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 油爆奇案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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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都是見過最殘忍的殺人現場的人,卻在此時露出了如此驚恐的表情,我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壯著膽子向衣櫃裏望去。

衣櫃裏掛著一排色彩斑斕的衣服,中間卻夾雜著兩個像是壓扁了的人。

其中一個,烏黑的長發軟塌塌地遮蓋了肩膀和胸部,而另一個則像是風衣般掛在一旁。

“這……這是什麽?”我聞見了濃重的血腥味,沒敢上前。

包斬瞪著眼睛說:“人皮!”

那確實是兩張人皮。

畫龍突然闖進主臥室,說:“DNA室來了電話,有新的發現。”

我盯著衣櫃,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夏洪也死了。”

被我說中了結果,畫龍說:“是啊,開始我們是把兩具屍骨拚在了一起。骨盆是女的,但腿骨是男的。”

我點點頭說:“知道。”

畫龍看我盯著衣櫃裏,對他的消息並不詫異,疑惑地朝衣櫃裏望去,大叫道:“媽呀,皮被剝了?”

我們把兩張掛在衣架上的人皮取了下來,平鋪在地上。人皮的下方放著一堆衣服,人皮滴落下來的血跡都浸染在這些衣服裏。衣服呈散落狀,和衣櫃裏掛著的衣服不同,應該是死者被害的時候穿的衣服。男死者的衣著是襯衫、外套和內褲、外褲,女死者的衣著僅有一件連體睡衣。

屍體被人從頸部一刀劃開直到恥骨聯合,然後向兩邊剝皮,四肢也是從中剖開後剝皮。皮膚是沿著淺筋膜剝離的,部分地方還粘連著皮下的肌肉組織,可見剝皮的刀具非常鋒利。剝開的人皮,被凶手用寬膠帶黏附在一起,成為一整張人皮。

畫龍掀開女性人皮胸腹部的皮膚,說:“這刀功,法醫也比不了吧?”

“別動!”我喊了一聲,拿出放大鏡,在女性人皮的**上照了照。

女性的雙側**被連同皮膚一起剝了下來,**皮膚上黏附著血跡。我對林濤說:“你看看,是不是有紋線

?”

林濤看了看,一臉驚喜:“是的!有鑒定價值!”

“你不是說凶手是戴手套完成殺人、分屍的全過程的嗎?”畫龍問。

我說:“若是摸**的時候追求手感,他完全有可能摘下手套。”

專案組。

梁教授說:“現在情況基本清楚了,夏洪、連倩倩小兩口兒被人在家中殺害、剝皮、分屍、油炸。該案性質極其惡劣,我們必須盡快破案。現在,你們發表一下意見,看看下一步我們該怎麽開展工作?”

畫龍說:“我們應該盡快查清小兩口兒生前的矛盾關係,能下得了這樣狠手的人,該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偵查員說:“可是,我們前期調查的結果顯示,這小兩口兒為人溫和,不可能有什麽深仇大恨的冤家。”

專案組現場沉默了一會兒。

我說:“我們還是要組織人員對小區裏的下水道進行進一步搜索,以期待找到更多的屍塊。另外,我們剛才在對現場進行勘查的時候,發現現場門窗完好,凶手應該不是撬門撬窗進入的,應該是和平進入。”

“你是說熟人作案嗎?”梁教授說。

“我還不敢斷定。”

“監控能派上用場嗎?”包斬問派出所所長。

所長說:“這個小區裏麵隻有門口有監控。不過現在對殺人時間沒法準確斷定,對監控泛泛地查,難度太大。”

眉說:“剛才用電腦模擬了這個小區的下水管道,我覺得可以從地圖上標示的方向進行搜索,找到更多的屍塊。”

“包斬帶人繼續搜索下水道。”梁教授命令道,“秦明和林濤去現場複勘,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幾天體力加腦力的過度透支,我疲憊不堪,林濤卻興奮不已,因為這次複勘,蘇眉和我們一起。

現場除了滴落的血跡和浴缸裏黏附的被自來水稀釋的鮮血,別的並沒有什麽異樣。經過確認,凶手是不可能從窗戶進入的,因為每扇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窗。

“說不準還真的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呢。”林濤說。

我搖了搖頭:“熟人作案的案件,矛盾點都會非常突出。我相信省城偵查人員的本事,如果真的有矛盾點,早就調查出來了。”

蘇眉說:“你們看這麽多滴落的血跡,有沒有什麽異樣?”

“沒啥啊。”林濤看了眼蘇眉,說。

“多趟滴落狀血跡。”我說,“說明凶手多次拿著屍塊從衛生間走到廚房。”

“可是我覺得幾趟血跡的顏色不太一樣哎。”

我和林濤都不說話了,盯著血跡看,好像蘇眉說得不錯。

“你真厲害。”林濤拍起了馬屁,“是不是女人對顏色都會比較敏感?起初我們這麽多人都沒發現。”

蘇眉抿嘴一笑,拿出電腦和一個光源,進行了一番操作,說:“掃描進電腦進行比對,同樣光源照射下,血跡色澤確實是有差異的。”

我蹲在地上想了想,說:“血跡的顏色反映血跡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時間越長,顏色會越深。有的命案現場,第一次去勘查,地麵血跡是紅色的,兩周後去複勘,血跡就會變成黑色。眼前的這些血跡顏色深淺不一,那麽,是不是可以斷定,凶手是分了好幾天、多次進入現場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蘇眉說。

林濤起身,打了個電話,然後對我們說:“電話確認了一下,兩個死者的衣服口袋裏都有家中的鑰匙,凶手沒有從他們身上獲取家門的鑰匙。”

“那就是凶手本身就有他們家中的鑰匙。”我說。

“那會是什麽人?”林濤說,“難不成是他們倆中誰的姘頭?”

