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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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瑤王再度出讓自己的床,卻見米迦家的眼神渙散,受侵犯後的不安明白的顯現在她的肢體上。

一向強悍的她受到這次打擊,大概會頹喪很久。

抱著被子的胳臂放了下來。

「走!出去玩!」

小小的頭顱從別處轉了回來。「這時候?」都──幾點了?

坐在床沿的她雙手空空,身上原來被撕破的衣服早進了垃圾桶,現在身上穿的是祿瑤王的厚襯衫。

寬大的襯衫穿在她身上有種難言的柔弱。

很難想象她之前喊殺喊打的狠勁。

再細想,自從被他盯住之後她似乎安分了許久。

「明天周休,今天玩瘋一點不要緊。」剛剛才經過意外事件的她大概也很難成眠吧。

「我的衣服都洗了。」嘴角一扯傳來疼痛。

「我有舊長褲,小六時候的,應該合妳穿。」

「幸好我不是你弟弟,要不然什麽都要撿你穿過的真可憐。」臉上的肌肉**也痛。

「我沒有弟弟,不然妳當我妹妹吧。」

「妹妹?」她怔住。

「當我妹,我會把妳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不需要哥哥。」她,在那個家有好幾個哥哥。那樣的關係不必再多了。

她的口氣很酸,可,他聽出來了嗎?

她要的不是兄弟姊妹的親情,她……想要……想要的是不一樣的……感情;他對她的。

一件幹淨又完好的絨布棕色長褲落在她手上,打醒米迦家的沉思。

「妳需要的,要勒住妳這匹野馬,沒有哥哥這種孔武有力的人不行。」他淡然的開著玩笑,雙手不停的還在衣櫃裏尋找。

野馬啊,好多人這麽念過她,都沒有他說的話有分量。

像是為了抹去她眼中極為沉重的迷惘,他很用心的找話題。

「妳知道我那幾個死黨為什麽都叫我王爺?」

米迦家也不知不覺被牽著走,「對啊,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了,一直沒機會。」

「王爺是我的綽號,因為我講話很像老頭子,加上名字後麵又有個王字,那些無聊家夥隻要嫌我囉唆就這樣消遣我。」

「取得太好了!」

「哼,妳很陳水喔!」他佯裝慍怒。

「哈哈,王爺,我喜歡耶。」說完俏臉立刻染上可疑的紅暈。

他不會有弦外之音的想象吧。

「我們去哪?」她摸著布麵。

「隨妳,我們走到哪玩到哪!」

出去胡瘋一陣總比在這裏胡思亂想的好!

米迦家振作精神,換上了那件棕色長褲,居然很合身。

祿瑤王很得意。

幾分鍾後他們經過一家保齡球館,祿瑤王二話不說的拉著她前進。

「我不會打保齡球!」

「很簡單,妳從最小號的球開始打。」

於是,他帶著她去繳錢,換鞋,找球,從糾正她的姿勢開始。

米迦家洗了一晚的溝,他沒有譏笑,隻一遍又一遍的下場示範,到後來竟然場內的人通通跑過來看他擲球了。

基於輸人不輸陣的自尊心,米迦家到最後終於拋出人生第一次全倒紀錄,她樂得跳起來抓住祿瑤王大喊大叫。

他縱容著,嘴角帶笑。

離開保齡球場,祿瑤王把她帶往社區的籃球場。

「欸,你不會……」

惡兆成真。

「打籃球是好運動!」

她也知道是有益身心的運動,可是她剛剛力戰過保齡球效,握球洞的指頭還麻得很,籃球,她哪來的精力啊?

四麵八方的探照燈照得球場宛如白晝光亮。

米迦家知道不睡覺泡夜店的夜貓子多,卻沒想到晝伏夜出在籃球場上消耗多餘體力的人也不少。

各種階層年紀的人都有。

祿瑤王趨前去交涉,想不到很快就有響應。

A、B兩組人馬,祿瑤王手長腿長,得到他的A組如虎添翼。

被分配到米迦家的那組人就有點小介意了。

「別扯我後腿啊!」嗆聲的男生看起來肌肉發達是把好手,也因為這樣特別看不起女生。

「誰扯誰的還不知道呢!」她最討厭這種目光如豆的男生。

「隻是友誼賽,你不要碎碎念。」大家都是臨時湊在一起,為的是打發這樣長夜,有什麽好計較的。

「有她在我們會輸!」

「不是都說了……隻是打發時間的觀摩賽嘛……」

開口閉口就是輸贏,得失心重,有那麽嚴重嗎?

