這話,他先是眼神一緩,又立刻麵色一沉,道:“我不會讓他帶你回去。”

“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飛鳥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撒那特思輕輕一笑,道:“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帶她回去吧。”

看這架勢,兩人似乎馬上要開打了……不要,我不想飛鳥受傷,我也不想——-撒那特斯受傷。

“等一下!”我剛說了一句,正想往前走,卻怎麽也動不了。糟糕,飛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在我周圍布下了結界,我出不去了。

隻見眼前人影閃動,藍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相互碰撞,完了,真的打起來了。兩人實力似乎不分伯仲,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後,兩人都倒退了幾步。

撒那特思趁這個空檔,飛到我麵前,伸手想抓我,卻被飛鳥的結界擋住了,原來他破不了飛鳥的結界。

隻見他怒意頓起,渾身的藍光越來越強烈,我感到周圍的結界似乎已經搖搖晃晃了,他的手就快碰到我了,飛鳥立刻把食指和中指並攏,放在唇邊,默念咒文,紫光乍現,撒那特思居然被那灼眼的光芒逼退了兩步。

他微微一皺眉,一揮手,天空中忽然傳來一大片撲騰翅膀的聲音,我抬頭望去,不覺吃了一驚,數不清的黑壓壓的吸血蝙蝠烏雲一般逼近,猶如黑幕一般向飛鳥頭頂而去。

飛鳥掏出了驅惡靈符,一道紫光衝天而去,凡紫光所到之處,吸血蝙蝠紛紛化為碎片。撒那特思似乎一驚,又立刻用手朝碎片指去,在一道藍光籠罩下,那些碎片又動了起來,飛快的聚集在一起,幻化為了一隻巨大的吸血蝙蝠,惡狠狠地撲向飛鳥。飛鳥急忙閃避,蝙蝠的爪子擦著飛鳥的臉而過,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臉上。撒那特思的攻擊也緊隨而至,強大的衝力令飛鳥摔出了幾步遠,他支起身,嘴角邊緩緩留下了一絲鮮血。

“飛鳥!”我心中著急,又看了一眼撒那特思,他的眼眸中閃動著冷酷的光芒。

“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撒那特思的聲音冷得嚇人。

飛鳥倒退了幾步,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金色的圓球,隻見他默念了幾句咒文,圓球忽直飛撒那特思而去。看他拿出這個圓球,我也是大吃一驚,這個圓球,我認得,是司音手中的三件法器之一——渡靈蓮花。除非有特殊情況,司音是不會使用這三件法器的,論殺傷力,以渡靈蓮花為最末,但它的殺傷力,依舊是不可小看的。飛鳥,竟然要動用這個了嗎?是司音默許的嗎?

那圓球開始急速旋轉,隻聽“啪答”一聲裂成了一朵蓮花。一時金光燦爛,映照得夜空如同白晝,撒那特思身子一震,舉手擋著了刺眼的光芒,片片金色花瓣忽然自動脫落,猶如尖刀一般直飛撒那特思。

“撒那特思!”我失聲喊道。

他立刻轉換身形,雖然閃避及時,但其中一片蓮花瓣還是擦破了他的手臂,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流了下來,令人吃驚的是,他的傷口沒有自動愈合。

“渡靈蓮花造成的傷痕是永遠不能痊愈的,如果刺進你的身體,就會迅速的沒入皮膚,一直遊離到你的心髒,你還要再來一次嗎?”飛鳥把手一揮,所有的花瓣有飛了回去,重新集結成一個圓球。

撒那特思看了一眼傷口,冷冷道:“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好,那我今天就收了你吧。”飛鳥臉色一斂,金球直飛撒那特思而去,金球並沒有裂開,隻是重重地擊中了他的胸口。

“呃——”隻聽他低呼一聲,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上。

“接下來,是最後一下了。”金球又回到飛鳥手中,在他手中快速旋轉,似乎隨時會飛了出去。

“不要,住手!”我終於忍不住大喊道,“飛鳥,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

金球漸漸停了下來,隻見飛鳥嘴角一揚,道:“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你,”我愣了一下,又道:“快撤掉結界!”