我不置可否,說:“先不猜測,再對這個屋子進行一番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文證材料。有的時候,鬼使神差,死者會在以前的一些資料裏告訴我們凶手是誰。”

死者結婚不久,雜物不多,我們找了半天,也就找到了幾本男死者的日記和兩本貌似是賬本一樣的東西。

回到專案組,包斬他們組也有了新的發現。

包斬等十名勘查員和市局的法醫又對下水道進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兩名死者的屍骨基本找齊了。骨頭上的軟組織基本消失殆盡,有些被油炸後拋棄在下水道裏,有些則腐敗後無法從淤泥裏分辨。

“小區下水道裏的水流不可能把骨頭衝離原始拋棄地點很遠,但是屍塊在整個小區的各個下水道口附近都有發現,說明凶手的拋屍行為遍布了整個小區。”

“我看見的是,屍塊全部拋棄在小區裏。”梁教授說,“凶手不遠。”

“雖然有指紋,”林濤說,“這個小區二十一棟樓,每棟樓八十八戶,每戶都有兩至五口人,這一共得有好幾千人,逐一排查,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而且,小區很多房子都是出租房,流動人口多,確實不好定人。

”我說。

“還有,”市局王法醫說,“兩名死者的顱骨都找到了。皮都被剝了,但是從骨質損傷上看,兩名死者都是死於重度顱腦損傷。”

“被人打頭的?”畫龍說,“致傷工具呢?”

“致傷工具比較有特征性。”王法醫打開幻燈片。

兩名死者的頭顱都被剝離了麵部皮膚和頭皮,麵部的肌肉已經腐敗成醬油色,眼部附近的肌肉紋理還清晰可見,兩顆頭顱放在解剖台上陰森恐怖。

女死者的顱骨有個巨大的空洞,可以推斷死者生前遭受了一個鈍器的重擊,顱骨穿孔性骨折。男死者的頂骨也有圓形的凹陷骨折。兩名死者是死於同一種工具,隻是男性的顱骨厚,所以損傷輕一些罷了。

隨著圖片的放大,死者顱骨骨折邊緣的規則痕跡逐步明晰。我說:“圓形的大錘子。”

“直徑有十幾厘米。”王法醫說。

“這種大錘子,一般人家裏是不會有的。”梁教授說,“見得比較多的,是砸牆的工人用的那種。”

“裝修工人!”林濤說,“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凶手可能會有死者家裏的鑰匙了。”

一直低頭的蘇眉此時抬起頭來,說:“可是,死者家在裝修完成後,換了門鎖。”

蘇眉一直在翻看我們在現場搜到的文證材料。男死者的日記倒像是一本詩集,裏麵寫滿了自己對連倩倩的愛意,看得蘇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翻看起那本賬本。賬本裏記錄了半年前他們家裝修所有的花費開支。

梁教授拿過賬本,戴起老花鏡,眯著眼睛逐條看了起來。

“兩周前,小區裏是不是還有別的住戶裝修?”梁教授邊翻頁,邊說。

“有,不少。”派出所所長接話。

“找兩周前在小區裏砸牆的,又會疏通下水道的工人,難不難?”梁教授依舊表情平淡地說。

“砸牆的可以找找,但是會不會疏通下水道,這個不太好查。”偵查員說。

“你們不用找了,找到了!”林濤說,“這是我在第一次去勘查現場之前,在電梯裏試相機的時候,拍的一張照片。”

照片是在電梯裏拍攝的電梯轎廂,轎廂四周釘著木板,木板上寫滿了小廣告。有一則小廣告寫著“砸牆、鏟灰、打孔、疏通下水道,139××××××××”。

“這是什麽意思?”畫龍一頭霧水。

梁教授笑了笑,說:“因為我在死者賬本裏有發現。死者在更換家門鎖大概一個月後,有一筆疏通下水道的開支。”

“可是你怎麽知道是這個疏通下水道的人幹的呢?”

“因為其他開支都是普通消費,隻有這一筆,是需要人家來家裏的。”梁教授說,“林濤的發現也很好,因為疏通下水道這種活兒,很有可能在牆上隨便找個小廣告。”

蘇眉笑著看了眼林濤,林濤有些臉紅。

“那為什麽要找兩周前在小區內砸牆的人?”畫龍問。

“因為通過秦明他們的現場勘查,凶手多次進入現場。如果不住在小區內,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另外,砸牆、打孔是需要在裝修住戶裏工作兩天的,而且會攜帶砸牆的工具。如果凶手是來疏通下水道的,不會攜帶大錘子。”梁教授說。

大家都在點頭。

“既然大家都認可,那就去想辦法抓人吧。”梁教授說。

畫龍第一個跳了起來:“我就愛聽這倆字!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