米迦家不會天真的以為所有的男生都像祿瑤王這樣,但是相較起來,這位「王爺」實在好得不象話。

是稀有中的稀有人物呢。

開火了!

籃球是團體活動,最忌諱英雄主義,顯然,那個肌肉男求勝心強,他隻要搶了球就跑,完全不照規章來,兩場上半就被蓋了數不清的火鍋,堂堂連輸十二分球。

中場,機車的人被圍剿到臭頭。

米迦家雖然沒有落井下石的參與,還是覺得有點給她小小的爽了下。

為了一粒圓圓的球,大家搶來搶去,汗流浹背,誰灌籃了,高聲叫囂歡呼,誰跑球了,噓聲四起。

為了一粒球,大家真情流露。

果然,她剛開始的表現簡直是菜鳥中的菜鳥,連搶到球也不會運,但是,有樣學樣,最後就有了模樣。

打籃球不是她擅長的運動,但是她從打架曆練下的運動神經卻是一級棒,身子骨柔軟,反應能力強,隻要給她一點時間就能拿捏到竅門,然後,她表現出來的比誰都出色!

B組最後將分數追到終場……雖然,還是以六分之差輸了,但是大家流了汗,目的已經達到,輸贏已經不是重點。

沒有人再介意她是女生的身分。

有人吆喝著要去夜店。

祿瑤王出來當壞人,表明兩人還是學生,是被禁止上那種地方的。

大家揮手互道再見。

筋疲力竭的米迦家咧著大嘴笑,由衷的地忘了嘴角的瘀痛。

回去的路上,她累得抬不起腳步,精神卻是無比舒暢,之前糾結在心裏的垃圾都已掏盡。

「把這喝完,休息一下,我們就回去了。」在7-ELEVEN便利店外麵,一瓶微波過的巧克力牛奶暖暖的放進米迦家手中。

她默默接過祿瑤王的好意,將巧克力牛奶放在運動過後冰冷又紅熱的臉上,看著微微要天明的天色。

祿瑤王也在便利店前麵的階梯坐下。

「我們在外麵混了一晚,你也變成壞孩子了。」

想不到她還有力氣消遣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哼,這樣說我,既然這樣,往後我就不客氣的把你這張白紙染成黑布!」

「我現在不就隨便妳染了嗎?」

祿瑤王看進她亮湛湛的眼,他溫吞吞的又說:「在我看來……妳是一抹燦爛耀眼的朱碧。」

朱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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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盯上了!

離開捷運站,人潮變少。

老舊的街道白天治安一向還好,可是事情要發生通常就是沒道理。

天生敏銳的寒毛豎起來,後方立即閃出來幾個人勒住他的脖子、用布袋蓋上,接著棍棒齊下的海扁他。

因為調性的關係,他通常跟這些江湖色彩濃鬱的分子沒有交集,他們為何找他下手?

來不及細想跟反抗,已經遭到痛毆。

相較於距離洗車廠幾百公尺外突然飛來橫禍的祿瑤王,本來專心洗車的米迦家也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心不在焉起來。

祿瑤王從來沒有遲到早退的紀錄,今天……她不知道第幾度把脖子往祿瑤王會出現的路上轉。

──除非發生意外了。

不好的念頭一旦鑽進腦子,曾經有過一個小時終結十輛車的閃靈刷手也沒了心思,二度把客人也當成車子洗刷的慘事在還沒發生之前,她丟下水管跟刷子鑽進服務站向蹺腳看《花花公子》的畢哥請假,工作移交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一跑……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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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像一盤散沙,實際上偏袒自己人偏袒到不行的五人組全部被米迦家驚動了!

即使五人身上都是學生製服,也難掩各自不同的風采。

籲若湛,如白水淡定,對誰都是一副禮貌周到的樣子,可是不知怎地就是少了股溫度。

黑歙,兩道霸王眉,舒卷雲吞的氣概已經略顯一二,不安分的個性表現在對抗學校穿製服的製度上,幾個人裏麵就他把製服拉出褲子外麵,書包帶子勾著屁股下十公分,至於其它豐功偉業罄竹難書……不提也罷!

殷翡,根本是個視覺係,從頭到腳,都是手工訂做,愛水的個性比女生還誇張,眉毛是描過的,金光閃閃的飾品一樣都少不了,走過的地方總會留下一陣香噴噴的風。

容郡,搶盡所有人鋒頭的玫瑰少年,娃娃的臉蛋,小鹿斑比的眸子,即使是無所為的坐在那,他的美,屬人間少有。

東方狂也,三分鍾一通電話,朋友通四海,東方狂也,又狂又野!