飛鳥猶豫了一下,

“快一點,他已經受傷了!”我焦急萬分。

飛鳥用手指了我一下,周圍的壓迫感消失,我立刻飛奔到撒那特思身邊。

“你沒事吧?撒那特思。”

“死不了。”他低聲道,默然了一會,忽然淺淺一笑,道:“隱,你並不討厭我,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撒那特思,我承認,我也許真的有那麽一瞬間為你心動,但是我是人類,你是血族,我們的結合根本是不可能,也是錯誤的。我也說過我不希望整天在黑暗中度日,以鮮血為生,縱然有了永生,卻失去了陽光,這樣的永生,我不稀罕。即使是短暫的生命,我也希望能和相愛的人在陽光之下自由的生活,這一切我所真正想要的,撒那特思,你都不能給我。”

撒那特思的身子一震,臉色黯淡。

“陽光,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他喃喃道。

“很重要,沒有陽光,就像魚兒離開水,鳥兒離開天空,而且——我也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繼續說道。

他猛地抬頭看著我。

“我是來自四百多年後的時代,你上次問我為什麽來到這裏,我今天就告訴你,是因為我穿越時空來到這裏完成我需要完成的任務。”

他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驚訝,隻是低聲道:“怪不得,你是那樣特別。”

“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歡陽光,那麽,能否以人類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他銀色的長發隨風而舞,神色落寞,似乎是掙紮了半天才作出的讓步。

“她一定要回去。”還不等我回答,飛鳥就接了上來,他的神情份外凝重起來:“如果她不回去,停留在不屬於她的時空,那麽在這一世結束後,她的靈魂就灰飛煙滅,永遠消失在天地之間。”

撒那特思的臉色大變,盯著我道:“是真的嗎?”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果一個人停留在不屬於她的時空,她就不會再有投胎轉世的機會,所以這也是我和飛鳥每次任務結束,必須回到現代的原因,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為誰停留。

“總之,我是一定要帶她回去,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她,就不要這麽執著了。她根本不屬於這裏。”飛鳥微笑著說道。

撒那特思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牢牢盯著我,冰的藍色由淺及深,又由深及淺,悲傷,憂鬱,失落,不舍,直至回歸到我所熟悉的溫柔。

“陽光,究竟是怎樣的感覺?”他忽然輕聲問道。

“你想知道嗎?”

“但是——隻要接觸到陽光我就會消失……”

“陽光的感覺,就是這樣……”我伸出手,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是溫暖的……”他的臉深深埋在我的胸前,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到他的低語。

我的心,忽然隱隱痛了起來……

“該走了。”飛鳥在我身邊催促道。撒那特思的身子一緊,緩緩放開了我。

“撒那特思,這個,我該還給你。”我說著,便要取下那串項鏈。

“不要取下來。”他的臉上浮起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至少,看見它,你或許不會那麽快忘記我。”

“撒那特思……”我的鼻子已經開始發酸了。

他忽然笑了起來,揉了揉我的頭發,道:“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成為血族的人吧。”

“我……”

“我”字還沒說完,就被飛鳥拎了過去。

飛鳥已經在身邊呼喚了司音,我們手上的水晶手鏈開始煥發出絢麗的光芒,我的身體,漸漸地熱了起來,仿佛火燒一般的熟悉感覺。馬上,馬上就能回去了。

“隱,我一定會再找到你!一百年,一千年,我一定會找到你!”撒那特思壓抑著悲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一眼,再看一眼,也許我的心……又痛了……

撒那特思,保重了……

如果可以,真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在藍天下,再一次相見……

如果可以,真想看一眼,你的笑容……在陽光下,綻放……

該是多麽的燦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