「是哪個眼睛放在褲袋的渾球敢動我們的人?」暴跳如雷的人嗓門超大,黑歙橫眉豎眼,比黑社會老大還要老大。

「既然是渾球就表示有眼不識泰山,你就算喊破了喉嚨,王爺也不會回來了。」殷翡好整以暇的對著自己弧型優美的十根指頭吹氣,因為才上過透明的修護指甲油,隨便碰到可是功虧一簣的。

「你咒他死?!」

「哪有,就事論事你不懂嗎?凡夫俗子!」

「我是俗仔,那你就是個屁!」

好低級的對話!

兩個本來就不對盤的人一語不合……真的就一句話,就杠上了。

「你們兩個──」有人跳出來主持正義?

哪知道……「烏龜笑鱉沒尾巴,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要是喬不定,出去外麵解決比較快!」

這滿嘴風涼話的東方狂也立刻遭到黑歙跟殷翡追打。

「你們──」有道實在看不下去的聲音悄悄想打斷越攪越亂的場麵。

可惜沒人賞臉,立即被淹沒。

「下次再這樣不饒你!害我剛剛擦好的指甲油報銷了啦!」再捶下,很重的一擊,殷翡心疼死了。

「人妖!」東方狂也不遑多讓,毒舌猛吐,一腳踹去,兩不相欠。

「你有歧視眼光,小心我去告你,告得你屁滾尿流,連遮屁股的布料都不剩!」別看殷翡這樣,他可是法律係的高材生。

將來以訟師為目標,要攪得無聊的人生天翻地覆!

「你們──」女聲又響,這次把拳頭也捏起來了。

不過,人多勢眾的男生還是把她忽略得很徹底。

幾張嘴還繼續快意思仇,兩個像鬥雞,其餘的下注打賭,他們是很習慣這樣的打打鬧鬧,可沒想到會不會嚇到人家女生。

米迦家的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她好想掐死這些臭男生!

她放聲大吼,「你們真是夠了!」外加一拳打在殷翡家遠從新疆和闐以空運載回來八十八厘米高的碧玉上。

戲劇性很強的一拳,隻是,那塊價值千萬美金的碧玉一點事也沒有。

籲若湛最早回過神來,他咳了下,把眾人的三魂七魄拉回一點。「妳別急,王爺性情沉穩,從來沒有聽說得罪過誰,也許他是一時興起去了別的地方。」

「你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問不出所以然,讓米迦家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神經酸痛,眼中完全無視幾個各自出色有型的帥哥。

幾人有誌一同的搖頭。

「你們這些人到底算什麽朋友?」

她驚天動地一喊,喊水會結凍再度凍住五個大男人的動作。

「我不想靠你們了,我自己去找!」

人跑了。

非常有氣質的卡儂手機和弦聲恰恰響起,悅耳的聲響像魔法解除了突然肅靜的氣氛。

是籲若湛的手機。

他到一旁講電話。

「現在是什麽情況?那個女人居然連正眼都沒有看我一下耶。」自命風流的人物高度懷疑起自己的魅力是否減退。

「你算哪根蔥!」

「我是人見人愛的俊男。」往臉上貼金也是自戀的東方某人。

「是啊,都是那些禽獸不如的愛。」殷翡剛鬥完黑歙不過癮,轉來招惹另一頭老虎。

「總比你可憐沒人愛強吧!」

「本少爺要是沒人愛,你就隻能靠邊站著流口水了。」

其它人就看著兩隻鬥雞咯咯咯咯咯咯的吵個沒完沒了,比菜市場的女人還要聒噪,幾乎想抓塊什麽塞住他們的嘴。

「不跟你一般見識!」不跟這種沒格調的人打口水戰。

東方狂也還要反擊,隻見籲若湛已經掛掉電話,朗聲吩咐──

「王爺在大方醫院。」

「他壯得像條牛,拉肚子、感冒還是十二指腸發炎?」

「誰把那隻沒頭蒼蠅叫回來?」籲若湛沒有回答黑歙的問題。

「剛剛那個暴力女啊?」那麽粗魯的女生,要有個言語不對,不會拿拳頭問候他的媽媽吧?別叫他,他可不去!東方狂也才想隱身到後麵──

哪知道,他的腳才動那麽一動……

「東方,你去!」

「Shit!為什麽是我?」

「你就是你,別囉唆!」

東方狂也嘀嘀咕咕嘀嘀咕咕……還是摸著鼻子,拿著車鑰,追那不知道已經跑到哪的米迦家。

「找到人在大方醫院會合!」籲若湛對著他的背影叮嚀。

東方狂也回他一根長長的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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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瑤王被扁得像豬頭,丟在巷子裏,被人發現叫了救護車才送進醫院來。

他頭骨腫脹,有腦震蕩之虞,必須留院觀察,至於,肋骨裂痕、肩骨脫臼,皮膚外傷,看在年輕是本錢的份上,隻要多加休養都沒問題。

米迦家可不知道這些,當負責醫師在為籲若湛解釋的時候,最後進門的她嗚咽的撲進鼻青眼腫的祿瑤王身上。

祿瑤王痛得齜牙咧嘴,卻沒有喝止她莽撞的行為。

他反而用他腫了半天高的嘴臉,試圖安慰她。

「隻……是一……些……皮……肉傷……」不要如喪考妣啊。

嘴唇蠕動,有形無聲。

聽到他口齒不清的言語,米迦家更自責了。

噙住,還是噙不住的淚珠磅礴的以如同水淹金山寺之姿,幾秒鍾已經哭濕了一大片床單。

她的哭聲叫醫師還有五個大男生通通回過頭來……誰叫她的哭聲有、夠、難,聽!

向來最不耐煩的東方狂也瞅了瞅,也隻是掏掏耳朵,什麽都沒說。

祿瑤王自從認識米迦家沒看她哭過。

就算她自己因為打架全身青紫瘀血,仍舊維持著那種倔強如石的硬氣,不曾因為頭痛掉過眼淚,今天,受傷的人是他,她卻傷心成這樣……

困難的移動滿是紗布的手,米迦家發現,用雙手捧過來,放在胸口,眼眶泛紅的她,鼻子也紅,但是那虔誠真摯的模樣深深扣住了他的心弦。

如果真有愛情,愛情的雙翼搧動了一板一眼的這個大男孩。

「我沒有把你保護好……對不起!」她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不是妳的錯!」咳,他可是男人耶,保護他……非常非常令人感動的說法。

「到底是誰把你扁成這樣?」她眉底的戾氣重現。

「我沒看到……」這是實話。「但是聽他們的聲音、口氣,年紀大概跟我們差不多。」

「你記得有得罪過誰?在學校或是校外?」

是不是一起住久了,她問話的口氣跟他老爸辦案同個樣。

物以類聚……是嗎?

「也許對方認錯了人。」他想息事寧人。

「不可能,你的目標這麽顯著,除非他們的眼睛都瞎了。」這裏問不出所以然,她自己去查。

那些人絕對是衝著她來的,扁了祿瑤王是給她警告!

靠!敢動她的人!

「小米,床單快要被妳撕破了。」她腦袋裏麵不會裝的都是不應該的血流成河的廝殺吧?

不用猜,她的表情寫得非常清楚。

唉。

米迦家為了掩飾自己不期然的橫眉豎眼,拋下被單,一隻手還誇張的**五官。「我太激動了。」

就算激動,臉紅成那樣也不尋常。

他兩隻手纏的都是紗布,左手還有固定帶,別說試溫,想感覺到她的肌膚都有困難,祿瑤王索性用牙齒咬起繃帶來。

「你做什麽呀你?」米迦家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的瘋,趕緊阻止他愚蠢的行為。

眼看此路不通,他隻好向那群死黨求救。

「殷翡,你來摸摸她是不是發燒了?」

殷翡倒退三尺,一臉打死他都不幹的表情。

要是有人哪天後悔翻臉想把他的手砍下來,他不虧死了!

他寧可現在得罪朋友,不幹蠢事!

「她不是我想娶的女生,摸了她對我的清白有損,這樣對不起我將來的老婆們,你叫別人吧!」

這……是什麽狗屁論調?!

「我很好……」米迦家抗議聲才脫口,一隻冰涼涼的手橫空過來貼住她額頭。

那是籲若湛。

「隻是感冒……」

從洗車廠出來忘了把濕淋淋的衣服換掉,心情緊繃,一點也感覺不到冷熱不均,加上跑來跑去,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她也壓根不在意。

現在,了不起是喉嚨有點癢,身體有點燒而已!

「吊個點滴吧,身體會複元得比較迅速。」籲若湛叫她把嘴巴打開看了下她紅腫的喉嚨,下了批注。

欸,他以為他是醫師啊?

像是回答她的迷惑,祿瑤王點點頭說:「阿籲未來想進醫學院。」而現在的籲若湛已經以越級學生的身分在醫學院當實習生了。

籲若湛簡言。「我去請護士來。」

「謝謝你,阿籲!」祿瑤王沒忘記該有的禮數。

籲若湛輕淡的丟下,「三八兄弟!」

友情不是掛在嘴上的,尤其他們兩人。從幼兒園一路上來又是鄰居、又是同學,十幾年切不斷的孽緣。

「容郡那個美人呢?他的誌向?」米迦家坐到床沿幫祿瑤王調整枕頭的高度,對於自己也是病號無動於衷。

「他有家業要繼承。」她是不是已經忘記他是病人的身分了?也罷,他就喜歡她的粗線條。

「那個匪類呢?」殷翡、殷翡,叫土匪比較快。

「他想建立一家世界最大的同誌酒店。」

「他是Gay啊。」悄悄的吐舌頭。

才幾歲就承認自己出櫃,除了過人的勇氣,會不會太早確定自己的性向了?

「他自己是這麽說的。」

「他啊……想把全世界每個種族的女人都娶一個來當老婆,包括阿拉伯、非洲、亞馬孫河的女人,這是他從幼兒園到現在都還沒變過的理想。」

米迦家頭昏了,可是她沒忘了問:「你呢,你想做什麽?」

「我們這幾個人裏麵就我最平凡了。」他謙虛的說。

「你不會繼承阿伯的誌願當警察吧?」他身高體健,穿起警察製服肯定帥氣迷人。

「太辛苦了。」那樣劬勞的工作,有他老爸貢獻一生就很夠了,他,敬謝不敏,挑著輕鬆的工作做就好。

她噘噘小嘴,說的也是呢,自己的兒子受傷住院,到現在還沒看到他那個當老爸的蹤影,不知道在哪執行勤務的人恐怕也是很焦急吧。

往後她老公要是個工作狂她一定會離婚的。

想得遠了,把小小的天馬行空拉回來,聽祿瑤王繼續往下說。

「我對科技產業沒興趣,我喜歡車子,未來開家二手車公司,隻要做車輛買賣維修就可以了,公司不用太大好管理,因為這樣除了工作我還能擁有單獨個人的生活空間,妳覺得怎樣?」

「問我?」她有些呆。

「我……也在你的人生計劃裏麵嗎?」

「在!」而且,剛剛,更確定了。

米迦家踢了下病床的鐵架,神情有點茫然。「你們各有各的理想,都知道以後要做什麽,我卻沒有。」

就是有她這種人,飯鍋裏的一顆屎,不曉得將來的人生要做什麽,雖然她還可以仰仗年紀小率性的混吃混喝,可是在這群人中,她怎麽可以是最沒用的那一個?

在她陷入對未來的彷徨時,她沒有想到,由於祿瑤王的關係她看見了另外一扇窗。

窗裏頭,五彩斑斕,像小時候大家都玩過的萬花筒。

萬花筒裏有好多開啟她可以往前走而不是沉淪的紙片。

包括祿瑤王、籲若湛、殷翡、東方、黑歙……都是裏頭色彩濃烈的紙片。

就算將來沒有跟他們並駕齊驅的能力好了,她也不能差太多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的不足。

她必須把這些出軌的一團亂給圓回來!

祿瑤王真的是病人嗎?這節骨眼還要關心發呆發到無法無天的米迦家,真的是夠了喔。

「嗯。」她回神了些。

「妳在想什麽?」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米迦家咚地跳起來,向前跨了幾步,後來想到不大對,又轉回來,向著他說:「你說太多話,嘴巴都幹得裂開,不要再說話了!」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我……」無從辯解的人啞口無言。

如同一代女王的她朝著殷翡招手。「麻煩你倒點水給他喝。」

「為什麽是我?」殷翡哀嚎。他明明站得最遠不是!

「看在你是姊妹淘的份上我才讓你接近王爺。」

「是喔,謝謝妳喔!」他沒好氣的說。

「不客氣,照顧好他,我出去辦點事!」她說得豪氣幹雲,小臉的狠勁分明……

這,她是玩真的?

真要這樣,現在的女生未免也太勁爆了!

殷翡追上前,直覺想拒絕,卻差點撞上轉頭的米迦家。

她渾然不覺,盯了殷翡一眼後又追加,「盯好他,別讓他下床,他喜歡吃魯肉飯還有奇異果,他喝水很挑,除了某家固定品牌不喝的,這是他小龜毛的地方啦,還有他睡覺一定要穿領圈都洗破的七龍珠大襯衫,還有擦澡的時候要小心別碰到他的傷處,知道嗎?」

殷翡基於下意識的點頭,點頭之後恍然覺得不對想搖頭……卻來不及……米迦家已經出門。

祿瑤王不能哭也不能笑,他辛苦維持的形象全部破功了!

不到三秒鍾的時間,病房內爆出非常不相襯的狂笑……久久不散。